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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中国知识分子的私人记录 作者:傅国涌-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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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他也忠实地记录了历史,提名代表不独救国会如此。7月7日,谢觉哉日记“复周谷城信。周来信盼得选为政协代表,复信已将其材料转筹备会”(1291,人民出版社1984年版)。7月17日,同样是沈钧儒主持的社会科学工作者筹备会上,通过了参加政协的代表名单,连候补共十七人。不过,“代表名单并非开会时公共提名商讨,乃经常务委员在会外与统战部协商定妥,由主席将名单宣读,众无异议,即作为通过矣”。'20'只是社科界没有人像王造时、庞荩青这样提出异议罢了。
  7月19日,连日忙于筹备教代会的傅彬然对叶圣陶说,教代会所提政协代表名单宋云彬也列名在内,如果宋能在救国会提出,那么开会时,他们教科书编委会将有五人出席。'21'7月20日,胡愈之告诉宋云彬,昨天民盟开会所提的政协代表名单中有胡本人,这样,救国会又可多提出一人。'22'7月21日,有人告诉宋云彬,沈钧儒已将正式的新政协代表名单交给齐燕铭,尘埃并未落定,他内心依然忐忑不安。“救国会之名单何以迟至今日尚未提出(新政协筹备会请各党派于本月15日前提出名单),又何谓非正式名单,令人不解,然亦不便追问也。”'23'
  “深恐有人先我得鹿”
  7月25日的救国会例会上,沈钧儒作报告,讲了三件事。一是最近民盟开会公开批评罗隆基。“楚图南发言最多,罗除一二事不服外,余均接受,态度尚好。” 二是毛泽东曾两次到北京饭店看望张澜,请他为民盟努力。张澜、罗隆基、史良等不久前6月23日才从上海到北平。三是“王造时来信,哀恳提名新政协,言辞凄婉,谓我与衡老二十年交谊,且为‘七君子’之一,若不代表救国会参加新政协,有何面目见人”。王造时的哀恳不难理解。抗战前夕他和沈钧儒等曾一同为抗日入狱,轰动中外。
  然后,沈钧儒又将救国会拟提出的政协代表名单读了一遍:李章达、沙千里、沈志远、千家驹、萨空了、曹孟君、闵刚侯、方与严、宋云彬、刘思慕、孙晓村、张曼筠,最后二人为候补。宋云彬从第八改为第九名,他在日记中说“余名列第九,亦可笑也”。晚上他回到住所,叶圣陶出席教代会回来,出示教代会所提政协代表名单,竟没有傅彬然,他大为诧异。当晚有人在救国会开会时还问过他,傅能否从教代会产生,他说可能。等沈钧儒读名单,方与严不从教代会产生,列入救国会名单,教代会方面减少一个竞争者,他觉得傅更无问题。“孰知事出意外,有如是者?”一介书生对此感到大惑不解。'24'8月1日本来应该是救国会例会,他到下午还没有接到通知,就打电话去问,才知沈钧儒另有要事,例会停开。“余对于救国会例会向少出席,自被提名新政协代表,每会必到,深恐有人先我得鹿,或被排挤出去。今日例会停开,不能聆听衡老报告,未知名单已否提交新政协筹备会,所提人名有无更动,念念不能忘,甚矣余之热中也。庄生朝受命而夕饮冰,良有以哉。”'25'8月11日,宋云彬与胡愈之通电话。“知救国会之新政协代表名单至今尚未提出,因统战部屡向衡老表示,不妨慢慢提出也。看来统战部还想安排一些人进来,我的大名恐终被挤出耳。近来想法又有点不同,觉得做不做新政协代表也无所谓。难道我真正进步了吗?”'26'8月15日,他去北京饭店出席救国会例会。“有人问衡老新政协代表已未确定,衡老谓已全部确定,二十五日将开筹备会,下月十日正式开会云。救国会所提名单是否依照前次决议,不得而知,亦未便问衡老,恐为人窃笑也。”可见他还是很在意,而不是“无所谓”。8月17日,在中南海任事的熟人高祖文和他一起在叶圣陶家喝酒时,告诉他已见到新政协代表名单,其中有他,他在日记中有一种石头落地的感觉。“然则救国会名单确已提交筹备会矣。”'27'8月22日,救国会有例会。“衡老报告,谓此次各方所提政协代表必须能来平报到出席者,否则应另易他人;刘思慕已有信来,不能出席,拟将孙晓村递补为正式代表,而另推一候补代表。经愈之等推出秦柳方、李庾、陆诒、庞荩青四人,由衡老决定之。”'28'
  为八股式发言抱愧
  8月29日的救国会例会,难得的一次未在日记中涉及代表名额问题。9月3日,宋云彬终于可以放心了,因为这一天他收到了新政协筹备会的三件来函,一是代表名单,二是通知去北京饭店摄影,代表证上需要半身照片,三是通知本月6日到北京饭店办理报到手续。9月5日本是救国会例会的时间,他没有接到通知,估计已停开。6日晚他在报到时领到了纪念章一枚,7日上午他遇到昔日同舟北上的徐铸成、赵超构、王芸生、金仲华等,他们都从上海专程来参加新政协。18日,“各单位代表名次,统战部极为重视,闻事前曾再三斟酌,郑重商讨,然救国会所提名单,以余列第九名,方与严等皆在前,非所谓卢前王后邪”。'29'17日下午,救国会的政协代表在北京饭店集议,萨空了报告联络情况,沙千里将以首席代表资格发言,推宋云彬起草发言词,“情难却,允之”。19日,他花了一整天时间认真起草救国会代表的发言词,共二千字。晚上在沈钧儒家讨论。“沈体兰报告,此次各单位首席代表发言,只限于对三个文件(政协组织法、政府组织法及共同纲领)提出意见,因之余所拟之发言稿完全无用。”他提出由刘思慕重新起草,大家都赞同。大约也是这天,他获知救国会不久将宣告解散,已推定胡愈之、史良等筹备一切,包括起草解散宣言及编印有关救国会之历史文件等。'30'第二天,他又到北京饭店和刘思慕等商讨起草发言稿。
  9月24日,沙千里代表救国会在政协会上发言。“救国会之发言稿,本无精彩,开头又经沈志远加上一段‘人民八股’,更觉无聊。余以救国会代表名义出席政协,听了沙千里把这篇发言稿在台上念,觉得惭愧之至。”'31'1949年12月18日,救国会在经过十四年的风雨历程后发表结束宣言,正式宣布解散。 
 
 
“听冗长之报告,殊不可耐”
 
  开不完的座谈会、晚会、学习会让宋云彬感到难以招架,自3月18日抵达北平以来,各种各样的会几乎无一日断过,有时一日数会,乃至同时有几个会,只好赶场子。比如4月6日下午两时新闻界人士在六国饭店开座谈会,他被邀出席。三时,文艺界在北京饭店有招待会。所以,他在前一个会只坐了30分种,又匆匆去赶第二个会。还有就是“凡开会必有报告,报告必冗长,此亦一时风气也”。4月10日下午,他出席教育座谈会。“听冗长之报告,殊不可耐。……名为座谈会,实则二三人作报告,已将全会时间占尽,我等皆坐而未谈也。一笑。”'32'所以4月17日教育座谈会第二次开会,他就不去出席,表示对“此种集会绝不感兴趣”。'33'5月17日晚,参加一个关于教科书的座谈会后,他认为“除圣陶有较深刻之见解外,余人均尚空谈,可谓白费时间”。'34'8月13日又有教育座谈会,他不去出席。能躲的就躲,这是他当时的大致态度。
  3月21日,宋云彬参加一个二百多人的座谈会,其实只是李维汉(罗迈)作报告,“报告甚长,历三小时始毕”。'35'5月5日是马克思纪念日,下午三时周恩来在北京饭店作报告,由文管会以座谈会名义邀请文化界人士出席,他在日记中感叹:“到者二百余人,欲‘座谈’何可得也?周报告甚长,主要在阐明新民主主义真义及共产党政策。然对文化界人士报告,有些浅近的道理大可‘一笔带过’,而彼乃反复陈说,便觉辞费矣。”到六点半宣布中间休息时,他和叶圣陶就“乘机脱身”,看戏去了。'36'但是有时候想“脱身”而不得,5月10日,他在中山公园露天音乐堂听董必武的报告,有三四千听众,中间休息时,他想提前离开,“至门口为警卫所阻,谓不能出去”。后来下雨,“幸不久即止,否则淋漓尽致矣”。'37'5月11日又有晚会,他们讨论董必武的报告。“时髦术语,称为‘学习报告’。会中提及所谓‘学习’问题,推彬然等拟计划。余表示吾人应不断学习,匪自今始。唯物辩证法等亦当涉猎,且时时研究,但如被指定读某书,限期读完,提出报告,则无此雅兴也。”第二天晚上他和叶圣陶对酌时,“谈小资产阶级”,表示“近来对于满脸进步相,开口改造,闭口学习者,颇为反感。将来当撰一文,专谈知识分子,择一适当刊物发表”。'38'几天后(5月15日),他从天津参加开明书店分店的开张仪式回北平时,在火车上吟成《自嘲》诗一首,其中就有“避席畏闻谈学习,出门怕见扭秧歌”之句。'39'不过话虽如此,9月1日他在送儿子宋剑行去东北前夕,仍是“切嘱今后当多看新出版书报,庶几思想日有进步,认识不致错误”。'40'6月9日,他出席学术工作者协会常务理事会,沈志远报告时说“学协”可能要改名“社会科学工作者协会”,周扬、齐燕铭都有所暗示。6月22日,他出席中国学术工作者协会常务理事会。“学协受某方暗示,似非改换名称,重新组织不可。李鹤鸣'李达'、侯外庐、沈志远等似颇不平。鹤鸣谓我们应开一名单给他们看看,愤懑之情见于辞色矣。”当晚,他从叶圣陶那里得知,已接新政协筹备会通知,周恩来、沈钧儒、郭沫若三人发起召集社会科学工作者协会,“然则今日学协之会诚多此一举矣”。'41'几天后(25日),他作为史学方面的13人之一参加了成立社会科学工作者协会的座谈会,与会者共57人,名单都是“经周恩来详细拟定,列名单前后皆费一番推敲云”。周作报告,然后多人发言。“沈志远竟明言此会之召集,主要目的在产生新政协代表云云,颇失态。侯外庐则以泛滥无归之言词,历述学术工作者协会之工作成绩,亦近孟浪。”'42'7月17日,他出席社会科学工作者协会筹备会,沈钧儒任主席。“发言者有陶孟和等,大抵皆空泛,尤以樊弘为最冗长而最不得体,听者必多反感也。”'43'一方面宋云彬对那么多的会感到疲倦,一方面这又是一种“待遇”,没能参加,又会感到失落。3月29日,他和徐铸成、王芸生、傅彬然等同游天坛,回音壁被封闭,未能入内参观。“出来时未循原路,误入禁地,遭军士检查。” 傅彬然告诉军士,他们是民主人士,并拿出六国饭店的小木牌给军士看,“窘状可掬也”。接着,他们又到别处去玩耍,又是听大鼓,又是打弹子,吃面食,喝白酒,等回到饭店,才知叶圣陶被接到某处出席座谈会没回来。“此一座谈会余与圣陶、彬然同被邀请,但时间屡次更改,本已定今日午后五时许,复接电话,谓又改期,故余与彬然往游天坛,初不料至五时许果派车来接圣陶去矣。”'44'
  何必多此一举的“一举”
  4月21日晚周恩来在北京饭店有报告,招待处的李女士来请叶圣陶。“圣陶以疲倦不出,叶师母愿偕柳太太一起去。余问李女士,余等是否亦被邀,因余不在房间内,恐招待处无法通知也。李女士去后复来,谓招待处已决定请宋先生去,余婉辞拒之。”'45'8月21日宋云彬在日记中说:“金灿然扬言胡乔木将于傍晚来本会,与同人商讨《论人民民主专政》(曰商讨者客气话,实则领导同人学习也),彬然及时赶到,但待至八时尚无踪影,亦无电话来,何轻诺寡信如是耶!”'46'他听叶蠖生谈了许多闻所未闻的组织中事,由一句“惜不便详记耳”可知,连私秘性最强的日记都不便记,当不会无足轻重。
  此外,不愉快的事还有许多。4月19日晚,宋云彬与叶圣陶作了一次长谈,兴致很好,回来还想与傅彬然谈。“彬然忽谓招待处李女士携表四份来,请各人填写学历,家庭状况及将来志愿等等,李女士说此系照例手续,不必请各人自己填写,可请傅先生代他们三位一填(三位指圣陶伉俪及余),所以我已经替你和圣陶、圣陶夫人都填了。余闻言大不快。余等此来,先有周恩来电邀,复经香港中共人士催请,到平已匝月,彼等岂不知余等之情况,而尚须加以调查、研究乎?李女士明知此时欲余等填表,可能引起反感,故不直接送与圣陶,而请彬然代填。既知此种措施能引人起反感,又何必多此一举?”
  第二天早晨他起得特别早。“以此事告之圣陶,圣陶亦有同感。”他表示要到招待处将傅彬然代填的表格拿回来,看看内容如何,叶圣陶也同意。接着,他就去招待处向吴良琦索取,吴的表情很尴尬,支吾一番后,将三份表格交给他。“彬然知其事,大不谓然,谓余有意使招待处人难过,不合民主作风。余为详述彼等此种措施之不当,然彬然不悟也。”在作了些修改后,他还是原表还了回去,并在当天的日记详细记下了这件事。4月21日晨间,宋云彬与叶圣陶“谈及昨晨与彬然吵嘴事”,圣陶认为“彬然认为中共人士凡事皆无错误,亦一偏见”。'47' 
 
 
书生本色,直言不讳
 
  当时应邀北上的知识分子大多处于兴奋状态,即有困惑也是浅浅的。4月15日,赵超构和金仲华打赌,前者说大军将于10天内渡江,后者认为没这么快。4月16日听了周恩来的报告,赵超构“大得意”,因为他赌胜了金仲华。'48'4月24日,大军已下南京,金仲华赌输了,请宋云彬、叶圣陶、萨空了、傅彬然、刘尊棋等吃了一顿,多数是“知北游”的同行者。街头的宣传车、秧歌队,胜利的喜悦感染着这些曾经沧海的知识分子,少有想得更远的。
  8月22日,宋云彬与昔日同舟北上的陈叔通谈了半小时,陈几天前从上海北来,曾与毛泽东作过六小时的长谈。“彼告毛氏,目前各方皆呈‘脱节’现象,非经长期努力不能克服,而最主要者为发展生产。发展生产亦非空话所能做到,除土改外,政府必须帮助农民凿井开沟渠,以利灌溉,必须广设大规模之肥料厂,供给农民肥料。必待生产发展,农民生活程度普遍提高,然后谈得上‘城乡交流’也。”陈叔通还说:“联合政府即将成立,而人才殊感缺乏,不仅各民主党派中少人才,即中共干部,亦刻苦耐劳有余,学问经验不足也。”对此,宋云彬的评价是“叔老人极通达,所言切中时弊,然对于中苏关系不能了然,他日有机会当为详细解说之”。 '49'实际上,一介书生的宋云彬对中苏关系也未必有很深的了解。对政治他终究是外行,应邀北上,只是“客人”,他的好友叶圣陶对此有极为清楚的认识。从6月29日起,他所在的教科书编委会待遇从供给改为薪给,大抵按照北平大学教授的标准,每月可得小米1000多斤(8月5日补发7月份全部薪水,小米1040斤,按每斤88元折算,共91500元。市价每斤一百二三十元),同一时期,北京饭店的理发师每月可得小米300斤。当时的物价一个西瓜就要千元,理发一次400元,只有西红柿便宜,100元可买很大的六七个。9月2日,他收到《光明日报》送来的稿费,千字1200元,他私下表示“未免太少”。'50' 不过,他在北平的生活还是过得有滋有味,酒每天几乎都要和叶圣陶小酌,值得一提的还有他记下的一些鲜活细节。比如7月10日,他和叶经过一个西瓜摊,他请叶伉俪同吃西瓜,叶说这样吃不雅观,他说反正没有熟人,吃几块何妨。正在立吃之际,忽然有人拍他的肩,说:“吃不得的。”回头一看,原来是郑振铎,“相与大笑”,一同步行回来。'51'9月23日即政协会议期间,他开完会,“邀章元善同返,大吃螃蟹,饮白干甚多,既有醉意,遂大唱昆曲,章君和之。至美亦有醉意。伴送章君至胡同口,沿途大叫‘三轮’,旁若无人。今宵乐哉”。'52'如此举动似乎不像是他的为人风格。30年代在开明书店工作的那些岁月中,宋云彬就已养成了开明人特有的笃实、质朴、稳健作风,也就是脚踏实地、认真勤勉、一丝不苟的“开明风”。积习难改,即使在北平编教科书的日子里,作为一个严谨的文史学者,他对当时读到的书或审读的教材也常有直言不讳的意见,哪怕是对范文澜这样的马克思主义史学权威,或者徐特立这样的元老,乃至茅盾这样的文坛巨匠,仍不脱书生本色,与他为自己能否最终进入政协代表名单而忧心忡忡的心态大相径庭。
  3月31日,他读了两天前买的郭湛波《近三十年中国思想史》,在日记中说:“内容贫乏,叙述失次,当时仅翻目录,以为此书可作写《章太炎评传》参考之用,现在失望矣。” '53'范文澜等编的《中国通史简编》经删改,准备用作高中课本,第一册完成后交给宋审阅。5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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