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众仿佛暴风一样,忽而又折向正东,飞也似地穿过了武尊山和中禅寺湖之间的平原地带,向东跑得无影无踪。
“中计了!他们的目标居然是日光城,赶紧追上他们!”当时田中信义看着那股毒旋风自武尊山上冲下来向东逃逸,白白胖胖的脸变成了猪肝色,自己还从没见过他发那么大脾气。
“中禅寺湖向东不到七里就是日光城,按照血心众的速度,顶多走上两天就到达!前进前进,再前进!谁要是掉队,就自己切腹好了!”田中信义大吼,策马急奔在队伍的最前面。
“真的有这种必要吗?”瘦小的春水简直快被这种快马奔驰颠出晚上喝的味增汤,他被任命为北路军田中信义的副手,“日光城坚固之极,又有白羽三无镇守……就算现在兵力空虚,那些蒙古蛮子也攻不下来的。”
田中立即横过来一眼:“春水,你对用兵一窍不通,如果义龙蛮子的目标单单是日光城,我还担心什么?”他叹了口气:“可是我对这些野兽太了解了,他们是杀戮和破坏的魔鬼,决不会放过任何一条村落和一个活人的!”
这次春水听懂了,他机零零打了个冷战:“你的意思是……”
“没错!”田中恶狠狠地咬着牙,脸上五官一齐蠕动,汗水流下来,在火把的照映下,那表情说多难看有多难看,“从日光城东南方向,就是广阔的关东平原,那里田野广阔,村落密集,是我赤军家的经济命脉,怎么能放进义龙那条恶狼?”
自己看着田中,他的确不愧是家中名将,瞬间就把利害关系计算清楚:虽然我军起步晚,但毕竟距离血心众只有三里的距离,虽然山路崎岖难行,也不过只有半天的路程。只要穷追不舍,这些野兽就没有时间去蹂躏百姓们的家园。
猛地一哆嗦,一个念头却钻进了自己的脑子:假如……假如这不过是秘魔义龙设下的圈套呢?看着田中的侧脸,春水暗自叹了口气,自己太了解这位同僚了,就算真是个圈套,在这个节骨眼,田中这榆木疙瘩也是非钻不可的。因为假如脚程快,可能在义龙反咬一口之前追上这无耻的杀人狂魔;即便是真落入圈套,至少他还会设法拌住义龙,使主公的主力能够赶上来……
“血心众之所以是血心众,是因为狡诈和勇猛。狡诈,永远优先于勇猛。”义龙后来对历史记录者,土方信诚解释他的用兵理论,“正面硬碰,那是万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只有气血过剩的蠢猪才喜欢这样做。所谓正面硬碰堂堂正正获胜的武士道精神,说白了就是猪的精神。你看看《平家物语》里那些喜好冲在阵头高呼‘我是XX,快来决战”的角色,我遇到这种情况肯定会先下令齐射,然后纵马从他尸体上踏过去,这样才能诞生一种践踏和凌辱的喜悦,随之而来的,是心头无比的充实。”
土方很不服气:“照你这么说,什么才算是真正的作战之道呢?”
义龙忽然诡笑起来,样子很狰狞:“简单来说,就是放箭和抡刀时,要面对敌人的屁股,永远不要面对他们的脸。”
土方:“…_…!……”
田中陷入苦战是在他向东回师驱逐血心众的第二天。
黎明前夕,正是天色最黑暗的时候,他的铁炮队正在顺着中禅寺湖的南岸向日光方向急奔。春水奋力向远处望去,只见日光山上黑漆漆地一团,那正是日光城那巍峨的身形,于是长出了一口气,看来敌人没有侵扰这里。正在此时,“嗤嗤嗤”无数支长十五把的劲箭自南面的树林里爆射而出,打断了春水的思路。
箭矢穿人透马的威力使主将信义立即意识到了敌人的身份:只有血心众,才有如此可怕的蒙古斯基泰弓。下一瞬间,全身西洋铠甲的田中已经滚落在地——他的右臂被一箭射穿,强大的力量把人从马上带了下来。田中立即爬起来,大喊着:“准备迎战,敌人在右手边!”
已经太晚了,信义痛苦地想。在这种嘈杂的环境里,自己的声音简直和蚊子没什么两样,遭到突袭的部队简直就是一盘散沙,根本无法组织有效的抵抗。黑洞洞的树林好像义龙狞笑时张开的大嘴,血心众骑兵仿佛三条毒舌,疯狂地从这大嘴里弹出来,瞬间将田中军冲为三段。在这种近距离接触战中,铁炮和大筒陷入了完全无力化的情况。蒙古人仿佛猎食的狼群,十骑一组把田中骑兵按照三两人的规模分割包围,然后明晃晃的野太刀好似划破天空的厉电,迅速把他们斩下马来,随即又扑杀向新的猎物……
守城的大将白羽三无很快就发现了城外不远处喊杀连天,但是他却不敢救援。在能见度如此低下的环境里,万一敌人企图声东击西,乘虚攻打日光城怎么办?自己任务是守城,兵力也不足,所以无论如何不能轻易出动。他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派出了十骑打探情况,值得叹息得是,白羽的思路完全落入秘魔算中,等待探马们的,是潜伏在城东三町树林中的一个百人队。直到第二天,这十具无头尸体才被打扫战场的前田绯雨搜索队意外地发现。
前田绯雨领军离开赤军本队,向东追着田中抵达湖畔的战场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当时战场上一片狼藉,仿佛义龙狼吞虎咽之后,只剩下碗底的一点残羹剩饭。他搜索了半天,总算找到了几乎丧命的田中信义:信义的运气真不错,居然依托着战马的尸体当工事,在刀来枪往的混战中拖着重伤的躯体讨取了两人,艰苦地生存下来,只不过被发现的时候,田中躺在那里,就像一个傀儡娃娃。又过了半个时辰,湿淋淋的三浦春水被士兵在湖畔的泥塘里拉了出来:一开始发现不对之后,春水立即脱下盔甲隐入水里,倒也总算保住了一条命。
……
每次这段不堪的往事,春水就忍不住地打了一个冷战:初春的湖水,真的非常之冷呢。
4
“卑鄙、下流、无耻……”赤军每次回忆起当时部下的狼狈和日后义龙带来的巨大麻烦,肚子里就积了一肚子怨气,恨恨地痛骂。伏击了田中后,秘魔义龙带领着他骇人的蒙古游牧军队,仿佛蝗虫一样沿着鬼怒川南下,扫荡整个宇多宫盆地,冲入了关东平原。他们并不攻城,只是在村庄里大开杀戒,无恶不作。发展到后来,血心众都是整村整村地四面合围放火,还将农田里的青苗都烧得一干二净,下野一千四百条村,居然在短短三个月内,锐减了五分之一。两年之中,血心众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秘魔义龙还下令大量死尸被投入了水中,导致了去年赤军家全国范围的大瘟疫流行。这些还都容易解决,最最可诛的是,义龙在大肆施暴之后,还大肆宣传什么“要恨就恨你们的领主赤军长胜好了,这是报复他的背信”之类的鬼话,造成了足足两年的关东农民针对赤军家的抗租暴乱……
救治瘟疫,建设家园,重新塑造百姓对主君的信仰,等等等等……天知道为了收拾这个残局,自己付出了多么巨大的代价?想起义龙给他留下那一系列烂摊子,赤军的手都颤抖起来。此时他透过千里镜,恶狠狠地盯着小丘上的黑影,低声补上一句:“孙子。”
两年前,早在得知秘魔义龙从日光城南下的时候,赤军长胜就已经迅速判断出了义龙的意图。
“义龙狡诈残忍,世之虎狼,混世魔王也。他唯一的机会,就是乱。”他喃喃道。血心众兵力不到三千,可关东霸主赤军却拥强兵三万。以这等军力,正面硬碰,义龙无论如何也不是对手。况且自统一上下野之后,赤军家恩威并用,百姓归心,兵力的恢复力几乎是无穷无尽,这种政治优势那些异族蛮子又怎么能比得了?只有乱,越乱越好,越乱对秘魔义龙越有利。只要赤军领内大乱不止,邻近的甲州强藩小早川肯定会热情地伸出他那胖乎乎的手。到那时,义龙才能浑水摸鱼,乱中取利,才有机会带领人马逃离赤军家势力范围。所以从一开始,他的基调就是,扰民生乱。
只是,赤军也没有想通一个问题:“奇怪的是,秘魔义龙如此狡诈的人物,击破了田中之后,为什么不向东北奥州方向逃走呢?”田中军溃败之后,义龙有大把的机会彻底脱离赤军领地,可是却偏偏赖着不走,而且效法孙悟空,在铁扇公主肚子里耍起猴戏来了。这不能不说,是个极为荒谬的选择。
想到这里,长胜不由也疑惑起来:“莫非,这背后还有小早川的阴谋不成?”甲州小早川是他的夙敌,要说血心众暗地被小早川收买,绝对不是不可能的。
事后。土方也询问过义龙同样的问题,义龙的回答是拍案大怒:“赤军那老贼,抄了本大爷的老窝……那么多的金银财宝啊~~你说,我能不捞一点损失费回来吗?”
土方:“原来单纯为了敛财………_…!……”
因此尽管义龙在关东闹翻了天,赤军长胜的大军硬是坐镇武尊山一线不动,这一蹲就是两年,使甲州小早川不敢西进半步。只是尽管老谋深算的赤军基本看破了义龙的行动,但看破和阻止两个概念相差甚远,而且他对义龙“扰民”的能力估计不足,结果造成了领地内空前的浩劫。进入了第一年的冬天,赤军家的两路偏师田中信义和前田绯雨,就像两条嗅觉灵敏的猎犬,终于嗅倒了血心众的踪迹。他们由东面向西逐渐逼迫血心众不断转移,片刻不得休息。在中禅寺湖吃了大亏之后的田中更是小心翼翼,两路偏师遥相呼应,再也没有空隙可寻。这时候,义龙就算再想向东北逃逸,也是做不到了。就是在这种窘迫的情况下,义龙被迫与前田、田中接连血战,双方有胜有负,这种情况的结束是四天以前。
《长胜公军记》中记载,天享三年春,三月十九日入夜,来回兜圈子的双方无意中在利根川的五霞附近遭遇了,当时义龙正打算渡过利根川,赤军家前田两千人在左,田中一千五百人在右,对两千四百名血心众形成了包夹的态势。
“兵力只有能够分合自如,才能发挥应有的威力。一个千人队也是十个百人队,一个百人队也是十个十人队”这是秘魔义龙一贯的用兵理论,他也是这么实践的。
于是血心众的二十四个百人队被分成了三个纵队,左右两纵队各七个百人队,左纵由上杉子龙率领,右纵由秘魔猫铃率领,凭借车帐结成了两个坚固的古列延圆阵,分别去抵抗田中信义和前田绯雨。“古列延”是蒙古语,用来说明把篷车和帐篷围成圆圈。义龙没有指望凭借这两个纵队就能打败对手,他的目的,只是利用古列延的难攻拖住对手,赢得时间。
而剩下的十个百人队编成的主力纵队,由秘魔义龙亲自率领,在战斗一开始就向西撤退了。义龙向西渡过利根川,并在下游一里处偷偷地渡回来,在夜色的掩护下兜了一个大圈子,迂回到正在猛攻田中信义的背后,随即发起猛攻。在背后猛地遭到骑兵突击的状态下,就算是孙武、白起复生也无法挽回败局——瘁不及防的一千五百名田中军在这种雷霆打击下迅速土崩瓦解。田中信义孤身饮恨逃向谷和原城,实际上他的大筒已经发挥了威力,倘若能再给他一点时间,只怕血心众的右纵队就先消失了。
蒙古人没有割下首级计算功劳的习惯,因此在田中信义溃散之后,他们马不停蹄,快速进击。义龙此时将左翼和中军剩余的十三个百人队集合起来,掉头对着正在攻打血心众左纵队古列延的前田军杀来。广大的原野上,血心众们排成松散的阵型,他们三五成群,发出呼啸,举着火把,千人却有数万的声势。即使不用这么虚张声势,前田绯雨也已经发现不妙:击溃田中之后,兵力的天平上已经向蒙古人倾斜了。前田于是抢先后撤,蒙古人呐喊着追杀,一直追击出七里到了下妻。这就是著名的“利根川河口之战”。
经此一役,血心众左右防御纵队损失不小,在田中大筒的打击下,总共锐减了六百余骑,可赤军三千五百名士兵却被歼灭了大半。至此关东平原战场上,赤军主动权尽丧,完全丧失了继续尾追堵截义龙的能力。可义龙也因为赤军家的强大而胆寒,放弃了继续抄掠赤军家土地的打算:赤军的兵力恢复能力几近无限,而自己却是零。照这种损失来看,倘若再这么打个三四仗,胜负姑且不论,血心众只怕就要彻底消失了。最后,他选择了逃逸。就在此时,有传闻说,赤军家大将白羽三无征集了一万多名被蒙古人祸害得流离失所的灾民,组成了“血心众清剿队”,正从东北方向快马加鞭地赶过来,于是义龙向西渡过利根川,离开赤军家领地,遁入武藏国深处。
秘魔义龙搅乱关东的计划,至此完全破产。
“逃脱出我家势力范围的义龙放慢了脚步,似乎打算在川越北八里的东松山附近建筑新城。”当得知这个消息后,赤军驻扎在沼田城的庞大本阵,终于行动了。
“在草丛之中追逐一只飞跑的兔子,难度很大,但只要在潜伏着到它附近,趁之放松警惕吃草时,出其不意发起突袭,不就很容易得手了吗?”赤军长胜在沼田留下了大量旌旗,插在原地好象大军仍旧驻扎似的迷惑西方的小早川,暗地里却效法源义仲,将大军分为七路,秘密南下进入北武藏。
这七路人马分别是:松尾秋成两千人、伊达明宗两千人、土屋昌利三千人、江户川平造三千人、山本胜长三千人、楠木正秀三千人,以及赤军长胜亲自统领的八千人。除此之外,还有重整旗鼓,满怀复仇心的前田绯雨和田中信义,在义龙进入武藏之后,他们故意表示出观望和退却的态度,实际上仅仅后退了四里之后,掉头以加倍的速度潜行追蹑而来。甚至这还不够,赤军下令,让留守日光的大将白羽三无临时招募了一万足轻,快马加鞭向武藏进发。
天罗地网就这样向懵然不知的义龙头上罩过来。
只是赤军万万想不到,由于自己千里镜的反光,把一切都破坏了。
5
秘魔义龙全身放松,哼着小曲转过身去,在瞅见千里镜那电光火石的一瞬,他就已经确认了四件事情:
一、德川幕府无能到极点,跟天享朝苦大仇深,要是得知自己前来,收留还来不及呢;所以这样潜伏着部队狙击自己之人,必定是赤军无疑。
二、敌暗我明,孰为不利。此地决不能久留,必须立即逃逸,重整旗鼓。
三、赤军既然胆敢越界进犯,在这种情况下,保不准前田和田中也会越界进犯,所以逃逸的路线绝对不能是顺来路返还。
四、北方西方树海茫茫,也不知道赤军埋伏了多少人,但唯一值得宽慰的是,东方的荒川两岸是开阔的平原,是能让自己骑兵发挥作用的最佳战场!
义龙舒缓地走下小丘,猛地跳上马背,用力鞭打,向东拼命奔逃起来。小丘下的血心众紧紧跟着他们的首领,形成一条黑红相间的带子,好似一条火赤链蛇似的,扭动着游向了荒川。
只要到了荒川,就有了机动的余地!义龙咬着嘴唇想。
这变化在一眨眼的工夫就完成了,赤军长胜的脑子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刺激得足足空白了三秒:“快!快,追!别让他跑了!”他激动着面容都扭曲起来,语无伦次地大嚷。此时血心众好象离弦之箭,已经飞也似地离开了丘陵地带。
《长胜公军记》中记载:“长胜公兵七路分进合击,与巨盗秘魔战于东松山与荒川一带,大破之”。
这场被《天享战史》称为“武藏·;七翼合围之战”的大混战,至此拉开了帷幕。
义龙回头望去,只见北方整个树海都晃动了起来,绿色的波浪四面扩散,难以计算的人马从森林中宣泄出来。他回过头,咬紧牙关,只是拼命地催马向前:“一个也别回头!跟着我冲~~”此时背后的树海已经变成了涌涌的黑头,铺天盖地的旗帜一齐举了起来,脚步声、喊杀声、马蹄声混杂在一齐,形成战场上独特的隆隆巨响——那,就是赤军家三万雄兵的威势!
“扑通”、“扑通”血心众策马狂奔一刻钟,终于赶到了岸边。荒川上立刻演出了一出奇景:一千七百名黑甲红袍的骑士们策马争先恐后地冲进滚滚川水,迅速向对岸游去。
赤军家第一个冲到岸边的,是勇将江户川平造,他和山本胜长的骑兵部队,是赤军七路大军里最靠东的两翼。事实上赤军布置这两员猛将在此守候的意图,就是等待义龙进入埋伏圈后向东突围时,能够以二人的破坏力给予逃逸的血心众以重创。结果义龙狡诈机敏,还没入套就立时逃跑。于是计划落空,两人遂变成了追击血心众的先头部队。
荒川这一段的河水很宽,大约有两町左右。水流虽然平缓,但极为扎实。血心众骑兵都是好马,所以一条线似的渡过了河。“别被那些无赖看扁了!”江户川大喊着第一个策马追入水中,但由于他争强好胜,反而欲速则不达,在河心水深的地方,战马不停使唤地在水中打起转来。江户川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