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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天心里清楚,论才学地鼠不是最好的,论实力他肯定有所不足,可为今之计,她周围只有地鼠,而用地鼠比用牧非烟安全。所以周天选择了地鼠。
对地鼠来说这只是一次很哥们的义气,却知道将会是他人生际遇里不得不提起的一天,当他从土匪做到一国之大儒的时候,当他从小小的匪头军师开始抗衡齐国大军的时候,当他可以站在玉台上指点青典的时候,回想今天,也会唏嘘不已。
他不是最聪明,不是最有才,却独独跟在主子身边五十年,这份恩情,直到垂暮老矣的他也说不清楚,就算被真正的强者质疑能力,就算因为兵斗输给孙清沐,就算他第一次站在欧阳逆羽身边吓的不敢说话,就算他对不出一句诗词,太子还是在坚持用他,单凭这份相知,已值得他用性命交付,也值得他气死一群有真才实学的人物。
黑胡子如果把人当兄弟,那是决定的豪爽:“老子给你们背着,保证你们速去速回,至于这帮找事的龟孙子,交给我,保证你回来的时候,他们屁都不敢放一个。”
周天当然愿意黑胡代劳,能早点走她见徐明经时筹备的时间也多一些:“那就麻烦黑大当家的了,我真有点事。”该死的车子,这时候怎么就这么快的成事了,不是说没那么容易搞定。
中午的时候,周天带着贺怅和地鼠离开。
地鼠很有雅兴的调侃道:“你的马车很值钱,继存河道的水很深吧,要不然你能有如此华贵的马车。”
“如果我告诉你,这两马车上还有暖榻的你是不是更羡慕。”
地鼠惊诧的看眼周天,瞬间偷偷的问:“假的吧?”
“有必要骗你吗,非常有韵味的暖人,有机会送你尝尝,物超所值。”好像叫什么施天竹的,连衣服扣子也不会解。
地鼠敬谢不敏,他们虽然是土匪但不是流氓,没那么多私事,可地鼠怎么看也不觉的周天是那种需要暖床的人,骗人的肯定骗人:“我们去见谁?”
“徐治代。”
地鼠挠挠头,谁?很有名吗?“没听说过。”
“另一个人你肯定听说过。”周天笑笑没有说,免得吓的孩子不跟她去了:“睡一觉吧,咱们晚上才能到。”
“那行,有事叫我,你不睡?地方很大,旁边的位置让你。”
周天指指身前的文案:“我处理点东西,刚才打了半天你肯定累了,先休息会,等晚上了叫你。”
“行,那我不客气了。”
周天开始着手身边的安排,见徐明经的最终目的是为己所用,以他的才学若能屈就,对她只有好处,可以徐明经的成就和才学,什么能打动他呢?
周天开始搜刮脑子的想问题,‘一心穿地’的姜师度还是尽心水利的范仲淹、要不然还有兴水利民的苏轼,他们各自展现了在水利上不同的成就,可问题在于,除了姜师度,其他人都只是对水利上心的官员。
若用他们吸引徐明经那样的大家恐怕不够,周天心里瞬间有了计划,却是抛开上面那两位文学大成者,决定用元代赛典赤的滇池水利给徐明经点颜色看看,滇池治理,可是在中国史上位数不多的水上官吏在做,不信徐明经也攻克过如此偏僻的学问。
038是谁
马车渐行渐远,伏案疾书的周天面色凝重,不容出错的决心让她高度紧张,中途沾笔时免不了抱怨太子不是人干的职业,难怪焰宙天要吃喝嫖赌太省心了。
崎岖的山路渐渐变的平坦,马车颠簸的速度慢慢变快,月亮转眼挂在天上,光明如新。
周天伸个懒腰,终于合上文案松了一口气,行不行就看明天了,如果徐明经不愿意她也不会强求,谁让焰宙天杀了人家的爱徒。
周天睡下了,马车还在快速行驶,天亮前赶回河继县城一刻也不能停歇。
天蒙蒙亮的时候,地鼠醒了,见周天在睡,小心的越过他,轻手轻脚的坐了起来,掀开车帘隐约觉的应该到了县城的路上。
地鼠跟贺惆打了声招呼后坐回来,无意中看到周天摊在桌子上的图稿,随手拿起来看了一眼。
地鼠并不懂农业水利,但能看出周天的字很漂亮,还有那错综复杂的线条,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
地鼠看眼睡的安稳的周天,不禁诧异他竟然能饱读诗书到什么都会,那他有没有抱怨过世道的不公?
地鼠叹口气把图稿放下,想到当今的局势会什么还有什么用,智慧如孙清沐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被太子关在后宫落的平平无奇的下场,计谋天下的苏义,纵然是奸臣之后可自从入宫,所有关于他好的不好的传闻都变的暗淡,谁还记得令谏臣死伤惨重的他。
就连欧阳将军这些年都没有出外兴兵,可见有当今太子在,无论是熊是龙都得成了废物。
纵然周天有治世之才又能如何?地鼠想到众多贤者不禁多看了周天一眼,突然发现周天长的也很俊美,说不定也……
地鼠赶紧抛开脑里的想法,笑的有些没心没肺。
马车在清晨一刻路过寄夏山脚下,快速无声的驶离没掀起一粒尘埃,绵延的寄夏陡峰一晃而过,快如风速。
地鼠掀开帘子看了眼传闻中的寄夏,又无为谓的放下,在他们眼里寄夏就是传说,远不是他们能接触的层次,何况住在那里的人比之京城里保家卫国的欧阳逆羽还令人畏惧。
贺惆以为地鼠有事:“放心,快到了。”
“不急,你们当家的还睡着。”
贺惆立即压低声音,小声的汇报着他们的路线,顺便不忘憧憬下:“等到了城里,就有热乎汤喝了。”
“先来两大碗。”
此刻住在寄夏山庄里的人却有些愁眉不展。
古色古香的宫殿内,一身藏青长袍的子车世一别往日的儒雅,显的凌厉沉稳,暗色古朴的家私透着喘不过气来的凝重大气,主位上的焚香袅袅燃起,竟然穿不透桌椅围城的图形诡异的在环中萦绕。
子车世立于窗前神色凝重。
小童上前一步,为主子添杯茶:“少主,您还担心什么,周公子今早就到?”
子车世放下茶杯,揣摩着周天这些天的去向,虽不是他该担心的事,但就是忍不住好奇,湿地的事只给计划不见人影,灵渠主大堤竣工他也不在,周天能有什么大事能让他忙到可以放弃来寄夏的机会?
“少主,您休息一会,太师祖说过您不能操劳。”这些天少主忙着湿地的事本就没怎么休息,为了说服徐治代更废了不少心力,甚至答应与他论法一天、并开启藏书阁供徐老先生查阅,才答应出山,少主为了那位太子可真是下功夫了。
子车世却不在意那些,他能看出周天想跟寄夏交好,想必宫里这些年也不太平,可周天却放弃了这么好的机会,若不是徐治代答应见他,他是不是连封信都不回?他能有什么事?子车忍不住道:“河继县是我们的地界。”
小童恭敬的回道:“少主所言及是。”
“既然是在家门口上,该知道的还是要知道,去查查跟在太子身边的施天竹是不是那位施天竹。”
“是,少主。”
天慢慢亮了,早起叫卖赶工的人多了起来,路上有了疾步而走的行人,街道两边的商铺已经开张,忙碌的人们又开始了一天的劳作。
马车在一家酒楼前停下。
周天疲倦的拿起旁边的图稿,睡眼惺惺的跳下车,看也不看周围的人,直接跟掌柜的要了个房间睡觉去了。
地鼠诧异的指指上楼的周天:“他……他……”
贺惆掏银子付钱:“习惯就好,我们当家的就这样,等他醒了再找他,走,吃点东西去。”没太子在才安心,否则总觉的脑子长的不太牢靠。
地鼠也不以为意:“好。”
将近中午时,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酒楼前,小童掀起玉帘,子车世一身淡银色长袍带着徐老先生出现在酒楼内。
在门口等人的贺惆见他到了,快步起身去喊太子。
周天却迅速从二楼冲了下来,精神抖擞的冲入子车世的队伍,激动的站在徐明经的面前,笑容灿烂的堪比外面的太阳:“非常荣幸能见到您,久闻大名幸会幸会,实在幸会。”
年迈的徐治代被热情的有些犯懵,黑白相间的眉毛不自觉的愣了一下,褶皱的皮肤险些铺平,还是第一次有车子世在时被第一个打招呼:“幸……幸会幸会。”
小童咳嗽一声,提醒某人还有一个在呢。
子车世却不见抱怨,柔和的笑着。
周天靠近子车一下,小声道:“谢了哥们,有空请你吃饭。”转身又热情无比的侯在徐治代身边热情的给人家拿东西搬椅子,服务周到像要挖人家祖坟一样。
徐治代非常不习惯的坐立难安,在子车世面前被这样对待,他能舒服了才怪,但见子车世一派雍容的看着他们笑,也慢慢的放下了心里的芥蒂,跟这些小兄寒暄了起来:“听说盐池的计划是你提出的。”
“不成体统,还望老先生赐教,不知小生想的对不对。”
子车世摇头失笑,周天这姿态放的够低,不知道的谁会想到他是当朝太子!
徐治代耸拉的眼睛一亮,对这项提议一百个看好,当年他刚到河继县就曾惋惜过那片盐池,想不到事隔多年竟然有人提出了修正方案:“小伙子很敢想,你师承何人?”
“郭守敬,家师仙逝多时,晚辈没继承多少衣钵,让徐老先生见笑了。”
“哪里,哪里……”接下来就是两人无聊到极点的谦虚,前者笑的虚伪,后者摆姿态摆的异常娴熟,才不管旁边的人看的是不是恶心。
小童对周天努努嘴,想到周天对自己少爷拍桌子竟然跟徐治代这么客气就不爽,他家少爷才是主子行不行,如果讨好了他家少爷,徐治代这样的人想见多少有多少,哼!不懂行情!
子车世失笑,却很自然的去了柜台前跟掌柜寒暄了两句。
不一会店内已经没了客人,只剩两个把餐桌弄成书桌的人在互不相让的说着什么,显然两人已经进入正题。
子车世拒绝了掌柜的雅间,自然的坐到一边,含笑的打量着与徐治代说话的周天,发现他根几天前没什么不一样,心里揣摩着他应该没有远行过。
小童却十分不爽的想跺脚,凭什么把他们少主扔一边,要不是少主努力,周天能见到徐治代?太可气了!
地鼠抱着一堆周天画好的东西匆忙从二楼下来,明明还在午睡的人,一转眼就不见了,这也太快了。
贺惆还想问呢!说好了等子车世到了让他叫醒太子,结果子车先生刚进门,太子已经冲了下去,用叫才奇怪。
子车世的目光不经意的移了过去,发现不是牧非烟也不是苏水渠,不禁微微蹙眉,没见过?谁?不像河继县的官员。
小童看眼抱着图纸遮住脸险些绊倒的笨蛋,突然忍不住笑了。
子车世不解的看眼小童。
小童忍者笑,意味深长的狡黠道:“少主不觉的有意思?周公子出去这么久就为了追这样一个男人……”说着就觉的好笑,小童更是无良的示意少主看那人的长相:“太丑了,跟以前的没得比,要是带回盛都,还不把孙公子气死。”
子车世瞬间皱眉,周天怎么会为了……为了……子车世刚想反驳小童两句,就见周天扶住了险些跌倒的男人,关心的跟他说了什么,白瞎的噎回了到嘴边的话,骤然有种失望的情绪突然涌了上了,但他还是不太相信周天能为了个男人放弃与寄夏山庄的合作。
子车世多看了长相不起眼的男人两眼,见他对周天态度太过自然,甚至有说有笑的跟徐治代说话,不禁又信了几分,若是不然,能在太子面前如此放肆怎么可能,但这种长相周天也……子车世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实在觉的太荒谬了,不可能,不可能。
地鼠铺完图稿,端了杯茶撤了出来,为了谨防周天叫他,并没有走远,见对面桌子上有人而又明显认识,立即友善的走了过去,豪爽的拱手笑道:“两位好,在下地鼠是周兄的朋友,敢问两位是?”
问你个头!敢跟他们少主攀交情!小童立即坏心的学着地鼠,双手摆弄着不习惯的‘野蛮’礼,装傻的笑!“抱歉,抱歉,没学过。”连他家少主也不认识,还有脸在周公子身边呆着,别恶心人了,太子身边的美男多的是、丑的更不缺,别想沾光。
子车世被问的懵了一下,这些年已经很少遇到不认识的人,但随即恢复他一贯的云淡风轻,笑道:“在下子车世。”
地鼠哈哈一笑“子车兄!”随即自来熟的坐下,丝毫不把小不点的数落放心里,端着茶就要喝,可茶还没入口瞬间抬起头惊讶的盯着眼前的男人:“你……你……你说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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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9憋死
小童瞬间拍掉他的手指,干什么!敢对他家主子无礼!
子车世含笑的移开小童的胳膊:“无妨,在下子车世。”
地鼠惊讶的回不过神来:“寄……寄夏山庄的子……子车先生?!”
小童瞬间吼道:“废话!除了我们先生还能是谁?你谁呀?跟周公子什么关系?别以为有周公子宠着,我们少主就不敢把你怎么样?说吧,你是用什么阴损的招数把周公子迷惑的好几天不找我们少主?”
子车世无奈的揉揉额头,怎么说话呢?用词这么不对味?“抱歉,小童无礼之处望地鼠兄见谅,不知地鼠兄在哪里高任?”
地鼠惊的什么也没听见,竟然是……是……怎么可能?周天怎么会认识子车世!可他坐在那里,无形中让人不得不相信他就是!地鼠发懵的看眼谈的入神的周天,再看看面前这位笑容和蔼的男子,瞬间扔了手中的茶杯,赶紧站起来郑重施礼:“小……小生赵……赵竖见过先生。”
子车世没让地鼠拜下去,轻描淡写的化解了他的见礼:“无需客气。”
地鼠艰难的咽口唾液,实在想不出这里竟然坐了位大人物,文坛之上,京城如果有苏义和孙清沐笑傲朝纲,那么子车先生就是南部文坛的泰斗,只有其一没有第二。有些人无需地位的不同就有让人尊敬的能力,地鼠恭敬的站在一旁心里把周天骂了个遍,为什么不说见子车先生,他也不会出这样笑话!
“喂!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怎么骗的周公子?就你那长相也想飞上枝头,你是不是男人!有没有骨气!”
地鼠有些不解,这跟他是不是男人、有没有骨气有什么关系?“我没有骗周天!”谁敢骗他!
子车世赶紧让小童一边呆着去:“小童并无恶意,地鼠兄见谅,敢问地鼠兄在哪里高任?怎么认识的周兄?”
“不敢,不敢,小生和周天在景行山相识,周天帮了我们很多忙。”
小童冷哼一声:“他还真不挑,这样老土的计谋也能用上,小心坏人都是他派去的。”
子车世顿时怒道:“不得放肆!”
小童惊了一下,乖乖的退了三步。
地鼠也老实的站着,不懂他们在说什么:“那些人是附近山头的怎么可能和周天有关系?”
“山头?”子车世有些不明白:“你是……”
“在下景行山脉地鼠,我们当家的是黑胡,子车先生也许不知道,我们距离这里很远。”
子车世闻言瞬间愣了,土匪?周天怎么会跟他们有来往?论容貌,子车世万万不觉的地鼠有能力吸引周天到土匪窝抢人:“他去那里做什么?”
地鼠不敢违逆子车世的问话,一五一十的把这些天遇到周天的过程说了一遍。
非常佩服的讲了周天的弩行武器:“当时五百人的队伍,周大当家的只用了半柱香的时间擒下,周兄在作战上绝对有天赋,子车先生若是有兴趣可以给周兄一个发展的机会。”
子车世的面色渐渐变的凝重,好绝妙的计划?瞬间看眼跟徐明经谈的忘我的周天,神情复杂的靠在椅背上。
地鼠恭敬的站在一旁,连匪气都收了起来:“周……周天真的很有才学……子车先生务……务必考虑周大当家的,周天虽然是土匪但他文采和头脑一流,尤其对武器和军事,将来定能助子车先生一臂之力。”
助一臂之力做什么?谋反吗?子车世好脾气的笑道:“周公子的能力自然少有,我和周公子有些生意上的往来见识过周公子的不凡,只是不知他在军事上也有此造诣,子车大开眼界了,不知赵兄介不介意坐下来,跟在下慢慢说说。”
地鼠擦擦汗:“荣幸……荣幸……”
地鼠详细的把他怎么输给周天,周天又在山里做了什么,为什么被赶出继存河、怎么沦落到他们山头,人品又是怎么好的夸赞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