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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份清单,上面清楚地写着“七成新冬髦一件 当纹银五十两;金嵌红玛瑙头面首饰一套(耳环一对、项链一条、钗子一支、手链一对),抵纹银一千二百两;内务府打造纯金金首饰一套(含凤钗一对、金步摇一支、金项圈璎珞一只、金镯子一对、五尾凤耳坠一对),抵纹银一千三百两……”
昌隆帝看了两眼,面露疑色。
云罗欠身,禀道:“父皇,女儿听闻安康皇姑母家着实过不下去了,这两年连她的嫁妆都典当了不少,早前只是值钱的首饰,如今连最喜欢的衣衫、鞋袜都典当了不少……”
昌隆帝神色越发凝重,安康大公主是有两县沐食邑的,她都过不去,可想旁人又当如何,“官商勾结害人不浅,连安康都被逼到如此地步。”
“还请父皇听女儿禀明原由。”
“好!云罗,你且细细说来。”昌隆帝做了个平身的手势。
“是。”云罗起身,柔声道:“谢丞相府人丁众多,自安康皇姑母下嫁谢家后第五六年开始,一半的开支用度由谢丞相负责,另有一半则是由皇姑母在承担。谢丞相这脉虽是只有一个老丁,谢家太夫人在世,为多育子嗣,谢丞相嫡妻一人,侍妾十一房,育有嫡出子女两子三女,而十一房侍妾又育有庶子八人,庶女十人,也就是说他有儿子十人,女儿十三人,光是儿子们成家的聘礼便不是一笔小数目,安康皇姑母所嫁驸马乃是嫡长子,后面的弟弟妹妹皆是在安康皇姑母手里嫁娶,而庶子们成亲之后,再娶妻纳妾,再育子嗣,如今有孙子二十九人,孙女二十三人……”
光是谢丞相的子孙便有惊人的数目,还不说各处各房的下人丫头们,这每月的花销更得不少。
云罗并不说谢家人给安康大公主带来多大的累赘和麻烦,跳过此事不说,只道:“而今谢府的人丁兴旺,安康皇姑母的儿女也大了,那么多人挤在一处,也着实不是个法子,知道的谢丞相忠君爱国,不知道的幸许会非议父皇刻薄皇家公主,早前原是谢丞相请辞公主府,可皇姑母到底是皇家的女儿,更是皇家的体面,与寻常百姓挤在小院子里……”
昌隆帝一脸凝重,对辽王他多有防备,可安康到底是个女子,就算早前与安康的生母有多少芥蒂,先帝的丽妃早已先逝。
云罗道:“女儿出宫,无意间发现安康皇姑母身边的嬷嬷在典当衣物,有些原是极新的,瞧着只是穿过一两回,也只得忍能典卖,女儿于心不忍,自作主张令海棠和水仙赎了出来。今儿父皇问起,女儿便将这些东西交予父皇,还请父皇处置。”她一扭头,对海棠道:“把赎回的东西都令人抬来,一并交予皇上处置。”
海棠应声。
半炷香后,虎妞领着几名小太监就抬了近十只大箱子来。
云罗携了海棠等人告退离去。
打开箱子,许多衣衫还是新的,昌隆帝还是在二十多年前见待字闺中的安康大公主穿过,那时安康是先帝跟前最受宠爱的公主,但凡有好的,总少不了安康,竟被她忍痛变卖,许是好东西,才能变卖些银钱。
昌隆帝瞧了一阵,问一边的大总管道:“官商勾结害人不浅!”
“是。”大总管应了一声,道:“堂堂皇家公主,不仅要养活自家的儿女,还要养活谢府的庶子、庶孙,安康大公主着实不易。”
凭甚要他皇家的女儿来养活婆家?
皇家公主可是由朝廷在养活,有俸禄,又有沐食邑,便是这些东西也养活了安康一家,反还要让安康典卖物什才能度日,竟有十几箱的东西呀。
*
次日上午,云罗照例去了趟百乐门公差房,处理完公务便回到归鸿斋,坐在窗前修订《郑贵妃》的戏本。
海棠来禀:“门主,郑三小姐与南安郡主求见。”
郑非雾与南安在一处。
海棠轻声道:“午后,安康大公主携南安郡主入宫拜见贵妃娘娘。”
“请进!”云罗合上戏本,看看衣袍还算得体,携了水仙来到楼下花厅。
南安与郑非雾已经到了,含笑行了礼。
南安道:“今晨早朝,皇上新赐了安康大公主府。”
郑非雾笑道:“真是恭喜了,听说是早前王丞相的府邸,又从户部拨了银子修缮,怕是用不了多久,你们就要搬入新府了,我还听人说今晨皇上赐了十箱好东西给安康大公主呢。”
南安面露感激,有的东西原是三年前就典卖的,却一下子全都回到了安康大公主手里,安康大公主好不欢喜,里面的衣袍多是先帝时的丽妃给置备的,安康原是件件都当成宝贝一般,这些年因辽王受拘,她又不得宠,便是谢丞相也拿捏着她,把偌大的谢府丢给她打点,说是打点,其实就要她拿了自己的东西贴补家用。
这下好了,皇上突然赐了十箱东西,且是安康大公主一早典当、典卖的物什,这也就是说,皇上已经知道安康大公主拿了自己的嫁妆贴补婆家的事,虽没明言,可谢丞相再不好要安康打理谢府,人家就要有自己的公主府了,过不了多久就要搬到新府里去。
正文 309 劝皇帝
上午接了圣旨,安康便寻了谢丞相府的老太太,说要打理自己屋里的东西,准备要迁府的事,不便再打理府邸了,交出谢丞相府各房的钥匙,就离开了。
钥匙交了,总不好再让她拿自己的东西来贴补旁人。
顿时间,连安康都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不用再管那些庶子、庶孙们的吃喝使用,她有自己的沐食邑,又有俸禄,总能将自个一家的日子过好。
安康令心腹嬷嬷去打听,很快就知道昨儿云罗派了水仙、海棠在京城几大当铺赎东西的事,因都是商人,彼此有交情,对方一并将她典当的东西都给了,光那十箱子东西,怕得近二万两银子。
昌隆帝不好过问谢家的家事,但他也是皇帝,更是安康的兄长,即便早年与安康兄妹的关系多差,到底是皇家人,这皇族公主的颜面他也是要护的,传扬出去说皇家公主过不下去日子都在典卖东西,要是被百姓们知道,他的脸面也挂不住,明白了关键,一道赐公主府的圣旨,就把问题给解决了。
安康大公主接了圣旨,特意携了女儿入宫谢恩。
又让南安过归鸿斋来寻云罗说话。
郑非雾还想多坐会儿,而她是入宫给郑贵妃侍疾的,瞧着时辰到了。领了丫头离去。
南安见无外人,提着衣裙行礼,“云罗表姐帮我们这么大忙,该如何谢你才好?”
“你这可谢错了人。这是皇上恩典,回头你见着皇上,多与他磕几个头。”
两个人说起笑起来。
云罗拉她坐下,突地脸色一凝,道:“你老实告诉我,年初在嘉勇伯府,你是不是想算计我来着?却稀里糊涂地算计了你哥和慎宁乡君去?”
南安顿时脸色涨红,虽没承认,也没否认,她咬了咬唇。有种无地自容之感,原想害云罗,可云罗却助了他们一家,“是我糊涂了,我只想着要助哥哥达成所愿。没想……”心下好不纠结,总不能说这原是安康大公主的意思,南安道:“你只管罚我,原是我错了,你是打是骂,我绝不还嘴。”
云罗把话说开,反不生气。看着南安这副要受罚的模样,忍不住“噗”的一声笑起来,伸手轻捏着南安还带着几分稚气的脸庞,“我哪里舍得罚你?只是想告诉你,往后可别打这种主意,你原是个贵重身份。反学得没了风度。”
南安拉着云罗,满是愧疚地道:“你还是罚我吧,那事原是我有了私心,你怎么罚我都成。我今儿一早就找了四表哥求情,他答应帮忙。可母亲说,怕是光表哥出面还不成,想求了贵妃娘娘帮忙说项求娶吕小姐。”
云罗又在她脸上捏了几把,若换作旁人,南安早就生气了,可因她心里有愧,云罗怎么捏也是笑着的。
云罗道:“是哪位吕小姐?”
“本想求娶秦安候的庶长女,可四表哥说,若是嫡妻得求娶她舅舅绥成伯的嫡女,说是早年他见过春华姐姐,相貌、才德配得我哥哥,你也是知道的,凌雨裳早前做过那么多错事,着实不配做嫡妻。”
让神宁的女儿做小,这是云罗最乐意瞧见的。
神宁当年就是怕做小,这才恨下心肠动了杀机。
以谢如茵那温软的性子,知道凌德恺娶了公主哪里敢争,只有求一纸休书,便是这个也被他们给剥夺了。
神宁要维护的是她的颜面,凌德恺要保的是他的荣华富贵。
南安吃吃笑道:“还是表姐面子大,我原求他,他支支吾吾不肯应,我一说是你叫我去求的他,他那眼珠子瞪得铜铃似的,还不肯信我,我信誓旦旦地说,真是你让我去求的,他这才应了。”
与其说是让慕容祉帮忙,但这背里真正说话拿主意的还是慕容祯,能玉成此事的亦还得是慕容祯。
慕容祯是豫王世子,他说的话,无论是在吕家还是豫王府都极有份量。
早前,慕容祉连庶女都不肯说谢畴,一听是云罗的主意,就改成提绥成伯的嫡女了,这一位是嫡女,自然要压在凌雨裳的头上。
云罗早前没想再做什么,只因慕容祯说过,凌雨裳与谢畴凑成一对,往后这日子热闹了。那时,云罗是厌恶安康大公主的,可后来听说安康拿了自己的嫁妆贴补家用,又听说安康因为生母丽妃在先帝时比先太后的位份高,又比太后得宠,后来昌隆帝登基,处处打压她与辽王,便动了恻隐之心。加上听说神宁派了下人放出风声,说出狠话,哪位文武官员敢把女儿许给谢畴为妻,与她女儿平分秋色,她就和谁没完。
既然神宁这么怕有人与凌雨裳平起平坐,她岂能遂了神宁的愿,偏弄出一人来,压在凌雨裳一头,让凌雨裳到手的嫡妻位份变成平妻,想想就欢喜。
原想,不是吕春华为嫡妻,若是吕春芬为平妻也好。没想慕容祉竟说要把吕春华说给谢畴,怕是安康大公主也是喜出望外,这么久来,连辽王都不敢把女儿嫁她为儿媳,竟有人愿帮忙,只要不委屈她儿子,娶个清白、体面的好姑娘为妇,安康也欢喜。
云罗笑道:“往后可不许再这样,我厌恶这等算计。”
两个人打闹说笑了一阵,正玩乐着,有宫娥道:“禀公主,安康大公主来接南安郡主出宫了。”
云罗将南安送出归鸿斋外,正瞧着不远处站着安康大公主与郑嬷嬷,两人有说有笑的。
郑嬷嬷欠身道:“我家贵妃有两日没见公主了,正要老奴过去探望呢。公主这两日凤体可好?”
云罗答道:“谢贵母妃记挂,还劳嬷嬷转告,就说云罗一切安好。”
郑嬷嬷点着头,笑道:“安康大公主。郑三小姐的婚事我家娘娘原是做得主的。”她款款行礼,转身离去。
安康大公主脸露笑颜,这好事是一桩接着一桩,笑道:“原是想与贵妃娘娘求娶别家小姐的,贵妃娘娘问我,郑三小姐如何?”
南安瞪大眼睛,不是要说吕家小姐的事么,怎么又成郑小姐了,这郑三小姐的模样、品行,她们都见过。也是个极好的人选。
云罗却听说贵妃私下原想把郑非雾许给广平王,许是连贵妃也生气了,好歹谢畴也算是名门公子,再则谢畴和凌学武一样,一满十岁就被赐了候爵。
南安惊道:“娘。贵妃娘娘当真要把郑三小姐许给哥哥?”
“可不是真的,我当即就应了,愿聘郑三小姐为嫡妻,我们且回府等消息。”
郑贵妃可不是傻子,突地说出这么一句话来,难不成是她又知道了什么。
昨晚,云罗离开太极殿。昌隆帝就去了郑贵妃宫里歇下,次晨安康大公主就被赐了府邸,无论如何,这对安康大公主来说是好事一件接一件,郑贵妃既然那么说,定是有说服昌隆帝的把握。
接下来好几天。安康大公主与郑贵妃之间说好的事竟没了下文。但易嬷嬷却告诉云罗:“皇上要郑三小姐为平妻,贵妃娘娘不应,定要郑小姐为嫡妻、慎宁为平妻,两个人正为这事僵持着。”
光阴如箭,很快就近了五月。榴花如火。
云罗改了一阵戏文,在海棠、虎妞陪伴下漫步御花园,易嬷嬷跟在后面,不紧不慢地道:“安康大公主亦急了,入宫探望郑贵妃,眼瞧着吉祥候与慎宁乡君的婚事便要近了,可郑贵妃还是不应为平妻,只同意为嫡妻。”
云罗近来听到的都是这事,郑贵妃也是个胆儿大的,昌隆帝不应,她就敢和昌隆帝闹脾气,便是昌隆帝去了她宫里,她也敢不理。
也许,是郑贵妃身上这种像极了民间寻常妻子的性子,正入了昌隆帝的眼,偏就宠她一人,也骄纵着她。
郑贵妃能宠冠后宫二十年,虽无子女,可见她亦有过人之处,不犯头风症的时候,她尽心打理后宫,便是犯了风症,也能忍痛打理好六宫事务,让昌隆帝在前朝无后顾之忧。
易嬷嬷轻叹一声,“郑嬷嬷的意思,让公主陪皇上下棋时,从侧面劝劝。”
她去劝昌隆帝……
昌隆帝可是瞧着凌雨裳长大的,即便凌雨裳犯错在先,可也不忍看她做了平妻,被人压上一头。
不大说话的虎妞突地惊异地道:“那……不是豫王世子么?从豫郡回来了?”
云罗抬眸望去,回风长廊那边行来一抹酱紫锦袍的魁梧男子身影,头上戴着雪白络缨银制王冠,穿着江河海水五爪腾龙蟒袍,腰系嵌玉石红鞓带,面如严冰冷霜,目光如炬。峨冠崔嵬,长发高挽,负手伫立,合体的缎袍将整个人显得颀长而精神,风仪皎皎,静若石雕,偏行止如风,衣袍飞扬。
云罗整个人怔在一边,不由得喃喃道:“怎又穿酱紫色的袍子?”
易嬷嬷惊问:“公主,这有何不妥。”
“看到酱紫袍,给人感觉像打酱油的。”
海棠不由失声笑了起来。
虎妞追问道:“这有什么说法么?”
海棠捂嘴笑道:“戏台上小厮、婆子,行内称之谓跑龙套,可知我们还有一个说法叫打酱油的。”
虎妞张大嘴巴,连易嬷嬷也是欲笑不笑的表情,原来这酱紫袍子还有另一种解释,是跑龙套、打酱油的。
正文 310 血梨花后的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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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祯已翩然而至,近了跟前,双手负后,笑盈盈地审视着云罗。
云罗以为自己脸上有脏的,抬手摸了一把,“这么瞧我作甚?”
慕容祯道:“昨儿黄昏回的京城,刚一散朝就来寻你。”
像与她汇报似的,云罗讪讪地道:“你与我说这些做甚?”目光移到旁处,“豫郡的事都处理完了?”
他面露惊色“豫郡?”正色看着云罗,转而笑了,抬手道:“我陪你到凉亭吃盏茶,今时睡过了头,易嬷嬷,且替我备些饼饵糕点来。”
易嬷嬷含笑应声,领了海棠去预备。
二人进了凉亭,相对而坐。
慕容祯不紧不慢地道:“这次办的差,皇上原是瞒着群臣,只几位重臣知晓。”突地忆起,离开时可不就是对慕容祉说他回洛阳了,低声道:“没回豫郡,是去了趟蜀郡。”
“蜀郡?”云罗面露疑色,明明去的是蜀郡,却说要回豫郡。
慕容祯道:“这一月,听闻广平王也没在皇城,也离京办外差?”
云罗点头。
慕容祯压低嗓门:“皇上厉害,让我至蜀郡查官商勾结的案子,又密令广平王入豫郡调查。”
明知他们两个是对头,竟让他们至对方父亲的封地细查。
云罗道:“你查到了什么?”
“蜀郡离京城极远,虽有汗血宝马,可这一来一去路上就得半月,蜀郡待了才半月,蜀王行事谨慎,蜀郡治理得甚好,蜀郡都督行贿受贿、高价私卖蜀锦,致使每年进贡宫是的蜀锦越来越少。今晨早朝,已将奏折呈禀皇上。相信皇上自有定夺。”
云罗勾唇一笑,“你不打算弹劾蜀王?反要弹劾蜀郡都督?”
慕容祯朗声笑道:“我弹劾蜀王做甚?蜀郡是他的封地不错,可每三年他可是照矩向朝廷交了赋税,蜀郡都督掌管蜀郡兵马。任人唯亲,又有一些贪赃枉法的官员,我自弹劾他们。”
云罗慧黠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异样,试探似地问道:“你不弹劾蜀王,是让藩王们看到,你是护着他们的。如此一来,就更得各地藩王之心,我当真怀疑,当初陷害鲁王世子的人是不是你?”
慕容祯道:“鲁王世子醉后调戏皇上嫔妃,被贬庶人后。我也吃了一惊,两日后就有人传出消息,说是我害的。”
这大抵是相认以来,他第一次坦然地说鲁王被算计的事不是他做的。
难不成,是有人害了鲁王世子。又故意栽赃到慕容祯身上,若她的猜测是真,这最大的嫌疑者应是慕容祎,因为在这件事里,只有他才是最大的获益者。
慕容祯淡然道:“清者自清,我也不需解释。”
云罗不由得细瞧面前这个男子,他的话不似有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