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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江山不悔 作者:丁墨(晋江金牌封推vip2012-12-07完结,江湖、深情)-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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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匪夷所思的事进一步发生。蛮军两翼拉得远远的;在离胥军很近的地方;却并不上前。他们埋头猛冲;冲入了乌泠河。慕容湛回头,看到对岸的流浔兵也略有些耸动,像蓝色的波浪轻轻浮动。

    然而沉寂很快被打破了。

    因为涉水过岸的蛮人,如狂风骤雨般,杀入了流浔军中。

    “他们内杠了?”众将看得惊奇,亦不敢放松警惕。慕容湛亦百思不得其解。眼看对岸越打越凶,前方蛮人中军,却依旧纹丝不动。慕容湛心念一转,忽的提气高声问道:“敢问是流浔哪位将军在此设伏?”

    一个低沉含笑的声音,越过对岸喧嚣的厮杀声,清晰如在耳边响起。

    “楚千洐。”

    慕容湛浑身一震,不由得策马上前,越出军阵:“……大哥?”

    黑黢黢的夜色中,但见对方茫茫军阵中,一骑快马纷沓而出,竟似全不顾忌胥兵,顷刻已至面前,跃下马来。

    一身黑色戎装,表明他的身份。俊朗的脸庞于夜色中灰暗却生动。

    “小容,是我。”楚千洐盯着他,目光欣慰,“你没事太好了。”

    慕容湛翻身下马,三两步抢上前,紧握住他的手:“大哥!你怎会在此?”随即看向他身后,声音有些颤抖:“破月呢?”

    楚千洐将他肩膀一搂:“她也没事。”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此事说来话长,先俘虏这一万流浔兵,再与你详谈。”

    慕容湛激动的点头。

    众将看到自家王爷与流浔阵中冲出的一人勾肩搭背,都是震惊万分。再趁着夜色看清那人容貌,竟是失踪多日的大将军步千洐,又听他自称楚千洐,更是不解。待看到蛮族大军竟似听他号令,与流浔作战,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

    楚千洐才没空管这些琐碎,拉着慕容湛走到河岸边,两人一同驻足观看战势,楚千洐亦细细将这些日子遭遇、楚余心的存在,道与慕容湛。只听得他暗暗称奇,待听到楚余心这些年的遭遇,却不知该喜还是该忧。喜的是楚余心没死,大哥多了位至亲,而皇兄所犯的错,亦少了几分;忧的是楚余心造此大难,实在令他痛心不忍。

    一个时辰后,蛮军大获全胜。

    火把点亮了对岸,流浔折损三千,俘虏七千,无人逃脱。这正是楚千洐要的结果,不由得喜出望外,将慕容湛的手一拉:“走,带你去见我父亲。月儿正陪着他。”

    慕容湛听到月儿两字,心尖微颤。其实见楚千洐神色无异,他也推想破月应该平安无事。但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她……没有被旁人欺侮吧?”

    这个敏感的话题,他问得如此直白,已是非常少见的事了。楚千洐脚步一顿,目光温和的看着他:“放心,她一直跟着我爹,安然无恙。”

    慕容湛脸上慢慢浮现微笑,楚千洐拍拍他的肩,两人对视一笑,翻身上马,直入蛮军阵中。身后诸将见状大惊,终是不放心。可慕容湛只丢下句让他们去清理打扫战场,人就已行得远了。

    看着前方热闹的战场,破月身处沉寂无比的蛮族中军,激动不已。

    但她没忘了自己的责任——看守、陪伴公公,一旦他有异样,立刻通知楚千洐。

    好在前方那高大的身影始终矗立不动,威严沉默得像具雕塑。在楚千洐朝蛮族下达进攻命令时,在他策马入胥军阵中时,楚余心一直保持稳定的情绪的神态。

    这不能不说是很大的进步。数十日前,看到他接到围剿慕容湛的命令,只叫夫妻俩愁白了头。好在经过这几日的相处,楚余心已经对他们有了感情和信任感——他不会说,但是会在一些细微的动作里表现出来,要扭转他的行为并非全无可能。破月仔细分析了过后,对楚千洐说:“虽然不知道流浔人到底对公公做了什么,但有三点可以肯定:一是他行军打仗的能力依然保留,说明他的智力并不低;二是他失去记忆、性情大变、反应迟缓,我怀疑他可能受过强烈的精神刺激,加之常年服用毒药,才会如此;三是他对流浔人惟命是从,很可能是在毒药作用下,流浔人帮他建立了一些新的……怎么说呢,条件反射……”

    当时楚千洐怪异的看她一眼:“你怎么会懂这些?”

    破月理直气壮:“颜朴淙教的。”

    楚千洐顿时释然,但也有些醋意,谈话被打断,他狠狠亲了她一会儿,才让她继续。

    “所以……”破月说,“我们需要推翻他脑子里已经有的一些东西。”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脑子坏掉的楚余心像孩子,更像动物。起初楚千洐对他说要打流浔兵,他默默的听着,第二日照样带着蛮族见到胥兵就杀,见到流浔人则不会冒犯。后来破月灵机一动,想起那日,他为了自己,杀了流浔士兵。

    于是夫妻俩专程在他面前演了场戏。那日傍晚,破月带楚余心到营中遛弯,回来时,恰好看到一个流浔士兵举刀要“杀”楚千洐。楚余心当时就发了飙,一掌把流浔士兵拍成了血泥。

    之后如法炮制,接连让楚余心杀了“想要轻薄”破月的流浔监军,楚千洐又当着楚余心的面,将蛮族军中的千余流浔士兵,全部集中到营中,就地正法。

    当时不光楚余心看到了,全军蛮人也都看到了。气氛沉寂而压抑,而楚千洐在砍下最后一个流浔士兵的脑袋后,提着刀走到楚余心面前跪下。

    “爹。帮我杀流浔人。”

    就这么一句话,就这么残忍、决绝、无法挽回的一幕,楚余心真的改变了。他从地上扶起楚千洐,点了点头。

    这支十万人的大军,是蛮族精锐。另有十万蛮人,在君和境内与唐卿作战。军中本就有六万余人,是当日楚余心北伐残部,抑或其后人。大多是二十至四十岁的壮年。其余三万余人是白泽森里土著蛮人。他们虽受流浔训练,但已习惯唯楚余心马首是瞻。在楚余心发出攻打流浔人的号令、又斩杀了两千不服军令的蛮人后,其余所有人都安分下来——他们或许被毒药麻痹得完全不怕死,但是他们习惯服从强者。

    而破月这晚旁观了父子俩下令屠杀数千人后,虽高兴于他们控制了这支大军,却也心有余悸。她一直都知道,在必要的时候,楚千洐可以比谁都凶残,比谁心肠都硬。

    好在,他是爱她的。

    想到这里,她重新看向前方策马而来的两人,柔声对楚余心道:“爹,千洐和他的兄弟来了。”

    待两人走近,楚千洐拉着慕容湛到了楚余心面前。慕容迎面拜倒,楚余心却全无反应,只拍了拍楚千洐的肩头,继续僵立不动。楚千洐关切的问:“爹,你无恙吧?”楚余心不吭声。

    他父子俩亲近,破月便看向慕容湛。只瞧了一眼,便让她心头微微有点难受。那是怎样的目光啊,安静、悲伤,却又喜悦,清澈的眸亮过头顶的月色。

    破月微笑朝他点头,他眸中暗涌的神色立刻褪去,重回温暖的平和。

    “你们都安然无恙,这……实在是太好了。”他低声说,甚至还有点不流利。破月笑着说:“嗯。都会很好的。”她已经知道了慕容充被杀的消息,顿了顿又问:“小容,你……是不是要当皇帝了?”

    慕容湛一怔,旋即苦笑不语。破月望着他:“其实我不想你当皇帝,太累。”慕容湛点头:“我如何做得好……”

    “你会是个好皇帝。”破月打断他的话。

    慕容湛眸色一震,紧盯着她,沉默不语。

    楚千洐听着两人对话,此刻也有些动容,走过来握紧破月的手,对慕容湛道:“皇帝也好,平头百姓也好。小容,你想走什么路,我们都会陪你走下去。”

    慕容深深望着他二人,目光不着痕迹的滑过他们期待的容颜,滑过他们交握的双手。一种温暖的疼痛,隐隐侵袭他的心口。只是那温暖太宽广,无所不在,将那份疼痛温柔而亲昵的包裹,变得似有似无,变得无足轻重。

    沉默许久后,他点点头,露出大雪初霁般的笑容。

    “我是……父皇的儿子,慕容氏唯一的血脉。我会……做个好皇帝。”

    **

    半月后,慕容湛返回帝京登基,年号“永平”。大胥举国沸腾,百官朝拜,万军归心。步千洐为元帅,都督天下兵马。他集结各地军队,在一个月内,迅速荡平大胥境内流浔军队,随即提兵北上。

    而蛮族大军在北部边境与他合兵,全军共计三十万人,踏过青仑沙漠,直赴君和。


    **********************************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两章结局,摸下巴



一一八、故人


    

    七月是大胥最炎热的月份;却是君和最好的时节。虽然热;但空气温湿、日光明媚、树绿花开,仿佛天下最美好的景色,都盛开在君和。

    唐卿便在这最好的时节里;全身肌肉麻痹、经脉失觉,彻底卧床不起。

    流浔的入侵;已经有半年了。在这半年里,他失去了很多城池;但他正一点点夺回来。战争的漫长和僵持;让所有人开始丧失信心。而唐卿却看得透彻;局势正在改变。敌人攻打下一个城池;需要的时间更长了;而他们原本源源不断的兵力,似乎也变得枯竭;不再增加;而自己这边,士兵们似乎已经熟悉了与蛮人的作战,不再盲目惧怕,唐氏的军队,又恢复了以往的自信顽强。

    虽然南部断绝了一切消息,但他敏感的察觉到,有些事情已经改变了。虽然他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按照他推断的徐傲的用兵,应当会在给予大胥迎头痛击后,将蛮军另一支主力调回君和境内。毕竟,与君和人相比,大胥整体兵力确实孱弱许多。可为什么没有动静呢?

    那只有一个可能,大胥战局的发展,超出了他的预期。要么大胥已经覆灭,要么他们完胜了流浔。尽管目前看来,第一个可能性更大,但他始终觉得,步千洐不会让他失望。

    今日是十五,花好月圆。前方的战事经过几个月的焦灼,也有所迟滞和停歇。唐卿便在这宁静的夏夜,躺在一处僻静的庭院里,静静望着头顶的月光。

    “阿荼,在想什么?”他柔声问。

    唐荼十三缓缓抬头,目光触到哥哥苍白的脸色,立刻移往脚边阴暗的角落。他放下手里的书,那是本医术,记载着痛风、瘫痪等病症的救治方法。他在大胥、君和武林混迹多年,多少江湖名医的医书都被他获得。

    但没有一本,能救哥哥。

    “你无需这样。”唐卿岂能不知他的心思,柔声道,“生死有命,何需强求?”

    “不。”干脆的声音。

    唐卿叹息一声,也不再劝,只又提起最关心的话题:“据我推测,天下不出三个月,便会平定。那时我要是不在了,你记得,找个姑娘,替唐家传宗接代。”

    “你先。”

    唐卿失笑,正要说他迂执,却听见零碎的脚步声,亲兵低头走了进来。

    “元帅,大胥密信。”

    唐卿一怔,伸手接过,从信封中抖出书柬,首先看向落款。这一看,先笑了。

    楚千洐。

    他不由得想,这个落款,表示步千洐要公开恢复身份。为什么?待展信一看,却只有寥寥数字:“八月下,决战玲珑城。”

    唐卿拿着信,足足沉思了有半个时辰。十三也看了信,默然片刻:“不懂。”

    唐卿这才将信一折,于烛火上化了,笑道:“你们不是好兄弟吗?他学你,言简意赅。”

    十三神色一滞,唐卿这才解释:“君和境内,流浔主力便在玲珑城附近。他与我相约,八月下,与流浔大军决战。

    他既跟我如此约定,定是已荡平了大胥境内的流浔兵马。这着实让我未料想到。

    只不过他还有些小儿心性,总不忘逮着机会,给我出些难题。故意语焉不详,看我能不能猜到,他为何有恃无恐,为何能大获全胜,为何能够提兵北上?”

    十三眸中陡然升起笑意:“你猜中否?”

    唐卿微微一笑:“傻气!我为何要费脑子猜?命斥候去探便是。他如此大张旗鼓提兵北上,岂能瞒过我的眼线?”

    五日后,唐氏斥候传来令人惊讶而振奋的消息。唐卿看到三十万大军和十万蛮人两个数字,这下倒真的怔住了。

    斥候又说,大胥军打出了“楚”字旗号,唐卿足足愣了半个时辰,终是释然而笑。

    “尽管匪夷所思。”他对十三说,“蛮族大将,应当就是楚余心。”

    十三却只愣了一瞬间,随即眉目平静下来:“哦。”

    唐卿奇道:“你不惊讶?”

    十三很淡定:“想不通,故不想。”

    唐卿骤然失笑,招手让十三坐到床边,拉着他的手,微微用力。这个虚弱的,已经躺在床上指挥战斗数月的青年,露出灿烂的欣慰笑容。

    “阿荼,我会好好打完这场仗,我要给你们,一个太太平平的天下。”

    **

    平心而论,大胥能够迅速击溃入侵的流浔部队,主要原因是楚余心的反目,但也跟唐卿拖住了徐傲大部分兵力,脱不了干系。若不是唐卿在北部支撑数月,越打越强,大胥的光复之路,还要走很久。但同样的道理,如果不是大胥及时取胜,唐卿的复国之路,也不会如现在这么快,这么顺利。

    也不能在八月下,意气风发的发兵玲珑城。

    这两个月来,两人同在一片战场,从不曾见面,书信往来也是只言片语。但两人的默契简直浑然天成,你偷袭粮仓,我便阻击援军;你正面对抗,我便背后奇袭。一切仿佛演练好似的天衣无缝。

    有时候破月会问楚千洐:“你俩商讨得这么细致啊?”

    楚千洐摇头:“未曾。”

    “那……”

    “见招拆招便是。”

    唐卿一直住在远离战场的后方,收到最后的消息时,距离决战之日已过去了半个月。这个速度已经很快了,快马往返于他的住所和玲珑城,便需七八日,更何况这场决战据说还打了足足十日。

    但来报信的,竟然是大胥兵。

    他们的速度比唐家军的斥候更快,这令唐卿不得不多看面前的胥人一眼。

    是个高大的青年,身材修长、面目憨厚。垂首低眉立在离床五步远处,等候他的询问。

    唐卿让十三扶自己坐起,靠在墙壁上,咳嗽两声,脸颊泛起微红,笑道:“见笑了。”

    青年抬眸看着他,一双眼倒是纯黑有神:“元帅以病体支撑天下大局,实乃当之无愧的英雄。”

    “过誉了。”唐卿平静道,“既然楚将军派你来报信,详细的说,战况如何了?”

    那青年语速适中、言辞清晰,只说八月二十九,三军决战玲珑城,遭遇徐傲顽强抵抗。苦战十日有余,终是大获全胜。俘虏四万,歼敌十万,溃逃四五万,徐傲自刎而死。如今君和大胥均已派兵直入流浔境内,占领其全境指日可待。

    唐卿听完,并未太多意外或喜色,反倒微微蹙眉:“俘虏四万,却死了十万。虽是恶战,也死得太多了。”

    那青年鞠躬道:“元帅宅心仁厚。另外,将军让我转告:徐傲双目已盲,是幼时被母亲刺伤,据说只因为父亲不喜欢他,母亲亦有些疯疯癫癫。”

    唐卿极难得的神色一震,十三亦猛然挑眉。

    唐卿沉默了片刻,才道:“所以,他看不见天下,却想要拥有天下?何其悲壮,何其执拗!多谢你家将军,让我想通了,为何徐傲如此偏执?不惜玉石俱焚,用兵又如此冒进,搅得天下大乱。原来他是不甘,不甘罢了。”

    “所以……”青年沉声道,“元帅此刻虽双腿不能行,却也不能放弃踏遍天下河山的念头。”

    唐卿这才抬眸重新看他,微笑道:“你家将军呢?”

    青年恭敬道:“领兵攻打流浔了。他派我来,还要问一问元帅,是否已猜出当日的关窍?”

    唐卿微微一笑:“如此,你便将我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你家将军,和夫人。”

    青年看他一眼,答:“是。”

    “卿如是推断:楚余心既成蛮族将领,只有三个可能:威逼利诱、屈打成奴,抑或是用某种手段,控制了楚元帅。楚元帅是顶天立地的男儿,又已家破人亡了无牵挂,前两种均无可能。那只可能是第三种。

    这手段,也不难猜。恰巧我弟弟看了些医书,其中一本上记载,流浔境内盛产五色草,其叶若鳞,其花似蛇。入药可令人心智迷失,似梦似痴。长期服食令人痴傻愚钝……其他的,让你家将军自己翻医书吧。”

    话音刚落,十三先开口了:“何时?”

    唐卿微笑:“我无聊时翻了翻。”

    十三默然退下。他这才想起自家哥哥自幼读书便是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他问的很多余。

    大胥青年一拱手:“多谢元帅赐教。末将告辞了。”转身欲走,唐卿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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