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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武二十二年,匈奴单于舆死了,其子左贤王乌达侯继位,很快却又死了。乌达候之弟左贤王蒲奴继位。此时,由于匈奴地区连年发生旱灾、蝗灾,赤地千里,人畜饥疫流行,死亡大半。蒲奴担心汉军乘机来攻,赶紧派使者到渔阳郡请求和亲,刘秀也不想打,就遣中郎将李茂为使者回报:“大汉忠信立国,岂能趁人之危!”蒲奴见汉使前来安抚,心中宽慰。不料,他的盟友乌桓却要落井下石!他们趁着匈奴疲弱,大举来攻。匈奴打败,死伤累累。蒲奴无奈,只好率部撤出漠南,向北迁徙数千里,漠南地空。刘秀见北边诸夷自相攻伐,料定必无大事,用金钱和绢帛招降乌桓部落,以为分化、瓦解之策。为了休养生息,他下诏裁撤沿边各郡亭候及边防官兵。
按照西汉旧制,对于西域各国的管辖是由安西都护府来完成。由于疮痍初复,国力不足,对西域各国刘秀根本是鞭长莫及,无力驾驭:连自己的家门口都不安全,哪里有心思拓取边功?恢复安西都护府一事,自然成了遥遥无期之事了!
此刻,刘秀只能将西域各国充当人质的王子暂留在敦煌。这些异国王子,由于长期滞留内地而不能返回家乡,心中异常惆怅。他们思乡心切,情知洛阳朝廷无力西向,失望之极,纷纷逃回本国。
面对匈奴的大兵压境,莎车王贤畏惧不已。知道洛阳朝廷不会派都护来,于是出兵击败附庸匈奴的鄯善、击杀龟兹国王以自卫。情急之下,他不得不上奏洛阳:“臣贤愿再派王子到洛阳为质,恳请朝廷派都护抚慰西域。如若大汉不派都护,臣等也只好归降匈奴了!”刘秀无奈,只好下诏作答:“而今国家疲敝,无力遣使出兵相助!如果西域各国感到力不从心,卿等自己选择吧!何去何从,悉听尊便!”于是,鄯善国、车师国又归附匈奴。
随着莎车、鄯善、龟兹诸国的归附匈奴,汉朝在西域的领地全部丧失,形势日益危急。再加上西羌、乌桓、鲜卑在边境的侵扰,局势日益严峻。
不料,次年(建武二十三年)匈奴却爆发了内乱,使其内部大为削弱。这次匈奴内乱几乎是当年“五单于之乱”的翻版,这一惊人的意外事件,为洛阳朝廷赢得了喘息的机会。
本来,按照匈奴人尚左的习俗,一向是以左贤王为储君的标志。也就是说,谁要是做了左贤王,谁就是下一任单于!同时,按照“兄终弟及”的老规矩,单于舆之弟右谷蠡王知牙师应该做左贤王―――也就是太子!然而,单于舆却打算将其位传给自己的儿子乌达侯。为了确保乌达侯即位,他设计杀死了知牙师。这一事件,立即在匈奴帝国上层引发了雪崩!此刻,单于舆的前任乌珠留单于之子比,时任右日逐王,统领南边靠近长城的八大部落。比听说知牙师被杀,极为愤慨,对部将道说:“若以‘兄终弟及’之次序,右谷蠡王知牙师应当继位。若论以传子之次序,我是乌珠留单于之长子,这个单于的位子,本来应该是我的!”
从此,右日逐王比对单于舆心怀怨恨,不再单于王庭参加朝会。时间长了,单于舆就对他起了疑心,就派两名骨都侯去监督南部兵马。不久,单于舆死了,其子即位,这就是蒲奴单于。右日逐王比越发愤怒,决心与其分庭抗礼。
他密遣汉人郭衡诣见西河太守,献上匈奴地图,请求归附。两名骨都侯监军察觉了比的图谋,立即密奏蒲奴单于。他们建议,应在五月龙城祭祀天神之时,将右日逐王比杀死!
不料,右日逐王比之弟渐将王在单于帐中做事,阴知知晓。渐将王急忙派人密报兄长。右日逐王比大惊,即刻召集南边八大部落的头领前来议事,并汇集了人马四五万人,准备在两骨都侯归来之时,将其杀死。这两个骨都侯也很警觉,在即将回到营地之时,他们突然发觉情况不对,赶紧带人掉头逃走。蒲奴单于得报,急遣骑兵一万余去南下围剿比,因见其军容强大,未敢进兵就撤了回来。
建武二十四年春,南部匈奴八大部落首领共同议定,拥立日逐王比为呼韩邪单于。
至此,匈奴再次分裂为南北两部,蒲奴单于所部被称为“北匈奴”,呼韩邪单于所部被称为“南匈奴”。呼韩邪单于自立之后,派使者进入五原要塞,表示愿永做大汉北部屏藩,世为臣属,以御北方之敌。刘秀得报,将此事交付公卿商议。朝臣们大都认为:“天下方才安定,中原空虚,而夷狄意图真假难辨,不可应许。”唯独五官中郎将耿国独树一帜,他认为:“应依孝宣皇帝成例,接受其归附。可命其在东面抵御鲜卑,在北面抗拒匈奴,做四方蛮夷的表率,修复沿边诸郡!”刘秀准奏,同意了比单于的要求。
十月,呼韩邪单于比自立为南单于,遣使诣阙奉籓称臣。刘秀召问朗陵侯臧宫:“以将军之见,且当如何?”臧宫慨然道:“匈奴饥疫分争,臣愿得五千骑以立功,横扫大漠!”刘秀不以为然,笑道:“面对常胜将军,难以虑敌情?对于此事,朕要深思啊!”
建武二十五年正月,辽东郡塞外的貊人侵犯边境,太守祭肜招诱他们归降。祭肜以重金厚贿鲜卑首领偏何,令其招集其他部落到边塞归降。祭肜道:“尔等若是真想为国家立功,就应去打匈奴,斩下匈奴首领的头送来,本官才相信你们!”偏何等人斩杀二千余人,将人头献到辽东郡官府。此后,他们每年都去打匈奴,送来人头,接受赏赐。从此,匈奴势力日益衰落,边境无警。匈奴远遁之后,鲜卑、乌桓失去了依托,只好一同朝贡。此后,南单于比派其弟左贤王莫率兵一万余北征,生擒北单于蒲奴之弟左贤王。蒲奴震恐不已,率众后撤一千余里,其所属的左骨都侯、右骨都侯带领三万余人归附南单于。
三月,南单于再度遣使者到朝廷进贡,请洛阳再派使者进行监护,并请求送王子入质,重修旧约。
至此,由于匈奴的南北分裂,给汉朝休生养息,恢复元气,提供了一个相对稳定的环境。“按下葫芦起来瓢”,此后乌桓、鲜卑却又成了威胁汉朝北方诸郡的大患。至此,天下局势进入了一个多元争雄的时代。
建武二十五年,乌桓部落从雁门、定襄等五郡塞外南迁至塞内的辽东、渔阳及朔方等十郡,即今辽河下游、山西河北北部及河套一带驻牧。
建武二十六年正月,刘秀下诏,派中郎将段彬、副校尉王郁出使南匈奴,为南匈奴建立王庭,距五原西部塞八十里。使者令单于伏地跪拜接受诏书。单于犹豫片刻,伏地自称臣属。谒见完毕,他命翻译告诉使者:“单于新近即位,在群臣面前跪拜汉使实在羞惭,望贵使今后尽量避免令单于在大庭广众之下屈节跪拜!”刘秀准允,同时下诏:设立使匈奴中郎将,领军护卫南匈奴诸部。听任南单于进入云中郡居住。
这年夏,南、北匈奴辖地再次爆发内乱。当时,南单于所俘虏的北左贤王,带旧部及南单于五位骨都侯在内的三万多人,叛变北逃。他们逃回北方之后,在距北匈奴王庭三百余里处,左贤王自立为单于。一个多月以后,他们又发生了内讧,每天互相攻击,五位骨都侯全部被杀,左贤王也自杀,五位骨都侯的儿子们各自拥兵独立。
这年冬,五骨都侯之子率众三千人南归。北单于闻报,急忙派骑兵火速追击,将五位骨都侯之子全部俘获。南匈奴单于比得报,急忙发兵迎战。两军相遇,南军大败。此战大败后,南匈奴人被赶出了故地,丧失了安身之所。
南匈奴的失利,对刘秀非常不利。为了确保北部屏障,刘秀再次下诏,令南单于入塞安身,定居于西河郡美稷县。又命段彬、王郁留驻西河,担任监护之职。又命西河长史每年冬天带领二千骑兵、五百免刑囚徒,协助中郎将护卫南单于。汉军监视部队冬天屯驻,夏时撤走,从此成为常例。南单于移民西河郡后,依旧按照老规矩,设立诸部落王,协助戍边。南匈奴人正式进入北地、朔方、五原、云中、定襄、雁门、代郡等七郡之地定居,成为大汉朝的“特殊子民”。
每当北匈奴入侵,南匈奴诸部王必定悉数披挂上阵,亲率部众为郡县巡逻侦察。北单于惊恐不已,主动送回了一些被掠走的汉朝居民,以表示善意。此后,北匈奴每次南下时,从不敢说自己是入侵汉地。他们途径汉军所守的边塞亭燧时,总是宣告:“我等是讨伐叛贼日逐王,非敢侵扰大汉子民!”南、北匈奴之间的相互对立、彼此攻击日益严重,他们的内斗使刘秀活的了休养生息之机。随着战时的进展,北匈奴虽强,却也无法吃掉南匈奴而得到重新统一,只好另做打算。
建武二十七年五月,为了试探洛阳的态度,北匈奴派使者到武威郡请求和亲。刘秀召集公卿在朝堂商议,众说纷纭,累议不决。皇太子刘庄道:“南单于新近归附,北匈奴害怕遭到讨伐,所以倾耳听命,争着要归顺朝廷。如今我们没能为南匈奴出兵,却反与北匈奴交往,儿臣担心南匈奴将生二心,而想要投降的北匈奴也不会再来了!”刘秀觉得此议有理,告知武威太守不要接待北匈奴使者。
两位雄心勃勃的老臣―――朗陵侯臧宫、杨虚侯马武却不甘寂寞,提出要再次上阵出征,剿灭北匈奴,力图彻底安定北边。臧宫、马武二人上书:“匈奴贪利,无有礼信,穷则稽首,安则侵盗。虏今人畜疫死,旱蝗赤地,疲困乏力,不当中国一郡,万里死命,悬在陛下。福不再来,时或易失,岂宜固守文德而堕武事乎!今命将临塞,厚悬购赏,喻告高句骊、乌桓、鲜卑攻其左,发河西四郡、天水、陇西羌、胡击其右,如此,北虏之灭,不过数年。臣恐陛下仁恩不忍,谋臣狐疑,令万世刻石之功不立于圣世!”刘秀对此很不赞成,他下诏答道:“《黄石公记》曰:‘柔能制刚,弱能制强。舍近谋远者,劳而无功;舍远谋近者,逸而有终。故曰:务广地者荒,务广德者强,有其有者安,贪人有者残。残灭之政,虽成必败。’今国无善政,灾变不息,百姓惊惶,人不自保,而复欲远事边外乎!孔子曰:‘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且北狄尚强,而屯田警备,传闻之事,恒多失实。诚能举下下之半以灭大寇,岂非至愿!苟非其时,不如息民”从此,举国上下无人再敢提议对外用兵。
建武二十八年秋,北匈奴派使节进贡马匹、皮衣,再次乞求和亲,并请求传授汉朝音乐,还要求率领西域各国使节一同进贡朝见。刘秀令太尉、司徒、司空等三府研究如何答复。司徒掾班彪上奏道:“臣闻孝宣皇帝敕边守尉曰:‘匈奴大国,多变诈,交接得其情,则却敌折冲;应对入其数,则反为轻欺。臣建议可多给些赏赐,其价值大致同贡品相等,而回信之辞,必须恰当。”班彪认为,北匈奴决不可信,只能厚加赏赐,不可许诺和亲。刘秀准奏,悉依班彪起草之文稿下诏回答。同时,赏赐给北匈奴单于各色丝绸五百匹,弓箭套一副、箭四支。又赐给前来献马的左骨都侯、右谷蠡王每人各色丝绸四百匹、斩马剑一柄。当然,北单于的和亲要求被拒绝了。
建武中元元年,南匈奴单于比去世。其弟左贤王莫继位,这就是丘浮尤单于。刘秀派使者带着诏书会见单于,举行授玺仪式,并赏赐单于官服、官帽和什色绸缎。此后,匈奴单于即位由汉使授玺之仪,逐渐成为常例。
总体来看,在刘秀在位期间,由于国力所限,他对外的主要政策是“抚慰怀柔”,具体手段是“挑拨离间”,让各个部族之间形成矛盾,然后从中利用,确保各个边境地区的稳定。
但是,刘秀准许部分羌人入住关中三辅,又允许南匈奴进入北地、朔方等内地定居,却是一个很大的失策。虽然暂时可以倚为屏藩,实现“以夷制夷”之计。但是从长远来看,胡汉杂居终非上策,胡人深入腹心,屯居要害与汉民争利,矛盾终究会不可调和。原本的“癣疥之忧”,逐渐成了“心腹之患”!这一失策,本是权宜之计,却被后世帝王作为祖训沿用了多年。胡人内迁,实为数百年之后的“五胡乱华”之根源。真是可惜可叹!
(八)封禅岱宗
封禅泰山,求仙而谋长生之道,始作俑者是秦始皇。而汉武帝刘彻即位后,追寻秦始皇的旧迹,也曾经封禅过泰山。
转眼到了建武三十年(西元五十四年)二月,刘秀乘车去东方各郡去巡视。有些大臣建议:“陛下即位已三十年,应当到泰山封禅,祭祀天地。”刘秀诏答:“朕即位三十年来,百姓怨恨满腹,《论语》云:吾谁欺,欺天乎!’‘曾谓泰山不如林放乎!’何事污七十二代之编录!若是各郡县远道派官吏前来上寿,用虚浮溢美之辞歌功颂德,朕一定剃去他们的头发,处以髡刑,并命他们去边疆屯垦!”诸臣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吓得再也不敢提封禅之事。
后来的事实证明,刘秀的这种态度是言不由衷的。在他的内心中,何尝不想与前辈古人一样,勒石纪功?面对太平盛世、四海安澜的局面,刘秀的内心非常欣慰。他在阅读谶书时,也知晓了一些前辈帝王封禅泰山的事迹。慢慢地他也动了心:要是自己也封禅一次泰山,勒石纪年,即便是求不来神仙,得不到上天的保佑,自己的丰功伟绩岂不是与天同在、与世长存?
只不过,刘秀一向谦虚谨慎,如果群臣们只提议了一次就同意,岂不是有些骄傲自大了?再者,对封禅这类耗费钱财巨大的活动,朝廷里的那些重臣们,也许会发出反对的声音。因此,对于大臣们的第一次提议,他没有答应。
这次出巡,刘秀在鲁国呆的时间很长,前后总共两次。二月十三日,刘秀鲁国的济南郡。闰三月初三日,才回到京师洛阳。到了七月,刘秀再次东行,又到了鲁国。一直到十一月,他才返回洛阳。到了第二年,也就是建武三十一年的二月,他又派泰山太守祭祀泰山、梁父。
其实,依照刘秀中兴汉室,再造河山的赫赫武功,依照他励精图治,实现海不扬波、天下太平的巍巍政绩,如果他不搞封禅这一套,他也无愧于千古明君之称。然而,人都是有欲望的,刘秀也不例外。他是个凡人,他也想做一些扬名立万的事情,让千百年后的人们记住他。这种微妙的举动,显然是在暗示着什么。然而,朝廷里的那些大臣们,也许是被刘秀的威严震慑住了,也可能是真的不开窍。在长达两年的时间里,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再次提议封禅泰山。
无奈之下,刘秀只好自己亲自出面说话,把话要挑明了:“朕辛苦了三十余年,如今已经老了。现在,朕就是要封禅泰山!你们难道不给朕一个面子?”
建武三十二年正月,他将赵熹、张纯等人叫来,吩咐道: “朕前些日子斋戒读书之时,读了一部谶书―――《河图会昌符》。此书中说:“赤刘之九,会命岱宗。不慎克用,何益于承。诚善用之,奸伪不萌”,这是什么意思呢?似乎有所指吧?你们几位,在一起商量一下吧!”群臣们这才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圣上的心思!群臣纷纷上奏:“赤刘之九者,即指有火德之美的高祖皇帝第九世孙。从此处看,说的就是陛下。会命岱宗,也就是封禅泰山啊!”还有人提议:“据谶书所言,陛下应立即封禅,以应谶记!若陛下过于谦恭,反倒违背天意!”
真是“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一些善于巴结逢迎的大臣们马上来了精神,他们纷纷献上谶书:《河图赤伏符》、《河图古今篇》、《河图提刘予》、《洛书甄曜度》、《孝经勾命诀》。据这些人说:“在这些图书之中,有三十六处暗示圣上必须封禅泰山!”
见舆论时机已经成熟,刘秀心中大喜。但他表面上还得装作是迫于无奈,诏书中说:“国家德薄,灾异仍至,奈图谶盖如此!”又说:“今予未小子,巡祭封禅,德薄而任重,一则以喜、一则以惧。喜于得承鸿业,帝尧善及子孙之余赏,盖应图谶,当得是当;惧过于差,执德不弘,信道不笃,为议者所透进,后世知吾罪深矣!”
诏书下了,具体的仪式怎么搞?官员们毫无经验,都犯了愁。刘秀命司空张纯为主要负责人,带着有关的官员,去查阅汉武帝元封年间封禅的旧典。结果,却引发了一场争论。当时,根据张纯等人查出的资料,封禅之时,需要很多必须的物品:“方石再累”、“玉检”、“金泥”。
所谓的“方石再累”,就是可以对合的巨型方石。“玉检”,就是玉制封条。“金泥”,也就是用水银和黄金制成的封泥。刘秀认为,在巨石上刻字,费人费时,劳民伤财,难度太大。眼下国家刚刚恢复元气,搞这些会花很多冤枉钱。他亲自提议:“可用汉武帝时的旧方石,将上奏天神的玉牒存放其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