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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公子，还有人在呢……”
“怕什么，不过是个昏迷的病人。”
轻笑声被吞咽，女子的嘤咛，男子的喘息，衣着窸窣的落地声。俞长歌依旧睁不开眼，脸上却浮起红霞，他俩，他俩竟然在她面前巫山云雨。
即使她看不见动不了，却依旧能听见那恼人的声音，仿佛在她面前重演她昨夜的荒唐。
不知过了多久，俞长歌的思维都要麻木了，一只冰凉的手摸上了她的额头，潮湿寒冷。
“听的可开心？”
男子含笑的声音让她徒然心惊，他竟然知道她醒着。到底是怎样不拘世俗的人才能在陌生人面前旁若无人的调笑放浪。
嘴里被塞进一颗圆滚滚的东西，带着草药的清香与苦涩。俞长歌缓缓睁开双眼，身体依旧僵硬，她眨眨眼，努力看清面前的男子。
入她想象中一样的细长眉眼，眉梢上挑带着诱人的浅笑，双眼如星辰般闪耀动人，嘴角的笑容危险又迷人。
不同于祁墨生的优雅俊美，眼前的男子想迷一般诱人深入，明知危险重重，却让人忍不住陷入漩涡。
“嘻嘻……”噗嗤一声娇笑，桐落紫纱薄裙施施然走过来，“公子的美貌当真天下无敌，连这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人都看呆了。”
云见轻摇折扇，轻佻的拉过桐落的手放在掌心中把玩，看的俞长歌尴尬不已，不知道该将眼神放在哪。
“这里是哪？”
云见若有所思的瞥了眼她的衣角，“不过，还知道问问。”
俞长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自己的衣服竟然被换成了白色中衣，心下大惊，下意识扯住领口，“这——”
“放心吧，姑娘的衣服是我换的，若是姑娘没什么大碍，桐落先去吩咐膳房帮姑娘准备些清粥小菜。有什么话你就问公子吧。”
紫衣女子婷婷袅袅的离开，慵懒魅惑，别有一番风味。
“是你救了我？”俞长歌记得昏迷前看见一双黑色锦靴，想必就是他了。
“姑娘可是怪在下多管闲事？”
俞长歌不明所以，他嘴角的笑怎么看都像是带着嘲笑讽刺。
“怎么会，长歌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呵呵，这世上多的是不公与挫折，若是一味的求死，连反抗都没有就放弃，这才是真正的失败。”他莫名其妙的对着俞长歌说道，“这楼子里的姑娘有几个是心甘情愿的，开始的时候谁不是不要命的挣扎，可是最后呢？个个顺从巴结，争先恐后。人总是要活下去才会有希望的，轻易寻死不过是让亲者痛仇者快。”
俞长歌脸上震了一震，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竟然误会她是在寻死？一定是桐落给自己换衣服的时候看见了身上的吻痕，让他们误会了她遭到不测才会想要寻死。
只不过身上的痛是怎么回事呢？这依旧麻木的四肢……
俞长歌瞠目结舌，难道是那含着腥气的药丸？楚煜的话清晰的在脑中回荡，“本王会让你心甘情愿的匍匐在地上来求本王，像一只垂死挣扎的狗一般……”
像狗一般的去求他吗？她忍不住浮起一抹冷笑，做梦去吧！
“我从未想过要寻死，相反，我会努力活下去，看着那些人一个个的生不如死！”
或许是她脸上的坚定撼动了云见，他忽然笑了，没了平时的轻浮调笑，“一个落魄的县主还有多大的本事……”
是啊，她如今只不过是个落魄的县主，是个下堂妇。连祁墨生都离开了她，还有什么力量与楚煜抗衡。她颓然卧倒在床上，像秋日的落叶，荒凉凄楚。
“若是你愿意，暂时可以留在这飘香阁。”他的声音带着蛊惑，“不过——飘香阁从不养闲人。”
她最终还是留下了，留在了那个叫云见的公子身边，以凤娆的身份，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俞长歌。
几天之内京都天翻地覆，先是祁统领莫名成了三皇子楚琰。大皇子楚煜与县主俞长歌和离。百姓惶恐的讨论了几天也就烟消云散，毕竟天家的命令普通人只能臣服。日子该过还要过下去，自己的吃穿用度才是最重要的。
没有知道俞长歌失踪了，只除了祁府。
从知道她失踪开始已经有三日有余，祁墨生身上还是那身沾了她气息的月白长衫，褐色的眸子底下一片阴影，他已经三日没睡过了。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没找到她，时间越久，他越不安。
飘香阁后院雅致安静，青冥熟门熟路的找了这里。若不是主上吩咐，他实在不想来找云见。
“主上想要寻找俞长歌。”
“俞长歌？”云见思索片刻，“好，若是有消息我会派人通知你。”
见青冥离开，桐落从院落深处缓缓走出来。云见微眯眼角，“你一直都在？”
桐落掩帕轻笑，“公子可是信不过我？”
云见轻佻的抱紧她，抚摸着她的手若有所思，“不是，只不过奇怪而已。”
以青冥的武功不会察觉不到桐落在近处，以他的性格更不可能给她偷听的机会。难道青冥也有关心则乱的时候？这个俞长歌到时有意思。
桐落斜靠在云见身上，幽香袅袅，“公子不打算告诉主上俞长歌的事情？”
“怎么，你怕？”他揉捏着桐落的手加了几分力气，惹得桐落娇呼出声。
“得罪主上的下场你是知道的？”她忍不住出声提醒。主上会允许他不拘礼数，却绝不会容忍他以下犯上。
云见笑容魅惑，轻扯着桐落的发梢把玩，“主上找的是俞长歌，可惜飘香阁里只有凤娆。你说对不对？”
桐落愕然，没想到他竟然敢真的背叛主上。她跟随云见的时间最长，可谓是他的心腹，也不是不知道他的野心，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敢在这个时候背叛主上。
可惜虽然知道不合时宜不合礼数，甚至会为此失去性命，她依旧只能选择支持他。即使背叛全世界，她依旧会在他身边陪着他。
京都有名的销金窟——飘香阁。最近来了一位奇特的女子，以薄纱掩面，就连花魁桐落的身价都没她高。但凡模样拔尖的姑娘在这种风月场所都要弄些噱头的，飘香阁的凤娆姑娘正是如此，不以真面目示人非但不会招人反感，反而让京都男人趋之若鹜，惹得京都男子人人心痒难耐，恨不得手捧万金求得美人真颜。
——听过没有，飘香阁来了个娘们长的可真俊，真想去瞅瞅到底是什么样……
——得了吧你，就你那样还妄想进飘香阁。
——我听说啊，那娘们的入幕之宾可是大有来头啊……
飘香阁凤娆姑娘的房间氤氲着清淡的香气，似兰似竹，带着青草的芳香。
俞长歌做梦都想不到，有一天她会生活在飘香阁里，以另一个身份卖笑言欢。
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阵阵谄媚的讨好声，有人停在门口，“姑娘，楚公子来了。”
她的入幕之宾，京都男人好奇羡慕的男人正在门口，等待她的迎接。
“请他进来。”
俞长歌自嘲的笑笑，直到现在她竟然还有些适应不了这种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з」∠）＿ 终于写完H了，太无能了呀呀呀呀呀……大家凑付着看吧，嘿嘿
第六十四章
“堂堂大楚四皇子竟然流连这烟花之地，若是被别人知道该如何？”俞长歌漫不经心的起身将羊脂玉杯用热水冲洗了一番，然后将茶叶倒入杯中，用热水烫开，蜷缩的干叶遇见热水舒展开身子，一片片漂在水面上，又慢慢的沉下去。氤氲出一片蒸腾的热气。
世人恐怕都不想到飘香阁凤娆姑娘的入幕之宾竟然是当朝的四皇子。
楚忻屏退了侍从，慢慢的踱到俞长歌身边，凝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虽然在飘香阁已经呆了一段时间，但她身上仍旧没有一丝一毫的烟花女子气息。
楚忻嘴角微抿，慢慢贴到她身上，毫不意外的感觉到身前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快速躲开，他的唇角略过一丝微笑。
“你想要继续在这里待下去吗？连这种最普通的亲昵都接受不了，如何做好飘香阁的凤娆姑娘？”
“你何苦来取笑我。”俞长歌将热茶端给他，在桌旁随意找了只裹了绒丝的圆凳坐下。随手拨弄着桌上的食盒里色彩缤纷的时令水果。
楚忻轻轻执起她的手，顺手将她手中的水果放入口中，“你要时刻注意你的身份。”
他的动作明明很轻佻，说出的话也是那般无理，但无论是他的表情还是语调，都不会让人感到不快，反而像是本该如此。
“京都的男人莫不想一睹凤娆姑娘的美貌，若是有天他们忽然到访，你刚刚的样子很轻易就会被人识破。”楚忻在俞长歌对面坐下，认真的望着他。
俞长歌点了点头，“我知道。不过我相信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楚煜一心想要成为太子，万不会让自己的声誉有任何差池，流连烟花之地这种浪荡事不该是一位洁身自好的贤明君主做的事，因此他绝对不会来这飘香阁，即便是凤娆的名声再响，他也绝不会为她踏入一步。
楚忻虽然未表明身份，但单单一个“楚”姓就亮明了自己在大楚的身份，普通人又怎敢招惹“楚公子”看上的女人。
至于其他人的心思如何，俞长歌管不了。
“他一直在找你。”楚忻没头没尾的说出一句话，认认真真。
俞长歌眨眨眼，有片刻的怔愣，“我知道。”
这下轮到楚忻有些迷惑，“你知道？”
“恩……”俞长歌拨弄着温热的茶杯，白皙的手指蘸湿热茶，漫不经心的在桌上勾出一条条水痕，“他欠宋家一条命，所以他放不下，仅此而已。”
他做的所有事都不是因为她，她了解。正因为了解所以才没办法原谅。
楚忻一怔，随即展颜微笑，神情舒展，笑着对她说，“也好，本王还真怕你会心软。若你现在回到三皇兄的身边，恐怕本王的地位岌岌可危。”
俞长歌用锦帕将桌上的水渍一把摸净，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目光如炬的盯着他，“你放心吧，我定会倾尽所有助你，但是你也要履行自己的承诺。”
楚忻难得露出一个温柔的笑，鲜少见过他这种样子，乍看竟与那人有着三分相像，看的俞长歌心思恍惚。
几日前他收到俞长歌的信，见面地点竟然是飘香阁，他原本以为是楚煜设好的陷阱，幸亏最后他还是来了。
俞长歌莫名其妙成为了飘香阁的凤娆姑娘，他自然而然成为了凤娆姑娘唯一的入幕之宾。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他没有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可是他那刚刚恢复身份的三皇兄却不顾父皇的阻拦，翻天覆地将京都搜了个底朝天，为的就是寻找俞长歌，可见这事与他绝对脱不了干系。
即使是为了报仇留在飘香阁，恐怕她也是伤透了心才会做出这种玉石俱焚的决定。
毕竟在飘香阁呆过的女人，又有几条出路，一生中都要背负风尘女子的恶名。
楚炘把玩着手中的折扇，思绪沉寂。
瘟疫过后他将灾民送给俞长歌的扇骨震裂，就是见不得她与祁墨生用一样的东西，有着扯不断的牵绊。
俞长歌与他太相像，同样是被出身所累，同样是执着不服输，想要逆天改命。这也许才是他愿意与她合作的原因，他相信她，如同找到了世间的另一个自己。
因此他更加不愿意俞长歌与祁墨生一起，不管是为了皇位还是一己私欲，他都不能眼睁睁看着俞长歌呆在祁墨生身边。
他要留下她，用尽一切方法。
天黑沉沉的压了下来，带着雷雨将至的沉闷。
小厮从外面打了帘子进来，点上了蜡烛，影影绰绰的烛火忽明忽暗的照在楚忻侧脸，看不出喜怒。小厮恭恭敬敬的立在楚忻两尺后的地方。“主子，今晚是否留宿？”
楚忻扭头看了看天色，摇了摇头，“回府。”
不管凤娆现在是什么身份，她终归是俞长歌。下人听命掀开珠帘，楚忻右脚刚跨过门槛，就听到身后响起俞长歌微弱的声音。
“谢谢。”
冷眉冷眼、阴晴不定的大楚四皇子忽然笑了。
谢什么呢？不过是互惠互利的关系。
一室暧昧烛光被珠帘隔开，外面依旧是热闹如常的飘香阁。
老鸨一脸的谄媚的凑上前，略显苍老的脸上是脂粉掩盖不了的憔悴，“哎呀，楚公子这就要走了？”
楚忻不着痕迹的退后，避开了她脸上扑扑掉落的粉渣，呛鼻的浓香让随着挥舞的帕子扑了他一脸。忍不住微微皱眉，他使了个眼色，侍从连忙掏出一锭金子递给老鸨。
“好好伺候着。”
“是是是，我呀一定好好照顾凤娆姑娘。”
楚忻眉目冷清，方才的笑意荡然无存。
夏季的雨说下就下，走出飘香阁，他忍不住注目望着东边的天空。依旧是黑沉沉的天气，山雨欲来的气势。
若不是亲眼在这飘香阁见到她，他怎么都不能相信俞长歌会真的在这生活下去。不管是因为什么，都不能让一个女人心甘情愿的呆在这种地方。
他忽然眯了眯狭长凤眸，顿时寒气大作，简单的动作让身边的人不寒而栗，一身黑色锦缎长袍更是像冰一般散发寒气。不过片刻他又恢复了冷漠的神情，仿佛对一切都漠不关心。
“四弟。”
清朗温柔的嗓音响起，楚忻对上一双浅褐色的眸子。
“三哥好兴致，这种天气也来飘香阁。”
祁墨生一身月白长衫，虽然已经贵为皇子，但仍旧如往常一般的打扮。他抬头看了看楚忻上方的烫金匾牌，微笑摇摇头，“只是碰巧路过而已。”
楚忻探究的目光巡视，一黑一白相得益彰，站在空旷的长街上，四处是奔走的行人，乌云黑沉沉的压在天空中，空气压抑又沉闷。
祁墨生俊美无俦的脸上有些憔悴，眼底有些乌青，即便如此依然难掩他本身的优雅，举手投足间贵气十足。楚忻忽然笑了起来，冷峻的面容勾起冰雪般的微笑，“皇兄得以认祖归宗，真是老天厚爱。也难怪父皇对三皇兄另眼想看，听说连威武大将军都对三皇兄青睐有加，想要撮合你与温栩？”
京都现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明惠帝最疼爱的就是这个最后才相认的楚琰，即便是初相认，地位仍然高过楚煜，更何况是本就不受宠的他。
娶了温栩，就等于掌握了朝中的一小半兵权，若是连太尉之职都被楚琰夺走，那么他拿什么与他争。
子凭母贵。
因为他娘是淳妃，所以他从出生就注定要高人一等，即使同样是明惠帝的子嗣，即便是他从小在皇宫中长大。他永远都要低楚琰一等。
祁墨生像是没有听懂他话中的讽刺，依旧笑如春风，浅褐色的眸子里却没有丝毫笑意，“既然身为皇子，自己的婚事早就不再自己掌控之中。”
他这话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在认同楚忻的话。
楚忻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那臣弟就不叨扰三皇兄了，希望三皇兄早日抱得美人归。”
周围人来人往，大雨将至，街上的行人纷纷疾走归家，很快整条长街就变得空空荡荡。
见楚忻他们走远，祁墨生转头对青冥问道，“可是有消息了？”
青冥嘴唇微抿，“属下无能……”
祁墨生抬手止住他的话，若有所思的望着飘香阁的牌匾，即使是雷雨降至大家纷纷避雨的时候，飘香阁依旧客似云来，越发热闹起来。
“云见那也没消息？”
“没有。”
“罢了，她有意避开我，又怎么会轻易被我找到。”
祁墨生刚打算离开却被身后的吵闹声止住了脚步，他皱眉回头，飘香阁门口乱糟糟的，倏地，一团物体被几个壮丁扔了出来，噗通一声落在祁墨生身边。
青冥闪身挡在祁墨生身前，冷眉冷面不悦的盯着地上的男子。
那是一个喝的醉醺醺的男人，脸涨的通红，被人大力扔在地上摔的一时半会爬不起来，就那么闭着眼睛爬在飘香阁的门口，若不是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的嘟囔着，让人还以为他是睡着了。
“也不看看这是哪里，敢在飘香阁撒野，活的不耐烦了。”老鸨秀帕掩住口鼻，一脸的嫌恶。
“老子就……就要找凤娆，他他妈的，凭……凭什么那小子可以老子就不可以……”
老鸨斜瞪他一眼，周围的护院会意一脚踢在他的腰上，痛的那醉汉蜷缩着不住哼声。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是什么身份，一个宰猪的暴发户也想跟楚公子争，我呸！”
不一会从飘香阁里面匆匆跑来一个小丫头，面色焦急的在老鸨耳边说了什么。
“哎呦，这个小姑奶奶还真能给我添乱。”
老鸨一甩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