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恍惚地盯着他,心弦微妙地牵动。一向气定神闲的他,也有如此仓皇的时候?是因为担心她吗?所以遗落了平素的冷静?
“我……没事。”
“还说没事?你——”殷樊亚又气又急,喉头一时掐住,吐不出言语,他瞪着她,将她怀里的纸盒拿开,默默检视她全身上下,见她膝上的丝袜破了个口,露出一方青紫的肌肤,他胸口大痛,盯着那瘀血。
她注意到他目光所在,低声解释。“只是不小心跌倒而已。”
“只是跌倒吗?”他不相信,郁愤地扫她一眼,才又继续检查,大手握住她皓腕时,她倏地轻抽一口气。
很轻很轻的一口气,他却听到了,僵住身子,仔细审视那微微泛红的手腕,以及掌侧几道明显的擦伤。
“扭到了。”她知道瞒不过,只好先招认。
“你这女人!”他紧咬牙关,压抑着胸口翻涌的波涛。“到底为什么会搞成这样?”
“没什么。”
“还说没什么?你坦白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怒了,阴森的眼眸宛如入夜的黑森林,异常可怕。
她怔住,半晌,才哑声扬嗓。“我刚遇到抢劫。”
“抢劫?!”殷樊亚倏地拉高声调,惊动了大厅内来往的行人,纷纷送来讶异的一瞥,他顾不得众人奇怪的视线,一迳追问。“怎么回事?你真的遇到抢劫了?”
“嗯,皮包让他们抢走了。”
“还管皮包做什么?”眉宇不悦地纠结。“那你还一路自己走回来?为什么不叫救命?不请人帮忙?”
她默然不语。
他瞪着她沉静的表情,刚遭遇过抢劫,弄得一身伤,她竟还能一路若无其事地走回饭店。
为何连呼救也不会?为何连一滴惊慌的眼泪都没掉?为何……还能如此冷静?
“你为什么不求救?”他沙哑地再问一次,匆地,一道念头劈过脑海,他悚然睁大眼。“难道你认为不会有人来救你?”
她一震,羽睫低伏,樱唇关住。
殷樊亚瞠视她。
果真是如此吗?不求救,是因为知道不会有人伸出援手,习惯了凡事靠自己,是这样吗?
他蓦地展臂,紧紧拥住她。
这柔弱的娇躯啊,偏是如此刚强,他只需一张双手便能圈住她,却绝对折服不了她。
“副总?”她迷惑地轻唤。
他闭了闭眼,想笑,胸臆间却泛滥着某种酸潮。“我服了你,相思,真的服了你!”短促的笑声,沙哑。
她更迷惑了,扬起眸,想看清他的表情,映入瞳底的,是一张微笑的脸,极淡极淡的笑,却透着点浓浓的什么。
她怔忡。
“我送你回房吧,你一定累了。”温柔的声浪抚摩她耳岸,她顿时有种错觉,觉得自己像婴孩,躺在如舟的摇篮里,轻轻被摇荡着。
这是什么样的感觉?她似乎不曾有过……
她锁眉,反应异常迟钝起来,脑子晕沉沉的,由他扶起自己虚软的身子。
“这盒子里是什么?”他一手揽着她的腰,另一手圈抱起纸盒。
“啊,那个。”她这才神智一醒。“是你昨天看中的咕咕钟,老板愿意卖给我们了。”
他蓦地撇过头,不可思议地瞪她。“你就是为了拿这钟,才遇到抢劫的?”
她点头。
“你何必呢?只不过是一个钟啊!”
“你不是说我是万能秘书吗?帮助老板达成心愿,也是一个秘书该做的,不是吗?”她轻描淡写,仿佛这是件不足挂齿的小事。
他怔望她,无语,百般滋味在胸口烧灼,是酸、是甜,抑或苦涩?他厘不清,只觉得好想抱紧她,狠狠地,将她柔软的血肉揉进他骨子里,护住,不许任何人再来伤她——
“傻瓜!”
☆、第七十一章
殷樊亚搀扶李相思回房后,首先请饭店服务生送来急救箱,亲自替她包扎伤口。他用绷带一圈圈缠住她手腕,也勾住她的心。
“等会儿洗澡时小心一点,别让伤口碰到水,会痛的。”他温柔地叮嘱她。
“嗯。”她点头,恍惚地踏进浴室,在莲蓬头下洗去一身狼狈后,她泡在浴缸里,瞪着一室迷蒙缭绕的蒸气,发呆。
她想着殷樊亚方才在饭店大厅说的话,他看着她焦虑又气恼的表情,以及那个意义不明的拥抱。
他那时为何要拥抱她?
若是别的男人,她会解读成他们克制不住突如其来的欲望,她或许会礼貌地挣脱,或者不客气地指责对方逾矩。
但对他,她既不责备也忘了要挣扎,只是愣愣地由他抱着,甚至刹那间还有种奇妙的错觉,仿佛自己是躺在摇篮里。
她是怎么了?这反应一点也不像自己。
想着,李相思忽地玉颊一热。是蒸气烘暖了她的脸吧?她闭气,将一张嫣粉娇颜潜入热水里,拒绝承认自己是因脑中凌乱的思绪而动摇。
她在水中倒数,给自己十秒的时间回复一贯的冷静,十秒后,她又将时间延长了十秒,才扬起头,微鬈的发浪在空中狂野地飙舞,水珠四溅。
窈窕的身体立起,玉腿越过浴缸,她拿毛巾稍稍拧干秀发,套上白色浴袍。
她推开浴室的玻璃门,低头系好浴袍衣带,脸蛋再抬起时,一道英挺的身影蓦地映入眼帘。
她怔住,双手凝在衣带边,整个人顿时呈现可笑的静止状态。
“洗好了吗?没弄痛伤口吧?”殷樊亚像是未察觉她的尴尬,很自然地问。
“你……你怎么还在?”
她以为他帮她处理好伤口后,就该出去了。他是个君子,不是吗?他、他、他……该不会都看到了吧?
李相思猛然回眸,瞪向浴室那扇门,虽是玻璃做的,中段却是看不透的雾面,顶多能隐约看到身体的曲线。
但即使只是曲线,也够撩人了,若隐若现的效果甚至更能激发一般男人的兽性——可他,当然不会因此为欲癫狂吧?
美眸回到殷樊亚身上,他正淡笑着,似是看透了她的思绪。
“放心,我什么也没看到。”擒住她的眼亮得令她难以逼视,又深邃得让她无法猜测。
她懊恼地咬唇,只能肯定一点,就算他的确乘机欣赏了一场美人出浴秀,也是毫无反应,至少她看不出来。
她不知究竟是哪一点比较令自己在意?他可能偷窥她出浴,或者他看了却毫无反应?
可恶……
“我叫了客房服务,你应该饿了吧?过来吃点东西。”温和的声嗓穿透她迷蒙的脑海。
她定定神,这才发现房间内多了一张小小餐桌,餐桌上,摆着几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她放下凝在衣带的手,似嗔非嗔地睇他一眼,然后翩然举步,在餐桌旁落坐。
他也坐下来,却是将椅子拉到她身边,一面替她斟了一杯黑啤酒,一面介绍桌上餐点。
“我叫了德国猪脚,这酸菜我刚偷吃过了,很不错。还有这道,是施瓦本风的饺子,昨天总经理夫人也煮了一道德国饺子,你不是说很好吃吗?来尝尝饭店主厨做的有什么不同。还有这个,慕尼黑的白香肠,看起来很特别吧?试试看。”
他一口气说了一串,她却几乎没听进去半句,只觉得他靠自己实在太近,身上一股沐浴乳的淡淡清香扰人地勾惹她的嗅觉。
“你要先吃哪一道?”性感的呼息根本就在她耳畔。
她悄悄握了下拳。“先吃香肠吧。”
说着,她意欲拿起餐具,他却抢先一步替她将香肠挟进她餐盘里,还细心地切成一块一块。
她蹙眉望着他过分热心的举动。“我自己来就行了。”
他只是微笑,继续切香肠,然后叉起一小块,往她唇畔送。
她吓一跳,反射性地别过脸。“你做什么?”
“喂你吃啊!”他很无辜地回答。
她惊恐地瞪他。“我自己可以吃。”
“你的右手扭伤了,吃东西不方便,还是我喂你吧。”
“我还有左手。”她忙不迭地声明,芙颊微暖。开什么玩笑?她又不是手残了,干么要他喂食啊?
为了表示自己能照顾自己,她用左手拿起餐叉,叉了一块香肠送进嘴里,咀嚼完毕,咽下,翠眉得意地一扬。
看,我自己可以吃。
她用清锐的眼神表明意志。
他微微一笑,没再说什么,拉过那盘德国猪脚,俐落地分解,然后再将切成小块的脆皮和嫩肉,一一移渡到她盘里。
“你自己吃吧,不必管我。”她婉拒他的好意。
“你吃你的吧,不必管我。”他不管她的回绝。
她暗暗咬牙,初次在品尝美食时,食不知味,她瞪视他,此刻,深深地领会到,原来男人的温柔体贴可以令人如此困窘。
她很想赶他走,想叫他离自己远一点,却奇怪地说不出口,唇办颤抖地相互厮磨,就是无法吐出冰冷的言语。
他似乎也注意到她颤颤欲言的红唇,出神地盯了好半晌,然后,忽地拾起餐巾,轻轻拭向她嘴角。
“你做什么?”她又吓一跳。
“别动。”他单手扣住她后颈,替她擦拭油亮的唇。“这样好多了。”
好多了?
她窘迫地颦眉。“我刚刚嘴上沾了什么吗?”她怎会这么不小心?老是在他面前出这种糗。
“不是沾上什么,只是太亮了。”
“太亮?”她不解。
“会让人很想亲吻。”他柔声低语,锁住她的星眸绝对有能耐打乱她心跳的节奏。
她的心跳乱了,呼吸也暂停,眸光怅惘地徘徊在他若有所思的俊颜。
许久、许久,也许足以让一个人的理智溜到世界尽头,他才沙哑地扬嗓。“你的脸红了。”
什么?!
她一震,脑海瞬间空白。
“没想到你也有这么纯情的一面。”
纯情?她?!这应该是用在叶子那种女孩身上的形容词吧?跟她八竿子打不着。
李相思仓皇敛眸,死盯着自己的餐盘,竟有种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的冲动。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的反应,真的是愈来愈不像自己了。
“相思。”他忽然唤她。
她软弱地想关闭自己的耳贝。“什么事?”
“你是个很倔强的女人。”他叹息般地评论。
她愕然。
“女人,有时候还是要撒点娇比较好。”
撒娇?她?
她不明所以地瞪着他温煦的笑容。
“还是说,你从来不懂得撒娇?”他低声问,忽地抬起手,将一绺不听话的散发勾回她耳后。
他在做什么?在说什么?为何她的胸口会撞击得如此激烈,血液几欲在体内沸腾?
“相思,我们明天不回台湾了。”
“为什么?”她迷惑地眨眼。
“我们要留下来,好好地玩一天——”
☆、第七十二章
隔天早上,在殷樊亚的引领下,两人坐上火车,往一个名为富森的小镇出发。富森位于德国著名观光路线罗曼蒂克大道的终点,距离慕尼黑约莫两小时车程。
在欧洲搭火车是很有意思的体验,除了可以欣赏窗外如诗如画的景致,最有趣的是每个座位前都会附上一张火车时刻表,详细记载此班火车的行进路线及到站时间,如何接驳其他班次的火车,以及每一个车厢的功能。
表上各种记号琳琅满目,妙味横生,光是研究各个记号代表的意义,就能打发不少时间。
好学的李相思自然不放过这机会,上车后,在窗外湖光山色围拢下,兴致勃勃地玩解谜游戏。
殷樊亚兴味地打量她侧面,看她伏着羽睫,葱指在时刻表上点划,每发现一处奥妙,樱唇便会心一抿。
而当她不自觉地微笑时,他的心也跟着悸动。
她实在很可爱——他认识的女人大概不会有任何一个对火车时刻表有兴趣,唯有她与众不同。
“我们这班车有餐车。”她冷不防地扬嗓,灿亮的眼神在他心潭投下了一颗小石子。
“你该不会想吃东西吧?这么快肚子又饿了吗?”话说早上,他才半强迫地盯着她吃下一顿丰盛餐点呢,虽然如果她还有胃口,他绝对不介意欣赏她大快朵颐的俏模样。
“我当然不饿。”半谐谑的语气似是令李相思有些发窘。“而且餐车也只有用餐时间才供应餐点。”
“那就好。”他故意摆出一副放心的表情。“我还以为你又想吃了,你知道,胃口太好有时也不是一件好事。”
她无语,娇嗔地瞟他一眼,不理他,继续埋首研究。
殷樊亚笑望她,就像她只顾着手上那张时刻表,他也只顾着领略她多样的风情。
他大概是疯了。他半无奈地想。
延后回国行程,与她在异乡闲晃消磨,根本不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事。他一向是个工作狂,只想着快一点攀上权力顶峰,他个人认为,虚掷时间是最大的浪费。
但今日,他却只想好好放松一天,与她盘桓,他想,偶尔放慢脚步也无妨,偶尔也可以停下来看看路边的花朵。
他想,好好宠她。
因为不知怎地,他有种预感,身旁这可爱的女孩似乎不曾拥有过真正的快乐,或许从来不懂。
她的笑,很少出自真心,只是为了掩饰不快乐。
她不懂得撒娇,不允许自己软弱,她是一朵以火镕铸的冰玫瑰,刚强,冷傲,但冰火相克,迟早有一天会将她折磨成一缕轻烟。
想到有那一天,他便不由自主地惊慌。
他知道她不是他该给予温柔的对象,他也给不起,但他的情感,拒绝理智的命令。
一天就好,他希望能听到她开怀的笑声,见到她百分之百不合一丝杂质的笑容。
他或许太自以为是了,但他只求一天,抛却责任与身分,以最真实的自己,试着摘下她戴在脸上的面具……
“到了!”
火车进站,她笑着翩然起身。
他走在她身后,欣赏她轻盈如蝶的身姿,他敢打赌,只要他稍一用力拉她的手,她就会娉婷飞舞起来。
火车站外,等着开阔他们视野的,是一座童话般的小镇,五彩缤纷的建筑物,欧洲风的街灯,以及秋高气爽的一大片蓝天。
两人走在街道上,就连呼吸到的空气,仿佛也比平日清新几倍。
“我们要去哪里?”李相思问。
“你猜不到吗?”殷樊亚故作神秘。“这个小镇最有名的地方是哪里?”
她摇头。
“呵,难得你也有不晓得的事呢!”他轻笑着逗她。
她不情愿地微微眯眼。“你如果早告诉我一声,我就会查好资料。”
“你不需要查资料,只要跟着我就好。”他低语,脸部线条一瞬间软化得极温柔。
温柔得令她不敢多瞧。
只要跟着他。
她胸口怦动着,玩味着这话隐藏的涵义,他或许只是随口一句,但她从不曾有过这样的经验。
她的人生,一路走来,从不曾只需信任某人的带领,她从来都是跌跌撞撞,亲身披荆斩棘。
只要跟着一个人——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李相思不觉缓下步履,稍稍退后。她凝睇着殷樊亚的背影,高大又伟岸的背影,好似真的能够替她挡去前路风雨……
“过来,相思。”他察觉她落后了,警觉地回过头,朝她伸出手。“这里观光客多,小心走散了。”
她迟疑地盯着那看似温暖的大手。
“放心吧,我不会吃了你,只是朋友的牵手,不怕。”
怕?她怕什么?
他半玩笑半调侃的口气激恼了她,横他一眼,胸口一股倔气涌上来,不顾一切地将柔荑交给他。
他结实地握住,一阵阵热流透过彼此交叠的掌心,暖了她胸口。
“走吧,我们先去买票。”
买了票,两人沿着流水淙淙的溪谷走山路,秋意在山峦里群聚的树林挥洒着颜彩,浅黄、霜红,但仍有部分翠绿依然坚持我行我素。
山径游人如织,却仍是清静,或许是因为天空太辽阔,而森林绵延不绝。
忽地,两人转过一弯道,巍峨矗立在山顶的建筑赫然现身。
李相思轻轻抽气。
她终于知道殷樊亚要带自己来看什么,就是山上那座顶着蔚蓝尖塔的白色城堡。
新天鹅堡,以天鹅的绝美姿态,在蓝空下,在山巅上,在德国人心目中,孤傲又优雅地挺立着。
殷樊亚傍在她身边,与她一同仰望城堡。“听说迪士尼童话里的灰姑娘城堡,就是仿造这座新天鹅堡设计的。”
“嗯。”李相思应一声,只觉喉腔梗着什么,一时无语。
她自认是铁石心肠的女人,从不相信童话,但亲眼见到这座在山林间遗世独立的城堡时,仍是难以言喻地悸动。
这座城堡,源于一个国王浪漫的梦想,而它本身,也成为一个永远的梦。
“恬雨一直很向往这座城堡。”殷樊亚哑声低语。“她小时候老缠着我念童话给她听,最喜欢灰姑娘的故事,一直吵着要到灰姑娘的城堡玩。”
她讶然回眸。“你会念童话故事给你妹妹听?”
“嗯哼。”他点头。
她盯着他,水眸迷离。
“你觉得很好笑?”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