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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晨宇仔细地查看怀里的孩子，几天不见他就觉得这孩子瘦了不少，抱在怀里几乎能摸到她的肋骨。叶晨宇眼神一沉，却没怎么样，只是手指抚上了叶涵宇的眼睛。
“眼睛怎么了？”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还在想夏凛之前奇怪表现的叶涵宇回过神来，感觉到略微带茧的手在左眼附近徘徊，忍不住闭上左眼。
温热的手指跟着就摸上了她的眼睛，隔着眼皮，轻轻地抚摸着底下的眼球。
叶涵宇不太舒服，皱起了眉头，伸手抓住在她眼睛上作乱的手指：“能力觉醒的时候眼睛就变色了。”
叶晨宇被抓住了手也不挣脱，只是对坐在前面的顾霖道：“阿霖，帮我预约一下，小涵需要做个全身检查。”虽然叶涵宇说了没事，但他不放心：小孩子知道什么，以为不痛不痒就没事了，万一有什么祸根埋着呢？
余风听到这话，也跟着转了下方向盘：“那先去研究所？”
“嗯，越早越好……我不放心。”
顾霖收回盯着那双银灰色眼眸的视线，摸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研究所在基地内部，地方略显偏僻，但是警备力量却是一线的。前不久刚刚在顾霖护送下到达T市幸存者基地的林院长等人已经入住了这个准备好的地方，刚刚把仪器什么的都安排好，就接到了顾霖的电话。
“银灰色的眼睛？”埋首数据中的林远抬起头来，确定自己没听错，立刻抓了纸笔，丢下一句“我来”就跑去了前厅。
留下林院长摸着胡子，诧异于自家乖孙那极其难得的配合态度——平时要把他家乖孙从研究室里拽出来可是连他都办不到的事啊。
“银灰色的眼睛？”林院长摸摸胡子，回头问身边的副院长，“小远最近又鼓捣什么了？”
这两天都在路上，林远在研究的东西，副院长知道的林院长也知道，自然是没有能回答出来。
林远在研究所门口等了会，就看到余风的车子开了过来，在研究所旁边的停车位里停下，从上面走下来余风和顾霖，还有一个他不认得的男人。
这不是关键，关键在于那个男人手里抱着的女娃娃就是那个顾霖提到的有银灰色眼睛的孩子。
虽然是被人抱在怀里的，林远上上下下一打量，基本上确定了当时在林间看到的那个人身形和这个孩子相差无几。
当时天色昏暗，几乎都凭着些许月光和火光来看清楚一切，林远虽然没看清那孩子的模样，却记得那孩子大致的身形，还有那双极具特色的银灰色眼睛。
桃花眼……没错，就是这个孩子。
林远恨不得立刻把人拖进他的研究室里去。
不过……看样子抱着那孩子的应该是人家长，嗯，家长面前就……稍微装下样子吧。
于是等到叶晨宇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白大褂金丝眼镜一派研究员样的林远。
“我是林远，”人模人样的研究员推了推眼镜，镜片上闪光一片，“目前研究所里异能的相关项目基本上是我来主持的，所以就由我来给她做检查吧……我想她能自己走路吧？”
叶晨宇沉默了一下，才放下叶涵宇。
小姑娘下了地就蹬了蹬，显然一路就坐人腿上过来也不舒服。
如此不给面子的行为让余风干脆地扭过脸偷笑去了。
叶晨宇倒是没什么反应，他家小妹妹更加不给面子的事都做过，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
“先跟我来吧，家属在外面等候。”
一句话打发了叶家大哥在外面，林远一手牵着小女孩以防后者逃跑——根据书籍记载小孩子对于类似医院的地方都有明显恐惧，最好还是牵着手走。基本上没和小孩相处过的林家长孙自从决定研究那个银灰色眼睛小孩的能力之后，就看了大堆的儿童心理学相关书籍，现在显然就是验证的时候了。
不过这小孩倒是比他在书上读到过的要乖巧得多啊……
“你的名字？”林远翻出记录用的本子，问道。
“叶涵宇。”
小孩子已经躺进了一个看着和CT扫描仪很相似的仪器里，随着仪器的运作，缓缓地被推入拱门状的扫描区。
叶涵宇干脆闭上了眼睛。
林远看着电脑上闪现的数据，手上一步不停地建档保留。
“身体很健康，没多大问题，虹膜变色的原因还没找到，目前看来对视力并没有影响……或许视力变好了也说不定？”做了一系列的检查，抽了10cc的静脉血准备深入研究后，林远把叶涵宇带了出来，对等待着的叶晨宇等人解释道，“毕竟异能这种东西也不过是最近才开始研究的，我们也只借着收集到的资料定下了大致的框架而已……虹膜变色不用放心上，只是最好给她弄副墨镜。”
林远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道：“银灰色颜色太浅了，阳光强烈一点或许就会对眼睛造成伤害，以防万一，出门的时候还是弄副带色眼镜戴着保护眼睛吧。”
“另外，这孩子的异能波动很强烈，强制征兵令不会漏过她的。”
等到夏凛回来，看到两人仍然留在原地，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指了指车子：“走吧，去把脑核换成衣服和日用品之类的东西，这里本来就是商业城，这些东西应该是最多的。”
“十天之后，离开T市。”
看着倏然抬起头来的苏瑛，还有摸不着头脑的柳书楠，夏凛轻轻地笑了笑：“放心吧，我保证，走的时候，小涵会和我们一道。”
第五十九章
强制征兵令，这是一项具体规章尚在起草中但事实上已经处于实行中的制度。
简单来说，就是根据检测出来的异能波动强烈程度来决定是否征入在末世之后新组建的第九部队。林院长等人的研究表明，在流星雨落下的那半个月里，不说国外，单单只是国内就已经有一小部分人出现了异能——虽然相较于如今丧尸大爆发之后产生的异能，那时候所表现出来的异能只能称之为征兆。不过幸而雷雨带来的不仅仅是丧尸的进化，还有异能者的进化。如果说在第一波流星雨刚刚落下时才能弄出个小火苗的异能者，在雷雨夜之后，他产生的火焰已经大到了篮球的地步。
而林院长所在的研究院，则是研究出了相对应的能够察觉到拥有异能的人类的仪器。根据他们的研究成果可知，拥有异能的人周身会散发出一种奇异的波动。异能者一旦动用能力，这种波动就会急剧加强，就好像有谁往平静的水面丢下了大块的石头，从而引起了大圈大圈的涟漪一样。而平时不动用能力时，那种波动就像是微风轻抚湖面一样轻微。
异能越是强烈，平静状态下的波动也越发强烈。
但不管是否动用能力，仪器都可以检测出来那种波动——包括拥有的能力是通过融合脑核所得到的。
而现在，根据林远的研究可知，只要平静状态下的波动强烈到足以让仪器察觉，那就意味着异能足够强大。这类足够强大的异能，在开发过程中都会经历一个过程，那就是强化肉体。
虽然说，由于各个异能的发展方向不同，所以对肉体的强化程度也不同，但是就目前所知，哪怕是对肉体强化程度最低的异能者，其身体强悍度也足以和经过三年苦训的战士相比。
强制征兵令，就是基于此而诞生的。
当然，《强制征兵令》这个名词只会出现在上层内部，公布在信息窗上的名字，则是《召集令》。
没有年龄性别限制，只要是仪器检测出来的异能波动强大到一定地步，就可以响应这个召集令。通过之后，不但基地会提供你每餐保质保量的一日三餐，减免一部分租房费用外，还可获得一定的工分。而响应召集令的人则需要完成基地所组织的各项活动，比如救援任务，收集粮食，清扫荒地……
各项条件优渥，只不过由于检测异能波动的仪器和人选尚还在路上，所以这条发布在基地劳务中心的召集令仅仅只写明了各项福利待遇，还没有写上具体的征集日期。饶是如此，这几天里也有无数人来询问过这一条信息的真实度了，最为受人关注的就是什么时候开始召集。
现在林远等人连同测试用的仪器都从H市搬运到了T市幸存者基地里，召集令也不再是空口白条，在林远等人到达基地的第一时间，就有人去更新了召集令的开始时间。
4月22日，也就是明天早上八点，地点是劳务中心，测试用的仪器会提前搬到专用的房间里。到时候，所有在特长分类一栏里填写了“异能类”的人都可以前去坚定自己的异能强大程度，顺带考虑是否响应《召集令》。
“阿晨，你知道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林远那边我们插不上手，与其被动等待倒不如主动出击，如果把你家妹妹安排到我们的人手下，至少还能照顾照顾，如果是任由着那些人安排的话……”余风的话没说完。
从研究所回来之后就一直沉默不语的叶晨宇最终也只是闭了闭眼睛，从沙发上站起来，拍了拍余风的肩：“我先去休息了。”
他没有正面回答，余风知道，这代表他需要好好考虑，自然也没怎么催促。
“强制征兵令啊……”余风看着手里印有各个事项的笔记本，啪的一声合上，“阿霖，我们也回去吧，正好可以赶上家里的晚饭。”他和顾霖都是军队大院里出来的孩子，丧尸爆发的第一时间家人就被转移到了这里，自然是没什么可担心的。
之前在研究所里做各个项目繁复的检查就花了大半天，这会儿也快天黑了。
这间别墅如今就住着三个人，加上刚刚被叶晨宇接回来的叶涵宇的话是四个人，除了他之外，另外两个人这两天不在，所以见不到面。
叶晨宇进了自己的房间，和房间连通的浴室里传来水声淋淋，那是叶涵宇在洗澡。
研究所里的检查项目繁多，有些检查还需要往身上涂透明的滑滑的液体才行，叶涵宇一早就难受得不行了，叶晨宇知道妹妹的习惯，一回来就从房间里翻出一早准备好的换洗衣物给她，后者接了就进了浴室。
听到里面哗哗的水声，叶晨宇这才考虑到了某个问题：他家现年十岁的小妹妹……会自己洗澡不？
能自己洗干净吗？
以前在家有保姆，叶晨宇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这会儿想起来了，一瞬间纠结开了：去找保姆？这地方可没保姆这东西啊……算了干脆自己给她洗吧！如此愉快地决定之后，他快步走了过去，正要开门，磨砂的玻璃门就自己打开了。
被热水蒸得全身粉嫩嫩还冒着热气的小丫头一边努力用毛巾擦还在滴水的头发，一边抬起头来，漂亮到诡异的银灰色眼睛明明白白地透出疑惑：你在门口站着干嘛？
叶晨宇轻咳一声：“洗好了？”
叶涵宇唔了一声，还在和自己的头发奋斗：“有剪刀吗？”
一听妹妹的话就自发寻找剪刀的哥哥大人巡视周围一圈后没看到剪刀，这才想起来问为什么：“要剪刀做什么？”
忽然看到小丫头皱着眉头擦头发的样子，叶晨宇明白过来了，好笑地抱起自己妹妹坐到床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从床头柜里翻出吹风机，接手了她擦头发的工作。
吹在手心里的风很快就变成了热风，叶晨宇以指梳开纠缠在一起的黑发，嗅到的全是儿童沐浴露的味道。
平时小丫头身上只有褪不去的奶香。
叶晨宇忽然觉得这个牌子的儿童沐浴露味道太浓了——虽然东西是他买的。
一边吹头发，叶晨宇一边随意问：“小涵什么时候会自己洗澡的？哥哥怎么不知道呢？”
“本来就会。”
“可是以前在家都看保姆给你洗的，我还以为你不会呢……”
叶涵宇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有人给我洗我干嘛要自己动手？”
叶晨宇禁不住就勾起嘴角笑了：“那以后哥哥帮你洗，好不好？”
“不要。”叶涵宇毫不客气地嫌弃了自家哥哥的毛遂自荐。
“……为什么？”
“我自己会洗干嘛要你给我洗？”
“……”
叶晨宇闭上嘴不说话了：他万分确定，自家妹子又开始玩他了……
头发很快就吹到半干了，叶晨宇停下手，小丫头自发地跳下他的膝盖，阻拦不及的兄长大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姑娘穿着睡裙跑去翻她的书包。
忘恩负义的小东西……在心里怨念地念叨了一句，叶晨宇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该吃完饭了：“马上吃就要吃饭了，别吃零食了……”
忽然想到午饭是在研究所里草草解决的，叶晨宇连忙又加上一句：“饿的话就吃点吧。”
——小胖子什么的是怎么出现的，不爱吃正餐只爱吃零食的小孩子是怎么养成坏习惯的，为什么小孩子总是剩下一堆的米饭不肯吃等等小儿常见问题，我们完全可以从叶晨宇养大他妹子的经历中从旁佐证出来。
不想听念叨的叶家小妹妹干脆地拎起书包跑去了隔壁。
留下既担心自家小妹妹饿坏了又担心她吃太多等会吃不下正餐还不知道怎么去劝的叶家大哥一脸纠结地进了浴室。
叶涵宇进了书房就立刻关上书房门，打开书包翻找了起来。
不一会儿，她就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
一本相册，一本新华字典。
叶涵宇万分确定，自己当初整理书包的时候，并没有放进去这两样东西。
那么，这是谁的？
联系到夏凛之前那句略显奇怪的话，叶涵宇基本上可以确定是夏凛放进来的。
这本相册有什么特殊的吗？
怀着这样的疑问，她翻开了相册。
这本相册看着有些年头了，不过保管的人显然很用心，没有破损的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叶涵宇想起了她留在叶家大宅里的自己的婴儿照。
和一般的相册不同，翻开的第一页里不是照片，而是一段笔迹非常稚嫩的字迹。
“外公说这本相册交给我来保管，要写上每张照片的时间和发生的事，就像老师布置的周记一样。
这里是题记，内容随便我写，不过以后就要按照照片的内容来了。为什么我要写这些东西？妈妈说这是因为我是排行第二，所以第二本相册是我来写，就像第一本相册是芳芳姐姐写的一样。
可我怎么感觉是芳芳表姐不想写文章所以丢给我写了？
——BY 夏凛 20Y7年1月21日”
这是……十六年前写的，也就是说，十六年前开始照的照片？
十六年前的夏姐姐……是十岁。
☆、60
夏姐姐把这个给她做什么？
叶涵宇迷惑了一下，继续翻了下去。
从第二页开始，都是照片。照片里的人有老有少，长者年逾花甲，幼者正值垂髫。偶尔会有几张巴掌大的便签条插在一边，内容也是非常简单的一两句话。
“小凉和小瑛又吵架了，隔壁家的楠楠还往里面掺和……爸爸说这很正常，可是我只觉得……男孩子真是一种麻烦的生物。要是小凉小瑛不是弟弟是妹妹多好，楠楠……楠楠就算了吧。”
照片里，四个大人站在三个孩子背后，脸上明显是好笑多于无奈。两个男孩显然还在怄气，站在中间的小女孩笑眯眯地把两个分别扭向两边的脑袋转了回来。迫于力气大小，小男孩区服了，不过从那执拗地转到一边的视线来看，显然是不愿意的。
虽然年纪很小，但是叶涵宇可以认出来，站在中间的小女孩就是夏凛，她右手边的男孩是苏瑛。至于左边的那个男孩，有着和夏凛尤为相似的面孔，应该就是以前苏瑛提到过的夏凛的弟弟。
那时候苏瑛就说，夏凛有个比她小了五岁的弟弟，两人的相似度之高，简直就像是双胞胎。把两人同龄拍的照片放在一块儿，就连长辈都会认错。
夏姐姐小时候就喜欢这么笑眯眯地看人了啊……
怀着这样不知道是微妙还是怎么样的心情，叶涵宇翻到了下一页，是一张全家福。
有些奇怪的是，这张全家福上没有了之前的那四个大人，只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和三个孩子。
面对着镜头，只有老人还笑得慈祥而开心，三个孩子脸上没有一点笑容，就连夏凛也是。
夹在全家福旁边的便签条……皱巴巴的，像是被放在水里泡过了一样。
“外公说，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所以他仍然可以微笑，因为我、小凉还有小瑛还活着，老天爷并没有夺走他全部的血脉至亲。可是……即使知道自己应当庆幸小凉没事，可我还是好想念爸爸妈妈……”
“如果……如果我可以看到未来多好……”
叶涵宇模模糊糊地想到了什么，翻了下去，果然，在这之后的照片里，再也没见过那四个大人的身影。
随着照片里的孩子一步步长大，夹在其中的便签条字迹也越发成熟，清隽秀美，字如其人。
只是很少再出现之前那样好像吐露心声般的话语，最多就是说一下照片的背景时间。
直到某张便签条出现，叶涵宇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