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楚忻有一下每一下的敲着桌子,对于百姓口中的传言仿佛毫不在意。云见就坐在他的右手边,仍旧是手持折扇风流倜傥的不羁模样。
若不是事情一直没有脱离他们预想的轨道,恐怕他也会担心王位最终会落在祁墨生手中。可惜,美人窟,英雄冢。在俞长歌面前,祁墨生早已经放弃了皇位的争夺。
“有方法能救出她吗?”楚忻望着云见,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虽然他没提她是谁,但显然云见早已心知肚明,他把玩着折扇,一脸的漫不经心摇了摇头,“暂时没有。”
楚忻敲着桌子的手顿了顿,没再说话。
云见却将手中的折扇放下,收敛了嬉皮笑脸的神态,颇为严肃的望着楚忻,“王爷,大皇子与三皇子的事情还没有结果,王爷切勿要以此为重。”
当日云见假意投靠楚煜,亲自带楚煜去抓了桐落和俞长歌等人向楚煜示好,原本只是想挑拨楚煜与祁墨生的关系,让他可以坐收渔人之利,顺利登上那世间最尊贵的宝座,却没想到到底赔上了一条命。
虽然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争权夺利的路上流血不会少,但楚炘实在不知道“她”对于云见来说,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楚忻半响没说话,过了一段时间才点了点头,“辛苦你了,事成之后本王定有重赏。”
“臣不敢。”
“若是可以,就好好厚葬了她吧。”楚忻又提了个“她”,却显然与刚刚的那个她不是同一个人。一生一死,有着不可跨越的鸿沟。
云见眼中有过一闪而逝的伤感,但很快消散殆尽。他抬头望着楚忻,嘴角弯了弯,“尸体恐怕择日就要送去给祁墨生了。”
楚忻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轻轻摇了摇头,“本王的皇兄还是太过心急了,现在将她的尸体送去,恐怕更会惹怒祁墨生。”
云见点了点头,他又何尝不是知道这个道理,才在楚煜面前添油加醋的多说了几句,才促成了他这个决定。
天色暗了下来,乌云蔽日,屋子里瞬间变得昏暗起来。
下人们来撑了灯,烛火摇曳,映的人眸子里一闪一闪的晃动。
楚忻望了望外面的天气,嘴角抿成一线,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再过九日就是蛊毒发作之时,本王想在那之前将她救出。”
云见点了点头,“属下尽力。”
楚忻神色放松了几分,仍旧望着天际黑沉沉的乌云,“你在大皇子府中一定要小心,切勿让他发现你是为本王办事的。”
“属下明白。”云见顺着他的目光看着外面山雨欲来的样子,“若王爷没有其他的吩咐,属下先行告退了。”
“恩,去吧。”顿了顿,楚忻又加了一句,“万事小心。”
云见没回话,回身取回刚刚放在桌子上的浙商,谢绝了奴才递上来的油纸伞,直接推门出去了。
空气中夹杂着略带潮湿的泥土之气。
天空中闪过几个惊雷划破天际,大雨如瓢泼,瞬间就呼啸而下。打在行人的脸上,落在黄土地上,形成一个个深色的水洼。
云见望着雨幕,视线透过纷纷细雨望向穿梭的人群。有撑着二十四骨油纸伞在雨中不疾不徐行走,也有没伞的人行色匆匆的奔跑着。看了一会他忽然叹出一口气,恐怕这世间再不会出现那个紫色的身影,在雨天的时候为他送上一把伞,温言软语的道一声公子。
又是一个惊雷划过,路边不知哪家姑娘胆小,忍不住惊呼出声。云见眉头忍不住蹙起,忽然想起了那日烈焰浓浓烈焰,焚烧的连王府的空气都带着诡异的热潮,那个女子就被绑在厢房门口,任由火光一点点吞噬。烟熏的云见几乎看不清眼前的事物,却仍旧能感觉到从那女子身上传来的视线,比那烈焰更加灼热。
今生负她的,只有等来世才能还了。
云见负手走出遮雨的房檐,任由大雨落在脸上,湿透衣襟。
*
祁墨生已经两天一夜没有吃过一点东西,这不仅极坏了管家,就连一项冷静的青冥也忍不住开始担心。只是主子决定的事情,奴才又哪里有资格过问。
大雨倾盆而下,犹如瓢泼,仿佛要冲尽世间的污秽。
在这种天气,人们一般选择闭门不出,谁都想不到竟会有人在这种天气到访。更不用说那人是身份高贵的大楚皇子——楚煜。
管家一边将疑惑压在心底,一边殷勤的招呼楚煜进门。眼角转动间,他快速的瞥了一眼楚煜的身后。竟是好几个人抬了个一人高的檀木箱子。
那箱子外面光亮润泽,竟是由上好的紫檀木制造而成,一看就价值千金。
管家越发疑惑,却不敢表露分毫,一边带路一边想着要给祁墨生先通个消息。
雨越下越大,溅起的泥浆弄脏了人们的衣角。
管家将楚煜引致正厅,贴心的对他请示,“雨水寒凉容易伤风,奴才这就去给王爷准备热水。”
楚煜摆摆手,淡淡的看了眼放在门口的紫檀木箱,最近似笑非笑,“无妨,本王有礼物要送给三皇帝,你去请他过来吧。”
管家低眉顺目,将眼中的疑惑遮住,连连称是退了下去。
几乎是小跑的去了祁墨生的书房,张嘴说话还带着微微的喘息,“主子,大皇子来了。还带了礼物。”
祁墨生骤然抬头,苍白的脸上满是憔悴的神色,“他怎么会来?”
思索片刻,他对着管家吩咐,“我去见他,你去看着青冥。不准他轻举妄动,就说是我的意思。”
老管家领命离去。
只剩下祁墨生还在椅子上疑惑不解。若说楚煜是来找麻烦的他还相信。这几日在朝中他清楚了楚煜不少势力,他要报复也是应该的。可是带了礼物来,这明显不是他的作风。
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升起。祁墨生摇头苦笑,没了俞长歌,楚煜又有什么把柄能够伤他。
克制住内心的伤痛与仇恨,他从太师椅上起身。还未站直身子,眼前忽然一片漆黑,脑子天旋地转。
连日来不曾休息又未进过米粒,已经将他的身体透支到了极限。
祁墨生涩然一笑,一手撑住桌面,等眩晕的感觉消散才脚步虚浮带着一肚子疑惑离开了书房。
*
大雨倾盆挡着了视线,祁墨生微眯着双眼,勉强看清门边立着的是一个大的能装下人的檀木箱。
待走进正厅经过檀木箱旁边时,他吸了吸鼻子。数日不曾进餐让他对气味有着敏锐的感觉,一股似有似无的味道夹杂在檀木特意的香气中。
楚煜倨傲的坐在正厅的黄梨木椅上,自顾自的喝茶,对刚刚进来的祁墨生选择了视而不见的态度。
“皇兄今日到访可是有何贵干?”祁墨生在他旁边坐下,端起一早准备好的热茶,用杯盖弗了弗飘散的茶叶。
楚煜放下茶杯,这才看了他一眼。
“三皇帝最近憔悴了不少,本王甚是忧心。”
祁墨生勾唇一笑,即便是他现在一脸倦容,这一笑仍旧能另天地失色,“多谢皇兄关心,臣弟一切安好。”
楚煜哦了一声,忽然扯开嘴笑了起来。他两掌合并轻轻拍了拍,一旁的下人会意,连忙将门口的檀木箱抬了过来。
“这是本王送给三皇弟的礼物,多谢三皇弟近几日对本王这个皇兄的‘照顾’。”
祁墨生握着茶杯的手抖了一下,茶水溅出了两滴,落在红木桌子上煞是显眼。
楚煜看在眼里,嘴角的冷笑越发灿烂。“打开。”
下人们听从命令将檀木箱子打开,一股烧焦腐烂的味道瞬间冲了出来。
那是一截烧的漆黑,已经看不出样子的干尸。
祁墨生只看了一眼就全明白了。
眼前仿佛出现了那人生前的音容笑貌。开心的,任性的,生气的,伤心的……
他站起身,手抖的只能握成拳才不会被人发现。
“皇兄,这是?”
楚煜一脸嫌恶的瞅了眼那焦黑的物体,从腰间抽出一柄折扇,在檀木箱子里拨了拨,拨出一物体出来,“你该不是不认识了吧?”
祁墨生如遭雷击,身子颤了颤,跪在箱子旁边,颤巍巍的握着那枚焦黑的冰冷物体。用手指摩挲了几下,物体表面的黑色被擦去许多。露出了原本的颜色——是一块碧青色的玉,泛着冰冷的湿气。
这是她的玉。是俞长歌一直带在身上,寸步不离的东西。
即便是那次欢愉也没见她摘过。
他认得,怎么会不认得。
“咳、咳咳……”祁墨生一只手紧紧握着玉,一只手捂住嘴不停的咳嗽。红色的液体顺着白色的指缝溢出,一滴滴落在月白的长衫上。
稍微止住咳嗽,祁墨生松开手,将沾血的手仔细的在衣摆上擦干净,才小心翼翼的伸手轻轻触摸那具漆黑的干尸。温柔的像是抚摸熟睡着的情人的脸。
只要再这样过下去,相信过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去陪她了。
只要给他一点报仇的时间,他就会永远陪着她,不再让她独自忍受孤独,也不再让她承受悲伤。
红与白相交,犹如雪中红梅,像一幅上好的风景画,凄美艳绝。
楚煜望着他伤心欲绝的样子,冰冷的眸子射出锐利的光。
这一招果然好用。对付他根本不需要自己亲自出手,相信用不了多久,祁墨生就会自掘坟墓,亲手葬送自己。
楚煜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却又顿住身子,像是猛然间想起什么又踱了回来。跟下人使了个眼色,下人连忙顺着他的目光将他刚刚拨玉佩的折扇捡了起来,上面还沾着祁墨生刚刚溢出的鲜血。下人拿起衣袖想要擦掉,被楚煜一把拦住,无奈只能将染血的折扇小心翼翼的收好,等着回府之后再交给楚煜。
第七十六章
雨落在窗户上发出啪啪的闷响,一下一下的敲着人的心。
俞长歌仰面躺在床上,不知道她现在除了在床上躺着还能再做些什么。
那日蛊毒发作痛疼难忍,她不知道怎么昏了过去,明明在昏迷之前听到外面有很杂乱的喧哗声,醒来之后却异常的安静,自己却仍旧躺在地上。
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桐落现在如何,青冥现在又如何。
每天只是这样的过着行尸走肉般的生活。努力让自己活下去,这就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雨声很大,她很想推开窗户看看,可惜窗户和门都被封死了。
外面阴雨连绵,屋内昏暗低沉,连根蜡烛都没有。
俞长歌将眼睛瞪的大大的,目光落在虚空。
忽然,一阵钥匙转动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俞长歌立马弹跳了起来,准备随时反击的样子警惕的盯着门口的方向。
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一个人背光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随从打扮手持着燃烧的蜡烛的小厮。
俞长歌警惕的望着他们。小厮将蜡烛放在桌上,用银针挑了挑灯芯,对那人躬身行礼,然后退了出去。
那人回头对上俞长歌的视线,正是一身玄衣的楚煜。
“你来做什么?”
楚煜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脸上的嘲讽毫不掩藏。
“这是本王的府邸,这王府中的每一处地方都属于本王,还没听说有本王去不得的地方。”
俞长歌哑口失言。这几天的日子虽然枯燥无聊,但却也安逸。安逸到她压根忘记了自己是被软禁在此处。
“你想干什么?”俞长歌退后了两步,目光里闪烁着戒备。
楚煜从怀里掏出一物,啪一声扔在桌子上。
“本王对你没兴趣。这次来不过是大发慈悲,给你送个礼物。”
“礼物?”俞长歌重复了一遍,压根就不信他会送什么礼物。
楚琰将蜡烛推近了几分,嘴角含笑,“你不信?看看便知。”
接着烛光,俞长歌看清了桌上是一柄折扇,上面点缀着斑斑红梅,煞是好看。
见她站在远处仍旧是一副防备的样子,楚煜两只挑起折扇扔了过去。俞长歌本能的出手接住。定睛一看却吓的松了手,折扇啪一声掉在地上。
楚煜玩味的看着这一幕,眼里闪着不怀好意的光芒,“哎,看来本王的三皇弟在你心中的地位也不过如此。”
“什么?”俞长歌豁然抬头,眉头紧紧皱成一团,目光转过楚煜最终又停在地上的折扇上。“你说清楚!”
“哦,你可能还不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吧。”楚煜一瞬不瞬的盯着俞长歌,一字一顿,“在你昏迷期间,桐落为你而死。青冥为你重伤。而你最爱的祁墨生,以为死的那人真的是你,伤心欲绝,呕血不断。你刚刚扔掉的扇子上面染的就是他的血,是不是很好看?”
俞长歌已经没办法去分他话里的真假了,整颗心都落在扇子上。
桐落死了?青冥伤了?祁墨生、他竟待她如此情深。
俞长歌蹲□子,小心翼翼捧起那柄折扇。目光中隐隐有了泪痕。
“桐落怎么会死?青冥现在在哪?祁墨生是你伤的?”
楚煜呵呵一笑,慢慢靠近她,三指捏起她的下巴,逼迫她与他直视,“桐落带了你的人皮面具,为你而死。青冥亲眼见到这一幕,可惜他以为死的人是你,即使被人敲碎了腿还是想要挣扎着去救你。这份情真是让本王也不得不动容啊。所以最后就只好找个破绽放他走了。”
俞长歌听的冷汗直流,想起了昏迷之前外面嘈杂的声音,想起那个紫衣的妩媚女子,愧疚之情湮灭了她的心神,牙齿狠狠咬住嘴唇,才止住呜咽,泪水却止不住的滑落。
楚煜抬头揩掉她一滴泪,啧啧一声,“本王放了青冥,你是不是该感激一下?”
俞长歌目光如炬,愤怒的瞪着他,“若不是有其他目的,你会那么好心放他?”
楚煜愣了一下,忽然哈哈一笑,“本王竟没发现你竟然如此了解本王。不错,若没有他逃出去,怎么会有人告诉祁墨生亲眼见到你被烧死?若不是‘你’被烧死,祁墨生又怎么会不眠不休,不吃不喝的等死,又怎么会伤心到内伤呕血。说到底,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桐落、青冥、祁墨生……这些人现在的下场都是因为你。”
俞长歌手抖的几乎握不住手中的折扇,扇面上的鲜血仿佛带着能将人灼伤的热度。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欲望,终于有一天你会被欲望所摧毁,当你再也满足不了自己的私欲,穷尽所有智能望尘莫及的时候。我等着!”俞长歌疾言厉色,一瞬不瞬的瞪着楚煜。
楚煜丝毫不以为意,冷笑了一声,“死到临头还嘴硬,不要忘记再过九天又是月圆之夜,好好想想该怎么对付蛊毒发作吧。”
门被紧紧关上,室内又恢复了寂静的模样,只听得见雨滴拍打窗户的声音和俞长歌低低的啜泣声。
她将楚煜扔下的折扇小心翼翼的捧在手里。上面沾着祁墨生的血。她甚至能想想到他吐血的样子。心里像被一团棉花堵住,闷闷的疼,却有着踏踏实实的满足感。
能在死前知道他的心意,也不算晚,这一生也值了。
可是她不能甘心,饶记得他两次对她道歉,都是因为她受了伤。若是祁墨生不能知道她尚在人间,那么以他的性格必然会内疚到死,甚至放弃求生。
她一定要想办法出去!
俞长歌将折扇小心的收好放在枕边。眼角瞥过一团紫色,俞长歌的目光暗淡了下来。
那日在地牢桐落给她这方锦帕,恐怕已经意识到自己凶多吉少了,否则也不会说那番像是诀别的话。
想起她的死跟自己脱不了干系,俞长歌就忍不住内疚。她欠了太多人的情,桐落的情却是她今生永远都还不起了。
*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夜幕降临,又到了掌灯时分。
小厮手捧着托盘跟在管家后面亦步亦趋。那是要送给三皇子的饭,热气腾腾,老远就能闻到香味。
楚煜走了之后祁墨生就将自己关在书房中,与往日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恐怕就是多出的那只檀木箱。
管家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但主子的神色相当不好,而且看衣角的斑斑红点,显然又是吐血了。
想起祁墨生一脸病容的样子,管家脚下的步伐不由加快了一些。不过须臾就到了祁墨生的书房门口。
房内漆黑一片,没有一丝亮光,显然是没有掌灯。
知道祁墨生近日来都没休息过,管家小心翼翼的轻轻扣了扣门,里面并没有熟悉的声音传来。
又扣了扣,依旧寂静无声。
管家心下担心不已,也顾不得礼仪,连忙推开门。一旁的小厮将食盒小心放在桌上,急忙点上了蜡烛。就着烛火他们才发现祁墨生趴在案桌上,脸上苍白,眼睛紧闭。艳红的血在惨白的唇上显得特别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