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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她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变成了一个刚出生的婴孩,自己的爹爹是东海桃花岛主。她仔细地想了想,觉得若是没记错的话,她应该是到了那人间戏文《射雕英雄传》中。
这戏文她没看过,倒是青崖子曾经三天两头地往山下跑,甚至还有一天捎了本《射雕英雄传》的戏折子回来,那段时间他有事没事总喜欢讲些里面的段子给她听。对于她为什么会来了这里,师苑觉得定是青崖子施术的时候,脑子里净想着那剩下半话未看完的《射雕》了。
总之,她阴差阳错间成了戏文里黄药师的女儿,她还有个一母同胞所生的妹妹叫黄蓉。只是何谓机缘?当黄药师抱着她轻声道:“以后你的名字便叫做师苑可好?蓉儿是你的妹妹,长姐如母,阿苑以后可得劳心了。”那时候她便知,所谓机缘不过是司命星君打了个瞌睡,恍惚间错算的一步棋而已。
时光飞逝,眨眼间她又长成少女模样。在那过去的十几年间,她跟着她此处的爹爹,练武习字倒也快活。
她生下来的时候手里紧紧拽着两样小物。那两件物什如葡萄核一般大小,凭肉眼压根无法辨别是什么,只觉通体莹润,倒似两颗上好的珍珠。黄药师想着既然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必是沾了福气的东西,于是就用红绳系了,戴在了她的手腕上。
只有师苑知道,迟早有一天,手上的这珠子会显出原来的古镜模样,如此一来她就可回到原来的地方,回到那碧虚观中。
只是时机未到。
青崖子所说的至亲至爱难道在这一空间,指的就是黄药师和黄蓉给她的亲人之爱?
她不得而知。
或许真的,只是时机未到而已。
后来有一日,黄蓉赌气离了桃花岛。那之后的又一日,黄药师折了青竹教她玉箫剑法,她本带有灵力再加上这十几年来跟着一代宗主黄药师勤学苦练,在武学上倒也精进不少。这日,黄药师刚示范完一个招式,她依样学了一遍。再回头时,看见一身青色布袍的黄药师倚在亭中栏杆上,抬头望着天空,眼神悠远寂寥。
她猛然意识到这个人,是她爹爹。
居然,也会有个爹爹。
此后很多很多年,她一直记得那一天那一刻,黄药师的长发青袍在风中猎猎如歌。
第二天,她也离了岛。
黄药师是她的爹,可她不是他真正的女儿,她迟早会回去。他的女儿在外面,她必须要把黄蓉带回来。
一路无话。
这一日她到了张家口,见市肆繁盛人烟稠密,遂下马挑了家酒店打尖。
不多久,店小二送来了面。另一边的桌上,果子蜜饯等物也逐一送上。师苑凝神看那桌上另一位少年,胸宽腰挺穿着一身毛色极好的黑貂,面目间倒是憨厚良善。只听得两人高谈阔论,不时相视一笑。
再过半个时辰,那衣衫褴褛的小叫花忽叫了那店小二过去,命他把桌上几十碗冷菜尽数撤了下去,再用新鲜食材重做。这下子,酒店中的客人、掌柜、厨子、店伙个个称奇。师苑搁下手中筷子,端了桌上的杯子用茶盖轻轻拂开茶沫,嘴角噙着一丝清浅若无的笑。
又过一盏茶时间,那边桌上的菜肴陆陆续续重新摆上,师苑扬手招了店小二过来,摸了一锭银子轻声吩咐了几句。店小二面露诧异,却还是取了银子。
师苑取了马鞭跨上马,白衣猎猎迎风招展只眨眼就消失在了视野中。
却说等到那重做的菜肴尽数摆上,小叫花只动了几筷就停了手,同座的少年见状招了店小二结账。
“客官,您的饭钱已经有人结过了。”店小二道。
“我何时结过账了?”那长相憨厚的少年道。
“方才有一位穿白衣的仙女般的姑娘替客官结了。”店小二指指门口那张桌子,“喏,就坐在那儿。想来必是客官的哪位故交吧。”
那少年默声垂下头去,想想又自言自语道:“我何曾有过爱穿白衣的朋友了?”
店小二不做声倒是旁边那邋里邋遢的小叫花开了口:“你管认识或不认识,既然有人请客那就再好不过啦。”
店小二连连点头,心中也暗道这少年长相憨厚脑子却忒不好使。回眼看那小叫花,却不知为何方才还说笑自如此时却一派恹恹之色。
2射雕英雄传·二
{射雕英雄传·二}
是夜,那小叫花独自骑了少年赠与他的小红马往西郊外赶去。
那西郊十里之外有个黑松林,小叫花一到那儿就把马牵在树上,从马背上取下绳索套网等物。只见她在几棵树只见穿梭来回,忙忙碌碌,偶尔拨弄一下树根边的巨石,倒像是在摆阵一般。
待得小叫花收拾妥当天也已微亮,小叫花拍手笑起来:“这便教你们尝尝我桃花岛的功夫……”
话音尚未落,就听得身后有人靠近。小叫花转身一看,却是那日间的白衣少女。
“蓉儿。”少女开口,声音清清冷冷,“可曾调皮够了?”
“姊姊。”小叫花笑起来,三步并两步跑上前牵了少女的衣袖,“你怎么也出来了?”
原来这小叫花正是黄药师离家出走的小女儿黄蓉,只不过因得与他呕了气,心里不甚痛快想着自小没了娘,爹爹又责骂于她,姊姊虽待自己很好却终日只顾习武练字,这么一想又觉得世间无人疼爱自己,这才扮作了乞儿模样。
“我怎么来了?”师苑看着面前邋里邋遢的黄蓉,道,“亏你还记得有我这个姊姊,你出来有多少时日了?”
黄蓉笑笑,垂下头去,再抬眼时却是眼圈渐红:“爹爹不疼我,爹爹不要我啦。”
师苑抬了衣袖将黄蓉脸上擦干净:“爹爹又怎么不要你了?你只顾生了气拂袖便走,我却是看得明白,你走后爹爹哪一日不想着你?”
黄蓉听得这话,垂下眼默不作声。
过了片刻,师苑又道:“我此番出来就是带你回去,现下先找个地方你把这身衣服给换了,我们天一亮就走。”
“不行。”
“嗯?”师苑蹙眉。
黄蓉看了她一眼,又垂下眼:“我新认识的一个好朋友——就是送我小红马的那个……”顿了顿抬起头露了几分调皮神色,“若没猜错的话,姊姊日间就应该见过了。”
师苑不接话,等着黄蓉说下去。
“他是好人。”黄蓉正色道,“只不过有几个贼人寻了他要滋事,姊姊也看到了,他是再憨厚老实不过的,那贼人却是有好几个。我怕他有事,所以还是等打发了那几个贼人再走不迟。”
黄蓉停下来看着她,见她不说话就微微一笑贴上来:“好姊姊,你就等我一等,看这天色也就几个时辰的功夫。解决完了,我立马跟你回去。”
“你那好朋友叫甚么名字?”师苑开口问。
黄蓉见她松了口,不禁有些高兴想都没想就回答:“郭靖。”
师苑脸色微变,郭靖……如果没记错的话,青崖子曾经跟她说过,在那《射雕英雄传》的戏折子中,郭靖就是黄蓉的情关爱劫。
罢了,看来该来的还是要来,这个世界并不会因为多了她一个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好,我就容你几个时辰。”师苑道,未及黄蓉雀跃又加了句,“只不过事情了结之后,你需得乖乖跟我回去。”
“自然。”黄蓉笑起来,露出一口贝齿,只不过脸上还带着污垢,看起来颇为滑稽。师苑忍不住跟着笑起来:“你呀,还不快换了这身衣服?”
话音未落,只听得远远的有了说话声。师苑脸色一凛,执了黄蓉的手带着小红马找了一处地方躲了开来。
这厢刚安顿好,来人已经出现在了视线中。黄蓉轻轻扯了扯师苑的袖子,示意这便是那几个贼人了。
师苑数了数,来人共有三个。她伸手摸了腰间的玉箫,想着若突发意外黄蓉必是要冲出去就郭靖的,只不过黄药师虽一处教两个女儿,黄蓉却对武功不甚感兴趣,对五行八卦之类倒是样样要学。所以虽一代宗师是自己的爹,黄蓉的武功却只学了桃花岛入门的一点皮毛。现下来人的武功底数皆不清楚,黄蓉一旦出手胜算无几,想来还是要她动手才行。
师苑正思虑盘算着,那三人已走入了黄蓉设下的阵里,只眨眼三人就被倒吊在了树上。一时间三人哇哇大叫,黄蓉在师苑旁边捂着嘴大笑。师苑瞧得有趣,也轻声笑起来。
又过片刻,不知那三人中何人说了句什么,被吊起来的三个人都不再说话,屏声敛气等待着。
又过了约一盏茶的功夫,传来一阵脚步声。再一看时,郭靖和一个执着双斧的汉子并肩走入林子。黄蓉身子微微一抖,师苑看了她一眼,知道她在担心郭靖不小心走入阵中。
黑松林枝叶蔽天遮日,林中阴沉沉的望不出十步远。师苑眯了眼,只见那执双斧的汉子不知为何撇下郭靖一个人径直快步走入了林子。郭靖接下了腰中软鞭,一步步跟在后面。神色甚是谨慎。
师苑忍不住摇了摇头,这郭靖果然如青崖子所说的那般憨厚迟钝,这时身边已没了人,寻常人想的难道不应该是伺机逃走么?
一阵轻响,师苑已知那后来的汉子也已着了道。
果不其然,远远的就听得有人在高声怒骂:“小杂种!混账!王八蛋!”
又听得郭靖笑起来:“你们在这里荡秋千吗?好玩得很罢?再见,再见,失陪啦!”又过一会儿,又道,“是谁把你们吊在树上的?”
“你奶奶熊,诡计暗算,不是好汉!”一人回道,又一人接口,“好小子,你有种就把我们放下来,单打独斗,决个胜败。我们四个若是一拥而上,不是英雄。”
师苑正担心着凭郭靖那脾气不会真上去解了绳子就听到他哈哈一笑,说:“算你们是英雄好汉便了,那也不必再打啦。”
又过许久,林中只余那四人在喋喋不休喊骂。师苑推了黄蓉一把:“好了,事情已经了结,你这就随我回去吧。”
黄蓉摸着身边小红马的毛,轻声道:“好啊。”顿了顿,“姊姊容我先换身衣裳吧。”
师苑点头:“也是。爹爹要见了你这副模样,不知又要多生气。”
两人遂牵了马离开林子往回走去。
师苑在那长庆楼要了间客房,让黄蓉洗澡换衣服,自己则把马交给店伙之后坐在窗边要了壶龙井。
一时间茶香袅袅,师苑执了茶杯刚要喝,忽听得一阵悠扬悦耳的驼铃之声。这长庆楼乃张家口最大的酒楼,靠窗的位子更是有着极佳的视野。师苑目光一转就看到那街上有三匹全身雪白的骆驼慢慢从那头过来。远远的,只瞧见每匹骆驼上都乘着一个白衣男子。待得骆驼行近了,她才瞧清那些男子无一不是眉清目秀。这三个男子中尤以为首的那个最为清俊。
只见那人轻裘缓带,神态甚是潇洒。双目斜飞,面目俊雅却又英气逼人。手中执一把折扇,往掌心一顿端的是风流倜傥,富贵雍容。
那三个男子跃下驼背走进长庆楼,身法都颇为利落,一看就是练过功夫。师苑眯眼看了眼,以她七百年的高龄,一眼就瞧出那跟在身后的两名白衣男子却是女扮男装。
师苑微微一笑,垂下眼去吹开杯中茶沫。
不一会儿,店小二点头哈腰地把三人请上了楼。
此时离饭点尚早,整个二楼只有师苑一人。三人一上楼,只一眼就能瞧见她。为首的那白衣公子扬起眉,折扇往掌中一顿,嘴角噙了丝笑。看到师苑挪了视线看过来,那公子笑意更深,翩翩行了一礼。
身后跟着的那两个扮作男装的女子也把视线落在她身上,那眼神却含了各种意味。师苑不去细想,只勾了勾嘴角垂下眼把杯中的茶饮尽。
把描花的茶盏往桌上一顿,师苑站起身再没看那三人一眼,径直往一旁的客房走去。
却不知是错觉还是其他,隐约间似乎听那白衣公子轻轻笑了声。
“蓉儿。”师苑敲了敲门,“可以走了么?”
没有回答。
师苑抬手又敲了敲:“蓉儿?”
仍是没有回答。
师苑垂下手在门外默默无语站了会儿,终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黄蓉原先穿的那身破破烂烂的衣衫已经被换了下来,扔在床上。一旁屏风后的水桶里的水还冒着丝丝热气,地上溅了好些水出来。
房间里唯一的窗户大开着,师苑走过去看了看,窗户外是隔壁那家当铺的屋顶。
黄蓉必是从这里逃了出去。
手有意无意地抚上腕间的链子,一抹苦笑漾开在唇边。没想到她堂堂一个有着七百年道行的果子精居然要在这里和一个小姑娘斗智斗勇。
黄蓉会逃走,她其实无甚意外。按照青崖子讲给她听的段子,黄蓉和郭靖间必是要发生一系列跌宕起伏的故事,只是这一次,她这个天外来客莫名出现在了这空间中,那么原来的故事是否还会那样发展呢?
指尖触到的珠子带着些些微凉,师苑把手腕举到眼前。
很久很久,方才逸出一声太息。
3射雕英雄传·三
{射雕英雄传·三}
待得下楼去看,黄蓉果然已经取走了小红马。师苑看着空空的马厩,想着接下去该如何。看这样子,黄蓉一时半会定是不愿意随自己回桃花岛的。不知怎么,脑中一下子想起那日黄药师悠远寂寥的眼神和那振翅欲飞一般的衣摆,心里像是堵了什么。
没来这里之前,她是逍遥自在的果子精。唯一的烦恼是那自恋又骚气的青崖子死缠烂打一直要收她做弟子,除此之外要说对生活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话,那就是那自恋骚气的青崖子还小气得很,舍不得把那陈年酿好的“花涧”或“锄河”本着“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的宗旨拿出来同她共享。她孑然一身,心中了无牵挂,日子过得简单又舒坦。
谁知被神镜天算送来这地方,阴差阳错间有了个爹还有了个妹妹。她这果子精活了七百年,第一次尝到人世间所谓的“亲情”。精灵本无心,有时她于层层桃花影中看到黄药师教黄蓉弹琴,偶尔抬头向她的方向看一眼叫一声“阿苑过来”,那时她会莫名心悸,担心着自己会不经意在这里落下些什么。
腕间的天算不知何时会突然显了神光,她不属于这里。或许她唯一能为她这里的爹和妹妹做的,就是尽全力保他们周全。
“姑娘可是喜欢我这坐骑?”
师苑闻声回头,见是方才那个白衣公子,仍是执了把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
师苑这才发现自己竟是面对着那三头骆驼,她勾勾嘴角——骆驼虽是稀罕物,不过她堂堂果子精要腾云便可腾云,要驾雾便可驾雾,顶顶不济,也能盗了那青崖子的佩剑御剑飞行。想来先前太有品位也不是甚么好事,到了这边倒是愈发有些目中无人了。她不做声转身欲走,那白衣公子合了扇面挡住她去路:“姑娘还没回我呢。”
“这位公子。”师苑转了视线看向他,“这种天气,你执了把扇子难道不嫌冷么?”
白衣公子一愣,随即放声大笑起来。那声音清朗透亮,师苑又看了他一眼,见他眼底眉梢皆是笑意,像是敛了一池春水。
她不由得有些着恼。需知之前七百年她无形无体,整日只顾吸取日月精华。后来修成人形也只是在碧虚观上蹉跎度日,即便是到了这《射雕》的世界,在过去的十几年间也是在那远离人世烟火的桃花岛上居住。所以夜观星象掐指一算,这枚果子精虽一把年纪,但在她的悠长岁月里真正接触过的人,却是屈指可数。
此时她听眼前这男子笑得欢快,心里莫名生出一丝厌烦,遂拂袖而去。
走开几步听得男子在身后高声道:“在下西域昆仑白驼山欧阳克,敢问姑娘芳名?”
欧阳克……师苑脚步一顿,脑中快速回想了一遍青崖子跟她说过的《射雕》段子,欧阳这个姓氏倒是有点印象,没记错的话和东邪黄药师齐名的有一个西毒,名唤欧阳锋的。只是这欧阳克,隐约间像是能记起些什么,若要细想却又摸不透了。
她快步离开,边走边在心里默默地把青崖子那妖道给剁了十几二十遍——作为一个说书人,他实在是太不合格。
却说自黄蓉在长庆楼独自离开之后,师苑在附近寻了几天都没有她的踪迹。若是在原本的世界,她完全可以放出灵识来找寻,只不过她到了这里之后发现自己的灵力竟被锁了十之□,余下的那一点仅供她危急时刻保命用还差不多,要想驾驭灵识却是万万不能够的了。
好在黄蓉丽容无俦,逸世绝俗,再加上一匹汗血宝马也是难得一见,师苑一路打听倒也渐渐有了些眉目。
一路无话,这一日师苑骑了匹白马到了中都北京。只见红楼画阁,绣户朱门,雕车宝马,罗绮飘香。她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