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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中对剑,倒也别有一番风味。”唐淅亦轻巧地转换了话题。
“正是!”天希点头,伸手抓过一把雪,若有所思地道,“雪势越发地大了,咱们进殿内坐吧。”
“如此也好。”
笺阳宫里,宫人早已烧旺了炉火,炉中暖气袅袅而出,室内竟是温暖如春。两人坐定,又命宫人打开窗子,以便欣赏窗外雪景。
“一直没来向殿下表示谢意,这次,若不是殿下及时查明京城美貌女子失踪原委,揭露白纯儿,只怕舍妹淅雪也会惨遭毒手,淅亦在这里谢过殿下了。”唐淅亦郑重一揖。
“这也并非本太子一个人的功劳,我可不敢居功啊。”天希嬉笑着道,“只是刚好在对的时间做了对的事情。”
“殿下谦虚了。”
“淅亦,这件事情,你也居功至伟。若不是你的提议,本太子也不可能歪打正着找出凶手。”
“这个白纯儿,想不到竟是个男儿身,那北晷仪昌王……还认其做干女儿,简直不可思议。”唐淅亦边说,边观察着天希脸上的表情。
天希从容地回望过去,脸上呈现的自然是他此刻该有的情绪:“北晷仪昌王,野心不小,胆子更大,绑架本太子,勾结我天崇王爷,本太子岂能让他如愿!”
“殿下说得极是,殿下遣人传信与北晷皇帝,粉碎仪昌王图谋,实是有利我两邦友好之举!淅亦佩服!”
天希并未反驳,只是顺势说道:“身为太子,自是一切以社稷为重,替父皇分忧。”
两人你来我往,打的都是官腔,就如那武艺切磋一般,双方都有保留。唐淅亦有意图,却不明说,只是循循善诱。而天希生来就是吃皇粮的,怎会不晓得见招拆招。
皇宫里,从来都没有真正的朋友,不可能对着另一个人倾诉衷肠,天希也一样。只是,在面对玉飞胧的时候,他却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感,不愿也不能对唐淅亦以及其他任何人说的事,他会不由自主地对她讲,比如他并没有遣人去通知北晷皇帝这一事。
对于他毫不保留地告诉玉飞胧这件事,他曾以为那是因为自己找不到借口去隐瞒,毕竟两人一路同行,他做过什么事,她知道得一清二楚。可是现在想来,怕也并非如此了,当时的他,并未想过花心思去隐瞒,对她说真话就好似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只是,他没有派人去,那么到底是谁呢?这个问题,这些天来一直困扰着他,心里有一个隐隐的答案,可对于这个答案,他却看不明白。
脑海中的思绪一闪而过,天希起身来到窗前,注目远望:“记得小时候,太后常常宣你进宫伴驾,我便每次都会找你去玩,也是这样的下雪天。”
“是呀。”被天希一提,唐淅亦也似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里,“那时的我们,和宫人一起玩雪人、打雪仗,还有容沙公主,经常把雪团扔得我满脸都是。”
“哈哈,五皇姐对你算是温柔多了,我那时才叫被她整得惨哪!”
“想起来就觉得好怀念……诶,我倒是听说,玉侯府可一直保留着这个习惯,每年下雪,全府动员打雪仗,我猜一定是胧儿这鬼灵精的主意。”唐淅亦微笑地说着,心却飘向了雪团乱坠的那个地方。
“哦,是吗?”天希转过头来,定定地瞧着唐淅亦。
唐淅亦面不改色地回答:“殿下若想重温这童年趣事,不妨到玉侯府走一着。”
“倒也不必了。”天希复又回转头,口中悠然道,“这蛮女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玩这个?”
一碰到玉飞胧,天希的神经总是很容易就被挑起。与其他人相处的时候,他虽不至于完全恪守道德礼仪,但也算彬彬有礼。可一旦面对的是她,他便忍不住要去针对挖苦一下,大概是上辈子结了什么仇吧。
“胧儿前段日子心情不太好,轻松一下或许对她有好处。”
心情不好?天希在心底把玩着这四个字,有些淡淡的苦涩,他又何尝比她好过?悄然改变了的事情,他亦无法掌控,可是如果她不能原谅自己,他一定会终生遗憾!为何当初太自信,没有去追,还以为她能回来……等到事情来不及挽回,才发现撕裂的伤口真的可以痛彻心扉。
天希牵动嘴角,像是在回答唐淅亦,又像是在努力让自己信服:“这女人开朗的很,过不了几天,估计就好了。”
唐淅亦淡淡地望着天希越发挺直的脊背,一字一句地滤过他带着笑意的话语,心中似有所悟。
这时,屋外有宦官踏雪而来,垂首而道:“启禀太子殿下,太后娘娘宣唐公子积善宫觐见。”
天希点点头,面色淡淡地看向唐淅亦:“既是如此,本太子也不好留你了。”
“淅亦告退。”唐淅亦躬身一揖,便跟着那宦官出去了。
在窗口处无意识地望着渐行渐远消失在白雪尽头的两人,天希的脑海里却出现了另一群人雪中斗乐的场面。雪花纷飞的世界里,每个人都露出最真心的笑颜,嘈杂纷乱的嬉戏中时不时传出银铃般的笑声,回眸间望见的是那张仿佛不知忧愁为何物的美丽笑脸。
她一定是最开心最活跃最如阳光绚烂夺目的一个,在漫天飘雪中不安分地跑动追逐,笑声和快乐让他趋之若鹜。
天希忍不住笑了,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笑容在眼角和嘴边打转。
积善宫,当朝皇太后的寝宫。在那么多的宗室子弟以及外戚后代中,唐太后最是喜欢唐淅亦,虽有文族和武族之别,但唐太后似乎并不在意,正如天希所说,唐淅亦常常被唐太后宣进宫伴驾,而唐淅亦也确实出色,文韬武略样样不落人后,实不辱太后之喜爱。
“太后娘娘千岁千千岁。”唐淅亦恭敬地行礼。
“是淅亦来了,快,快到哀家这边来。”太后此时正半坐半卧于小塌上,一个小宫女在为其做着腿部拿捏按摩。
唐淅亦像往常一样顺从地走过去,微笑着面对他眼里这个和蔼可亲的老太太,仿如寻常家的孙儿和祖母。
其实唐太后并非对谁都如此,而且,她也绝对不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太太。她的冷血毒辣在当年帮助小儿子天景洌篡夺大儿子的皇位时表露无疑,世人尤其不解,同样都是亲生儿子,她竟能如此狠下心肠,痛斩其一!
“让哀家看看,这几日不见,是越发长得俊了。”唐太后眯着笑眼,握住唐淅亦的手轻轻拍了拍。
“太后您老人家也是越发年轻了。”
其实唐太后这岁数,早生华发,只是唐淅亦不以为意,他这话是半分恭维半分赞叹她的精神状态。
“你这三寸不烂舌,真会讨哀家欢喜。”唐太后笑颜依旧,满面红光,“坐吧,陪哀家说说话。”
“是。”唐淅亦顺从地在床榻边坐下。
唐太后挥挥手,让宫人们都退了出去,然后来来回回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了唐淅亦一番,倒像个亲奶奶瞅着自家孙子,当真是越看越满意。方问道:“淅亦啊,你今年有十八了吧?”
唐淅亦微微怔了一下,心下了然,这太后是要给他说媒了,不过该来的总是要来,挡不住。便回道:“回太后,是。”
“可有喜欢的女子?”
“这……太后……”
“你一个大男儿,怎的也学那女儿家的扭扭捏捏?说出来,哀家给你做主!”唐太后嗔怪一声,好整以暇地看着唐淅亦。
“淅亦谢过太后美意,只是淅亦还未尝遇到这样的女子。”唐淅亦目光诚挚地回视唐太后,悠然出口的是他经过大脑斟酌后的恭敬字句。
他知道,太后心中已经有了个最佳选择,而这个人至少在目前看来也确实是适合他的最优人选。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再提其他的名字,况且,那些其他的名字也从未挂在他心上,或者是他并不认为他将其他任何人挂在心上。而那个所谓的最佳人选,他现在并不想说出口,不欢喜的事情就让它顺其自然,能拖则拖,只是,不可能拖太久。
“哀家这心里倒是有一个人选……”果不其然,唐太后就是等着唐淅亦那话,好发表自己的高论。
唐太后的话只说了个开头,就被唐淅亦打断了:“大丈夫先立业后成家,如今淅亦尚未立业,怎可成家?太后美意令淅亦惶恐,他日淅亦业有所成,此事再提不迟。”
唐太后不料他会这么说,居然当面拒绝她的指婚!她虽心有不悦,但思虑再三后,也只是重重叹了一口气,懒懒道:“也罢,随你。哀家心里这人选,可一直为你备着!”
“谢太后成全。”唐淅亦当即跪下一拜。
“起来吧。”唐太后摆摆手,“你也老大不小了,婚姻大事不能老这么拖着。立业固然重要,但也切不可顾此失彼。”
唐淅亦不住点头:“谢太后教诲。”
唐太后在这件事上吃了个鳖,此刻便不想再提此事,于是就转换了话题道:“近日宫外可有有趣的事儿,捡几个说来哀家听听?”
唐太后一直都很喜欢听唐淅亦提及宫外的所见所闻,所以一听她这么说,唐淅亦就顿时有种千斤重担暂时卸下了的感觉。
“是。”唐淅亦稍稍回想了一会儿,便开始娓娓讲述起来。
不像玉飞胧一讲起来就天南地北的高谈阔论,唐淅亦的讲述条理清晰、思路严谨,把宫外的各类奇闻异事巧妙地串联起来,形成一个完整又不失真趣的故事,期间妙语不断,直听得唐太后连连称好,心里暗叹这小子果然不负她老太婆的重望,是个人才!
这边,唐淅亦还在唾沫横飞,正热情洋溢地讲到和玉飞胧等人合围白纯儿的段子上,那边,唐太后却有了呼呼睡意,眼睛闭着闭着就闭着了。
等唐淅亦反应过来,轻轻地喊了几声“太后”时,唐太后早已睡死去了。
只见唐太后睡在小塌上,呼吸均匀,嘴巴微微蠕动,看上去很是安详,唐淅亦决定先躬身退下。
正当他迈步欲轻手轻脚地退出去的时候,唐太后突然凄惨的一句喊叫顿时把他吓得够呛:“淅亦……”
没醒!唐淅亦仔细确认了一下,绝对没醒!突然间,他想起了一个宫内传言,说是太后睡觉的时候从不喜欢别人伺候在旁,甚至所有不小心打扰太后安睡的奴才都会被杖毙。
之前也许不明白,可是现在,唐淅亦似乎突然就悟出了什么,原来唐太后之所以有这样的特殊癖好,那完全是因为她会说梦话!
“淅亦……哀家,哀家对不起你……”梦中的唐太后,声音里带着自责。
唐淅亦听得有点懵,老太太对他一向很好,哪里对不起了?
“哀家这十几年来,所作所为……从没后悔过……”
不能明目张胆地退回到唐太后榻前,唐淅亦只好放慢脚步,竖起耳朵认真地听着,他很是好奇唐太后接下去会说些什么,甚至已经顾不得她的所谓癖好了。
“没后悔过,可……对着你,哀家……”唐太后越说越悲痛悔恨,声音哽咽,越发小声又含糊不清了。
唐淅亦心下一惊,他强烈地预感到唐太后接下去要说的话会非常重要,如果错过,也许此生再也不可能知道,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回转身走向睡榻前,低下头去,耳朵探到她的口鼻边,屏神细听。太后的梦话与他有关,他自然要听个清楚,可听着听着,他的脸上却转瞬间闪过无数表情,震惊、怀疑、悲痛、愤怒、憎恨、无情……
没错,唐太后的话非常重要,重要到甚至可以用命运转折点来形容,原来颠覆一个人,不过是须臾的事。
他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忽的冷笑几声,仿佛听了个天大的笑话,他活了整整十八年,唐太后却只用梦里的短短几句话便将他走过的这些日子全部否定!他不相信!他该如何相信?可是,如果是真的……他又该如何自处?如何抉择?
唐淅亦突然间气力大增,他腾地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跑出了积善宫,他不想再待在这个地方哪怕是一秒钟!
纵身远去前,他回头看了眼高悬在门檐上的匾额,刻在上面的文字突然异常刺眼,他不禁冷笑了起来:呵,积善宫,多么讽刺的三个字!
作者有话要说:
☆、美人村落
出发前的几天里,玉飞胧一直兴奋得各种发癫,就连吃饭的时候也常常像个神经病患者一样咧嘴傻笑。她要出国了!没有护照,不用签证……想她堂堂侯府大小姐,小小通关文牒,自然不在话下。
本来,玉飞胧并不打算带个贴身侍女一起上路,陈缇小姑娘天生瘦弱,这爬山涉水的事,也只有像她这样的女汉子才能做得出来了!可奈何陈缇是个死性子,这辈子认定了玉飞胧是她主子,就死活要跟着去,说是一路上好照顾小姐……拜托!还不定是谁服侍谁呢……
当然玉飞胧最终还是被天天泣涕如雨的小姑娘打败,不情不愿地带上了这个拖油瓶。
有些事情,必定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就像玉飞胧能有机会去南斐国,就像陈缇会因此而改变生命的轨迹。
三天后的清晨,玉飞胧一行四人在玉府众人依依不舍的目光注视下,低调地出发了。
四人中,玉飞胧毫无疑问是最激情澎湃的那个,时而张望马车外的风景,时而乱哼早已忘记歌词还跑调的现代歌曲;陈缇虽然没有特别兴奋,但脸上也挂着甜美的笑容,显然是因为能陪着她家小姐远行而开心;秋蝉子兀自打坐,屏声静气,不理会玉飞胧的吵闹;沐三更酷,一脸举世与我无关的表情……
说是出来旅游,其实更像赶路。他们的马车一直是快速前进着的,甚至连放慢一拍都吝啬得很。有时候,玉飞胧会提出在某个有意思的村镇多逗留两天,可基本上秋蝉子不会遂了她的愿。
他似乎很急着赶去南斐,玉飞胧问其原因,他只简单回答说他的师父天机道人正等着他,至于等他干什么却不肯细说。玉飞胧郁闷之余倒也不想深究,反正秋蝉子答应了返程的时候他们爱在哪儿呆多久就呆多久,当然是在她身上带着的“十味珍”还没有吃完的前提下。说起“十味珍”,这货简直就是药品届的大姨妈,若是不出什么岔子,大概这辈子都跟定她了,一个月都别想断。
为了尽可能快的赶到南斐,他们选择了一条鲜有人走的捷径,荒郊野外,杂草丛生,渺无人烟。
这一天,日落黄昏,奔波了一整天的四人终于找到了可供借宿的小村庄。从远处看,这个村庄并不起眼,可谓极其普通,不过村庄的入口处却非常有意思地竖立着一块木牌,上书“美人村”三个大字。
“哇……师父,这个村叫美人村呢,难不成村里的百姓个个都是俊男美女?”玉飞胧瞳孔发亮,围着木牌转圈圈。
秋蝉子顺着她的话看了看木牌,只一眼也没有多想,便转身向坐在石墩上的一个七八岁的可爱小女孩走过去,微微一笑,问道:“小姑娘,你知道这村中何处可让我等借宿一宿?”
只见那小女孩眨巴了几下大眼睛,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胖墩墩的脸蛋红彤彤得像个苹果,煞是可爱。她嘟着嘴摇了摇头,目光在这四个陌生人身上流转停留,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小女孩年少,看来也问不出什么,我们还是先进村里,找其他人问问吧。”沐三建议道。
“也好。”秋蝉子同意。
正当他们欲启步前行之际,那小女孩却一个骨碌爬下石墩,出声喊住了他们,她的嗓音很甜美:“你们是赶路人吧?可是现在村子里没其他人,不过,我哥哥很快就回来了,他会帮助你们的!”
“没有人?这是唱得哪一出?空城计?话说这都冬天了,也不像是大伙一块下地种田的季节啊?”玉飞胧奇怪不已,这个村庄可真是与众不同,名字取得相当响亮不说,这大白天的老百姓们还集体出动跑到村外溜达。
“大家都去参加‘圣拜会’了。” 小女孩见他们个个充满疑惑,就指着不远处一座山头解释道,“你们看,就是那座山,‘圣拜会’就是在那里举行的。”
“圣拜会是个什么东东?”玉飞胧又好奇又忐忑,总觉得这个村子古里古怪的,还有这“圣拜会”,听起来根本就像诡秘的封建迷信活动嘛……
秋蝉子听那小女孩一说,表情瞬间有些不自然,不过此时大家都处于惊讶状态,谁也没注意他突然的低头沉默。
这些年走南闯北、见识了不少奇闻异事的沐三也有些诧异,他可从没听说过这“圣拜会”,不过倒也许和他所知的某些事物有联系。于是他手持着玉笛,迈步上前问那小女孩:“‘圣拜会’可是为拜谢‘千面圣手’?”
“你怎么知道?”小女孩眼里露出的是惊异的神色。
“因为……这个村子叫‘美人村’啊!”沐三潇洒一笑。
小女孩霎时像见到了神仙般,佩服地露出笑晕:“哥哥你真棒!”
“什么哥哥,是大叔了好不好?”玉飞胧火速纠正道。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沐三说的话,她一句都听不懂呢?难道叫美人村,就得拜千面圣手?而这千面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