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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为什么,不归还没有回来?
早就听说神宫历来女子掌权,况且北国女子生性豪爽,会不会是神宫中哪个俏女儿家勾住了不归的魂?
一股子酸意便涌上了心头,记得他初尝女儿香的年岁也是十四岁。况且,不归的模样看去何止十四岁,分明就是一个十七八岁的俊俏儿郎嘛。银牙紧咬,烦躁地翻来覆去,燕独舞的幽幽叹息便收不住口了。不归啊不归,你若对我毫无情意,又何苦拨动我心中这根情弦,若是你弃我而去,将使我情何以堪?
朦朦胧胧,感慨了半夜,到得天明时分听得鸡鸣声声,方才倦倦睡去。
燕不归垂着一双深遂的眼眸,望着那竹榻上拥着薄被而眠的绝美人儿,轻轻地摇了摇头,低下身轻舒猿臂,将那睡做一团的美人儿抱了起来。刚一抱住,那美人儿的身子,便自动地偎到了他的怀中,寻得一个舒适的位置,咕哝了一声,继续好眠。
轻笑一声,燕不归心想,这分明是哪家的俏女儿模样,哪里像是鬼府的少主,他的父亲呵。可是,他喜欢,他喜欢独舞这妩媚的模样。只有在他的面前,他的父亲,才会像个女儿家,爱闹小性子,脾气也别扭得紧,爱管这,爱管那。是不是代表,自己在这个绝美的人儿心中,有着特别的位置呢?
应该是如此吧……
虽然心中有些不确定,但是,燕不归却欣见这种场景。这是他七年来孜孜不倦努力而来的结果。就如这睡,以往这绝美的人儿,总是不得人丫环,美人,来为他暖床,在他的努力之下,只习惯他的陪伴。悄悄试过,先让丫环为其暖好被窝,再让其安睡,刚一躺下,那绝美人儿便嚷着浑身不适,死活不肯再睡,一定要他抱着才肯安睡,屡试不爽。
只是,有一点不好,离了他,这绝美的人儿便无法安眠,瞧那双眼眸下深黑的眼圈,燕不归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昨夜独舞定是没有睡好,故而日上三竿,已过了午时都没有醒转。
将怀中的人儿放在万年温玉雕成的玉床上,稍稍抬起身,那美人儿的身子便缠了上来,一双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襟,生怕他离去一般,看着这翻模样,燕不归不由地哑然失笑,在这种时候,他常会有错觉,他才是父,而这沉睡的人儿才应当是子。
和衣侧躺在那绝美人儿的身侧,刚一躺下,那一双玉腿便大喇喇地压在他的腿上。为这霸占的姿态发出会心的一笑,燕不归有力的抱住了那绝美人儿的纤腰,这一点,他们就真的是父子,同样的霸道呢。
躺了片刻,燕不归低头看着那浓重的黑眼圈,不知道昨天晚上独舞在想什么呢?他应该是主角吧?用指腹轻轻地抚着那眼下的阴影,燕不归轻轻地笑了。低下头,轻柔地在那阴影上烙下几个轻柔的吻,好想再陪着独舞好好睡一会儿,只是,还有客人,不应该怠慢了呢。
想起那个狂狷的朋友,燕不归泛开了一抹兴奋的笑,从来没有如此意气相投的朋友。平日里,鬼府中人都对他毕恭毕敬,全拿他当个主子看。独舞,不是朋友,是比朋友更深的关系。
想不到,此次北上神宫,却结识了一位朋友,虽然没有将那珍珠寻回,但他却觉得更值得。所谓千金易求,知己难得,如果那粒珍珠的遗失,是他得到这个朋友的契机,他倒是乐见珍珠遗失。
想到此,他轻轻地掰开了紧紧地霸着他的燕独舞的手与脚,看见那绝美的脸上泛起不乐的表情,一双美目颤动着,欲醒非醒的模样,连忙拿起床上柔软的巨大抱枕,放到了燕独舞的怀中。燕独舞若是睡不好,身子就容易困倦,然后便容易得病,他可不忍见独舞病恹恹的模样。虽说病中的燕独舞另有一种娇弱可爱的模样,但是他还是喜欢健康时任性骄纵的燕独舞。
“再睡一会吧。”燕不归亲昵抚了抚那绝美的脸蛋,放下银钩勾住的流苏帘子,悄声地往外走去。
“不归……”
一声轻柔的呢喃,让燕不归猛地立住脚,独舞可是醒了?转过身,撩起帘子,却见那绝美的人儿转了个向,继续沉睡着。原来是在说梦话。
很好,独舞的梦中有他。他喜欢。
睡得好舒服啊!燕独舞伸了一个懒腰,小小地打了一个哈欠,方才张开尚带些困倦的眸子。嘴角泛起一抹甜媚的笑容,燕独舞眨了眨眼,他梦不到不归回来了,还抱着他回到床上…——
咦,眸子诧异地望着悬在头顶的夜明珠,奇怪,他明明记得自己睡在窗下的竹榻上呵。怎么会回到这床上呢?这些年来,内室除了不归,那些丫环们也只能在白日里方得入内,况且丫玩们也无力抱他回到床上,所有的一切,只有一个解释——
他的不归回来了。
那么,他适才所做的梦,并非梦境,而是事实了?满心欢喜地坐起身,也不唤丫环,便自从衣柜中取出一套新做的纯白长袍穿上,不归喜欢穿黑色的衣服,而他喜欢穿白色,黑色相映,站在一块应是最引人注目的呢。
内室一侧,是丫环们早就打好放在那里的洗梳用的水与器皿,燕独舞自行梳洗妥贴,用一双纤指理顺了一头及腰的长发,随意地挽了个髻,取了去玉簪别住。兴冲冲地打开房门,准备出门。方行了几步,就被人叫住了。
“爹爹!”怯弱的语音,自背后响起。
俏眉一拎,燕独舞转过身,看着丫在他身后不远处的男娃儿。端眉丽眉,挺鼻红唇,体态柔弱,长大了也是个俏丽郎君。看清来人模样,燕独舞俏眉一舒,冷声道:“不凡,有什么事吗?”
许是因为燕独舞冰冷的声音,那秀丽的红唇支唔了许久就是吐不出半句言语来。
心生不悦,燕独舞转身就走。不凡是他的第二个儿子,容颜也与他有几分相似,看去倒是个粉雕玉琢的俏娃娃,只是个性却是柔弱内向,像极了他的母亲,扭扭捏捏,做事也不干脆。故而诸多子女中,他最不喜不凡。
“爹爹!”那男娃儿见燕独舞转身就走,一双大眼现出几分慌张,急行几步跟上,拉住了燕独舞的衣袖道,“爹爹,大哥他……”
“不归?”俏眉微攒,燕独舞回身看着那吞吞吐吐的男娃儿,“不凡,有话就一次话完,不要吞吞吐吐,爹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像你娘那般胆小如鼠。男孩子做事就应该干脆果断一些。就好像你大哥!”
“是。”涨红了一张粉敷的小嫩脸,燕不凡低应了一声,方道,“大哥让不凡候在爹爹门外,待爹爹醒了,便叫爹爹去日月堂。”
“日月堂是吧。没有别的事情了么?”燕独舞扬了扬眉,也不待那燕不凡回答,便自离去了。
“爹爹,还有……”看着远去的绝美背影,小嘴张了张,一双丽眸泛着困惑,该告诉爹爹那个狂狷的人儿的存在吗?不说也没事吧。想起那惊鸿一瞥瞧见的俊俏容颜,心神不由地有些恍惚。
“二少爷?您在少主门前发什么呆呢?”一个路过的小丫环好奇地叫着燕不凡,一双眼眸带着疑惑。
“没……没什么!”一张小脸飞红,急低着头快步离开,只是,心里面却还是落下了那个俊俏的容颜。那人,究竟是谁呢?
燕独舞冷冷地睨着那灯火通明的日月堂大厅内,相谈甚欢的两人。他怎么没有想到呢?日月堂仍是待客之用,而且是贵客。自从爹隐退江湖以来,日月堂已是许久未招待客人了。
这人究竟是谁?
燕独舞借着灯光,看清了与燕不归畅饮的英俊少年。剑眉朗目,隆鼻丰唇,英气勃发。肌肤莹白,更显其人俊美丰凡,只是……只是为何觉得有些怪异?燕独舞的眉皱得更紧了。
是因为不归吗?那人似乎说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只见不归与那人碰杯痛饮,朗声大笑,豪气万千。从来没有见到不归笑得这么开心。与他在一起的不归,向来沉稳而霸气,极少见到这豪爽的笑容,笑得连眼睛都眯起了一条缝儿,整个人看起来那般的孩子气。
心不由地从满心的欢喜中沉了下去,不归,好像交到了朋友。他不喜欢不归有朋友,朋友,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是可以凌驾于一切的一个词。俗语说,朋友如手足,妻子如衣服。如果,他想要成为不归的妻,那么他就不可能超越朋友在不归心中的地位。
他不喜欢,他讨厌。
他不要,不要让不归的笑容,被他之外的人看到。
更何况,那个人,是如此的耀眼,夺目,让见者为之心神恍惚。因为,那人有着一幅狷狂而热烈的笑容。好像耀眼的阳光一般,让黑暗中的人为之倾心。这个人,究竟是谁?这人的出现,让他有种被威胁的感觉。一定,要除掉不归身边的这个人……不管,这人是谁。
“你总是这么开心吗?”燕不归为身边的人倒满了酒,一双俊眸带着羡慕,他羡慕这个人,永远都这么开心。
那人竖起一双俊朗的眉,眼眸转了转,笑道:“好像是吧。”
声音娇柔清脆,带着淡淡的柔媚,听在渐渐走近的燕独舞耳中,不由地吃了一惊。好柔媚的语音,分明是一个女儿家。
细细地看去,却见那人肤若凝脂,肌光胜雪,眉目俊朗之余却有着几分秀气,近看,的确是一个女儿家。
眉头慢慢地皱了起来,这人……莫不是……
正自思量,眼光却与那人撞个正着。望见那人眼神中的惊艳,燕独舞知道是自己的外表又让人迷惑了。泛开一抹笑,掩去自己的心思,他缓步走进了日月堂。
“不归,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叫我!”一双美眸带着几分怨怼,想做不归回来时见到的第一人,却总是落空。
燕不归笑着打了个哈哈,却笑而不语,不由地让燕独舞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俊朗的少年。有些不解燕独舞突来的怒气,燕不归的剑眉皱了起来。一转眼,看到身边那人好奇的眸光那绝美的人儿身上打着转,忙扬声,笑道:“莫愁,这是我爹!爹,这是龙莫愁。”
燕独舞与那人双双发出一声惊咦。四只眼眸俱是打量着对方。
虽然心里有些谱,但是真的听到,却还是不小的惊讶了一番。龙莫愁,狂龙,莫愁。北武林霸主“神宫”少宫主。脑中飞转,已是将这狂龙的讯一直风平浪静。
总之,龙莫愁,就是有本事狂。故而北武林,给了这个小小的丫头,一个称号。“狂龙”
再加上一身男装打扮,也难怪他适才会错认这龙莫愁为男子了,那种与生俱来的张狂气息,确实不是一个女子所应有的。更何况,龙莫愁五官俊俏息转了千万遍。龙莫愁,十三岁出道,武功高深莫测不说,最让人惊骇的却是她的言行。她身为女子,却嗜酒如命,又好赌成性。身为女子,却常常一掷千金,买取青楼女子欢颜笑语。
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龙莫愁曾夸下海口将北国王后头上所戴珠钗送与一青楼清倌,果真,不出三日,她便将那珠钗插在了那清倌头上。那北国王宫也不是寻常之地,可以来去自如,也不知她使了何种手段,那北国王后竟然没有找她的麻烦,,英气勃发,真的不似一个女子。
莫怪向来讨厌女人的不归,会与其结交了。沉吟了一番,燕独舞缓缓地在燕不归身边坐下,默然不语的独自倒酒浅酌。
龙莫愁一双俊眸仔细地打量着这绝美的人儿,初一见,便为其绝美的姿容所震愕,这人远望去,只觉远山为眉,秋水为眸,瑶鼻丰挺,红唇泣血,肌光胜雪,体态妖娆,美极,媚极。虽美,虽媚,却不会让人认为是女子。眉虽艳丽,却带有冷魅神采,眼虽水波盈然,却寒光灼灼,瑶鼻更是显出几分英气,只有那唇,诱人魂魄,不论男女皆想一亲芳泽。体态虽然妖娆,却是平坦笔直,更是不见一份女儿丰润。
好美的人!
可是,却想不到竟然是不归的爹爹呢!早就听闻,江南“鬼府”少主艳倾天下,百闻不如一见,这燕独舞,果真是天下第一的美人儿。
却见那人只是拿着一双美目冷冷地瞧了一眼自己,然后使独斟独饮,也不说话。不知是不是自己得罪了他呢?龙莫愁一双俊眸转了转,便端起面前的酒,笑道:“伯父,侄女莫愁借花献拂,以一杯美酒见过伯父。未曾先行拜见,是小侄女不对在先,望请伯父海涵。”
燕独舞抬起绝美的眸子,紧紧地盯着那双诚挚的眼眸,看了片刻,面上忽地泛起一抹绝媚的笑容来。原本是冷若冰霜,乍然一双梨涡,更显美艳动人,不由地看傻了在座的另外两人。举起面前的酒杯,燕独舞柔声道:“少宫主大驾光临鬼府,是我鬼府之幸。我哪里敢在少宫主面前摆甚么长辈驾子。来,这杯酒,是我敬你的。干!”
龙莫愁轻笑一声,回了一声“干”,仰头便饮尽了杯中酒,红舌轻舔唇边酒渍,甚觉不过瘾,便拎起桌上酒坛子仰头便倒。
好一个龙莫愁!
果然不愧“狂龙”之名。
燕独舞心下盘算,此人身为神宫少主,断断杀不得。如若杀之,则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如今之计,唯有拉拢此人才是上上之策。不归与其成为朋友,心下虽有此不快,但是为了不归日后在武林中的地位,不应为心中的嫉意蒙蔽理智,稍稍作些退让,其不归打点才是他应当做的。
想到此,他不由地巧笑嫣然,与那龙莫愁相谈起来。
燕不归扬了扬剑眉,看着燕独舞,心下暗笑。适才独舞站在门外满脸妒意的模样,全数落尽了他的眼中,独舞终究是喜欢自己了。不过,莫愁是他的好朋友,他不希望独舞因为妒忌而讨厌莫愁。
只是,燕独舞终究是燕独舞,身为鬼府少主的他,一听到莫愁的名字,就知道了她的身份,这脸色马上就转好了。这也是他欣赏独舞的地方,公是公,私是私,公私绝对不会混淆起来。
见燕不归一张脸上浅笑盈然,燕独舞不由地气得暗自咬牙。他想不归想得心都疼了,可是他却在外面逍遥,还带着红颜知己归家,真不知道他把自己当成了什么。想到这里,忍不住抬起脚,狠狠地踩了身边的人儿一脚。
皱了皱剑眉,燕不归瞪了一眼身边那个绝美的人儿,才说独舞明礼,想不到就给他来了一道暗箭。燕独舞,还是燕独舞。只不过,不管是明理大方的燕独舞,还是骄纵任性的燕独舞,他都喜欢。
不归瞪他!红唇轻撇,燕独舞一双美眸轻眨,水光乍现,不归从来没有这么凶过他!气急,猛地站起身,转身就走。
“咦?伯父这就走了?”龙莫愁适才仰首痛饮,根本未见二燕之间波涛暗涌,见燕独舞拂袖而去,不由地诧异出声。
燕不归的笑声再也遏制不住,他轻轻地摇了摇头,燕独舞啊燕独舞,你还真是任性的可爱。
“你笑什么?”龙莫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双带着几分醉意的眼眸眨了又眨。
“没,没有什么……”燕不归忙举起面前的酒杯,敬龙莫愁,“来,我们痛饮三百杯!”
“什么三百杯,是三百坛才是!”说到酒,龙莫愁就显得眉飞色舞,喜不自禁。
“好!三百坛就三百坛!”燕不归豪兴大发,也拎起酒坛子就喝。
这边厢两人喝得痛快,那边厢燕独舞听着日月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