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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贵金迷 作者:清枫聆心(起点vip2013.12.08正文完结)-第1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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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他的拳头竟能与之硬碰硬时,才明白此法的道理。

  骨头尚且能绝处逢生,更何况人。采蘩必须正面与害她的那些人较量,必须回到北周解决过去,才能真正得以新生。奇妙的是,他看到了采蘩,才审视了自己。回家,参战,不再蒙面做人,堂堂正正做自己,狂妄也好,愤怒也好,高兴也好,害怕也好,他从踏进那个陌生却是家的地方起。不怕展现于人前。

  多有意思,他教会她杀人,她教会他做人,比他高明。因为她即便再惨,也从不藏起那张惹祸的艳容。她越来越美,刻意而为的清冷已转到骨中,嬉笑怒骂都不会减傲然半分。与其说她脱胎换骨,倒不如说这才是真正的她。在经历过一场人生的剧变,被彻底激发了出来。

  他曾不敢太靠近她,怕自己内心的阴暗让她看清了,她会像其他人一样离开。如果注定他这辈子孤寂,一束闪逝的炽光不过增添那份孤寂而已,那么他宁可不捉住它。然而,在他意识到之前――

  快进入暗地,他回头,看见昏沉的崖底唯她让明亮。原来,他的手已经捉住了那束光。

  采蘩看着独孤棠的身影消失在南端。心擂如鼓。她确实和他保持了距离,虽然毫不影响到信任。她在这一点上秉承了前世。对男子的态度就是我尽力争取你,你不要我就算了。东葛青云是一个从家世到长相都不错的男人,她勾之,他与之,如此而已。他不是第一个她想高攀的人,他不与,自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她肯定能找到别人。到了今世,当然,她自觉已改了“勾谁”的坏习惯。对向琚也好,对独孤棠也好,该拒绝就拒绝,该追求就追求,唯一不变的,就是直接。她直接告诉过东葛青云她想要过的生活,她也直接告诉了向琚她和他不合适,她更直接让独孤棠带他远走天涯。可是,那样情感上的率性,居然不管用了。

  保持距离?要费多大的力气,她才能将他视之为友,而不是一个令人垂涎欲滴的优质男人。师父死的那天,如果他没有及时赶到,她会崩溃;跳魂舞的那时,要不是他以鼓伴奏,她也唱不出魂歌。从他让她自救起,和他好像牵扯不断,哪怕两人之间聚少离多,但哪一次的重逢不给她带来惊喜和希望。她的狠,由他教;她的强,由他引导。如今面对东葛像疯狗一样的乱咬,她还能泰然处之。

  但是,要她开第三次口,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了。想着这样下去也好,一个知己,一个伙伴,能说上真心话,能肆无忌惮做自己,人生无憾。

  她煞费苦心,待他犹如他还是棠掌柜的时候,可他这会儿又是什么意思呢?救她三次扯平他的两次拒绝?两件事本不能放在一块儿说,何论平或不平?她有些猜测,又想到他定国公大公子的身份,不由叹了口气。她的眼光真是一次比一次好,一次比一次高。会不会是天性?无视自己的出身,总在人群里挑出最耀眼的来。

  叹第二口气,她对上一双眼,立刻拔出婉蝉,“你过来做什么?”

  东葛青云蹲在她身侧一丈,坐姿不像疯狗,像小狗,狗眼汪汪无辜,“娘,孩儿饿了。”

  看他的样子,采蘩背脊发凉。她不得不承认,全天下那些讨人厌的小孩跟眼前这位一比,都可爱得像朵花儿一样。

  “饿了就饿了,我没吃的。你走远点,别靠我那么近。”不过,让他一说,她开始考虑吃东西的问题。如果出不去,又没人来救,就得想办法存活了。

  “娘,我饿,我饿,我饿……”东葛青云念起经来,手指拨着地上的石子。

  那一刻,采蘩觉得他一点不傻,所以想到用这么恶心的方法来恶心她。

  她眯起眼,一拐一拐走到他跟前,婉蝉在手,邪笑道,“我有个法子让你再也不饿,你要不要试试?”

  独孤棠不杀傻子,她也不杀。但她“心好”,可以满足傻子的“要求”。

  “好啊,好啊,娘,娘,我要试。啊――”不但仰面看着她,还张大了嘴,好像有会掉下来吃的一般。

  采蘩抽着额角,拿婉蝉的手无力垂下,走开去。这样的东葛青云,她如果取他性命,就不止坏,而是恶毒无耻卑鄙没救了。她不是姬三小姐,也不是沈珍珍。她其实想法挺简单的一个人,前世想过富贵日子,今世想过安稳日子。

  啪――一颗石子滚落在脚边。她还没反应过来,腿上被打了一下。她急转身,见东葛青云拿着他唯一“心爱”的石子玩具气鼓鼓地丢过来。

  “坏娘!娘坏!我饿了!我要吃饭!不然我打你!”就差眼泪汪汪了。

  小时候就这么蛮横,怪不得长成这副德性。采蘩心想,以后找夫君,不是问祖上家业,而是问孩童时期。坏脾气的,一律剔除。由小见大啊。

  “你再丢我,我就不客气了。”不杀他,揍他总可以吧,她慢慢挽袖子,冷冷地笑。

  他不是大小孩,丢得石头也大,还故意往下面挖,所以采蘩眼见一块拳头大的石头飞过来时,不得不跳开。本就看他不顺眼,因此激火了她,瞥一眼那石头,就要过去教训他。

  但,那一眼,令她顿住了动作。石头的形状有点怪,她弯腰捡起,手感好像――

  银子!

  移至正顶的阳光,在这道深百丈的地缝停留。采蘩呆看着手中的银灿,心中纳罕。这里绝人迹,绝动物迹,绝植物迹,除了石头和泥,什么外面能见的都绝,却居然出现了一锭银子。不是坊市上随处可见的,而是一锭官制的大元宝,也就是官银。简直不可思议!

  她极其惊讶却沉静,还给傻子派活,“你要是还能找到这样的石头,我就给你吃的。”骗东葛青云,她不脸红。

  东葛青云眼睛放亮,嗯嗯两声,低头乱扒。

  采蘩睁睁看着他扒出一堆银疙瘩,在面前叠高。她实在忍不住,自己也翻起脚下的石头来。尽管心里已有了准备,但发现石头下的一片银光闪闪时,她仍是越来越震惊。这就是所谓的奇遇么?一道银子铺底的山缝?闻所未闻!

  拿起银子,她这回仔细瞧,底里刻着凤武十二。凤武是南陈当今皇帝的年号,这年十六,距今四年前!她瞠目圆瞪,猛地站了起来。不小心忘了现在也拐着脚,抽膝盖得疼。可她顾不得,一边以嘴吐气,一边将银子举起来朝光亮处看,想要确认。

  “别背对你的敌人,哪怕他是个傻子。”独孤棠受了伤,但这时大步流星,如履平地。

  采蘩看都不看身后的东葛青云一眼,单脚跳开,“独孤棠,快来看,绝对是让你想不到的东西。”

  她让开身,独孤棠就看到那堆银子小山,还有东葛青云扒拉扒拉就扔出一块元宝的动作,硬生生怔了半晌,问道,“这是像石头一样的银子,还是像银子一样的石头?”

  采蘩失笑,“这是像银子一样的银子。”将手里的一块递给他,“看底下。”

  独孤棠不由说道,“南陈官银――”看过底部的字,立刻双目圆睁,“这是――”

  “我有三处疑问。”采蘩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南陈的官银为何出现在北周地界,而且还是铺在啸崖下?二,凤武十二年正是发生劫银案的那年,有没有这么巧,会不会就是遍寻不获的灾银?三,到底谁会如此做?”怪异到了极点。

  “我比你多一问。名单直指二皇子是劫银案的主使人,银子应该被他私吞了才对,怎么会埋这里?即便要藏,也该藏在南陈。”独孤棠也是疑惑重重。

  本以为只是一次惊险的坠崖,想不到崖底竟有这么大一个秘密。

  啸崖该改名为银崖才对。  
 
 

 
   第259章 躺在银子上其实睡不着的


  火光让又饿又伤的面色看上去没那么糟糕,独孤棠的袍子盖在采蘩身上,背后有高岩却仍冷,但她不哆嗦不蜷缩。经受过冰雪连天的大平原,这等程度的冷风还不能让她屈服,更何况她可不想让独孤棠再脱一件衣服,靠单衣过夜。其实他才是需要保持体力的那个。有他在,她就相信他们还出得去。若是他倒了――摇摇头,不敢想她和傻子相处的场面。然而,她也很难入睡,肩伤脚伤一直疼着,尤其夜深人静,没有任何事物能分心的这时,痛难当。

  “睡不着?”调理内息完毕的独孤棠可辨呼吸声,冷然瞥过蜷缩成一团,一动不动的东葛青云,看采蘩的目光却让火光映暖了。

  “独孤棠,你知道么?我刚发现原来银子是世上最没有用的东西了。你看,我躺在银子铺的地上,这要说出去,有多少人羡煞眼,尤其那些财迷心窍的。可真躺在上面的我却有苦难言,它疙疙瘩瘩硬梆梆,睡觉硌得慌,肚饿吃不得。”两人找了一下午,没有出路,没有食物,所幸还有被大风吹下的枯枝可以生火,不然饿死之前会先冻死。

  “财迷心窍的?”独孤棠其实心中焦灼,但被她的轻趣逗乐,“采蘩姑娘说我?”

  “你?”采蘩这才想起他不但追债急,而且爱蹭免费饭,“是了,你也是财迷,不过有情可原,且取财有道,君子也。g?你这是变着法子要人夸你,是不是?”

  独孤棠立刻抱拳,“多谢姑娘夸奖。”

  这回两人齐笑。笑声随风传扬,令绝崖峭壁似衍生了一丝生机。

  “明日一早,我就会试着攀上去。”一天没等到救援,可见最坏的情况已经发生,而没有食物没有水,到明天就是极限。独孤棠知道不能耽搁了,他可以熬,傻子可以死,但采蘩撑不住。

  “那么高,怎么可能攀得上去?”就像独孤棠说的,功夫高也是有极限的。志怪小说当不得真,她其实很清楚。

  “总不能坐以待毙。”独孤棠突然闷咳两声,只道呛了。“我们定可以出去。”他也是求生意志极强的人,当年吊在日头里曝晒时,一般的孩子早死了。

  “那是当然。”毫无疑问地充满着自信,采蘩觉得这时的情景跟福来客栈那会儿好太多了,“不过真没有别的出路吗?如果如此,那上百万两的银子是从上面丢下来,再丢石头下来盖个正好。可是,可能吗?如同造纸,需要工具,需要人手。拿抄纸来说。双手持帘,一定要就近才能抄出平整纸面来。甚至需要纱面压匀,不然肯定有露馅儿的地方。你刚才不是看过了?银子一块块铺着底,石头匀称盖在上面,要不是那家伙往下挖,我们还发现不了呢。”

  “也许是从上面吊人下来,毕竟做足准备的话也不是下不来上不去的。”独孤棠也想过。

  “那我就更有疑惑了。”采蘩却道,“这么多银子怎么运上山来?上啸崖只有一条路。必定要穿过整个凤尧村,尤其会经过繁花她家。不管是人力还是马或车,不可能全无声息毫不惊动就上下山。繁花几乎每天都上来这里。是她长大的地方,有人站在崖边倒银子,她不会没有察觉。”所以,说不通。

  这是采蘩在独孤棠面前第一次提起繁花,他却连问都不问,“也许,住在这个村里的人也有秘密。更合情合理的是,繁花姑娘的爹娘不简单。看他们的家就知道,书房那是知书达理,花圃是日子过得有情趣,若是逃难或避祸,成天就提心吊胆了,哪有闲情逸致建书房盖花田。如果崖底不藏金银,我还能接受他们只是碰巧隐居在这儿。但如今,你不认为有些过于巧合了吗?还有那方大石阵,也透着诡异,莫名为何倒塌,倒似机关一般。”

  采蘩漏过独孤棠怎会知道繁花的细节,因为潜意识里这人对她无所不知,“照你的意思,繁花的爹娘是劫银大盗,抢了百万两就为躲在这里种地?”有那么傻么?官银自然不能随便拿出来花,融了重铸就是。至于机关,不会吧,她看上去就是一堆乱石头而已。

  “未必是劫银子的人,却可能是看守人。”独孤棠道。

  “不会的。”采蘩断然否决,“繁花――”声音嘎然而止,她差点说繁花不曾跟自己提过这样的话来,但她俩这一世还没见过面。

  “我觉得不会,而且两人已经过世这么久,银子还在。恐怕繁花不知道,不然不会双手空空离开村子。由此看来,她爹娘也不知情,否则这么大的秘密,临终前总要对女儿交待一下。”采蘩的语气由确信转变为推测,刻意避开会让人怪异的地方。

  “说起来,你如何知道这位繁花姑娘的?我看你对她挺熟。”独孤棠终究还是好奇问了。

  “义父义母是真来过这里的,也确实在繁花那儿喝水说话,问过她家里的事,钥弟跟我说的。我也不是空口说白话的人,何况就怕有人将来找错处,从一开始就防着。”采蘩说到这儿方察觉,“你是怎么知道繁花的?我没同你说过。”虽然他知道她很多事,不过前世今生这样的话还是永远放在心里吧,会吓死人的,当她鬼上身。

  “你没说过繁花,但说过凤尧。”他的回答好不简单,眨眼说别处去了,“依你之见,银子是通过崖底的路运进来的,所以神不知鬼不觉?”

  采蘩反问他,“也有这种可能,不是吗?”

  “你我都看过了,这两面两端都是坚硬山石,没有一丝缝隙泥土。即便真有密道,肯定以机关控制入口。这么大一片地方,我的游蛟升云,再加你的婉蝉,将这三把削铁如泥的利器当成挖石头的铁锹来使,要挖到何年何月才能找出来?还是往上攀,成功的机会大些。”最重要的是,时间不够了。

  “独孤棠,你受内伤了吧?”她好歹半脚入江湖。明白这些人打起架来,有时外表看来无损,内里却耗神。

  “采蘩姑娘担心我?”让她清清凉凉一眼看得呵然,“不骗你,是伤了,但不要紧。”

  “我听你咳嗽次数增加了。”她心细,只是不说。痛苦这种东西,有时就是一条线紧勒着。断了就垮意志,再难忍受。她和他,伤得都不轻,却谈笑风生,死死拽着那根线。

  “有么?”独孤棠又想咳,听她这话,便咽了下去。无明老人的内功阴寒,借此地的冷风冰流,恶化他的伤势,这是他没料到的。

  “有。”采蘩却不给他想听的。“你的武功不好,爬到半中掉下来的可能性很大。别的倒还好。摔断胳膊摔断腿还能接上,只是到那时,咱们就得指望这傻儿子养老了。基本上,那就是养老连带着送终。你都废了,一个女人,一个傻子,我们三个比谁捱得住饿。谁能多活一个时辰。”

  “采蘩姑娘今晚嗦了点。”独孤棠弯起嘴角,“看来是打算彻夜长谈。”

  采蘩坐起身,将他的袍子横铺摊平。留出一半地方,“独孤棠,这种时候不讲男女有别,各自守礼就好。”她五官媚,姿态媚,其实却是清清白白的人,“过来坐吧,不然你的伤更重,明日如何攀崖?而且,我还想让你解个谜。”

  独孤棠略思量,走过去盖了那半片袍子,与她并肩坐,“什么谜?”衣袍上有她的体温,令他身体一暖,呼吸都似乎舒畅起来。

  “我书箱里的齐真地志是你放的吧?”说谜之前,先要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是。”独孤棠承认。

  “你从哪儿得到这本书的?”采蘩挑眉,心道果然。

  “采蘩姑娘既然知道答案,为何还要问上一遍?”独孤棠却看穿了她,“有人从繁花姑娘家里带给我,我觉得或许对你有帮助,就放进你的箱子里去了。”

  “我虽然认出末页的字迹是繁花爹所写,可我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这本书是怎么到你手上去的。”采蘩非要弄明白不可。

  “只要稍做打听,就知道采蘩姑娘是凤尧村人,父母从外地搬去隐居,又已亡故。在凤尧村符合这些条件的一家人,仅有一户。”康城里关于这部分的传言是统一的。

  “你说的有人,是蛟盟的人?”采蘩看他点头,接着问道,“你让他们到凤尧村来,什么时候?”他之前一直在北齐领军作战,就算扮假山长那会儿知道东葛青云欲拆穿她而立刻作准备,时间上却对不起来。

  其实独孤棠跟采蘩说回北周,也就是魂舞之后,即刻派人查凤尧村的事。不为别的,就是防以前害她和她父亲流放的那些人。采蘩要在北周无后顾之忧的生活,必须将她的新身世做到尽善尽美。他起先以为她信口开河,没想到查下来煞有其事,要不是他清楚被称为繁丫的那个姑娘根本不是她,他也会当真。但只要深究,还是会露出破绽。他所做的,只是将这些破绽掩盖得更深更好而已。在军营中想出的不止是对敌之计,还有助她之计,且早有打算。

  独孤棠扔几根枯枝入火堆,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就道,“你要说的谜和齐真地志有何关系?”

  他,不想邀功,而她就在眼前,足矣。

  

  亲们,我的上一部作品《掌事》繁体版实体书,第一,二册6月11日就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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