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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可压千金!’我等应推举一人为大将军,共同保全五郡,以观时变。诸位以为如何?” 梁统等人点头称是,计议遂定。然而,到底谁来做大将军呢?窦融与梁统、厍钧、史苞、竺曾、辛肜等六人相互谦让,一时无法决定。梁统等人最后说,窦氏世代都在河西做官,为当地人所敬重,理应为首领。于是,梁统等四人拥戴窦融为“行河西五郡大将军事”。由于现任武威太守马期、张掖太守任仲是更始朝廷任命的外来官,在本地没有私党势力,当然是不能再继续做太守了。窦融就以“河西五郡大将军”名义分别写书信给二人,劝其引退。马期、任仲也很知趣,知道自己再呆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于是就解下印绶离去。于是,窦融任命梁统为武威太守,史苞为张掖太守,竺曾为酒泉太守,辛肜为敦煌太守,厍钧为金城太守。
消息传来,令隗嚣忧心忡忡。更令他日夜不安的是,形势还在继续恶化:北边的安定郡,草头王卢芳在匈奴的支持之下蓬勃兴起,而且大举南侵;南边的公孙述,也占据了汉中郡南部,对自己虎视眈眈;东边的樊崇赤眉军,更是拥兵百万,势力如日中天。最让隗嚣头疼的还不止这些。在西边,除了窦融以外,羌人势力也膨胀起来,也对隗嚣造成了很大威胁。凉州本是汉、羌杂居地区,境内的羌族诸部,主要居住在金城、陇西、武都三郡。自从王莽末年入塞定居以来,不断蚕食汉地。在十多年里,金城郡下属各县多为诸羌所控制。这些“茹毛饮血”的部落,异常剽悍善战。隗嚣曾多次派兵进剿,却始终无法彻底讨平。无奈之下,隗嚣只好对诸羌进行抚慰政策,用重金贿之,将其编入自己的麾下。但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对于这些人,隗嚣还得时刻提防,不敢稍有大意。
由此看来,与在中原奋斗的刘秀一样,坐地陇西的隗嚣也是四面受敌。为了摆脱困境,他必须好好想办法。对于西边心腹大患―――那只“老狐狸”窦融,隗嚣必须找出对策,狠狠治一治他!
当时,对于当时愈演愈烈的关中混乱局势,隗嚣、窦融、公孙述等诸方势力都在密切关注,都想趁乱分一杯羹。令隗嚣没有料到的是,在关中激战的群雄,竟然纷纷打起了他的主意!在发生于十二月的“栒邑之变”中,汉军叛将冯愔设计割据栒邑之后,率军西进,竟然势如破竹,一路挺进七、八百里,杀进了安定郡,直抵高平城下!隗嚣大惊,急忙遣军迎战。在隗嚣主力的攻击之下,陇西军大破冯愔于城下,并且缴获了他的全部辎重。冯愔只好狼狈东逃,返回栒邑。隗嚣此举,完全是出于自卫,根本谈不上是什么对刘秀示好之举。
到了建武二年(西元二十六年)春,西征军主将、大司徒邓禹持节承制,任命隗嚣为“西州大将军、专制凉州、朔方军事”。对于这一任命,隗嚣犹豫了:到底是接受还是不接受?邓禹开出的这个价码确实不低,很是诱人。如果接受了,自己则可以名正言顺地对窦融发号施令。此举的弊端是,从此等于承认了洛阳朝廷的合法性,将来一旦有了东进的机会,就不好发兵了。
对于窦融,一直心存怨恨。为了出一口恶气,他逡巡再三,最终还是接受了邓禹的任命。
隗嚣虽然自己受了刘秀的封官,却坚决不准窦融与洛阳之间有往来。为了打压窦融,隗嚣以自己的名义,派人强行授予窦融、梁统等人将军印绶,要求其听从指挥。窦融虽然有点势力,但是他也不敢贸然得罪隗嚣。他只能乖乖地顺从隗嚣,接受了这位强邻的任命。
到了九月,樊崇率领数十万赤眉军上了陇东高原,进入安定、北地一带抢掠。隗嚣岂是好惹的,立即派大将军杨广率领陇西骑兵对其迎头痛击。这一仗,陇西军大破赤眉,将其完全驱逐出境,赤眉军被迫东归。
此刻,隗嚣迎来了他一生之中最好的一个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假如他此刻置诸路于不顾,亲率陇西铁骑,全力紧追赤眉、长驱东进的话,则可一举扫平群雄,将关中收入囊中,转而挥师东出,即可与群雄争夺天下!然而,隗嚣却没有倾尽全力追赶,任凭其逃去。战机稍纵即逝,隗嚣错过了困居一隅、兵临中原的绝佳机会!五个月之后的建武三年(西元二十七年)闰正月,随着刘秀在宜阳全歼樊崇主力二十余万,中原大局已定。隗嚣再想翻盘,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了。
到了建武五年(西元二十九年)春,中原群雄几乎皆灭,剩下的几个诸如张步、苏建、董宪、李宪等人,不过是在做困兽之斗,进行着苦苦的无谓挣扎而已。
在这种条件之下,隗嚣想取天下,真是难于上青天!但是,他虽知登基无望,却也决不甘心束手就擒,决不愿意让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陇西、天水落入刘秀的荷包。他的心意已定:就是死,也要守住天水,决不允许任何人指染!与刘秀一样,隗嚣的性格异常倔强,百折不挠。一旦战略制定了,他就会顽强地不惜一切代价地坚持下去。
公平地说,隗嚣也是一代英豪,在他主政陇西期间,天水、陇西诸郡被他治理治理的井井有条,黎民安乐,值得称道。从这点来说,隗嚣是值得称道的。然而,他与刘秀相比,还是有差距的。主要是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隗嚣不是汉室子孙,而刘秀却是刘氏皇族后裔。由于隗嚣是以尊崇汉室,在陇西建立汉朝高庙而起家的,假如与刘秀这个正宗的汉室皇帝对抗,岂不是自掴其面?岂不是自己找自己的麻烦?在人心思汉的大局之下,隗嚣只恨自己为什么不姓刘?为什么自己不是宗室子弟?但是,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对于隗嚣来说,只能是仰天长叹而已!
第二,隗嚣为人优柔寡断,缺乏远略,把握机会的能力远不如刘秀。当皇帝,穿龙袍,传之子孙,万世不穷。这样的好事,谁不想呢?但是,隗嚣既想当皇帝,还不想出血本。他不敢冒险东进,不敢与刘秀公开对抗。
第三,隗嚣的反应比较迟缓,政治敏感性远不如刘秀。隗嚣虽然也是礼贤下士,善于笼络人心。但他对于刘秀的最大王牌之一-――皇族血统的影响力严重低估。另外,他对于刘秀本人的人格魅力以及其他影响力的估计也不充足。比如,马援离开隗嚣身边,隗嚣对此浑然不觉,竟然没有起任何疑心。
建武四年冬,马援的举族离去,对于隗嚣来说,是不可估量的损失。刘秀得到了马援,真是如虎添翼!马援久在天水,熟悉当地的风土人情非常,还掌握着许多军事机密。他本人在陇西诸将之中,声望很高,具有很强的影响力。他的离去,好比在本来还算稳固的陇西大厦上,拆下了一根支撑之柱,虽然暂时好像没事,却给将来埋下了隐患。
(七)勾心斗角
建武五年(西元二十九年)二月,随着刘秀在中原大局已定,隗嚣心知自己没有多少机会了,心中很是懊悔。
此刻,摆在隗嚣面前的无非是三条路,也是三种对付刘秀的模式:
一是“耿况模式”,也就是走上谷太守耿况曾经走过的路,真心归降刘秀,协助洛阳方面消灭公孙述、卢芳,做一个开国功臣。这是一种种因畏威慑服,乃至主动归降的模式。
二是“彭宠模式”,即走渔阳太守彭宠曾经走过的路,公开反叛刘秀,与公孙述、卢芳以及匈奴、西羌等部族联合起来,与刘秀做最后一搏。这是一种不甘于任人摆布,奋起一搏的模式。
三是“赵佗模式”,即走西汉时南越王赵佗的路子,虽然名义上接受洛阳朝廷的领导,而实际上却是自己说了算的“独立王国”,陇西诸郡绝不允许洛阳方面指染。
对于这三条道路,隗嚣经过反复掂量,还是觉得第三条路比较可行。
他不但是个英雄,也是一位曾经见过大世面的人。要是他选择“耿况模式”的话,洛阳方面必然将自己调到京师去任职,另外派人到这里做官,接管具体事务。这种模式,是隗嚣绝对不能接受的。在他看来:这种策略,又与主动投降又有什么区别!?如果这样做的话,岂不是将自己辛辛苦苦奋斗了六年的成果拱手送于刘秀?这样岂不是太便宜他刘秀了?他越想越是觉得憋屈:陇右将士雄勇剽悍,冠绝诸州,综合实力极为强劲。如果就此放弃,他实在是有些不甘心!
如果走第二条路的话,风险实在太大。根据马援从成都带回的情报,“成家”皇帝公孙述是一只扶不上树的“死猫”,不足为援。卢芳就别想了,他不仅仗恃着匈奴人给他撑腰,不但不能援助自己,还整天南下与他较劲!至于窦融,这支“老狐狸”老谋深算,表面上对自己俯首帖耳,却一直在暗中与洛阳方面勾勾搭搭。没有援手,单凭陇西七郡与刘秀抗衡,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寻死路!一旦失败的话,慢说是保住眼前的荣华富贵,就是连性命都要赔进去,还要株连三族!如此一来,自己岂不是隗氏家族的千古罪人?!
当然,如果能够走第三条路的话,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可是,隗嚣想在陇右搞“独立王国”,刘秀会答应吗?为此,他感到有些焦躁不安。
其实,隗嚣想走第三条道路的想法,刘秀是不可能允许的。原因如下:
第一,陇右的战略位置极为重要。这里扼守“河西走廊”,是通往西域诸国的必经之路,还是关中三辅的屏藩。
如果失去了陇右,就等于砍掉了大汉朝廷的一只臂膀。由于关中三辅地处渭河、泾河下游,全靠西部的陇右拱卫。如果不能控制陇右,关中三辅必须派重兵布防。这种巨大的消耗代价,是刘秀受不了的。失去了陇右,好比被人死死卡住了咽喉,从此受制于人。进出西域,还要看人脸色。这种屈辱,是刘秀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接受的。
第二,陇右物产丰饶,不仅是重要的战马产地,也是重要的兵源区。
这里牧场遍地,水草肥美,出产的战马几乎可与大宛国的马相媲美。自汉武帝开西域以来,这里就盛产最优良的战马。尤其值得一提的是,陇右地区民风剽悍,岂止男子人人可上马,就是女人都能上马弯弓!一百多年以来,陇右一直是对匈奴作战的征马、征兵基地。如果失去了陇右,如果匈奴人大举南下,洛阳朝廷将再无还手之力。这种局面造成的严重后果,刘秀这样的大战略家,如何看不出来?他宁可天下推迟统一二十年,他也绝不会允许陇右独立!
第三,欲平蜀先取陇,如果不能完全控制陇右,天下统一就不可能完成。
从纯军事角度而言,拿不下陇右七郡,谈何收取河西五郡?如此一来,凉州十二郡就完全独立了。这么大的一块地区游离于大汉之外,刘秀如何肯依?
另外,陇右的独立,使得收取益州十郡的难度大大增加。如果要凭蜀的话,会产生很多麻烦。比如,汉军若置陇右于不顾,直接南下攻击巴蜀的话,其右翼则完全暴露在陇右骑兵的威胁之下。如果分兵防御,则攻击力必然大大下降。
巴蜀道路艰险,如果直接越过秦岭从汉中南下的话,单单是运输粮草给养一项,就是一个很大的难题。但是,如果陇右控制在汉军手中的话,情状就大不一样。汉军可以三路同时进攻,一路取道三峡,仰攻川口,直取巴郡;一路从汉中郡正面进攻;一路则取道天水、武都二郡迂回南下。如此一来,巴蜀守军就会疲于奔命,防不胜防。从“平蜀”的战略战术的角度看,这样的策略无疑是最为理想的。在这三条进攻路线中,虽然就进攻难度而言相差无几。然而控制了陇右,汉中一线的汉军再无后顾之忧,不但得到了增援补给基地,而且还得到了迂回偷袭的机会。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说,在冷兵器时代,要想拿下巴蜀,在北线必须控制陇右,在东线必须控制荆、楚川口。而且,还必须是两路配合行动,或者一路主攻,一路佯攻;或者两路同时主攻。否则,要想拿下巴蜀十郡,几乎如同痴人说梦。对于益州十郡,刘秀是绝不可能放弃的。
综上,隗嚣想要保持陇右七郡独立,从刘秀这边来说,是绝不可能同意的。
然而,隗嚣却一直在做着这样的幻想。经过反复思忖,为了给自己留下最后一丝希望,他必须实现自己的最低的目标:割据陇西七郡,建立不受洛阳方面控制的独立王国!
如何才能实现这一目标呢?首先,他开始为自己寻求理论依据。这天,他特别召见属下班彪,就陇西诸郡的未来进行商议。
班彪字叔皮,是右扶风安陵人,也是一个世家子弟。其祖父班况,有一个女儿进宫做了汉成帝刘骜的婕妤,人称“班婕妤”。婕妤是西汉宫中女官名,实际上是嫔妃的一种名号。因此,班况被汉成帝封为越骑校尉。班婕妤是个才女,精通文学,深受刘骜的喜爱,她还曾为成帝生了一个儿子。但是,孩子才生下来几个月,却莫名其妙地不见了,不知所踪。此后,她又受到赵飞燕姐妹的嫉妒陷害,抑郁而死。班况有三个儿子班伯、班斿、班稚,都有文才,着称于世。班稚就是班彪的父亲。汉哀帝时,做过广平太守。
班彪的性情宽厚稳重,雅好古礼。更始二年(西元二十四年)九月,长安城破,更始朝廷垮台。十月,刘玄被杀。班彪当时只有二十多岁。兵荒马乱之间,到处在打仗。班彪为了避难,听说隗嚣在陇西主政,因此前来投奔。
由于班彪博学多才,见识不凡。隗嚣一直很器重他,遂引为心腹重臣。因此,对于自己以及陇西诸郡的前途大事,特召其以咨询。
会见一开始,隗嚣就开门见山地说:“昔日,西周朝趋于灭亡之时,列国并争,群雄逐鹿。他们之间彼此较量了几百年,最终才被秦国吞并,重新统一。班先生,你看如今之时局,是否如此呢?是否又是一个新的‘合纵连横’时代呢?如果要承运而起,重建新朝,是否系于一人之身呢?”
隗嚣的话,暗示自己是想走西歧周文王的老路,居西陲而厚德化民,积蓄力量,与中原争雄。最差也要像春秋战国时期的秦国那样,保持分裂割据陇西地区几百年。然后,经过数代人以后,暗中觊觎神器,伺机统一天下!
班彪一听隗嚣的问话,马上就明白了他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噢,隗嚣是以周文王自比,想走他的老路啊!”班彪心想:“就凭你,也配与圣人相比?”不过,这话当然不能直接说。他只能耐心地劝谏: “大将军!周朝之兴亡,与我大汉不同。两者相比,根本不可同日而语啊!”隗嚣不悦:“那么,照你说,周朝与大汉,有何不同?”班彪道:“两周之旧制,设有公、侯、伯、子、男等五种爵位。按照尊卑长幼,分封给王室的后裔。而且,周朝王室的诸侯直接参与朝政,干预国家大事。朝廷的实权掌握在各诸侯手中,周天子并无实权。由此来看,两周是一棵枝强干弱之树。诸侯强壮,王室衰微。正因为如此,各诸侯之间相互争斗,才出现了合纵连横的战国时代!强枝弱干,本根已废,故而东周之灭是无法挽救!”隗嚣面色阴沉下来:“那么,汉朝又是如何情状呢?”
班彪神色不变,继续慷慨陈词:“我大汉朝之制,与两周截然不同!高祖开国,承袭秦制,改立郡县,君主有生杀予夺之威严,臣子无百年世系之权柄!朝廷大权,操纵于大汉天子之手!只是到了孝成、孝哀、孝平三朝,尊崇外戚,权归王氏!此后大汉不幸,天子短命,国统三绝!天降妖孽,奸贼王莽乘机而起,专擅朝廷,盗窃名号!”
隗嚣道:“刘氏无德无能,乃至于此。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难道别家就不能做天子了吗?非要刘氏重新受命?”班彪道:“王莽篡国,发难于上层,郡县与分封结合之制未变,刘氏根基犹存。刘氏抚定天下二百余年,恩泽深厚。隗将军!如今天下之人犹怀孝文、孝景皇帝之德,更何况孝宣皇帝未远之遗泽呢!”隗嚣听了,默然无语。
班彪看了看他,微微一笑:“王莽虽然篡国,民心却依然在汉。他做了摄政‘假皇帝’,还不满足,还要做真天子!岂非贪得无厌!其篡位之后,天下之人,无不提衣引领而叹!十多年来,天下骚动。号称刘氏后裔的,打着恢复汉朝的旗号、奋起讨伐王莽的,究竟有多少?大将军,您也知道吧?”班彪说到这里,隗嚣的脸红了:因为他本人,就是其中的一员啊!”看着隗嚣心有所动,班彪趁机道:“各方义士,其见解不谋而合。现如今,割据各州郡之豪杰虽多,其根基却太浅!而民众却心怀汉德,表面顺从而内心不服。由此可见,汉朝复兴,是必然的潮流,不可逆转!”
班彪说的这些道理,隗嚣何尝不明白?但是,出于根本政治利益的考虑,他如何能够听的进去?他怒火中烧,当场反驳:“你说周、汉的形势不相同,道理上勉强说得过去。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