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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场逆袭,不成功则死。
蒙面黑衣人见我如此从容不迫,便仔细考虑了片刻,然后操着破锣音,慌张地问道:“可是,俺已经杀人了,俺已经杀人了啊!”
我又接着从容不迫的声音试问他:“大哥,你肯定还没有娶媳妇吧,呵……如果你把我和他都杀了,官府肯定会来追查,你以为你能躲得了官府的天罗地网?你美好的未来,不要了?”
“要,要啊,我要!”他的木棍子掉落在地上,两腿也瘫软了,破锣嗓音又敲打起来:“姑娘,我该怎么办,我不想死啊!不想死啊!”
我蹲下身子看他,持着一个稳操胜券的笑容,冷冷道:“如果你照我说的做,我会保证你,不死!”
我瞪了他一眼,他看我的眼神开始极其信任与渴望,于是我满意地补充道:“我喜欢人才,你,武功一定不错,我要用你,保你荣华。”
“不可能,你在骗我,哈哈,你不杀我就不错了,还保我荣华?嗯?”
他迅速拿起了地上的木棍,架在我的脖子上,就像是幡然醒悟一般,眼神中出现了鱼死网破的意思……
第71章 胡撸葫芦
漫天的飞雪,伴随着如刀割般的风袭来,像是无法避免的灰尘,落了我们一身。
我紧张起来,却压住了焦急和无奈,继续冷冷道:“我们死了,你也得死!我们不死,我保你荣华,难道你不想向大家证明你的能力吗?难到,你甘愿一辈子碌碌无为,无妻无子,遭人耻笑吗?呵呵……如果你自己都不认可自己,不想给自己争一个前程,那我无话可说。”
我闭上眼睛,满脸的冰凉不是因为伪装,而是因为我在做最后一搏,我害怕失败,如果我败了,皇甫凌就真的没命了,所以我的脸上似乎结了冰霜,再过一会儿,我不知道我是否还能这般演下去!
只是没有办法,我并不能拖动皇甫凌,不能把他赶紧带到医馆去,如果这个蒙面黑衣人愿意帮我,那么皇甫凌得救的概率就会大很多。
我叹息似的吐出冰凉的字眼,眼睛依旧没有睁开,我仰面向天:“来吧!我们先死,呵,你随后。”
“唉,反正俺也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我睁开眼睛,蒙面人揭开了自己的面纱,露出一张状若女子的脸,他的脸精致小巧,配合着他的身高可谓恰好。
他张口,破锣嗓音轰轰敲打:“俺方才,把李首坤李弈魁殴死了,唉,俺把俺所有的家当都拿出来,赌了他赢,可是他败了,俺已经一无所有了……李首坤死了,明天的对弈最终赛自然也就取消了,弈魁理所应当地就变成了他。”
黑衣人指着皇甫凌,继续道:“俺做的事对你们也算有利,希望你们不要再追究了。”
簌簌……白雪被人踩过。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从我身边掠去,雪地里多了两行杂乱的脚印,黑衣人终于要帮我把皇甫凌送去医馆了。
我立马松了口气。黑衣人赌的是钱,我这不也是一场赌局吗,我赌的是人命,经过这一番下注,我终于劝服了蒙面黑衣人,赢回了两条命……
我的身体如瘫软一般,本想躺在地上休息个一分三刻钟,可是当我转身,看到皇甫凌的血迹时,我又像回光返照一般打足了精神。时间紧迫,迫在眉睫,我要赶紧协助黑衣人。把皇甫凌送到医馆救命去!
“你叫什么名字?”
黑衣人的身材虽然短小精悍,还配着一张女人的脸,但是他的力气还真不小,我把皇甫凌扶上他的背,他立马小碎步迈开来。不用我的指挥,也认得去医馆的路。
他的破锣嗓音答我:“小的叫胡撸……”
我应了一声,原来他叫葫芦,还是蛮好记的。
“俺问姑娘,这位少爷,他是将军府的什么人物?”
浓重的方言传来。我考虑如何答他。
胡撸在将军府外蹲点的时候,看见皇甫凌把云翳从将军府中送了出来,所以猜测皇甫凌的身份一定非燕雀可比。
“知道太多。只能惹来杀身之祸,葫芦你只管做事,少问。”
我撕下了身上的红布,堵在皇甫凌的伤处,红色的布条和红色的血迹相交接。看得人颤栗不已,随后。我又把我的红色大氅解下来,裹着皇甫凌的身子,他现在浑身都很冰凉,我的眼泪流下来,更是冰得彻骨。
葫芦的这一棍子打得真重,好在皇甫凌的血现在已经自凝了,我心里很恐惧,不断祈祷皇甫凌要挺住,他堂堂男子汉,怎么可能会被一棍子就给毙命了呢,不可能的!
我紧跟着葫芦的脚步,双手扶着皇甫凌的身子,雪地很滑,葫芦脚底不稳,踉踉跄跄,速度倒不慢,我一路护送,焦急不已。
到了医馆,黑咕隆咚的招牌已经看不太清晰,我一时止住了眼泪,绝处逢生般,大力地敲起了门。
咚咚咚……咚咚……
“开门!快开门!有人伤得很重!快开门啊!”
医馆的门敲不开,屋子里的灯也不亮,我只能不停地敲门,屋子里却像是没有人,我急得又流出了眼泪,身子居然也发起了抖,牙齿也相互磕着,我抱着自己的身子,开始用头敲门,声音闷闷。
“啊!姑娘,你不想活了吗?”葫芦立刻把皇甫凌摔在了地上,却来拦我撞门的动作,只听见皇甫凌闷哼了一声,还稍微动了一下。
“洛轩!”我欣喜若狂,蹲在皇甫凌的身旁,抱起他的头部就往自己怀里送,“你再坚持一下,马上就有人来开门了!”
我的眼泪滴在了皇甫凌的脸上,顺着他的额头滚落。
他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居然声音微弱地应了我:“不妨事的……”
我的脸贴住他的额头,想给他一丝温暖,奈何我的脸更凉,他被冰得皱起眉头,却还是本能地保持微笑,唇色已经苍白如雪,笑容很虚弱。
“奶奶的,敢不给爷爷俺开门!”
我惊异地抬起头,看着葫芦女人般的脸,面目狰狞,正扭曲成恶煞般的形状,他汉子般的拳头捶在了医馆的门上,打坏了一段门柩,随后又上了脚,啪嗒啪嗒,呛!
屋子里终于亮起了灯,还有慌张的喊叫声:“别急,别急,哎呦呦,我的老祖宗诶,这门是刚换的,最近怎么都流行破门而入哟!”
葫芦这才停下了脚上的力度,对我嘿嘿一笑:“他这门,上次就是俺踢坏的,怪不得这次不用劲都踢不开了呢,不过上次俺是蒙着面,这次,他应该认不出俺来!”
我怀抱着皇甫凌,哪里有空和他玩笑,但是觉得葫芦这人,确实有可用之处,譬如他的力气和女人般的脸,一定可以蒙混了别人,我今后可以考虑把他培养一番,然后派他去做个哑巴间谍!
我忽然想现在就试一试,如果葫芦不说话,这个医馆的主人会不会把他当成女人呢?
“葫芦,你进去之后装作哑巴,千万不要说话!”我顺便递给葫芦一个眼神,示意他帮我把皇甫凌扶起来。
“俺明白姑娘的意思,不过,俺就是因为长得忒像女人,才被人耻笑……俺想做纯爷们!”葫芦的言语里透露出委屈,我只是用眼神恫吓他,看他自己怎么表现吧!
门忽然间开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抿着嘴,一股不情愿的样子,他的身影挡住了屋内透出来的大部分光线,冷漠的眼神正对我泪水未干的眼眸。
“快进来吧,我看看他死了没有。”老者转身,言语很拽,他越是这样我就越是觉得他胸有成竹,不知道为何如此……
葫芦帮我抬起了皇甫凌的身子,此时的皇甫凌又陷入了昏迷,他刚才显然是被葫芦摔了一下,才摔出了一阵子的清醒,让我知道他还活着,我这心里便多了分安全感。
我和葫芦配合着,把皇甫凌放在了三面环着药柜子的治疗床上,这是一个没有任何围栏的长木板,它搭在两方木凳上,便成了方便老郎中治疗的治疗床。
“带够银子了吗?”老郎中长长的胡子随着口型颤抖着,张口就要钱。
“带够了,好好治,治好了一定还会多给!”我摸了摸自己鼓鼓的荷包,女孩子出门哪有不带钱的呢,幸好皇甫凌还把买糖葫芦剩下的钱全塞给了我,现在居然派上了用场!
“你们让开。”这个老郎中把我和葫芦叫开,便开始了自己的诊治,但是因为我自己也是一个医生,所以我很不放心地,在不远处一直盯着他们望。
老郎中洗了手,便拿起剪刀剃掉了皇甫凌伤口处的头发,然后仔细清理了血块,又整了一大串的专业过程,最后不知用什么线缝合了伤口,很久才完成了包扎工作。
“你用什么消的毒?”我见他不断地在伤口处涂抹一种液体,猜想可能是酒精,但是那样一定会特别疼,奈何这个时代没有先进的医疗技术。
我忽然想,在这种落后的医疗环境下,生孩子也是会生死人的,皇甫凌劝我好好锻炼才能有益于生孩子,呵呵,原来这句话这么快就用上了……
“你懂什么!”老郎中对我嚷道,我知道他现在一定很恼火,美美的睡眠被剥夺了不说,还进行了这么久的医疗操作,不过他的技术确实无可挑剔,我觉得他的伤口处理的,可谓尽善尽美,这样一来皇甫凌恢复的就会比较快!
“小女确实不懂,只是仰望着老郎中您,感觉您太棒了!”我看皇甫凌的伤势已经处理好了,便开怀地夸了老郎中几句。
“你这丫头片子,倒是机灵,不错!可惜那一个就……”老郎中瞥了一眼胡撸同志,随即就把眉毛皱得很深:“哼……那小丫头在我这里翻箱倒柜这么久,到底想干嘛!”
我确实把葫芦给忘了,没想到葫芦这半天,都在老郎中这里翻来翻去,把好多储药的盒子都抽开了,也不知道推进去,确实显得很没有教养,但是老郎中这句话中的重点是……
没错!就连识人无数的老郎中,都错把葫芦当成了女孩子,那么派他去做个哑巴间谍什么的,还有谁能认出来?
我看着躺在治疗床上安然入睡的皇甫凌,计上心来……
第72章 大揭秘
“葫芦!”我叫了他一声,他转身便看见我警告的眼神,我让他不要说话来着。
葫芦朝我这里走来,果真装作了哑巴,手舞足蹈地不知道在比划什么,老郎中见此情形,叹息一声:“原来你家丫鬟是哑巴……”
我忍住了笑,还赔上一个苦笑:“老郎中说的是,这丫头命也苦!”
葫芦站在那里不说话,我看着他别扭、愤怒却憋着不说话的表情,十分欣慰。
老郎中安顿好皇甫凌,便朝葫芦走去:“让我来给你家丫鬟看看,兴许还能治。”
葫芦的蒙面巾正围在脖子上,恰好挡上了他的喉结,所以老郎中才没有认出他是男人,可是一旦接近他,不知道还会不会继续认错他的性别。
我觉得这个实验也是可以进行的,遂命令葫芦:“葫芦,快去给老郎中看看,兴许真能治呢?”
胡撸听出了,云翳喊他名字时的发音不准,正想申辩,可是又顾忌到自己不能说话,所以就做了不要不要的手势,老郎中却很热心地凑到了胡撸的面前,用手指定住了他的下颌,嘱咐他:“啊……”
“葫芦,张嘴给老郎中看看,快点!”我幸灾乐祸起来,只想快点知道实验结果。
“啊……”葫芦终于听话地张开了嘴,不过估计随着嗓音蹿出来的还有口气,老郎中皱起了眉毛,似乎屏住了呼吸。
没想到,老郎中立马甩开了胡撸的下颌,气愤地吹着白花花的胡子:“哼!你们这两个娃娃,居然跑到我这里来骗人!”
葫芦递给我一个不明所以的神色,而我更加不知所云,难道老郎中,已经发现了葫芦不是女孩子?蒙面黑巾并没有取下来啊。那他是怎么发现的呢?
我赶紧问道:“怎么了,您老为什么生气啊?”
“你们这两个丫头片子,还好意思说!”老郎中气地将手甩在背后,一阵叹息,而我和葫芦更是一头雾水。
“有话,您请直说,我们不懂啊……”我听这老郎中分明是在说我们“这两个丫头片子”,所以,他根本就没有看穿葫芦不是女孩子啊!
“哼,哪有哑巴还能发出‘啊’来的。说吧,你们为什么要骗我,是不是有什么图谋?”老郎中站到皇甫凌边上去。还拿了把刀子在手上,似乎是害怕我们真的要入室抢劫似的。
老郎中继续补充道:“还有,刚才有一个自称老子,还是自称爷爷的男人,他不是踹门的吗。他又去哪里了?他之前还在外面,为什么我一开门他就不见了?说吧,哼,你们到底有什么图谋!”
我总算听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老郎中真把我们当坏人了……
“呜呜……故事的开始是这样的,从前有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子。她一个人来到陌生的地方闯荡……”
“停!”老郎中气得胡子乱吹:“我不是要听故事的,你们说实话吧,正好我还有一味药没有开。你们如果敢说谎,那么,我就让这个帅小伙,永远都醒不过来!”
老郎中拿刀子在皇甫凌的眼前晃啊晃,晃得我胆战心惊。遂赶忙招供:“大仙莫要舞刀弄枪啊,小女本是良民。我说,我什么都说!”
我赶紧命令葫芦:“葫芦,快解释!”
胡撸瞪大了眼珠子望向云翳,眉来眼去地递眼色,询问云翳到底是什么意思,云翳我一脸哭相,被这个蠢笨的属下弄地只想揩汗。
“我让你说话,你说吧,不说我揍你!”我露出微笑,继续保持淑女风范。
“呃,俺说,俺是男的!”胡撸又觉得说的少了,于是操着破锣嗓子又强调一遍:“俺叫胡撸,胡来的胡,挨撸的撸!”
“哈哈……”我还是觉得葫芦好听一点,这都是什么跟什么解释啊,哪里有人这样介绍自己的名字,还真是有一种找贱的感觉。
“你居然是男人?”老郎中又恢复了刚刚出现时的那种强调:“哎呦呦,这么好的脸蛋就这么给毁了嘛!”
胡撸一脸不悦,作为男子汉的凶神恶煞之色逸出:“你他妈的,说谁不是男人?俺这辈子,因为这句话连杀人都敢,老子……呜呜……”
胡撸居然哭了,什么情况?
不过我哪里管得了他,只是趁机溜到了皇甫凌的床前,往他身边一躺,然后侧身轻压在他身上,像是一床被子一样半盖住他。
我嬉笑着对老郎中说:“您老,要杀就一起杀吧!不过我估计您老这辈子都没杀过人哦!”
老郎中见我们不像什么坏人,便把刀子挪走,然后走到胡撸的面前,耐心安慰道:“你伙子,你哭什么,没长成形也不是你的错!”
“你在说什么?呜呜呜呜……”胡撸更加崩溃,拿手掩面。
可能是今晚的变故让他承受不住,一个作奸犯科的人,忽然被人许了荣华富贵,本以为可以走出被人瞧不起的阴影了,结果还是被人当作女人,胡撸作为男人的自尊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于是乎,他男儿有泪不轻弹的底线,也被打破了……
老郎中看他哭得可怜,便拿了他的黑色蒙面巾,来帮他擦眼泪,口中又安慰道:“你不是还有喉结嘛,你是男人,不要哭了,只是没长成形而已……”
胡撸听了,哭声更惨,口中骂骂咧咧,那模样忽略了声音后,简直就是梨花带雨,加上了声音后,呃,就是……人妖!
我侧身盯着皇甫凌的伤处,他的右头部肿起了很大的包,包扎的缠巾上血迹渗出,但是他的眉眼却十分安然,这让我的心也安定了不少。
医馆内一处喧嚣,男子甩开破锣嗓子在哭嚎。医馆内也一处寂静,女子盯着皇甫凌,心事百转千回。
寻安城南,枯柳下……
大雪继续翩翩飞舞,舞出了寒冬的秀色,也舞出了赴约人的寂寥。
苦等,距离约好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时辰,严柳站在寒风里,身上早已经堆积了一层雪,他哈着热气暖手,时而跺一跺脚,整个人的神色期待而又落魄。
今天晚上时分,皇甫凌拒绝云翳来见自己,但是今天是一个与众不同的日子,他知道云翳记得的,云翳一定记得的,所以他只是和云翳交换了眼神,便知道她一定会来,一定会!
严柳认识云翳的时间,其实也只有一年多,自从皇帝南巡,觅得进献美人开始,严柳就在关注云翳,因为巡游归回时,云翳被赐给了太子,而太子当时所得美人众多,所以太子和云翳并没有见过面。
当时,云翳因为被推搡而意外掉下了游船,她不会凫水,大家都在等待上头的人回禀,才敢确定要不要跳下去救人,因为巡游的船正在开,如果皇上不愿意因为一条人命而停船,那么他们跳下去也就等于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