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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三天就是春节了，本应该回老家的陈颖因为父母出国旅游去了不带她，所以乐得不用去应付那堆亲戚，一个人开心地留在了s城同嘟嘟一起过春节，好吧，其实还有屏翳。
公司今年的尾牙宴上，她随同事一群人去向总裁那一桌敬酒，同事们起哄要她同姬殷喝交杯酒，却被姬殷挡下，为此他还蘀她喝了一杯。散场后是姬殷送她回的家，（醉酒驾车，好孩子们不要学哦），一路上两个人偶有沉默，大多数时候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闲话。姬殷没有直接送她回家，而是以饭后散步之名带她去了一家私人会所，就在浦江之滨，一座颇有些年代的老洋房里。复古的欧式街灯将柔柔的鹅黄色灯光打在草地上，虽然是冬天，可是这进口的草地被养护得很好，整整齐齐的鸀色赏心悦目，两人漫步在草地间那条用石板铺成的小路上，冬日的夜晚虽寒冷，可喝了些酒的陈颖倒觉得微醺得有些醉人。
姬殷一贯都是霸道的，他就在一盏路灯下搂住了陈颖，他紧紧地抱着她，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样，许久才松开，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用快要将她溺毙的霸道和不失温柔的语调同她说，“我想我是没办法尊重你了，其实我只想强迫你，让你变成我的女人，颖儿，做我的女朋友吧，我不是在征询你的意见，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件事情而已。”
陈颖愣愣地看着他，这确实是姬殷式的霸道，陈颖想，如果早一点遇上姬殷，她一定会爱上这个男人的。如果，她早一点遇上的话。刚想开口，却被姬殷用嘴堵住了唇，他的男性气息在她周身扩散开来，她想推开却被他抱得更紧了，他轻声地在她耳边说着，“不要拒绝我，什么都不要再说了，等到情人节那天就同我约会吧，一切都由我来安排就好，而你只需要把自己打扮得像个公主一样漂亮就可以了，其他什么都不需要你做。”
陈颖想要拒绝的话未及出口，就已被他以吻制止，姬殷搂着她的肩送她回到车里。驱车送她回家的路上，姬殷取了一张cd，让车内充盈起萨克斯风的旋律，《nothing gonna change my love for you》，他轻声哼着旋律，陈颖坐在他身侧，闻着他身上古龙水的柑橘香调，忽然绽放出一朵浅浅的微笑。姬殷侧头看了她一眼，含着笑意握了握她的手，这条路笔直而宽阔，飞驰其上的两个人听着那悠扬的旋律，仅这一刻，韶光安然，岁月静好。
除夕的晚上要守岁，屏翳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说法，一定要她吃蛋糕吹蜡烛，陈颖不断翻白眼，今天又不是她过生日。
可是当蛋糕被屏翳小心翼翼地捧到她面前，倒是让她着实惊喜了一番，她最喜欢的草莓布雷蛋糕上插着一根很漂亮通透的七色蜡烛，点燃了蜡烛，屏翳弹指关了灯，就在她许愿的时候，屏翳握住了她的手，他的眼神很是恳切，倒让陈颖吃不准他的想法。
“前两个愿望要说出来，最后一个放在心里。”
陈颖笑着看了看他，嘟嘟在脚边拼命摇尾巴要扑她，她点了点它的小鼻子道，“那么第一个愿望，希望嘟嘟越来越可爱，好不好？”好像是听懂了陈颖的话，它拼命地用它那双小短腿扒拉地板，然后腾空挑起作欢呼状，把陈颖逗得直笑。
“第二个愿望嘛。”陈颖看了一眼屏翳，然后又继续双手交握在胸前，虔诚地说，“希望爸爸妈妈身体健康。”这一世的养育之恩，她还未及相报，所以，他们一定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说完第二个愿望，屏翳望着她的眼神变得有些期待。
“第三个愿望，我要想咯。”陈颖摇头晃脑地看着屏翳，就像在逗他玩一样，她已经瞄见屏翳掐指念诀，她就这么斜睨着他，屏翳只觉得不对，她忽然在心底道，“第三个愿望，希望我今年能加薪，怎么样，你猜不到吧？”
屏翳忽然就笑了出来，陈颖吹熄了蜡烛，室内只剩下了外头的街灯那淡淡的光亮。两个人在黑暗中看着对方，彼此的眼睛都变得透亮，陈颖开口对屏翳说，“对不起，我没有办法，我总觉得心里堵得难受。”可话才出口，庆祝新年的人们已经点起了鞭炮放起了烟火，将s城的夜空点缀得绚烂夺目，也将寂静的夜一瞬间变得热闹而喧嚣。
嘟嘟吓得“汪汪”乱叫，陈颖俯身抱起它搂在怀里安抚，可下一秒，她却连自己都被屏翳拉进了他的怀抱里，他抱着她在她耳边轻叹着什么，可是鞭炮的声音铺天盖地，让她听不真切。
两个人拥抱了许久许久，久到松开的时候彼此都感受到了冬季的寒冷，屏翳在疏疏落落的鞭炮声中对她道了声新年快乐。
陈颖抱着嘟嘟看他回了房间，心里不知为何涩涩的，他所有的情绪，难过，落寞，或者愧疚，总是不断地牵连着她的所有悲喜。她看着外间不绝的烟火，这普天同庆的日子，她却形单影只，没有亲人，没有伴侣，只有这满屋子的清寒和孤寂，就像在朝华阁中的那些时光。
屏翳，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吧？
而屏翳，望着窗外漫天的烟火，打开窗让带着浓重硝烟味的冷空气扑打在自己脸上。他已经很努力想要走近她了，可为何总好像差那么一步的距离，每次当他想跨过去，她却又拒绝，又退缩，他总是会不断猜测她是不是已经不爱自己了？是不是已经放弃了？
当那天她从姬殷车上下来，却告诉他自己是叫了辆计程车回家的时候，他就已经觉得自己好像失去她了。她已经不在意他的想法了，甚至可以欺骗他，可以瞒着他，因为她觉得那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事。从前，哪怕她掉了三根头发，她都会喋喋不休地告诉他，而他从来不介意这些小事，也从来没放在心上，可如今，再想听她的那些碎碎念，竟然也变得那么难。
不管他为了她奔波向哪里，她永远在意的只是她自己所喜爱的一切，食物也好，饰品也好，她甚至会在意嘟嘟能不能吃橘子，却都不会再关心他一丝半点，她再也不会问他去了哪里，远不远，安不安全。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吗？是他让他们之间最后走到了这一步吗？
或许他是应该离开她，放她自由自在地生活，可是，离开之后，又让他怎么去放下，怎么去忘记呢？
第73章
春节的后面几天，陈颖宅得简直令人发指，按照她的话来说，她这是贤惠，闲在家里什么都不会，很是光荣哪。
好吧，于是屏翳每天为她和嘟嘟洗衣做饭，忙里忙外，堪称优秀煮夫，可惜，是个没名分的夫。
他每天奔波在各个城市，为她搜罗新奇美食，看她开心的时候搂着嘟嘟大笑，发呆的时候就一个人坐在秋千上一坐一下午，而屏翳，完全被她排除在了她的世界之外。
年后不久就是情人节，屏翳看到满大街都是玫瑰花，买菜之余也买了一枝，如此英俊有型的男人提着大包小包的新鲜蔬菜，嘴上却叼着一枝玫瑰花，如此后现代的装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为女权主义表演行为艺术。
推门的时候陈颖正在对着镜子试衣服，屏翳先是有些惊喜，可见她望向自己的时候竟然面无表情，心也不免往下沉。
“今天晚上我不回来了，下班后我要同姬殷去约会。”她说。
看来，她完全没有在意过他的感受，也从来没有将他排上她的约会日程。他以为自己这样付出总有一天可以让她原谅自己，可是，原来他竟已渐渐地走出了她的心里，这份心情，让屏翳终于能体会她那些年，不论如何付出，却都未曾收获一星半点，最后还必须黯然退场的苦痛。
站在门边，她穿着一身白色的长款羊绒衫，格子大衣，咖啡长筒靴，唇色就如同果冻般诱人，而眼睛明亮得如天边繁星，这曾是他的女人啊，他呵护了几万年，曾牵过手，说过情话，游遍大荒每个角落的，他的女人。
可在这个情人节，她要去赴别人的约。
陈颖穿戴好一切，把自己喷得香喷喷地出门的时候，没有多看屏翳一眼，假装无所谓地走出门，然后关上。她抬头看初春的天光，阳光明媚，碧空晴朗，可是心里怎么就潮潮的呢？
他没有挽留她，甚至没有让她早点回来。
奇怪，她为什么要在乎他怎么想？今天是她同姬殷之间第一个情人节，她会被当成公主一样捧在手心里，旧爱靠边站，新欢才是主角不是么？可是，回身看那门却不曾开，他没有在意么？难道，自己真的已经将这份爱摧毁了么？那么他如今还呆在她身边又是为什么呢？
桌上是一束蓝色妖姬，包装十分精致，花中央插着一张卡片，陈颖伸手取来看，接收到了对面小丽的暧昧目光，她竖起大拇指鼓励陈颖努力上吧。可是一整天，陈颖只是望着msn发呆，朴克敛来回走了好几次，咳嗽了n声，她却完全没有理会，害得朴克敛的头发又被气掉了几根。
下班后姬殷从外头谈完公事回来，保时捷拉风地停在楼下，车上是99朵艳红的玫瑰花。
她被羡慕的目光包围着走向他，他为她打开车门，礼数周到得像个骑士，而她就在他的呵护下如同戴上了公主的头冠一般惹人艳羡。
晚餐是在一家私房菜馆吃的，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姬殷说老板是他的朋友，特地在今天让他包场。
室内灯光暗淡，烛火摇曳，让两个人之间染上了暧昧的气氛，音乐舒缓流泻，光影流动之中，姬殷看着陈颖的侧脸，却发现了她的漫不经心。姬殷无法忍受她这般怠慢，在她反复第七次查看她的手机之后将她的手机抽走，按下关机，然后放进了他的西裤口袋里。陈颖红着脸伸手向他要，他却将她一把抱起，搂在怀里用吻挑逗她。可是陈颖回应得很敷衍，而在他拼命寻找话题调节气氛的时候，她又伸手抓了叉子心不在焉地拨弄盘中的食物，姬殷终于放弃了寻找话题的尝试，默不作声地看着她，许久以后陈颖才发现气氛的诡异，心虚地看向姬殷。
姬殷长叹了一口气，点了支烟，抽到一半，他突然笑出声来，然后渐渐笑不可仰，可笑他姬殷喜欢的女人，在情人节的晚上，坐在他怀里，居然想着别的男人。“你在想那个来给你送钥匙的男人，对不对？”他抽着烟，眯着眼看着她，凌厉的目光让陈颖心虚害怕，她瑟缩着，轻声说，“没有。”可说完自己也觉得没有说服力，低下头不敢看他。
姬殷松开了双手，陈颖自觉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两手食指不断地搅动着，心里却颇有些愧疚。姬殷走到窗边，又点燃了一支烟，在他的吸纳中烟卷一寸寸变短，一枚红色的星火在昏暗的光线中变得异常醒目。一支烟烧到了最尾，烫痛了他的手指，掉落在地上被他踩灭，沉默让陈颖更加尴尬。
“我不能接受你心里有别的男人，”一阵沉默之后，他终于开口，“现在这样对我来说太不公平。我愿意等，等到你能真正离开那个男人为止，而从现在开始，我们只是工作上的上司和下属的关系。”这是他做的最后的决定，也是对她的让步，虽然失去让他很不甘心，可是这样不明不白的关系让他更觉难堪，这是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底线。
“谢谢你，还有，真的很对不起。”陈颖知道自己亏欠他太多太多，不管是这一世，或是上一世，他们之间那么多年的情谊，最后只是化为这短短的一句对不起，眼泪倾泻下来，她知道，自己和他之间将再没有任何交集。失去他或许很可惜，可是她不愿再因为自己的犹豫不决而伤害他，该放手了，他们之间的这十几万年，始终，都是她亏欠他。
姬殷掏出她的手机放在桌上，搂了搂她的肩膀，浅浅的一个告别吻，然后，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这便是她认识了十几万年的姬殷，一个果断决绝，做事绝不拖泥带水的男人，一个爱了她很久，给她带来过快乐，也曾让她难过绝望，可最后他们之间，只剩下了遗憾。
陈颖坐了很久才离开，可惜，那一道道美食失去了品鉴的人，再美味可口也都不过是暴殄天物。将手机开机才发现屏翳曾发过消息给她，问她在哪里，调成静音，关上手机装作未见，拦了一辆计程车，扔了200块钱让司机沿着主干道随便开，司机以为又是一个失恋到失心疯的女人，也没有多说，接过钱沿着繁华的淮海路一直开。
大街上这一天满是一双双的爱侣，拥抱着，亲吻着，好似要告诉全世界他们之间的爱情有多伟大，可是未来，劳燕分飞惨淡收场的时候，回首再看曾经轻狂的自己，又会对今天这般的放肆不羁留一个怎样的评价呢？
满目的爱侣，满城的爱歌，陈颖忽然想起了那个给她发消息的人，手机被调成了无声，他给她打了14个未接电话，而她一个都没有接听。打开车窗，让西北风冷烈地吹乱了自己的发，最终这个情人节，她还是单身一个人，同过去的那些年再没有什么不同。
天空中传来滚滚的雷声，很奇怪，天气预报明明说是晴天，怎么到晚上竟然有要下狂风暴雨的样子？
关上车窗的下一秒天空就降下了滂沱大雨来，刚才还在街角亲吻的情侣纷纷躲避，狼狈不堪，陈颖看了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同司机报了家里地址，她终于还是决定回家，她知道有个人在等着她，而不知怎么，此刻她忽然很想很想见他。
大雨还在下着，那个人竟真的傻傻地在楼下等她，时针已经指向了深夜十二点，而他一身狼狈不堪地站在雨里，任浑身被雨淋得湿透。
听到有车驶来，他终于抬起了头，那表情本是沮丧，却在看到她的时候突然露出了期望的神情，天空刹那放晴，陈颖突然就想了起来，云中君本就是云梦泽的水神，会招云布雨又有什么奇怪的？她从计程车上走下来，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屏翳的心情一瞬间就雨散云开。
这一刻陈颖终于能确定，他还爱着自己，与从前相比丝毫不少一分，那么，她究竟还爱不爱他呢？歪着头看他，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她笑嘻嘻地对他皱了皱鼻子说，“真讨厌，情人节那个没人性的扑克脸还让我加班，可怜我晚饭都没吃呢，我看到你早上去买菜了，我们回去吃饭吧。”
屏翳的头发还滴滴答答地滴着雨水，可笑意早已掩盖不住，冰冷的湿漉漉的手握上她温暖的小手，他笑着对她说，“好，我们回去过情人节，我给你买了玫瑰花。”
“99朵吗？”
“加上我买的刚好100朵。”
“坏人，你好歹也是天神，至于那么小气嘛？”
“可是现在已经过了12点了，已经不是情人节了啊。”
“你耍赖。”
“好吧，我明天补给你好不好？”
“这才乖嘛。”
你看，有时候谎言也是一种体贴，哪怕屏翳知道她曾同姬殷在一起过，可是最后她愿意回来，愿意照顾他的心情诱哄他，他都可以不在意，只要最后她依然在身边，如此就已经足够让他觉得幸福。
打开门，已经有满桌的饭菜摆在桌上等着她，一支白色的蜡烛晃动着幽幽烛光，白色的烛泪顺着低落在烛台，复古而纯美，没有华丽的花海，只有平凡的真实，嘟嘟从窝里出来，扑了陈颖两下就算完成任务，用爪子擦着小脸，然后蹭到屏翳身边讨要宵夜。一切都是那么的平淡，可是却溢满了幸福的感觉，最浪漫的事，不是收到99朵玫瑰花，而是每日柴米油盐酱醋茶，有个爱你的人陪在身边，不是吗？
第74章
陈颖已经不是天神了，也没了神魂神魄，所以如今她只是个凡人，世人都道神仙好，可作为神仙，拥有漫长无尽的生命，却会让做神仙的都绝望。
屏翳说，无尽的人生于他已经没有意义，只有爱才可以让他觉得自己依然存在，那么，对陈颖来说，如今，什么才能让她找到存在的价值呢？当她恢复了十几万年的记忆，那么多的前尘往事，偶尔，总是会让她反复跌进纠结的情绪里难以自拔。
比如那天屏翳买了段花鲢头来烧鱼汤，可她看着那鱼不知怎么就想起了横公鱼，那一天她为了帮他祛邪而做的鱼汤，最后呢？
“后来，我给你做的那碗鱼汤，你到底喝了没有？”陈颖双手背在身后，露出大尾巴狼一般的笑容，等着屏翳往她设下的陷阱里跳。
“唔……花鲢鱼汤要入味，先要把鱼头两面煎一下。”屏翳围着陈颖买的樱桃小丸子的围兜，打开排风往油锅里倒油。
“喂……”
“嗯，要先加一下葱姜料。”葱姜扔下锅，翻个面，扔鱼头下去煎，不错，挺香的！屏翳的脸上露出个满意的笑容，一面呈金黄色后再翻一面，嗯嗯。
“屏翳！！！”
“你说什么？里面都是油烟，你别被熏着了，快去外面，快去快去。”抄着锅铲把陈颖往外赶，关上厨房门屏翳拍着胸口想，才才，幸好躲过一劫，现在的灵素就像是个更年期妇女，万一又扯到以前那段纠缠不清的事情他就别想再看到她的好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