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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想了想,放下水桶,“本来寻思着昨晚能下点雨,却也没下,那你回来赶快的吧,等会天热别再中了署。”
李燕忙应了,这才拿起簸箕出了门。
四丫穿戴好,忙拿起李燕绣的花样和那小纸条出去了。李氏见她像有事似的,问她干嘛去。四丫道,“进城看看。”
李氏摇摇头,四丫就不像三丫那么懂事,现在还只知道玩,家务事还是拿不起来。
没多大功夫,李氏就见李燕回来了,手里还提着那个簸箕,忙上前几步,“咋的?老张家没人?”
李燕笑着摇摇头,“老张家给揣了十个鸡蛋,说是二姐快嫁人了,这也就算是个心意,让咱收着就成!”
“这可怎么好……”李氏嘴上说着,手上却麻利,忙把东西都接了过去,“我去准备准备,刚才前村的捎信过来,说是刘家郎今儿中午过来见礼。”
李燕一愣,把刚担起的水桶放下了,“什么刘家?”
李氏略带埋怨的看了一眼李燕,“还能是哪个刘家,就是给你二姐说的那门亲呗。”
李燕愣了一下,她呆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从来没听说哪家成亲是新郎提前见面的,把礼品先送来就行呗,这是要干嘛?不过李燕也没多想,担着水桶就出去了。
到了地里,李燕也没走,和爹爹他们一起把水都浇了,快到晌午的时候,大嫂家的大妞过来叫人,说是刘家郎和二姑姑都回来了,喊人回去吃饭呢。
李富贵一大早就觉得左眼皮直跳,听大妞这么一说,连忙收拾了东西,“老大,老二,快跟我回去,二丫回来了,刘家也派人来了!”
等到他们回去的时候,二丫已经在门前候着了,她在城里打了份工,赚了些银钱回来,已是有一年久了,这一年时间没见亲人,可是把她想坏了,她一进门的时候看见娘,可把她吓了一跳,一年没见,娘怎么变得那么瘦了?母女俩抱着好一阵哭,没多会,却有人道刘家的来了,二丫忙躲回屋子里,李氏一边招呼着,一边叫大妞去地里叫人。
作者有话要说:把蜡烛改成了煤油灯。谢谢指正。
☆、有福气的二姐
见爹爹他们回来,二丫也不想在屋里继续躲着,忙出来接人,直到大家靠近了些,李燕才突然发现,二姐的眼眶子红红的,想必是才哭过。
等到二姐和爹爹他们说了会话,李燕才向前走了几步,“二姐。”
二丫一转头,“三丫,姐一年没回来,你出落得这么好了,快,咱进去,咱进去说话。”刚走到院子里,李燕就发现里面站着几个人。中间的那个男子长得五大三粗的很壮实,李燕猜测,这定就是自己未来的屠夫二姐夫了。
虽然是农村,可是在结婚之前见面还是不成规矩的,那刘家的直直的盯着二丫看,边看边笑,直把二丫看得不好意思。李燕忍不住皱皱眉。
大哥是个爆脾气的,最护短,说话也不客气,“老刘家的,看什么呢!”
刘家郎这才反应过来,脸居然一红,说话支支吾吾的,“大哥,我,我就是欢喜……”
李燕转头看向二丫,果然见她皱起眉头。其实这刘家郎虽说鲁莽了些,但看起来还是一个老实人,二姐在外面长了见识,自然觉得这样的人配不上她。可是她瞧不上也没用,婚事是早定下的,她后悔也没有用。
李氏在屋里烧好了饭,这次倒是招呼了大哥家的一起吃饭,小孩子都不上桌,大嫂随便吃了几口,也就下去照看孩子了。李氏打了四个鸡蛋炒了,又单独煮了两个,一个给了刘家郎,一个给了二丫。
二丫吃饭的时候发现四丫不在,想着定是那丫头顽皮,饭一定也没吃上,就悄悄的把那颗蛋留了下来。
一顿饭吃的热热闹闹的,倒还是不错,只是那刘家郎的眼神一个劲的往二姐身上飘,李燕心里不禁暗笑。李燕也为二姐高兴,看着样子,刘家郎是顶喜欢二姐的,估计着二姐以后的日子一定能挺好。
刚吃完饭,刘家郎就回去了,李氏留他再坐会,他挠挠脑袋说回去还得伺候老太太,还有就是下午就让人把彩礼送来。李氏一个劲的给二丫甩颜色,二丫全当做看不见,也不理。
刘家郎见这架势也没多留,连忙走了。
二丫这才得空,拽着李燕回了屋,“看他那憨劲!”李燕笑开了,“我看着还是不错,二姐是个有福的。”
过了个把时辰,突然有人大力的敲门,李燕三步并作两步的去把门给打开了,一开门,就听见外面吵吵,“给老刘家抬礼的!”
这么一大嗓子,把一家人都叫出来看。刚才刘家郎说是要抬礼过来,他们想着怎么也该是过两日,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你们家二闺女真是个有福的,我大哥回去二话不说就把我家养的正肥的大肥猪给宰了,又掏了两只鸡。就等着下月让嫂子进门呢。”
一家人全傻住了。就连李燕也愣住了。一般人家结婚,男方能给女家几斤肉便不错了,送上一整头猪和两只鸡的……还真是见也没见过,可见刘家郎是个真心的。
李燕抽了空回头看看二丫的脸色,果然见她多了副笑模样。
送礼那人是刘家老二,人长得挺结实,他见众人都看向二丫,就知道那是正主了。这么一见,觉得大哥眼光确实不赖,心里也安心不少,“嫂子,我哥让我给你带句话:你嫁过去之后,就是个享福的。”
李燕在心里点点头,她原先还替二姐担心,但这么看,自己的担心应该是多余的了,她踮脚凑到二丫身边,“姐,这下你可放心了?”
二丫早在刘家老二说完那句话之后就羞的不行,如今再听李燕打趣,脸红的好像能滴出血来。
李燕见大家都愣住了似的,忙开了口道,“刘家二哥,辛苦了,快进去歇会,屋里刚烧开了水。”
刘家老二这才注意到李燕,见她皮肤白皙细嫩,不似一般的姑娘,又兼生的很是伶俐,不禁脸上一红,“不必了,我这就回了。”
李氏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三丫说的对,二郎快进来喝点水,消消暑气。”众人几次相让,二郎实在推辞不过,只得进去喝了口水,没呆多一会便回了。
二丫在屋子中央,被众人盯着,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羞得跺跺脚,“你们可别看了!”
李燕拉长了声音,“是……哦,爹,娘,还有大哥二哥,咱们赶紧找了盐巴把肉阉了,天热,留不住。”
李氏这才不盯着二丫看了,但脸上的喜色掩也掩不住,“对,咱都走。咱二丫真是个有福气的,咱一家人都跟着沾光。”
二嫂子也是满脸喜气,“可不是么,娘,我早就说咱二丫是个有福相的,这不就应了我的话么。”
李氏笑着招呼着,“走,我去拿盐,你们爷几个快去把猪拾掇拾掇,我看着那两只鸡都是母鸡,就不宰,留着它下蛋。”李燕忙应了,急急忙忙出去忙活。
众人都出去了,就剩下大嫂子和二丫在屋子里。“大嫂,这是我从城里带回的一点糖,给妞们和三丫、四丫带了点,这些你先拿着,回去给了她们吧。”说着,二丫把一小布包糖塞给大嫂。
“亏你还记着她们,”大嫂笑了,“这是小六,你还没见过。”
二丫探过头上去逗弄着,大嫂不知在想什么,半天说了句,“还是个女娃。”
其实这事二丫回来的时候李氏就告诉她了,她也觉得实在不好再说什么,毕竟一连六个都是女娃,确实太齐整了些。
大嫂没说几句眼眶子就又红了,握住了二丫的手,“你是个待嫁的,这老刘家的我也看了,人确实不错,待你也是真心,你真是个好命的,不像我。”
二丫一听这话,忙把话头接了过去,“大嫂这也不错,我看大妞二妞几个,全都是贴心的。大哥人也好,娘待你也不苛责,想开点。”
大嫂听着觉得有理,这才点点头,不再抹眼泪了,“我就是听着说是……那人留下了俩儿子?”
二丫点点头,“那人也是个命不好的,留下俩儿子就去了。”大嫂见状也没说什么,又聊了些话,便离开了。
李燕照例从山坡那边放鸡回来,还没到家,就见四丫颠颠的往回跑。,忙出声叫住了她,“四丫!”
四丫一听,连忙停下,“三姐,二姐回来了么?对了,这是书,和新的绣花样子。”
李燕笑了,小心的把东西揣好,“回来了,咱一起回吧。”说着,也往回走,边走边把家里发生的事都说了。
等到家,四丫又是和二丫很是黏糊了一会,二丫也对着四丫问东问西的,直夸四丫变得漂亮了,过会,又变戏法似的从后面掏出两包糖,“这是给你俩带回来的,吃着玩吧。”
李燕心里惦记着书的事,也没再多呆,拿了糖,就回屋了。
李燕一页页的翻,越翻眉头皱的越紧。她相信知识的力量,可是在没有实际条件的情况下,一切都只是空谈而已。
她已经读过不少农书,有的上面写了一些农物的培育方法,什么大枣啊,李子啊,这些东西在这里很少见,要是能种出来,卖到城里说不定也能挣上一笔钱,可问题就在于,这些东西要么就是培育期太长,要么就是生长条件太苛刻,不好养活。
李燕的目的,不过是凭借着自己稍稍开化的思想,来改善家里的生活而已,可一点大意不得,更不可以以一种试试看的心态,否则只会是雪上加霜。所以她看那些书,除了长了些农业知识,别的什么可靠的方法,她还真是没有找到。
又翻了几页,李燕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只见书上面清楚的写着:水利为农之本,无水则无田。
对,与其说另种他物提高效益,不如想如何能提高产量。她平日上地里,也发现这个问题,现代的农田她不是没见过,到秋季时,粮食都是长的密密麻麻的,而自己家的农田,产量却不高。或者说,是这个时代的技术不够,产量根本高不起来。
有了这个想法,李燕的目的就明确多了。她只需要考虑两个问题,一个是水利,另一个是种子质量。
有了目标,事情办起来就方便许多,李燕把其余几本书找出来,放在炕上自己比照着,晚饭也没有吃,一直看了很久。
第二天一大早,李燕早早起了,她穿好衣服等在大哥门前。她知道,大哥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把打算先跟大哥说了,总是错不了。
李老大一开门就见李燕再门前等着,有些吃惊,“三丫?”
李燕这才回头,“大哥醒了?不再睡会?”
老大摇摇头,指指天,意思是不晚了。“啥事?”老大是个不爱废话的,直接就问出了口。
李燕笑的更开了,“没啥别的事,就是想跟你商量点事。”
老大点点头,拿起锄头,从厨房里装了俩窝窝头,顺手塞给李燕一个,就往地里去。昨晚下了一场雨,地还挺湿的,李燕低这头,把语言组织了一下,把想说的都小心翼翼的跟老大说了。那个窝窝头也没吃,一直握在手里。
☆、定亲啦
“你说啥?”老大脚上步子一停,侧过头看向李燕。“修水沟?”
李燕一时之间有点心虚,低着头,“大哥你先别急,我这不就是找你商量么,也没说一定……”
“谁说的?你这主意好!我一直都想着这么干呢,我都种了多少年的地了,早就知道给这些小苗喝水的重要性,特别咱家这边,天气时好时坏的,这样怎么能种出多多的粮食?!”
李燕一听,心里狂喜,“那大哥的意思?”
老大低头寻思寻思,“我是同意的,约莫着跟咱爹说说,他也能同意,可是要是修个水沟,那可得花上不少钱,咱家这情况……”
李燕摇摇头,“哥,我当然不是说咱自己家修,要是从河边修渠过来,可要经过整个村呢,你看看能不能召集一下全村,把这事说了,大家都出钱出力的,那就肯定没问题。”
老大一听,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了,“三丫说的有道理!等会爹和二弟来了,我就跟他们商量商量,没事你快回吧啊。”
李燕见事情进行的如此顺利,心下欢喜,忙道,“那大哥你忙着,我就回了啊。”
李燕心知这不是短时间能解决的事,也急不来,先把这事说了就不错,正往回赶的时候,碰上了爹和二哥,二哥把李燕叫住了,说是牛家今天要去捞鱼,问她去不去。
李燕忙答应着说去,急忙回去拿渔网。
等到晚上的时候,李燕和四丫还有大妞二妞才回来,几人兜着一网的鱼,个头都不大,但瞅着能有个十来条。
李氏急忙忙的迎出来,见李燕她们弄的浑身是泥,眉头一皱,“这是咋整的?网点鱼挺难的?”
李燕生怕李氏再不让去了。忙道,“一点不难,我们也不往深走,就在浅水的地方撒网,这次我们都会了,下次,就不用牛家带着了。”
李氏这才有了笑模样,“你把这事好好交给你二哥,你们几个下次还是别去了,女娃子家的,我不放心。”,顿了顿,又道,“咱家也不靠这几条鱼过活,也就是打个牙祭。”
李燕微哂,她原来打算的挺好,寻思着能多打点鱼贴补家用,却没想到这鱼这么难抓,费了她们一下午时间才抓着这么点。心里有点低落,也意识到这招是不成的了。
“娘,那我先去把衣服洗了。”
李氏点点头,把几个小的叫进去吃饭,又对李燕道,“洗完也进来吃点。”
李燕没精打采的点点头,心里还是不免失落,原来在这里,自己所想的一套还是太幼稚,就是不知道修水沟这事能不能成,想着想着,李燕也没了干别的的心思了,饭也没吃,回到屋里又开始偷摸的翻起书来。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就是二丫出嫁的日子了。
二丫在外面挣了点钱,想把钱都放家里贴补,李氏说什么也不干,家里留了五十个铜板,给二丫揣了五十个,剩下的,就留着给喜娘了。
古时的嫁娶没那么繁琐,李燕在一边看着二丫化妆穿喜袍,然后哭哭嚷嚷的上了花轿辞别了家人。
等到放炮声都没了,李燕才恍惚了一下。二姐也嫁出去了,下一个就是她了。
李燕咬咬嘴唇,转身进了屋子。
接下来一阵子,李燕每天都能看到各式各样说媒的进家门。有几次她路过爹娘房门的时候就听见李氏在叹气,“咱家三丫长得水灵,来提亲的也太多了。”
李燕也没办法,索性就不想了,还是过着自己的日子,该干嘛干嘛。突然有一天,李氏把李燕叫了过去,跟她说:刘家老二也来提亲了。
李燕一下子就想到上次二姐夫来送彩礼的时候,那个跟她说话还脸红的小伙。连忙摇摇头,“我不去刘家。”
估摸着李氏是觉得牛家不错,又有人照应着,便有了这么一问。可李燕不这么想,什么亲上加亲,她才不在乎,她就是没法接受以后管自己亲姐姐,叫嫂子。
李氏本也没确定,又见李燕坚决的摇头,也没办法,只得推了这门亲事。
又过了几天,李燕的亲事就被定下来了,是隔壁村的王家老二。这王家是打猎为生的,生活倒也是过的不错。
李燕知道,这门亲定是李氏斟酌许久定下的,也就放心了,婚期定在了半年后。
老大做事是个麻利的,李燕前些日子去坝上玩,见村里人已经开始行动了,李燕心里总算放下一桩子事,就是不知道自己嫁走之前能不能看到它完工。
这天李燕正带着四丫在坡上放鸡,突然大妞急忙忙的跑过来,“三姑姑,四姑姑,二婶子要生了。”
“啊?”李燕吓了一跳,让四丫先领着大妞回去,自己则赶紧把鸡往回赶。
等到李燕好不容易到家了,就见李氏喜滋滋的把接生婆送出去。李燕忙问,“娘?咋样了?”
李氏乐开了,“我就说你二嫂子是个有福的!男娃!名你爹都给取好了,就叫福全!”
李燕心里也是高兴极了,忙跟着李氏后面进屋,本想着先去看看二嫂咋样了,李氏却说她是待嫁的姑娘,进这地方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