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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宁回身一看,那人已微微坐起,半阖着眼睛轻声言语:“唔,今儿是你最尽职的一天,日后也当这般才好。”
这话。。。。真不知是夸她还是损她。
楚宁微一发窘,还未说话,就听季桓话锋一转,蓦地又道:
“几日之后,燕家的祸事想来可解了。”
作者有话要说:貌似还有一更。。。。。。
正文 第89章 将变
燕家、燕家。。。。。?
这话说的忒是突然;好半晌楚宁都没回过味来。
她犹在怔忪间那扯着她袖子的手已然慢慢松了开去;待抬头再看时;季桓却已双睫盖下;呼吸轻匀。
楚宁木木愣愣地爬上小床;才发觉刚刚烫过的手脚又已冰凉了。如今已进了冬正月;上京的夜里已颇是寒凉,楚宁这身子手凉脚凉的毛病又显现出来;寒丫知道她这个毛病及早的烫了汤婆子给她塞到被窝里暖着,楚宁钻进去登时热乎不少。
蜷缩在被窝里,脑中盘旋着“燕家”两个字,半晌只觉头疼。
她本以为;再提到燕家之时会翻涌中许多回忆;毕竟最初的两年是在那里度过;可此时,眼前也只闪过几个零碎的片段和一两个模糊的身影,片段大多还是关于孩子的,而模糊的身影或许是燕瑾,或许只是她这两年来的一个影子罢了。
你看,到这个时候你自己才会知道那些你愿意记起的回忆它会自动存在你脑子里,那些你不愿记起的它也自动忽略掉了。
楚宁以为自己会因这一消息而感慨失眠的,然而不到小半个时辰她竟就睡是了,困成这般,真不知昨晚是怎么熬发过来的。
等早上睁开眼,几乎连那些片段都拼凑不到一起,楚宁伸个懒腰便听外面已有人问:“姑娘,主子可起了么?”
她蹭地一下坐起,快速穿衣下地,哪还有心思再想其他。
穿戴完毕,一把撩起帐帘见主床上依然静悄悄的毫无动静,这才舒了一口气。
迅速的洗漱完毕,便听见外面又已低低喊到:“姑娘。。。。。”
楚宁压着嗓子走到门边:“稍候片刻,爷这两日乏了。”
外面没了响动,人影仍在。
轻步去到床边,撩开帷帐,楚宁意外的看见季桓已经醒了,可看见他却不知为何脸一扭转到了里边去。
“爷醒了?那我叫她们进来。”
那人没有响动,过会儿似还闷闷的哼了声,楚宁摸不着头脑,不知一早上起来这位是犯什么别扭。
门一开,外面站着的不仅有花儿草儿及寒丫,还有素容,怎么差点忘了,季夫人指派了专人来伺候呢。
楚宁伸手欲将她端着的银盆接过来,素容也不躲闪,只笑说:
“昨个儿听主子说姑娘也是有伤在身,昨下午是我初来主子的一些习性摸不大清不敢贸然上前伺候,不得已让姑娘劳累了半日,今儿可不敢了。姑娘这几日就好生歇着,若是实在不放心,您就在一旁提点着我,可就是万莫自己动手了,不然牵动了伤势不禁主子要怪,夫人也是要罚我的。”
是啊,其余四人都受了伤,若说她毫发无损季夫人还不得立即将她提过去好好拷问,想是季桓也是考虑到这才做此说,若然不让素容在这伺候几日,季夫人是不会放心的,想及此,楚宁便一笑松了手。
季桓今日竟也出奇的配合,早饭也是素容早就精心准备好的,楚宁不得不承认,这素容却是妥帖周到,她不仅晓得季桓的习惯、吃饭口味,更是跑去问了季明月哪些药材可以入菜,使得身子好的快些。
快一上午下来,楚宁眼里都露出了崇拜的小火花,反倒是花儿草儿一副见惯不怪的样子。
下午的时候,季明月领着允香送了大包小包的药过来,其中大部分交给花儿之后,另有几包给了寒丫。
寒丫一脸不解,允香在旁道:“这是给你姐姐的。”
寒丫看向楚宁,却见她也是一脸茫然。季明月在一旁不紧不慢的说:“哥哥前阵子与我说你一入冬便会十分畏寒,手脚冰冷,我早配了个方子不过缺了一味药,到今儿才齐,是以耽搁了些日子。”
说罢,她边起身往左侧屏风处走去边对楚宁道:“不过这方子是听哥哥所说配制的,我还是要细细诊了才好,随我过来吧。”
楚宁分外讶异,直看了季桓好几眼才随着季明月道屏风后面去。
仔细的诊了脉,又问了好些楚宁平日里的身子状况,季明月沉吟一阵才点头:“你这固症时日已久,想是母体所致,还得再加一味北耆才好,这方子你先吃着,未必能根治,但见一两分起色还是能的。”
楚宁知道季明月的医术,自然心生欢喜,季明月却施施然的走出道:“你也不必谢我,只需提醒着哥哥,他答应我的东西可别忘了。”
说罢又过来欲笑不笑的看季桓一眼:“有人也极想来看哥哥,只是被我以伤势不能移动给托住了,哥哥可又欠我一回。”
季桓扶额叹息,不由再次发出慨叹:妹妹还是像季馨月那样的比较好。
楚宁在一旁直想挑大拇指,敢跟季桓讲条件的果然都不是常人,眼见季明月一走季桓又是一副对她爱答不理的样子,楚宁万分莫名。
最后只好等将素容都打发走了楚宁才上前规规矩矩的福了个身:“爷的恩情奴婢记在心里了,日后定会当牛做马的伺候好主子。”
季桓默不支声。
楚宁只好硬着头皮上前,软着声问:“奴婢看出来了,爷这一天都恼着奴婢呢,可我实在愚钝,不知做错了什么惹得您动气,还请爷明示吧,我一定改。”
换来的是某人一声冷哼。
楚宁寻思了一整还是不明白到底哪惹着他,只好悄悄不说话,过了一盏茶得功夫,那人终于忍不住,冷声一字字道:“怎么,知道燕家祸事可免你高兴了,昨晚终于睡安稳了?”
“啊?”楚宁一愣,这厮是因为这个在跟她置气?可她貌似是因为没放在心上所以才睡的踏实吧。。。。。。不然应该失眠才对。
她不好意思的绕绕手指:“是不是。。。。爷昨晚有叫奴婢没听见?”
季桓面色更冷:“何止没听见,还说了梦话呢。”
“。。。。。奴婢知错了,以后不会在睡那般实了,这次惊到了爷,要怎么罚都是应该。”
季桓气绝,他自始至终说的重点都不是她睡的太沉好吧!
末了恨恨挤出一句:“罚你今晚不许睡,坐在这里看着我睡。”
“。。。。。。。”
楚宁腹诽,我在床边盯着你,只要你不觉得惊悚,能睡着就成。
于是,这一夜二人睡眠情况可想而知。
*********
如此一连过了五、六天,季府怕是上京中此刻最为安静的地处了,而与之相对的是宫中、朝中的风流涌动和人员格局的大幅变化。
首先三皇子被免了在户部的职位,关在府中闭门思过,而因他受到牵连的三皇子党不在少数,之前由户部巡官弹劾的一众牵涉私盐案的官员却松了一口气,除去有四名外官证据确凿的,其余皇帝都一一还其清名,当然另有一批三皇子的人被请进稽查院。
而太子一方至今被软禁在府,皇帝虽还未做最后处置,可朝臣都能看出皇帝此次十分痛心。
与此同时朝中补充了一批年轻的血液,有今年武举中武艺非凡而得皇帝青睐的年轻将领,还有一些怀才的青年士子,因着太子与三皇子都不在,所以身体才刚有些起色的四皇子连棭和稍露头角的七皇子连赟正视步入朝堂。
季桓看完手中的信件点燃,烧毁,他站在书房的窗前闭眼稍想了一会儿才由小四伺候着换身衣裳踱回青芜院。
方进屋坐下喝了口茶,花儿便进来禀:“主子,地明说府外有人请见,问主子见还是不见。”
季桓端茶的手顿了一顿,他这些日子在府里养伤皇上是给过特令的,探病之人除去是宫里派去的外,其他人都可以不见,就连几位王爷也不例外,这是皇帝在这个特殊时期给他的一种保护,因此这几日他才能过得如此自在不受打扰,而之前有前来的地明和小四自然都挡下了,皇帝都下令了同僚们也只是表表心意,未敢有执著的,今日地明怎么要特意一问?
“可递了帖子?”
“是,递了”,花儿说完却往屋子里看了一眼,寒丫和草儿在外头,屋内只有楚宁与素容。
二人都是有眼色的,见花儿神色便都退开来。
季桓蹙眉接过,打开一扫,登时明白花儿为何要磨蹭了,想必地明交代过,这帖子要避人。
——烫金的赤红帖子上,端端正正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俺知道最近欠了很多更,所以都不好意思在这说话了,实在是老家来了人,杂事比较多,都没什么时间码字。。。。。俺不求妞们谅解,只求乃们让俺戴个头盔再打好不。。。。。。
正文 第90章 情敌
季府大门外;两匹骏马正仰着头颅长长打出一个响鼻原地踏着步子;黑色的那匹蹭着一旁站立的主人;那小哥儿年纪不大;一身大地色短打显得十分精神;此刻正皱眉看向左侧的主子:“爷;这季府也忒是欺人;咱们都等了有两盏茶的功夫,竟还不见通报的人回来!”
他的主子一袭雪青如意纹的锦袍,剑眉星目,正是燕瑾。
他本正握着马鞭端坐在另一匹枣红色的大马上,闻言一个利落地抬腿翻身下马,沉声道:“陆生,莫要乱说,此次圣上是给了特令的,这养伤期间可拒见一切探病外客。”
陆生脸上的肌肉抽了抽,心说主子您既然知道咱咋还非要这当口急吼吼地上门,这不是上杆子让人拒之门外么。
他咽了口唾沫,道:“爷,老爷昨儿个才回府,咱们是不是。。。。过几日再来好些?”
燕瑾迅速侧头盯了他一眼,冷笑:“怎么,现在连你也成了母亲的眼线?”
陆生立即摇头:“小的知错,回去请主子责罚。”
燕瑾哼了一声,眯眼盯着那紧闭的大门不说话。
陆生知道,他主子这会儿既到了这,那就是八匹马也拉不回去了。
这些日子朝中大换血,燕家几十口的人心里也跟着七上八下,昨日里终于有了确切的好消息,私盐一案已经查实,燕老爷被还了清白,官复原职,并于昨日被送回府中。这一波终算是过去了,燕家上下真可说烧香拜佛,谢天谢地。不过唯一让人微叹的是燕老爷毕竟被关了近三个月,这期间想必也是苦闷难言极尽忧思,因此回府后显得尤为憔悴,两鬓也斑白不少。
随着燕老爷的复职,燕瑾也同样不必再休息,今儿一早去京营销假,下午回来时不知怎的一转马头便冲着季府奔来。
陆生一早得了燕夫人的交代,不敢不做提醒,可眼下看燕瑾这执意笃定的样子,他哪里敢再说什么,他家主子话虽如此,可那眼神明明恨不得将紧闭的大门一脚踹碎,然后杀将进去!
陆生暗叹,女人是祸水啊,可随即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突然变得凌厉起来,比起燕瑾竟是丝毫不输。
再说回季府内。青芜院。
季桓将帖子看完不紧不慢的放入袖中,幽幽的啖了口茶,直到一盅茶要见了底他才转过身冲着楚宁招手:“宁丫头,过来。”
楚宁最近很是乖顺,闻言忙过去,以为他是要添茶,执起茶壶便欲上前,季桓却轻轻按住了她的手,也不说话,就这般直直的看着她,大拇指有意无意的在她手背上摩挲。
楚宁懵懵半晌,手里一抖差差将茶壶摔了出去,这时方听见季桓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随即凑近了她低低道:“罢了,你还是呆在这里好些。”
说完起身出了青芜院,在出门口时她低低跟草儿交代了几句,草儿疑惑的点点头,往屋里看了一眼。
楚宁双颊发烧的看看四周,发现丫头们对手指的对手指、望天的望天,对于刚才的“调戏”她们默默的表示,喜闻乐见。
却说季桓出了青芜院,拿出帖子在手上敲了敲,一直走到书房门口才对身后跟着他的地明吩咐:“恩,去把燕公子请进来。”
地明在后面默默担心的看自家主子一眼,这才亲自去迎。
不多时,他便带着二人入了书房的院子。
不过两个多月的时间,却如桑田沧海之变,燕瑾在踏进院子时脚步便是生生一顿!
季桓站在台阶之上,仍是如往常那般淡笑,只是以往燕瑾觉得那笑有些莫测,此刻却只觉讽刺。他全身的愤怒和煞气不加丝毫掩饰的流露出来,地明在一旁感受到这股气势冷眉紧蹙,甚至紧了紧腰间的刀。
季桓仍旧笑着,他微一捋衣袖,声音清亮如泉水:“多日不见,燕兄风采依旧。”
燕瑾双眸沉沉,钉在地上的双脚缓慢地往前踏了两步,语气是让人难受的沉闷:“季大人一向也好。”
地明在旁不悦的挑眉,陆生却使劲的瞪着他。
眼见两个下人一个眼神不合便将打起来,季桓突地呵呵一笑:“两月不见,燕兄弟却是见外了,你看以前都是称季兄的,如今变成季大人了。”
他一笑两下里都是一松,随即陆生在心里暗骂:呸!有你这种夺人爱妾的兄弟么,脸皮真是厚的可以!
这平平常常的一句话却似戳到了燕瑾的痛处,两月前。。。。。那人还在我府中言笑生花,现如今却在这季府恨他入骨,试问,他如何能称这厮一声季兄!
想到这里,燕瑾双目隐隐发痛,睨着季桓的眼神也愈发冰冷,季桓看着他的神情仿不在意,他略略摇头,淡淡续道:“不论燕兄弟与我如何生分,我待燕兄之心却是未变,燕兄既然能在季某抱病之时前来探望,季某自是感于心怀,还请如室一续。”
说罢,从容的做了个请的姿势。
地明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他实是担心自家主子,若是在平日他当是不做此想,但这会子燕瑾明显是揣怒而来,季桓又有伤在身,两人虽不至动手,但他也怕自己主子吃亏。
然而季桓没有看他,那就是叫他不需作甚么准备,他也只好眼睁睁看着燕瑾大踏步进了书房,陆生留下来与他用眼神相杀。
进了书房,燕瑾稍稍放松一些,他扫视一周随即有些黯然,她怎么会在这里呢,应该在后院才对。
“燕伯父想必已经回府,怎么,他老人家可还好?”在燕瑾寻思的当口,季桓已然坐在桌案后淡淡开口。
燕瑾心中微涩,他不得不承认不论季桓在这件事情上有没有帮忙,帮了多大的忙,父亲毕竟是无事了,可按这个思维想下去,他不由又想到这些都是拿楚宁换来的,此刻即便他心里万般不甘,仍是涩涩回道:“托季大人的福,暂且安好。”
季桓点头,坐在案后开始摆弄湘妃竹的笔筒,却不再发一言。
燕瑾略一闭眼,他虽出身世家,但常在军中,因此他更喜欢直来直往,沉默一会儿终先开口:“在下有一事不明,今日前来想问季大人。”
“请讲。”季桓拢着袖子态度十分配合。
“季大人可是对我燕家有所不满?”
季桓笑了:“燕兄弟这是说甚么话,季某若真对燕家不满,那。。。。燕老爷之事也许就未必是今天这个结果,季某虽人微言轻,但刑部与稽查院还是有几个朋友的。”
如此,便真是他出了力?
燕瑾不为所动,似有意似无意的捻着腰间一物道:“那季大人就是对我燕瑾不满了?”
季桓眸光动了动:“燕兄弟此话怎讲?”
燕瑾蓦地大笑两声,声音再次寒凉:“季大人这不是明知故问!?燕某不信凭季大人的心性能紧因一次之见便。。。。”
说道这他似乎突然想到了甚么,身子竟是微微一震,然后怒狠的盯向季桓。
季桓被他盯了一瞬,突然也笑了起来,摇头道:“你既如此猜疑她,今日又何必来我府上?!你难道不怕她早隐在这屋子里,眼下看了你如今的猜忌更加伤心?”
燕瑾果然大怔,急急在帘后扫视,这时季桓又笑道:“燕兄莫急,我不过玩笑一句罢了。”
随即,他神色一整:“燕兄难道忘了,你所说之人已经在贵府中暴病而亡了,今日再提这些岂不晚矣。季某今日听过也便忘了,日后燕兄还请休要提起。”
燕瑾此时被他激的那还听得下这些,长剑“嘡啷”一声出鞘,寒光直指季桓咽喉!
季桓未动,剑尖在据他咽喉两寸处生生停下,燕瑾咬牙:“今日,燕某想以个人名义与季大人做个交易。”
季桓右指轻敲案桌,挑眉道:“哦?愿闻其祥。”
燕瑾一仰头,随即缓缓道:“我愿以一诺,换回。。。。。那人!此诺可由季大人指定。”
季桓终于挪动了□子,他偏头以手扶额,唇边慢慢勾起了弧度,男儿一诺,重于千金,更何况这诺言可有他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