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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头乌黑长发,一如初见那一日、只用一根简简单单的血红色玉簪松松散散束在脑后。普之一眼,只觉天下男子都似乎该如他这般。
妖孽!云止看着看着,脑海中,便不自觉浮现出了这样两个字。
“本宫也还是第一次前来这东清国的皇城,原本,还想请云公子带本宫好好的逛上一逛。可如今,云公子恐怕是要公务繁身、抽不出时间了。”声音中,似乎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哀怨的意味。他静静的望着她,中间隔了一张方方正正的木桌。璀璨的星眸,清清楚楚的映着她的样子。
云止闻言,抿唇浅笑。眸光流转间,出口的话语似将花千色的那一丝打趣当了真,“任何事,哪比得上花宫主来得重要。不如,在下请花宫主一道前去‘东夷城’城外的‘皇家别院’泡温泉,如何?”东夷城,与东清国的皇城相隔三座城池,距离东清国皇城不过百里的距离,快马加鞭倒也来回方便。
花千色有些意外,带笑的星眸,将对面之人上下一番打量。片刻,似也将云止的话当了真,语出惊人简直更胜一筹,“鸳鸯浴吗?”
云止正品着茶,一听之下,一口茶水呛住,险些咳嗽出来。
半响,待终于好不容易平复下那一丝微微绪乱的呼吸之时,却是皎皎眸光意味深远的点了点头。顺着花千色的话应道,“对,就是‘鸳鸯浴’。只是,不知花宫主有没有这个兴趣?”
“既然是云公子亲自邀请,那本宫,任何时候都奉陪到底。”他倒想看看,她究竟打什么主意。
安静的客栈,显然,都被花千色给包下来了。说话的这一段时间,没有看到一个人。就连掌柜与店小二,也不见身影。进来之时,云止也未在外面看到任何‘百花宫’的人。
“本宫此次,乃是孤身一人前来。云公子,在你的地方,你可一定要‘好生’照顾本宫呀!”
将云止环视的目光收入眼底,花千色话语说得‘暧昧’。不过,都已经邀请洗‘鸳鸯浴’了,这一点暧昧,倒也算不得什么。
“在下,一定会好好‘照顾’花宫主的,花宫主尽管放心。”
云止笑,心下,早已经有一番打量。如今,花千色的突然到来,更是让她原本的计划几乎万无一失了。
·
下午之时,皇帝东申泽迫不及待的遣人前去询问宫宸戋试探的结果。可是,却并没有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心痒难耐之下,直接便召了云止进宫。
云止对皇宫,还算有些了解。当年,未前往南灵国和亲之前,也偶尔进宫。
御花园中,百花凋零,与春夏秋一相比,更显萧条与荒芜。横穿御花园的那一条廊道尽头,可一眼看见一大片盛开正艳的梅花。点点红梅,艳丽无双。
皇帝东申泽,换了一身明黄色的厚衣,正与几名美人玩着蒙眼捉人的游戏。
云止缓步走过去,余光,不经意瞥见御花园的假山后面,躲着一抹小小的米黄色身影。那身影,探头探脑,又似乎小心翼翼。
云止一愣之下,暂顾不得见东申泽,便向着假山后的小人儿走去。
东玄绪躲着假山后面,带着一顶可爱的米黄色小帽子的小脑袋,时不时的向着东申泽的方向望去。小手中,握着几朵残败了的红梅。
“九皇子,你在看什么?”云止从身后轻轻拍了拍东玄绪的小肩膀。
东玄绪吓了一跳,手中的梅花一个拿不稳便落了下去。回头,见是有些熟悉的云止,便一下子扑入了云止弯低腰的怀中,“漂亮姐姐……”
云止望着东玄绪脸上包裹着的层层白色,明知道那有可能是假的,但还是忍不住有些心疼。尤其是在看到他孤零零的一个人躲在这里的时候,柔声问道,“九皇子,你在看什么?”
“……摘……摘梅花,梅花漂亮,给……给母妃……母妃喜欢……”东玄绪小手摸着小脑袋,认真回道。
“其他人呢?照顾你的那些人?”宫内的宫女太监应该很多才是,再加上宫宸戋的身份,相信没有一个人敢怠慢东玄绪。那怎么会让他一个人孤零零在此?
“母妃不让……不让和其他人一起。母妃将绪儿关屋子……绪儿偷偷跑出来……”许是渐渐熟了,东玄绪的话语也说得稍微通顺起来。
宫伊颜担心宫女太监们发现东玄绪脸上的异样,便不让宫女太监们太靠近东玄绪,也不允许宫女太监们和东玄绪单独在一起。
一如当初,东玄绪脸上带着银质面具时一样。
因为,虽然东玄绪脸上那疤痕完美无缺,可毕竟才刚刚伤,怎么也不可能如此快的结疤。于是,竟是将东玄绪一个人关在了殿内。
而东玄绪,却偷偷跑了出来,也不知他这么小的人儿,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云止听着,片刻间,已然明白了过来。看来,应该是宫伊颜将东玄绪一个人单独放在了屋内。东玄绪想摘梅花给宫伊颜,就自己偷偷的跑出,“那一个人,是你的父皇。九皇子为什么要躲在这里?若是想摘梅花,可以让你父皇给你摘。”
“父皇?”东玄绪重复了一边这两个字,显得很是陌生。
这时,那一边乐此不疲玩着游戏的一行人,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小鹿子走过来,让两人过去。
云止牵着东玄绪的小手,一道缓步向着廊道尽头走去。东申泽早已经悄悄吩咐过几个一道玩的女人。于是,在女人的小声提醒下,一个转身,便双手一把准确无误的环抱住了云止的腰身,直往云止脸上亲去,道,“美人,朕可抓住你了。来,快让朕亲一个。”
“皇上,请自重。”云止皱了皱眉,一把扣住东申泽环着自己腰身的手,便眼疾手快的直接将东申泽给用力推离了开去,半分也未让东申泽亲到。而,无人看到的眼底,却是闪过了一丝淡笑。依她的身手,岂会躲不开东申泽那一抱?只是,要钓鱼,总该放一些适当的鱼儿。
东申泽一刹那只觉一阵清香拂过,那环抱住的腰身,纤细柔软,哪里像男子?
下一刻,取下遮眼的面纱,故作惊讶道,“原来是云卿家,朕一时没有察觉到。”说着,对着一行女人与小鹿子指责,“你们怎么也不提醒提醒朕,是云卿家来了?”
“皇上恕罪!”
一行人以及小鹿子,显然都是事先串通好了的,连忙弯腰请罪。
“下去吧,下去吧。”东申泽无意责罚,挥了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再转回头,这才发现了云止脚步似糯米团子的小小人儿。那一张脸,几乎就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水灵灵大眼睛。
东玄绪望见东申泽,小小的身躯一点点往云止身后挪。刚才,他就是看到他前来,才会连忙跑去躲起来。
云止任由东玄绪紧紧的贴着自己的脚,对着对面望着东玄绪的东申泽问道,“皇上,不知你突然急急忙忙的召见微臣,所为何事?”
东申泽‘嗯’了一下,收回望着东玄绪的目光,“你说什么?”
云止没有想到,一向沉迷女色、只知享乐的东申泽,竟也会用那样的眼神望着自己的‘儿子’发呆。刚才那一刻的神色,她看得清清楚楚。或许,东申泽还不是那么的无药可救,“皇上,微臣问,不知你突然急急忙忙的召见微臣,所为何事?”
“哦,这个,是这样,刚刚右相派人送了一些雪参进宫。用雪参拿来泡浴,能年年益寿,朕便想着请云卿家一起。云卿家不会抗旨吧?”后一句话,东申泽直直的望着云止。神色中,早已不复刚才望着东玄绪的神情。既然宫宸戋试探不出‘他’的性别来,那就他自己来。刚才拥抱住时的那一丝清香,此刻似乎还清晰的萦绕鼻尖。与宫伊颜身上的香味完全不同。不过,宫伊颜身上的香味,也很是好闻。每每害得他某一处蠢蠢欲动,却又看得到、吃不到。
云止闻言,心下,竟是一喜。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顺势道,“皇上,‘东夷城’城外的‘皇家别院’内,有着东清国鲜有的好温泉。若是用温泉来泡雪参,相信一定会效果更好。”
东申泽听着,脑海中忍不住便勾画起了面前之人褪下衣服、一丝不苟与自己一道沐浴时的情形……于是乎,想也不曾多想的,欣然点头答应。并且,恨不得立即就起身前去,“朕马上就吩咐人,明日一早,不,一个时辰后就出发。快马加鞭,相信夜幕时分便可以到别院了。”
现对于东申泽的迫不及待,云止脸上神色却并未有多大变化,“好,一切听皇上的。”
脚边的东玄绪,在云止与东申泽对话的这一过程中,从云止的身后慢慢的探出小脑袋来、偷偷的打量起面前的东申泽。想靠近,却又怕靠近。
东申泽低头望去,最一开始,并非是他要忽略这个儿子。相反,为了赢得宫伊颜的欢心,他简直将东玄绪捧在手心里呵护。可是,渐渐的,宫伊颜却霸占着孩子,不想再被他接触。于是,久而久之,对这个儿子一淡再淡,两年的时间来,到最后几乎都不怎么见面。望着那被白纱蒙住的脸,东申泽甚至一点也想不起来那白纱之后,究竟是怎样一张脸孔。
望着四下无人的空荡荡梅林,望着有些冷清下来的气氛。
忽然,东申泽心中一动,走上前去,蹲下身来,轻轻的握住东玄绪拽着云止衣摆的小手,便将东玄绪带到了自己的跟前。
东玄绪望着东申泽,很是陌生,可却并不排斥。仰头,疑惑的望向云止,复又慢慢低下头、微仰望着顿在自己跟前的东申泽。
云止看着默默无语、恍若陌生人一般的‘父子’,也是一时无言。
东玄绪想着刚才云止在假山那里说的话,半响,小声的开口道,“想……想要梅花……”一只小手,指向侧边那盛开的梅林。
“父皇给你摘。你要哪一朵,来,父皇带你去。”
东申泽见东玄绪主动跟他说话,很是高兴。一双手臂,直接一把将东玄绪给高高抱了起来,就往梅林而去。
云止站在一旁看着,心中存在的那一个怀疑,在这个时候再度窜上来。那一张脸,真的与宫宸戋像了。宫宸戋的举动,隐隐也已经表露了一些什么。
欢快的笑声,渐渐从梅林之中传出来。隐约,云止似乎听到了一声软软喁喁的‘父皇’。
……
傍晚时分,冬日的夜幕已提早笼罩下来。天地间,昏暗一片。一行队伍,在经过长时间的赶路后,终于浩浩荡荡的在‘东夷城’城外的‘皇家别院’停了下来。一路上,云止策马在御驾边,对御驾内搂着美人、喝着美酒、时不时掀帘望出来的东申泽故作不见。
皇家别院有别于皇宫的宏伟,占地面积不过只皇宫的一座宫殿大小。但是,奢华气派,却丝毫不逊皇宫。
东申泽在马车停下、步下马车后,一边快步往别院内走,一边立即让人前去准备,迫不及待就要泡温泉,要云止陪同一起泡。
宫宸戋紧随在一侧,一个不动声色的眼神示意。
得到命令的侍卫,立即躬身上前,禀告道,“皇上,温泉出现了一点问题,恐无法泡浴。”
东申泽一听,自然一下子便不高心了,皱眉问道,“出了什么问题?朕今日前来,便是要与云卿家一道泡温泉的,你如今说不能泡,可是要朕白来一趟?”
“皇上,这……真的是温泉出了一些问题。”侍卫低头回禀,重复同一句话。
云止听着,唇畔弧线一勾,稍纵即逝。旋即,抢在东申泽再次开口训斥之前,适时的插话进去,平静道,“皇上,何必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动怒。既然温泉出了一点问题,那直接将温泉的水引入殿内房间的池子便可。”
东申泽觉得此主意甚好,怒气一下子便去了,直接吩咐,“立即将泉水引入池子,朕要沐浴。”
话落,也不再管侍卫,就当先一步往里走去。
云止紧跟其后。
侍卫连忙望向宫宸戋,请示道,“丞相?”
“按着皇上的吩咐去办。”一句话,在夜幕下尤显低沉。面色,在夜幕下有些看不清楚。
宫宸戋望着那一抹跟随东申泽进入厅内的白色身影,衣袖下的手微微收紧。下午接到消息之时,皇帝东申泽都已经准备好了。她竟也是欣然点头答应,该死的。
☆、名动天下少年郎 共浴
宽敞明亮的安静房间内,一袭妖冶红衣的男子——花千色,一手支着头,身躯慵懒侧躺在靠窗的竹塌上,好整以暇望着那一个坐在桌边不停倒弄着各色草药之人。
忽然,有侍卫前来敲门,站在门外开口道,“云大人,皇上请你马上过去。”
云止闻言,正在摆弄着草药的双手微微一顿。侧头,望向侧躺在竹塌上的花千色,示意花千色来回答。
花千色收到云止的眼神,轻轻的咳嗽了一声。然后,对着房门外的侍卫道,“知道了,马上就来。”简简单单的七个字,再寻常不过的回答,根本没有什么特别。但是,那声音,俨然就是云止的声音。若不是亲眼所见,真要以为是云止在说话。
屋外的侍卫应了一声后,脚步声渐渐远去。
云止自己听着,也很是满意。没想到,花千色竟学得如此之快,如此之惟妙惟肖。
花千色纳闷了,“云公子,你说,来到这里后,便会告诉本宫原因,那这原因?”中午之时,在客栈再见,她邀请他一道前来这‘皇家别院’共浴,他点头欣然应之。不过,她后面却还有一个附加的要求,那就是,他必须学着她的声音说话。
他问她为何,她却说,到了‘皇家别院’后才能相告。
云止放下手中的草药,起身,向着竹塌上的花千色走去。之后,在塌沿落座,有些欲言又止起来。
花千色一手支着头,浅笑不语望着面前眉宇轻皱之人。妖冶的红衣衣摆,落在宽大的竹塌上,恍若为竹塌披上了一匹上好的血红色丝绸。
云止低头望着花千色的眼睛,用着花千色的声音开口,“这个……”
花千色微恁,面色一瞬间的正色稍纵即逝。不得不说,这样亲耳听到别人说出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声音,还真是说不出的怪。
“花宫主,在下想请你帮一个忙,可好?”
“这要看是什么忙了。云公子可以先说上一说,本宫再慢慢的考虑考虑。”
“这个忙,如今,也就只有花宫主可以帮在下了,在下还希望花宫主莫要拒绝。”云止望着花千色,一句话说得很是诚心。
花千色沉默不语,定要等着云止先将一切都说明了后再说。
“在下想请花宫主沐浴不假,不过,在下没有事先告诉花宫主,沐浴之时,还会有其他人在场。而沐浴之时,在下还想请花宫主帮在下一个忙。”
“其他人?”花千色重复一遍,用眼神问出后半句话,“什么人?”
“右相宫宸戋。”这么好的一出戏,当然是为宫宸戋准备的。至于东申泽那一关,若宫宸戋这一关都过了,其他还会难吗?因对东申泽,完全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
“你……”
“在下希望,到时候花宫主可以……”
一连串的话,云止打断花千色,直接不缓不急、有条不许的陈述出来。
花千色听着听着,绝美的脸上,面色一夕间几度变化,红橙黄绿青蓝紫更是依次晃过。最后,一手支着头,恢复成一副慵懒散漫的样子,“如果,本宫不同意呢?”
“在下在花宫主的身上,下了一点点的小毒,在下真的很需要花宫主帮助。”
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云止平静无波的脸上,带着一丝无害的微笑。可花千色的面色,却又是明显一变,一手暗暗的运了运功。
半响,面无表情问道,“你是什么时候下的毒?”为什么他竟一点都没有察觉?
“花宫主可还记得,在下中午从皇宫出来回客栈、通知花宫主前来‘东夷城’城外的‘皇家别院’时,亲自为花宫主沏的那一杯茶吗?”
“那茶,明明没毒。”若有毒,他怎么可能会喝?
“那茶,确实没毒。那花宫主可还记得,在下亲自为花宫主准备的那一匹马?”
“那马怎么了?”花千色不想面前之人竟会在这个时候突然牵扯到那一匹马上,微微疑惑,不解的问道。
“在下在那马匹上,微涂了一些无色无味的草药。花宫主一路骑着它,自然不可能没有吸入体内。另外,花宫主刚才进屋时,在下在弄的那些个草药,这三者融合在一切,便成了毒了。”三者,皆没有毒,所以,让人根本无从察觉,亦防不胜防。可是,一旦加在一起……
“看来,云公子是一早就计划好了的,就等着本宫往里跳了。”知道了一切后的花千色,不怒反笑。
云止略歉意道,“花宫主,在下真非有意,实乃迫不得已。此次,真需要花宫主助一臂之力。他日,若花宫主有用得到在下的地方,在下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四目相对,他似笑非笑,“那云公子觉得,本宫现在,还有其他路可选吗?”
……
室内的偌大浴池,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