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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把刘秀迎进了馆驿住下,任光就准备回府安歇。不料,却接到侍从来报:大司马要立即召见他!任光不敢怠慢,急忙带着任光、万修、李忠等人到馆驿败叶。
刚一见面,刘秀就迫不及待地问任光:“伯卿啊,这信都城里有多少军队?”任光连忙说:“启禀大司马,信都城中满打满算只有四千来号人。”满面沧桑的刘秀顿时呆住了,颓废坐下,一言不发。他那张憔悴不堪的脸上,即刻堆满了阴霾,愁云满面。此刻,他听了任光此话,犹如兜头浇下了一瓢凉水,心里顿时凉了半截:信都的部队这么少,如何对付的了王郎的三、四十万大军啊!他不停地来回踱步,显得焦虑不安。任光站在一边,望着主公,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经过一路的艰辛逃难,刘秀已经乱了方寸。从路上的所见所闻,他对王郎的势力之盛有了切身的体验。依照现在信都的这点人马,还不够塞王郎的牙缝。就凭这四千来号人,别说是想收服失地,就是想自保都很难。在这种情况之下,刘秀想与王郎对抗,岂不是找死?
他沉默了片刻,又问任光:“除了你这里,河北还有什么地方还没有投降王郎?”任光说:“除了信都以外,只有和戎(钜鹿)太守邳彤与属下一样,闭门自守,誓死不降。”刘秀问:“再没别的了?”任光摇了摇头说:“启禀大司马,再也没有了。”刘秀又问:“和戎那边,有多少人?”任光说:“也就几千人,和下官这里差不多。”刘秀长叹一声:“唉!真没想到,王郎此贼竟然如此厉害!”任光等三人默默无言,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大家面面相觑,陷入了沉默。
此时,一向精明过人的刘秀却忽略了一点:信都距离王郎的都城邯郸不过五、六百里地,和戎的邳彤距离邯郸不过四百余里,王郎竟然奈何他们不得,任光、邳彤二人,肯定有过人之处啊!
沉默了半晌,刘秀好像明白了一点什么,显得稍微冷静了一点,又问任光:“伯卿,我们现在实力很弱,我想带手下人都到‘城头子路’、力子都的军队中,你看怎么样啊?”任光一听,脸色顿时大变,立即跪下,叩头如捣蒜,连声劝阻:“大人!您可千万去不得!此计千万使不得啊!” 刘秀一惊:“伯卿请起,你这是干什么?有话起来慢慢说。”任光这才起身,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仔细向刘秀解释其中的缘故。
此刻的任光,看到刘秀到来,真是满心欢喜,像是请到了一尊大慈大悲的菩萨。他刚刚把刘秀请进城来,就听说刘秀要去“城头子路”、力子都的军中,登时吓了一跳。他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连声说:“去不得,去不得。这些人都是土匪啊!”
这“城头子路”、力子都又是谁?任光为什么不让刘秀到“城头子路”、力子都的军队中去呢?
原因很简单。因为“城头子路”、力子都这两人都是杀人不眨眼得土匪魔头。尤其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当时“城头子路”、力子都这两人都已经死了!他们剩余的人马很多,“城头子路”的部众有二十多万,力子都的余部也有六、七万,在河北一带名声很大。
真是“病急乱求医”,刘秀在逃亡的路上听说“城头子路”、力子都他们都在名义上归附了更始朝廷,不听王郎的招呼调遣,似乎是两股可以依靠的力量。如今,他看到信都城里的人马如此之少,就想到那里去避难。
刘秀对任光的激烈反对很是不解,满腹狐疑地望着他。注视的目光好像在说:“为什么不能去投靠这些人呢?当初首先起义的王匡、王风不也是绿林豪杰吗?”任光急忙解释:“刘公您别着急,且听我慢慢说。”于是,任光就向刘秀介绍“城头子路”、力子都的情况。
原来,“城头子路”不是人名,而是一个土匪首领的绰号。这个人是东平人,刘秀到信都的时候,此人已经死了。这人的真名叫爰(音yuán)曾,字子路。最初,他是与肥城人刘诩共同起兵,起事之时,他站在卢城的城头向部众训话,因此大家都管他叫做 “城头子路”。爰曾起兵时,自称“都从事”,刘诩自称“校三老”。他们在河内、济州一带做土匪多年,拥有部众二十余万,势力很大。刘玄到了洛阳后,加封爰曾为东莱郡(今山东省莱阳市)太守,刘诩为济南太守,都做了代理大将军。这一年,爰曾的军队发生内乱,爰曾被其部将所杀,余众共推刘诩为首领。刘玄知道后,改封刘诩为助国侯,命令他罢兵回肥城。刘诩做土匪逍遥惯了,哪里肯听?于是还是在河内、济州一带做土匪,声势冲天。
力子都是东海人,也已经死了。王莽末年,力子都起兵于乡里,纵横徐州、兖州之间,有部众六、七万。刘玄到洛阳立,力子都遣使投降,刘玄委任力拜子都为徐州牧。更始元年,力子都也被部下杀掉了,部下四散瓦解。后来,他的余党又聚集在檀乡,重新做了盗贼。因为是在檀乡重新起事,所以这帮盗贼的名号都用檀乡二字为号,世称其为“檀乡军”,成为与赤眉军互不统属的流民军支脉。檀乡军的首领董次仲,起事于茌平,后渡黄河进入魏郡清河县,与五校县的流民汇合,有部众十余万。
总之,“城头子路”、力子都全都是流民盗贼。而且如今都已经身首异处,且是被部下所杀。这些情况,任光是再熟悉不过了。
任光对刘秀说,古人说过:“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这些土匪杀人不眨眼,连他们的首领爰曾、力子都他们本人都成了徒子徒孙的刀下鬼,您要是去投靠这些人,能有好果子吃吗?这些土匪劫掠成性,为了金银财宝和女人,他们连头领都杀了。我怎么能让您到虎穴狼窟里去送死呢?
当然,刘秀也是饥不择食,实在是被这一路的艰险吓怕了。听到任光这么一介绍,他也害怕了,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既然“城头子路”、力子都那里都不能去,那应该怎么办呢?刘秀就问:“伯卿啊,你的兵这么少,怎么办呢?”任光说:“大人您别着急,我有办法。”任光说:“眼下之计,我们可以招募奔命兵,外出攻击周围不服从我们的各郡县,我们可以先发一个檄文,告诉各地,要是有敢于不开门投降的,一旦城破,允许士兵任意抢劫钱财。这些人都贪图财物,这样的话,招募起士兵来就容易多了。”
任光还对刘秀说:“大司马不必忧愁,下官已经将河北军情派人加急送往长安,皇上的大军可能不日就到。等朝廷的大军一到,我们南北夹击,定可诛灭此贼!”
刘秀听了,觉得有理,打算采纳他的意见。不料,刘秀手下的邓禹等人,对河北的局面一直很悲观。他们一直在极力劝说刘秀放弃河北,西还关中。在他们看来,王郎的势力如此之大,简直是不可战胜。对于长安的刘玄,一向对刘秀不闻不问,哪里肯发兵来救援他?他们这么一说,刘秀再次开始忧郁起来。
过了几天,和戎太守邳彤也从本地赶来信都,拜见刘秀。
邳彤字伟君,恰好是河北信都郡本地人。邳彤的父亲邳吉,曾经做过辽西太守。王莽篡位后,把巨鹿的一部分独立划分为和戎郡,郡治在下曲阳城,任命邳彤为卒正(即太守)。更始元年十月,刘秀开始在河北宣慰的时候,到了下曲阳,邳彤开城出迎,表示愿意奉和戎全郡归降,还留刘秀一行在城中住了几天。后来,王郎起事后,也派大将来收取各地。其他的地方纷纷开城迎接,邳彤不纳,闭门自守。听说刘秀从蓟县逃回信都,人马都丢光了。于是,也想赶到信都去。急忙派部下五官掾张万、督邮尹绥调选精骑二千余人,在道路边上候迎刘秀。张万、尹绥走到堂阳,堂阳已归顺王郎,邳彤让张万、尹绥先告诉堂阳吏民,如果刘秀晚上赶到的话,即可开门出迎。后来,邳彤听说刘秀已经到了信都,赶紧前来拜会。
此时,邳彤表示愿意奉和戎全郡听从刘秀的指挥。刘秀很高兴,于是召集诸将议事。不料,在会上却产生了分歧,引发了一场争论。在这场事关大汉复兴前途命运的争论中,刘秀再次做出了正确的决策。
在会议上,刘秀的下属邓禹等人都说:王郎的势力太大,不如由信都兵护送,西归长安。此刻,刘秀好不容易才从蓟县逃出,在一路上历尽艰险,惊魂未定。听大家这么一说,也有些动摇犹豫。虽然没有最后决定,但是刘秀确实也有些动心了。
邳彤一听,大吃一惊。他昂然而起,慨然进言。他作了长篇发言,坚决反对西归长安的计划。
他在发言中分析了当时的形势,向刘秀力陈:万万不可西归长安,否则的话,大事去矣!他说:“天下黎民对王莽的暴政深恶痛疾,深受其害。各地的官吏、军民思念汉室,怀念大汉恩德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因此,更始皇帝一称尊号便天下响应,长安三辅的官吏人民自发地修缮宫殿、维修道路,翘首夹道欢迎。”
邳彤接着说:“如今在邯郸称孤道寡、不可一世的王郎,他根本不是什么刘子舆。他的底细下官很清楚,他不过是一个算命先生而已!
这个出身微贱的假号之贼,表面上看起来气势汹汹,实际上他外强中干,不过是用谎言欺骗百姓、蒙蔽天下人的耳目罢了!他虽然看上去势力很大,其实不过是小人得志、纠集了一帮乌合之众盘踞在燕、赵之地而已!大司马!以下官看来,王郎此贼在河北并没有深厚的根基。大司马只要征调和戎、信都两个郡的人马,何愁不能讨平他!”
一席话,说得刘秀频频点头。邳彤又接着说:“成大事者,全在人为。假如大司马没有讨伐王郎的意思,就是信都、和戎的兵马再多,也无法会集四方豪杰。为什么呢?您要是西归长安,则邯郸王郎的羽翼丰满,势力越来越大,就会不可收拾了!一旦他们在此扎下根基,他们就会在这里为非作歹,涂炭四方,鱼肉百姓。大司马,您想想看!您初来河北之时,老百姓怎么看待您的?他们是把您像父母一样看待啊!要是大司马打算西归长安,老百姓怎么会背弃您呢?就像儿女不肯背弃父母一样啊!他们一定会背弃王郎而千里追随着您西行。如此一来,和戎、信都两地的军民必然会四散奔逃。如此一来,大事去矣!”
刘秀听了邳彤一番入情入理的慷慨陈辞,刘秀深为感动。他如梦初醒,这才明白过来。他起身对大家说:“若非邳伟君之言,几乎误了大事!以本官之见,他的话很对啊!我们应该听从。诸位,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邓禹等人看到刘秀决心已定,再也不敢反对。于是,一场反击王郎、收服河北的大战即将开始了。
可是,具体该怎么办呢?此时,任光又再次提出了征发“奔命兵”的计划,他对众人说:“如今之计,只有以财物为诱饵,向各地广发檄文,大力征召‘奔命兵’!在檄文中应向各地劝降,如有不听从者,允许‘奔命兵’在士兵破城之后任意劫掠。现在的人都贪图钱财,招徕士兵应该不难办到。”
那么,什么叫奔命兵呢?依照汉制,“奔命兵”就是在太平盛世之时,朝廷让各郡国举荐一些材官﹑骑士,大多是一些剽悍善战的猛士,食的是国家俸禄。也就是国家出钱、粮把这些人养起来。一旦国家有大难,或者是发生紧急事件,就召集这些人起来为国家效力。当时把闻朝廷之命而奔赴险难事件,叫做“奔命”。因此把这些“奔命”的人集合起来组成军队叫做“奔命兵”。
按照这一制度,“奔命兵”本来是国家平时养着的预备役军队。由于此时处于乱世之中,哪里还有什么现成的“奔命兵”呢?平时没有培养,战时只能用财物来引诱了。从道义上来说,似乎有些不妥。但是,再面临绝境的情况之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此时的刘秀,逐渐恢复了常态,决心马上开始反击。于是,他立即批准了任光的建议。随后,他宣布了新的人事任命:以任光为左大将军,封武成侯;邳彤为后大将军、信都都尉李忠为右大将军,信都令万修为偏将军,三人都封为列侯。刘秀命令他们四人带领本部人马出城募兵。为了稳定后方,刘秀又任命南阳人宗广为信都太守,留守信都。
计划停当,任光带着李忠、万修以及本部人马带领外出招募“奔命兵”,邳彤带领本部人马为前部。
任光外出后,立即向外界广发檄文。这个檄文写的非常奇妙,充满了趣味。檄文中说:“大司马刘公带领着‘城头子路’、力子都的百万兵马从东方来,专门讨伐各路反贼。” 原来,任光在情急之下,虽然不敢让刘秀去虎穴冒险,却也借用了“城头子路”、力子都这些令人毛发倒竖的强盗的名号,也真够吓人的了。除了任光的四处宣传以外,刘秀也没闲着。
他在派出任光等人征集“奔命兵”的同时,又命邓禹外出征兵,以扩充实力。刘秀任命铫期、傅宽、吕晏为裨将,都归邓禹节制,攻略周边各县。邓禹出发后,命令三人分头去征兵。铫期带人到房子县征来了数千兵马。邓禹看到铫期成果不小,就任命他为偏将军,分给他兵马二千人,傅宽、吕晏各数百人。邓禹回到信都后,向刘秀报告。刘秀很高兴,就命令铫期北上攻击真定国、宋子县,征集士兵。后来,铫期连续攻克了乐阳、栆城、肥累等地,局面逐步得到好转。
此后,刘秀休息了几天,养足了精神。然后,刘秀与任光一起率骑兵北上,进入巨鹿(今河北省平乡县西南)境内,也是一路广发檄文。
此时,“城头子路”、力子都的余部檀乡军诸部,虽然远在河内、济州、魏郡一带活动,还没有到达河北中、南部境内。然而,“老虎不吃人,恶名在外,”这些无法无天的贼人作恶多端,恶名昭彰,谁人不怕?河北中、南部各地的人听到这个消息,无不惊恐万分。但是,由于他们没有见到土匪的军队,还是半信半疑,不肯投降归附。数日过去了,并没有招募到多少兵马。
刘秀与任光商议之后,采取了一条妙计。这天晚上,二人领兵进入堂阳县境内。他们命令士兵燃起火把,点燃野外的草木。为了能够达到让更远距离的人看到火光,刘秀与任光还命令士兵主要焚烧高大的树木,一时之间,浓烟翻滚,熊熊的烈焰照耀于湖泽之中。
此时,冲天的烈火像巨大的蜡烛一样映红天地,连几十里外都看的清清楚楚。一百多里外的钜鹿郡城头,看到东北方向火光大起,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城内的流言顿时四起:“这肯定是‘城头子路’、力子都的军队到了!赶快开城投降啊!”守城的官员、军民吓得魂不附体。他们担心被屠城,担心城破之后玉石俱焚。在巨大的恐慌之下,他们纷纷逃出城外,前来向刘秀投降。
随后,刘秀继续北上,边走边传檄周边各郡县,招募士兵,号召大家投军讨伐王郎。没几天,就聚集了四千多人。刘秀派军四处攻城,连续拿下了堂阳﹑贳(音shì)县等地,声威大振。
此后不久,昌城人刘植也起兵响应,派人前来欢迎刘秀。刘植字伯先,是巨鹿郡昌城人。王郎起事以后,刘植和弟弟刘喜(字共仲)、堂兄刘歆(字细君)带领宗族宾客,聚集兵马数千人盘据昌城,不听王郎的号令。当刘植听说刘秀北上的消息之后,立即开门迎接。刘秀大喜,当场任命刘植为骁骑将军,刘嘉、刘歆为偏将军,都加封列侯。
同时,更始政权的骑都尉耿纯率宗族宾客二千余人来响应。这个耿纯,真是铁了心跟刘秀。他带着耿氏家族全体人等,扶老携幼来投奔。老人、病人、孩子做着马车来。马车太少,坐不下怎么办?耿家的人就是坐在为老人们百年之后准备的寿材上也要来。在育城这个地方,耿纯举族拜迎刘秀。刘秀见状,非常感动,当即任命耿纯为前将军,让他去攻打曲阳。
耿纯领命,很快就攻到曲阳城下。他发箭城中,宣说檄文,责令城中即刻投降,否则就要屠城。城里大恐,立即开门投降。耿纯归附后,深恐自己的老家宗族人怀有异心,于是赶紧让自己的堂弟耿?回老家巨鹿郡宋子县,故意留宿一夜。然后,纵火把家里的房子全部都烧了。宋子县耿家老宅的人没办法,都只好跟着耿?来投刘秀。刘秀非常惊讶,把耿纯叫来问:“耿将军!你为什么要烧掉老家的房子?”耿纯慨然回答说:“末将看到大司马以单人轻骑独闯河北,没有什么财力做后盾,也没有多少丰厚的钱财可以赏赐给民众。您所凭借的,只有仁德宽厚的政策赐予民众,因此大家都乐于归附您。如今王郎在邯郸自立,北边的民众不明真相,都被他花言巧语所欺骗。末将虽然发动耿氏全族的人来投军,即便把老弱病残都带上了,北边的人也未必相信您能够成事。末将就是担心我们耿家有人心怀二意,所以把老家的房子都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