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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五十六章 下山
任翎出了墨玉涧并没有见到黄钟两人；想到离那试炼之行尚有段时间；于是便也不算太过心急；况且自从那乞巧节后她还不知道该怎样与钟予说明自己的想法；一时心头杂乱无绪；她便乘着一叶无心离开了疏桐小苑；前往红漪峰去找孟菲菲。
孟菲菲一脱上次见面的忧郁困苦之情；又回复到精神奕奕的样子；见到任翎后先是神秘兮兮地笑她乞巧节上风头无俩；想必当天她也是看见了的；随后很快就拉着任翎嚷着要下山去卖符箓。
上次任翎将炼制的符箓都交给了孟菲菲；以往多数都是孟菲菲负责去坊市售卖；收到的灵石两人二八分成；但这次恰巧遇上孟菲菲准备下山；见到任翎后自然想和她一起下山；一是有人作伴没那么无聊；二是她对钟予与任翎之间的事情颇为好奇；打算路途中好生逼问一番。
任翎自然是不知道孟菲菲打的主意；想着自己横竖没什么事情；于是便跟着孟菲菲去执事殿领了个下山送物事的任务；两人乘着各自的飞行法器往山下飞去。
任翎已经不是第一次下山；以前也有好几次陪孟菲菲去坊市售卖东西的经验；只是她大多数时间都放在墨玉涧内刻苦修炼之上；所以不若孟菲菲这么频繁出去罢了。
“翎儿师妹；”孟菲菲飞在任翎身旁；诡异地笑着冲她眨了眨眼；“那日乞巧节上你可是成为所有女弟子们最羡慕的人哪！你不知道当那钟予朝你走过去的时候；多少女弟子一边让道一边心碎地看着他！”
“话说回来；你那双修伴侣钟予到真是人中之龙；长了一副极好看的模样不说；修为进阶在那么多弟子里也是相当不错的；况且；他那副天底下那么多莺莺燕燕但眼里就只有你一个人的神情；让师姐我都忍不住羡慕死你了！”
“……有吗？”任翎尴尬一笑；摸摸鬓间的头发；不知道怎么接话。
“死妮子！”孟菲菲伸出指头轻轻一弹打了任翎肩膀一下；“少在师姐面前装不好意思！快说！你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是不是本来很忐忑最后变得幸福洋溢的？”
“忐忑？”任翎有点懵然；眨眨眼看向孟菲菲；“为什么要忐忑？”
“去！”孟菲菲啧了一声；
“如果那钟予选了别的女子；你就不伤心啊？他当时可是有那个权力重选双修伴侣的呢；单是站在我旁边就有五六个师姐对那钟予摇首弄姿狂抛媚眼；你就一点不担心他变节呀？莫非你早就清楚他的心意？这倒是有可能……”
任翎傻眼；没想到就连孟菲菲这么少根筋的师姐也对那乞巧节有那么多想法；换了门内别的师姐们恐怕更是夸张；想到这里她一时无语；诚挚地看着孟菲菲说道；“孟师姐；不瞒你说；就算当时钟师弟选了别的师姐妹；对我来说亦是无妨的。”——要是那样更好；她就不需要有那么多繁复的心事了！
“当真？”孟菲菲截了话头；细细打量了任翎半天；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丫头！人人想吃的香饽饽你还真的不当回事？未免太过奇怪了；快给师姐仔细说说；难倒是那钟予有什么隐疾或是问题不成？”
“哪有的事；”任翎摇摇头；“孟师姐；咱们别说这个了；对了；关于那万花窟试炼的事情；能否给我讲讲？”
孟菲菲见任翎不愿意深谈；便也不再追究；转而仔细给她讲起自己对万花窟试炼了解的情况。
两人先是到宗门指定的地方完成了任务；半天后才往回赶；待到了坊市时已经是下午时分；坊市内来来往往的修士极多；她们走到管理坊市的执事点；花了三块灵石租了一个临时摊位；很快就熟练地将摊位摆好；两人盘坐在摊位蒲团之后；一边继续细声聊天；一边观察来往修士看是否有人对她们售卖的物件感兴趣。
这次主要卖的是符箓；除此之外还有些孟菲菲收集到的玉简；所以她们摆的摊位不大；正巧在坊市摊位西北方位最边沿上的角落里。
一般来这种小型坊市兜转的多是练气期的弟子；偶有一两个筑基期弟子出现也是匆匆路过；基本不做停留。
因为门内有明文规定不能因为私自理由下山；所以任翎她们早在进坊市之前就更换了装束；如今看来与一般的散修无异。
在坊市上闲逛的修士大多数都是散修；也有少部分是附近一些小的修真门派的弟子；那些弟子倒是大喇喇地穿着门派的道袍；自忖在散修面前算是高人一等；买卖东西的语言神情间也颇为嚣张一些。
“把你们的攻击符箓通通拿出来给我看看。”
孟菲菲和任翎两人对视一眼；这种习惯了颐指气使的小门派修士她们见得多了；倒也没什么感觉；横竖是个银货两讫的事情。于是便拿了部分下阶的攻击符箓出来；递给那个练气八层的修士。
“只有这些？”那修士眉头一皱；翻看了下符箓摇头问道；“都是下阶符箓；攻击力太弱了！”
“怎么会？”孟菲菲露出笑脸；细心地介绍着那些符箓的作用；有不少是任翎在原有符箓基础上改造过的；比起普通的攻击符箓来说功力能够高上一两成。
可那修士听了之后却是不信；反而大声嚷嚷道；“你说你这下阶符箓比普通的下阶符箓厉害；你怎么证明给我看看？倘若真如你说的那样；那我就把这叠符箓全买了！如果你说得不是实话；那今天我就不能任你这么信口雌黄将我欺骗！”
他这一吼倒是把周围不少修士都给吸引了过来；随着人潮越来越多围堵；任翎与孟菲菲不由得面面相觑；她们遇到过不少挑衅的人；这么把事情闹大的还是第一次见。
任翎轻轻握了握孟菲菲的手；低声说道；“孟师姐；我那些符箓的品质你放心；绝对在普通符箓威力之上的。”
孟菲菲闻言思忖片刻；对任翎颔首道；“莫怕；且看师姐的。”
第一卷 第五十七章 坊市比斗
“好！”
孟菲菲爽快地双手一击掌；环顾围观众人朗声笑道；“大家在此做个证；如若我这低阶符箓比普通低阶符箓要厉害上那么一两分；那这位道友就要把这叠符箓全部买下；大家觉得如何？”
经由孟菲菲这么一喊；旁边的人都纷纷凑着热闹附和；那挑衅的修士倒是也丝毫不露惧色。其实卖符箓的人一般都会夸自己的符箓比起同阶符箓要好；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兜售生意的伎俩罢了。普通下阶符箓的攻击威力本来就不会太大；同阶符箓间的差别本来就都是伯仲之间。除非是到了中阶符箓以上才会彼此各有悬殊；这本就是修真界的常识。于是；他笑着点头；双臂环胸自认颇有风度地一摊手；
“如果这位道友能证明所说非假；我就将这叠符箓全都买下；但；如果证明不了；那又当如何？”
“证明不了这叠符箓就白送给道友！”
孟菲菲这话一出；四周顿时响起各种嘀咕声；她手中那叠符箓至少值好几十块灵石；对于练气期弟子来说可是不小的一笔财富；就这么送出去那岂不是亏死？
那修士闻言眼前一亮；连忙开口大声说道；“众位道友都听见了；这可不是本道友胁迫这位小道友；是她自己亲自开口承诺的。”
“哈哈；”孟菲菲毫无顾忌地大笑两声；走到旁边一个练气五层的修士面前；问道；“不知这位道友可有普通的低阶符箓？我愿意出三块灵石购买。”
一般低阶符箓的价格就是三块灵石；那修士自然明白孟菲菲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符箓威力；于是很爽快地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张低阶火焰符；收了灵石在旁边站着等看好戏。
孟菲菲将那火焰符高举在身前；“诸位先仔细看好了；这火焰符是我从那名道友身上买来的；便是寻常能买到的普通低阶符箓。”
为了证明那符箓没有做过手脚；孟菲菲还专门找了好几个围观的修士检查过；见大家都纷纷点头；才从手里拿出一张任翎做的水攻符。
“这是我们贩售的水攻符；”孟菲菲一手举起一张符箓；不急不慢地道；“想必众道友都清楚；火焰符攻击力通常都在水攻符之上；虽然说不能完全灭掉水攻符；但要占个上风那是显而易见的；也之所以大多数道友都喜欢购买火焰符；而只有少数水性修士习惯使用水攻符。”
“我们今天就做个测试；请两位修为相当的道友出来协助一下；以证明我刚才所说之话可不是诳人的。”
很快就有两个练气六层的修士自告奋勇地站了出来；周遭的人也都迅速地空处一片场地；那两人一人手执火焰符；一人手执水攻符；各站一旁；等待孟菲菲发号施令。
孟菲菲清啸一声；两人同时捏破符箓往对方扔去。
只见那火焰符飞至半空轰地一声化作一团巨型烈焰；以吞噬天地之势扑向同时爆破出汹涛骇浪的水攻符；两者在半空中你来我往；此消彼长；眼见那火焰像是快要吞没巨浪；但瞬间那巨浪又更高涌一丈咆哮而至；直到数十息后；那火焰苦苦挣扎无望终于熄灭；只留得水浪在半空中哗啦一声落下。
“果然是妙！”
不知道人群中谁发出一声赞叹；顿时大家开始交头接耳评论纷纷；孟菲菲见状骄傲地双手一抱胸；高声说道；“如今大家可是相信方才我说的话了？我卖的符箓可是低阶符箓中最上等的；比试对战时候就这么一分两分的差别就能让胜负颠倒！所以；有兴趣的道友千万不要错过；我们的符箓价格公道；不会多赚大家一个子儿！”
这话一出；许多人便涌向了任翎那边；像疯抢一般地将摊位上原先摆放出来的符箓一扫而光。
“等等！”
孟菲菲娇声一喝；飞身拦住企图趁混乱想要离开的挑衅修士；“喂！你可是愿赌不想服输？我手上这叠符箓那是专门为你留着的！一共九十三个下品灵石；麻烦付清！”
“我…”那人闪烁其辞；见孟菲菲高声嚷叫让大家目光集中在他身上；脸上恼怒又不敢发作；“买就买！不过我一下买那么多符箓；怎么也得算我便宜一点；五十个灵石吧！”
“五十？！”孟菲菲一脸嫌弃的表情；嘴里啧啧出声；“该不会是没有灵石专门来闹场的吧？大家过来评评理；这事情是这位道友闹出来的；如今他输了却不愿意认帐；你们说这可怎生是好？”
“你；你闭嘴！”那修士悻悻地夺过孟菲菲手里的符箓；数了数说道；“这里明明才三十张符箓；你却要收我九十三块下品灵石？你这个奸商！大家评评理；她这种纯属欺诈的行为是不是有失公道？”
“切！”孟菲菲翻了个白眼；
“方才是你嚷嚷让我们测试符箓威力的；为此我还专门找道友买了一块火焰符；价值三块灵石；另外我提供的水攻符还没找你要灵石呢；你是要给九十六块灵石还是九十三块？你自己掂量着办！要是不乐意；那大可一起去执事点找筑基期的师叔们评个理！”
“哼！算我倒霉！”那修士狠狠地瞪了眼孟菲菲；从储物袋掏出灵石塞到她手上；转身快步离去。
孟菲菲笑着回到任翎身旁；“翎儿；这次师姐做得不错吧？”
“那是；”任翎笑道；“那人本想找茬；结果还被师姐这么修理了一通；怕是短期内都不敢来这坊市了呢。”
两人还没来得及说上几句话；就被众人闹得忙不迭地开始售卖符箓。
直到傍晚时分；才收好摊位离开坊市。
“今天收获真不少；”忙了一天两人都累了；直接靠坐在各自的飞行法器上边聊边往宗门内赶；“数百张低阶符箓啊；我孟菲菲卖了那么多年符箓；还没试过一天就卖掉那么多的；说回来还真得感谢那人来闹事；不然也不会生意这么好。”
“是呀；”任翎舒展下身子；“不过为什么中阶符箓不拿出来卖呢？那些更赚钱。”
孟菲菲摇摇头；转身趴在飞行法器上看着任翎；“咱们既然准备参加百花窟试炼之行；从现在起最好是多制作些中阶符箓以备用；那百花窟为什么原名叫百骸窟你知道么？就是因为有许多的修士都死在那里了；后来门内觉得百骸之名不好听；才改作百花罢了。”
“虽然长老们说那百花窟内的妖兽顶多超不过两阶；但有不少两阶妖兽要对付起来也是极危险的；所以；这些中阶符箓都不能卖；而且要多做一些防身。”
第一卷 第五十八章 阴阳果之解
任翎回到疏桐小苑后；看见钟予房间亮着光；沉吟片刻还是走了过去敲门；
“钟师弟；方便聊几句么？”
“翎师姐；”钟予很快拉开了门；眼里不乏惊喜地看着任翎；“快进来吧。”
任翎端起钟予泡的灵茶；有一口没一口地浅抿；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房间内一时安静无声。
“那日；”钟予放下茶杯；正色地看着任翎说道；“乞巧节那日；予向师姐赔个不是。”
“……”任翎微张了张嘴；眼里有不解。
“我知道师姐素来不喜被人关注；”钟予垂下眼眸；嘴角扯出一抹笑；“如果不是予别无它法；定然也不会做出师姐介意的事情。”
望向桌沿的深邃黑眸掩藏了淡淡的忧伤；其实他当时那么做；一是别无选择；他一直以来喜欢的就是任翎；自然也不可能选别的女子；二是想借这个机会清楚地表达心意；最后；他最想的是试探任翎对他是否也有着相同心意。
结果是让他失望的；那双萦绕在他心底数年的清亮美眸还是那么清澈见底；有丝慌乱；有丝困惑；有丝懊恼；还有许多复杂得让他难以看懂的情绪；却单单没有喜悦。
是的；他很确定那里没有喜悦；一丝一毫都没有。
“后来师姐趁乱离开；”钟予停顿片刻才道；“我便知道师姐定然是恼了；当下也不敢追去解释；回来后师姐一直闭关修炼；所以到了现在才有机会道歉。”
“你……”任翎叹了口气；如果钟予不说这些话；她还能义正严词地说清楚自己的立场；但此刻她想说的话他似乎都明白了；反而让她不知道怎么开口。
“翎师姐；你不会生我气吧？”钟予抬起眼；将心事压了下去；露出可怜兮兮的目光；像小宠物那样张大了眼看着任翎；“你就原谅我吧；翎师姐？我的好师姐……”
任翎失笑；摇摇头叹道；“钟师弟；其实并不是太大的事情；只是；师姐想跟你说清楚……”
“我都知道的；”钟予截住任翎的话头；“以后一定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什么乞巧节的绝对不会再去参加；翎师姐放一百个心。”
“我不是这个意……”
两人同时停住；转头看向房门；与此同时听见黄赫天敲门的声音；“予；我是赫天。”
“进来吧。”
钟予起身前去开门；黄赫天见任翎在房内；有点诧异；“翎师姐也在？”
“是呀；我刚回来。”任翎坦然一笑；“过来坐吧。”
黄赫天点头坐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灵茶；“没打扰你们说话吧？”
“当然；”钟予很快地回答；“我正在请教师姐修炼上的一些问题；已经讲得差不多了。对了；赫天你这几天在奇女峰执行任务还顺利吧？”
乞巧节第二天黄赫天就去奇女峰接了任务；钟予是知道的；所以有此一问。
“很顺利；”黄赫天凤眼一挑；眼内闪过精睿的光；压低了声音说道；
“听说万花窟试炼之行很快就可以开始报名了；你俩可知道？”
任翎闻言心中一突；并没有答话；钟予摇头道；“万花窟试炼我倒是听说过；只是不知道又到报名时间了？”
“正是；”黄赫天点头；“这就是得知消息后我匆匆赶回来的原因。”
“莫非你想去参加？”钟予努努嘴；思忖片刻道；“据我所知那万花窟可是个极为凶险的地方；许多弟子都是有去无回的。在氤灵门内通常也只有练气后期一直无法进阶筑基期的弟子冒险一去。我们修为太低；去了会危险不说；主要是也没这必要前往吧？”
以他们的资质和修炼速度；要踏入筑基期应该不是难事。就算到时候筑基不成功；那也是数十年后才需要担心的；现在实在没有必要把生命赌进去。
“予说得不错；”黄赫天放下茶杯；“门内大多数年轻弟子都这么想；所以万花窟试炼之行参与的弟子每次并不多。但我们三个不同；无论别人去不去；我们却是必须要去的。”
“必须要去？”任翎挑眉；问道；“为何有此一说？”
“因为阴阳果印记。”
黄赫天见两人都迷茫地看着他；遂解释道；“我们种了阴阳果；却又没有修炼阴阳功法；会导致一个严重的后果；恐怕你们俩以前并不知道。”
“如果没有办法解开我们三人之间的阴阳果印记牵系；我们三人这一生就只能徘徊在练气期；永无筑基可能！”
一句话让任翎和钟予同时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地摇头；“怎从未听说此事？”
“阴阳果印记是氤灵门长老为了配合阴阳功法而发明的；只有种了阴阳果才有可能配合阴阳功法一举突破到筑基期。两者相辅相成；倘若种了阴阳果却又不修炼阴阳功法；那这阴阳果会限制我们三人的修为进阶；想要筑基那根本不可能。”
任翎半信半疑；道；“你说会限制我们三人的修为进阶是什么意思？是说我们晋级会比同级修士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