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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敬宸见孙清沐迟迟不动,直起身提醒道:“孙公子,段某也敬你一声公子,历来也没缺了您的礼数,如今苏妃是皇上批的正妃也得到了皇后的认可,孙公子是不是也尊重下皇上的决定,向苏妃上者问声好。”
苏义邪魅的一笑:“敬宸咱们也不能强人所难,皇上体恤本宫多年辛苦给了本宫这应得的位份,但不见得孙公子就没有,或许孙公子明日就能跟本宫平起平坐了。”
段敬宸立即道:“苏妃大人,话不是如此说的,以后是以后,就算明天孙公子被封皇后,这一刻也是低于大人,既然低了就该行礼,你说是不是呢,孙公子。”
苏义恍然:“这样啊,如果本宫不接受孙公子的拜见倒显得本宫瞧不起孙公子了。”
段敬宸恭手道:“对。”
辛一忍垂着头,没脸看两位哥哥一唱一和的欺负孙公子,更知道孙公子即便有满腔才华遇到不讲理的苏大人也是没用。
孙清沐看眼三人,面上没有丝毫变化,在三人毫无准备的前提下,已经恭敬的恭手,无可挑剔的见礼:“苏妃大人万福,大人安。”
苏义愣了一下,他后面准备的长篇大论还没有说,这么简单就成功了?苏义看着向他低头的孙清沐心里说不出的痛快,但到底痛快什么,这么多年的交手下来已经分不清了,反而有种不明所以的茫然,不知道下一步该说什么了。
孙清沐见苏义兀自发呆,不急不慢的直起身收回手一步踏入了走廊,隔开了后宫与前朝的第一步,此刻他是朝之众臣,就算苏义喊破喉咙也不能让他再行礼的臣子身份。
苏义恨的直咬牙,也一脚踏了上去,刚才该以大不敬之罪让他面壁思过,都怪经验不足,没想好整治他的办法,下次一定不能放过他。
辛一忍没资格参加早朝,告别了气氛尴尬的几人后,深吸一口气欢快的向新军营走去。
天色越来越亮,街上的人也越来越多,待辛一忍快到新军营时,天已经大亮,他正吃着从路边买的包子,添补没吃早饭的肠胃。
“辛一忍?”突然一道不确定的声音叫住了辛一忍的脚步。
辛一忍不解的回头,见到来人的一刻,嘴里的包子险些没噎死自己:“你——”
“真的是你!”来人似乎非常惊讶:“你怎么在这里?”他不是被太子抓走了?不对,现在是皇上。可抓走了不是不能出宫?他怎么在这里!?兹事体大,虽然他被父亲逐出家门,可说到底也是辛家人,万一皇上追究下来,遍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辛一忍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父亲最宠的姨娘生的二少爷,辛贵生,取意,‘厚养生命只意’,可见他在父亲心里的地位。
他在府中时下人们经常说如果不是长兄在,他定是老爷倾力栽培的人。可,他跟自己并没有多少交集,竟然能认出自己?辛一忍心里忍不住一阵激动,私心里觉的哥哥们其实是在意他的。
太子后宫最不争气的辛一忍求票。哎,这孩子力道不足。
☆、330家事
这点小小的奢望让他分外高兴,但辛一忍私心里还是觉的长兄辛述更亲切,姐姐辛尚琴也很温柔,辛一忍刚想回答。
一辆马车突然停在两人身边。
车夫把帘子掀起,赵竖从上面下来,不期然的看到一忍,笑道:“一忍也这么早,哈哈!嘴上的菜还没擦干净,莫不是宫里的太监伺候不……”赵竖大清早忍不住也逗弄了脸皮薄的辛一忍几句,忽见一忍身边有人,赵竖立即收起打趣的常态,威严的看眼来人。
来人却激动不已:“您是赵督统?!”立即察觉到自己失礼急忙叩首:“下官辛贵生见过赵督统。”
赵竖不解,辛贵生?他对盛都的贵族并不熟悉,虽然来盛都两年但多数时间在外打仗,赵竖目光平淡的扫他一眼,又落到一脸无措的辛一忍脸上,也姓辛?辛尚书家的人?
辛一忍指指兄长:“他是父亲的二子,我的兄长。”自己的家人呢,辛一忍有些小骄傲:“二哥,你怎么在这里?”辛一忍不免有些开些,语气也轻快不少。
赵竖见辛一忍高兴也跟着笑了笑你,已无意在此久留,他只是跟一忍熟,跟别人可不认识,何况以他和黑胡的身份基本不与外臣来往,免得节外生枝:“一忍,我先进去了。”
赵竖刚要进去。
辛贵生却急忙跃过问话的辛一忍,上前一步赔笑道:“赵督统,在下兵部左侍郎,下官奉范尚书之命请您去兵部一叙,不知赵督统您可否有时间?”
赵竖瞥眼满脸失望的辛一忍,心里为他叹口气,转而冷硬的道:“本官有要事在身,不方便出行,请兵部勿再派人过来。”说完有些不悦的踏入新兵营的大门。守卫尽责的把打算跟入的辛贵生挡在门外。
辛贵生心里一急:“赵督统!赵督统请留步,赵督统……”眼看无望辛贵生更急了,他已经在这里等了好几天,好不容易等到赵督统,怎么能这样错过,这可关系到他今年能不能高升。
辛贵生突然想到辛一忍,他看起来和赵督统关系很好,心想可以试试,第一次见到与新兵营格格不入的人时,他疑惑了很久,细查之下竟发现是辛家的人,真是天不绝他。
他本来就设定了今天的巧遇,让辛一忍帮忙引荐赵竖,想不到却碰上了赵大人,但也果然如外界所说,赵大人不喜欢文臣相交,可他已经放下话说他能请到赵大人,不能出错。
辛贵生急忙向辛一忍走去:“一忍,你帮哥哥个忙行不行?”他打听过辛一忍在家时并不起眼,只要自己给他足够的关心,他还不感激涕零。
辛一忍在见到二哥扑着赵大人去时,已经不再抱任何幻想,他虽然不喜欢动脑子,并不代表他笨,在后宫生活这么多年,他也懂得审时度势,若不然也不会躲在苏义那种人身后这么多然,不行,不能说苏哥坏话,毕竟是他让自己得以活下来。
辛一忍立即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辛贵生的目的,心里亦有了计较,这些天兵部很多官员来请赵大人,似乎是兵、军两部有什么计划要实施,但身为皇上亲兵的赵督统和黑大人并不想参与,一直推到现在,想不到今天被兵部派来的人堵了个正着。
辛一忍想到这里,不禁又看了二哥一眼,心里苦涩的想,父亲果然疼他,现在已经给他在兵部寻了如此高的空职。
“行不行,一忍你我都是辛家人,帮帮二哥。”
辛一忍立即打起精神,他断断不会仗着自己能出入新兵营让二哥进去,两位大人不答应必有他们的考量,他何德何能为两位大人添乱,辛一忍恢复到往日的样子道:“二哥,这里不能随便让人出入,你还是回去吧。”
辛贵生已经夸下海口怎么能这么算了:“一忍,你怕什么,你是皇上的人,只要你让哥进去,他们还敢不卖你面子。”
辛一忍闻言陡然有种心凉的悲哀,如果前一刻他只是觉的哥哥想利用他,这一刻他完全相信哥哥根本没想给他留后路,他的生存之道是不给任何庇护他的人添麻烦,赵督统和黑将军就是他官场生涯的父母。
辛一忍的语气陡然变的生硬:“对不起,军事重地闲杂人等禁止出入。”说完,自己也踏了进去。
辛贵生见鬼的又叫了两声,可传说中的笨蛋没有回头后不禁一阵恼怒,谁说这孩子好骗的!看他的样子真以为自己是皇宫里有头有脸的人了,敢对他这么说话,等着!待皇上把这些原本在太子殿的男人都赶出宫,看他怎么收拾他!
“辛文书早。”
“早。”
“辛文书早。”
“早。”
辛一忍走进新兵营,大家的问候也没能让他展颜,不禁想起当年自己的无助,那时候他被太子抓走,害怕的不敢说话,就算要死了也不敢求救,满心以为父亲会发现自己不见了,但直到自己站稳脚跟,父亲都不知道家里还有个他。
如今他已经大了,他知道自己的想法更是奢求,辛家的门第再也不会接受他,等他将来死了不会有子女、不会被供奉、不会有陵墓,也再不会有人记得他。哎……
赵竖一直不放心的看着他,见他一直唉声叹气,看不下去的返回来拦住他:“别走了,撞树上了。”这孩子,到底是少了几分在后宫生存的狠劲。
“赵大人……”辛一忍几乎快哭的抬起头,他……他其实也想为父亲做些什么的,哪怕父亲会向段尚书讨厌敬宸一样讨厌自己也好,但父亲从来不需要他,他也更没资格为父亲封王拜相,父亲也不需要自己向他透漏什么消息,让他觉的自己很没用,只能招父亲讨厌,辱没家门。
赵竖不能理解这些望族孩子的心中所想,他就算有点学问也是在僻壤之地的土匪,所求不过是老天爷多下几次雨,万万不是盛都内这些公子哥为了名声争的头破血流的白痴行径。
“好了!”赵竖拍他一下:“打起精神别无精打采的,要不然黑将军以为你被人欺负可不会饶人了,顺便透漏你个消息,皇上不希望兵军为政,让你那位哥哥别参与此事要不然皇上怪罪下来,说不定会牵连到你们辛家。”
辛一忍震惊的看向赵督统:“真的?”
赵竖严肃的点点头,见一忍脸色好了些,才拍拍他的肩向自己的所属地走去。
这件事在他和黑胡看来不是什么秘密,只有兵部那些吃皇粮的才看不透总想着和军营合作,达到‘一家亲’的目的,也不想想他们纸上谈兵的方法现不现实,根本就是在皇上枪口底下找骂,皇上本就不喜欢他们不作为的表现,如见还拿着‘利剑’当蜜棍,不是找死是什么。
这人情算他卖给小一忍了,希望辛家见好就收。
辛一忍到底是关心他爹的,只有嫌弃孩子的父母,哪有敢不敬的儿女。辛一忍身为军政立即猜到范弘武的做法会触怒皇上的底线,如果还是二哥参与,免不了是要惩罚,父亲应该不希望二哥出事。
辛一忍看了看赵竖走远的身影,再三踌躇之下,悄悄的向军部告了假,溜了出去。
黑胡还在训练场等着他的‘爱徒’。
赵竖走过来道:“歇歇吧,他上午有事晚点过来。”
黑胡脸上的大胡子一翘,凶神恶煞的吼道:“咋了!坚持不住了,老子昨天就让他拉了五百下弓!臭小子敢不来!我掰了他去!”
地鼠赶紧拉住他,难为他小胳膊小腿的按住黑胡那莽撞的大汉:“说过你多少次,说话注意点,他就算身在军营也是皇上的人,将来如果封了位份,是要你我见礼的天家人,成天‘臭小子、臭小子’的叫,也不怕把自己叫进大牢里。”知道的是你宠他,爱犊心切,不知道的人看来就是大不敬。
黑胡的年龄的确能当辛一忍的父亲,难免要求就严厉些,但也不至于不明白地鼠点他的东西:“知道知道烦死了,那他干嘛去了?”黑胡还是难免担心。
地鼠指指天上,把辛贵生、兵部、军营的事说了一遍:“他竟然碰上了,就卖一忍个面子,至于辛成那老匹夫领不领儿子的情,咱们就管不着了。”
黑胡吹胡子瞪眼道:“他敢不!老子剁了他!”
地鼠无语,又来了,要是让辛家一派听去了又得闹起来,哎,他可怜的政治生涯啊。
户部衙门内。
辛成一身黑色朝服,略显皱纹的脸上依然难掩其老当益壮的精神气,犀利的目光更是积淀着岁月的睿智,在听到辛一忍求见时,他老人家的脸立即拉了下来。
属下道:“老爷,小少爷说他有事禀告。”
“闭嘴!他不是辛家的人!”辛家历代书香断不会出他那样的弄人。
老奴叹口气,他在老爷身边伺候了这么年自然知道老爷的倔脾气,想来说什么都是没用了。只好放弃让两人重修的可能,公事公办的提醒:“他说,事关皇上,请老爷规劝二少爷别走错了路。”
辛一忍早料道父亲不会见他,只好摆出厉害关系,如果父亲还不见他也无能为力。
辛成闻言苍老的目光不经意的划过一丝精明,当今圣上在想什么他们谁也不知道,哪个不是如履薄冰的猜测,最后还免不了一顿训斥,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是他这两次处理的国事均让皇上不满,反而是孙清沐挑起了大梁,如果自己再犯错,保不准皇上就会废了自己启用孙清沐为尚书,到时候他未老先退,在复兴焰国的路上留不下他只言片语,甘心吗!
辛成当然不甘心,他苦心经营这么多年,怎么能把等来的明君让给这些乳臭味干的小子伺候,虽然他不耻苏永忠利用儿子的行径,更不耻段良案跟段敬宸让全京城看笑话的对峙,可他该拒绝辛一忍此次的求见吗,那可是完全避免皇上一次火力的诱惑。
辛成眉头微皱,心里顿时如天人交战,一方面是大家世族对此的不耻,一方面是形势所逼的‘无可奈何’,辛家如今的地位已经为孙清沐背后的皇上挖的岌岌可危,他的位置更是不稳,他到底该不该放下成见,小人一次问问辛一忍呢?
辛成焦虑的不停踱步,两个声音在脑海里险些让他炸了,他足足走了一个时辰,最后才站定,决然道:“传他进来。”
老管家松口气,既然也忍不住叹口气,老爷这是何必呢。但还是尽责的小跑出去对外面在雪地里等了很久的小少爷道:“老爷请您进去。”而不是说‘尚书’。
辛一忍跟在后面,阔别五年后第一次见到了父亲,其实在家时也没怎么见过,父亲看起来老了有些但依然无损他的威严。
辛一忍以为自己会紧张会不知道要说什么,可是真走到这里才发现,他竟然什么感觉也没有,只有面对家人时心底闪动的一丝温暖,他无意让父亲破坏他心里的感动,恭敬又不是傲气的开口:
“大人还是多约束一下二少爷,军部没有与兵部参合的意思,皇上更不喜欢任何人企图把军部权利分散,军部是皇上的私人势力,谁也不能动。二少爷还是别认为会是功德一件,堵在军部门口落人口实的好。告辞。”辛一忍说完转身就走。不给辛成多问一句的机会。
辛成的确刚想问什么,发现人已经不见了,皇上原来不喜欢有人打新军营的主意,辛成的脑子里立即想到了比一忍跟深层的东西,这两年来,新军营除了皇上的庇护可以说可怜的紧,此事可见皇上即便登基了也不会放松会新军营的控制。
辛成恍然,有欧阳逆羽的私家军在,皇上怎么可能把军营权利分散就是让黑胡等人做大也不会分权,那自己以后断不能苛责了新军营,看来入冬后因为怕粮食不济压下的军粮要放过。
辛成瞬间在脑子里打了草稿,确定后立即开始执行。
辛一忍直到走出户部衙门才松了一口,幸好,他把话说完整了,至于父亲能听进几成那已经不是他能干涉的事。
周天今日依国礼送走了两位使臣,漠丞相对焰帝始终和蔼可亲,更是为公主前些日子的无礼向焰帝至歉,甚至有意问焰帝要不要检查公主让他带回国的信件。
周天淡淡的一笑:“公主是朕的女子,便是朕要爱护的人,朕之所爱给岳父写封家书朕哪有过问之礼,丞相多虑了。”
漠丞相闻言心里不禁对焰帝又多了几分满意,心想难怪玉带看中焰国,这一届的焰帝必将开创祥和盛世,公主能得此良人,终于苦尽甘来了:“还请焰帝留步,下官告辞,网焰帝有空带公主到漠国做客。”
“一定。”周天站在国道上同众臣一起目送漠国丞相上路,宽广的国道上瞬间驶入了千人的队伍,旗帜迎风而起,宣告着漠国此次出使圆满结束。
武温泽含笑的上前,自己的队伍也已经整装待发,顺便带走了此次交易的兵器,武温泽上前几步笑道:“看来本王无缘再见与本王并肩的两位战将了。”
周天闻言无奈的笑笑,黑胡今天死活不来,莫凭更是不听话,他宁愿抱着琴跟孙清沐隔着门叫板也不认为军之大事重要:“让武王爷见笑了,这次月国之事多谢武王爷慷慨相助。”
武温泽闻言没有托大,但也不见全然推辞,:“皇上客气,你我之间何谈相助,以后有事尽管说来,武某定竭尽所能。”想不到半年相处,再见此人已经有与自己同台的潜力,但现在终归只是潜力,不知将来会是怎样的光景,焰国会不会取代南战国成为整个北方最庞大的帝国之一。
“告辞。”
“不送。”
☆、331房子
武温泽上马,沿着漠丞相走过的车印,覆盖上新的车痕,扬起的旗帜宣告着整个北方大陆最雄壮的军队远离着焰国的领土。
周天站在城外,看着他们离开,望着远处天空云卷云舒的柔软,不禁觉的神清气爽,终于走了,这片领土又是她的了。
陆公公这才上前为主子披上外袍:“皇上,外面天凉,回去吧。”
周天颔首,以一国之尊的身份,带着送行的官员威严的返回各自的岗位。
同时,焰国因漠国和战国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