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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嘉郡主扭过头,看了一眼蒋皇后,晶莹小嘴儿一启:“娘娘。”
蒋皇后知道皇上宠她,自然是顺着宁熙帝的意思,淡道:“选吧。”
永嘉郡主再不迟疑了,选了一柄,甜笑着对太监道:“快拿去给堂姐堂妹们挑选吧。”指的当然是夏侯婷和其他两名伴驾公主。
夏侯婷和另两名公主变了脸色,马鞭先给她挑了,余下的,还像是她恩赐给自己几个的,谁能不生气不妒忌,别人就算了,她们才是大宣正宗的公主啊!
等太监将托盘拿了过来,两名公主憋着气儿选了,夏侯婷却是冷道:“别人选得不要了的,再给我?当我是收垃圾的不成。拿开。”
太监尴尬不已,永嘉郡主却是听得真切,回过头,咬唇:“十公主,这是皇伯伯叫人送的呢。”
这话说的,倒像是夏侯婷不顾宁熙帝的面子。云菀沁帮夏侯婷拿了一柄,堵住了永嘉郡主的嘴,又叫太监退了下去。
良久,夏侯婷的火气才消了些,目光又飘到了永嘉郡主身上,见几个臣家女儿围在她身边,谈笑风生,她随便说个什么,做个什么,旁边的人全都面带赞许,连连惊叹,不觉更加的娥眉紧锁,眼色暗沉。
云菀沁眼眸一眯,也不怪夏侯婷生气,要是自己指不定比她还恼火,自己才是家中的正宗嫡出女儿,偏偏来了个外来亲戚的女儿,夺了父亲的宠爱,什么都偏袒着,谁会不气。
不过,就连夏侯婷这个公主中最有地位的,再讨厌永嘉,也不好明着对着她发难,更何况其他几个公主,看来,这永嘉郡主还真是在宫里极得宠的。
云菀沁委婉道:“公主何必在意呢,再厉害,这辈子也不可能越过公主。圣上再如何宠,还能宠过自己的亲生女儿么?”
夏侯婷不提还好,一提更是恼火,道:“我看就是超过咱们几人了。父皇眼里,女儿多的是,少一个不算什么,可疼爱的侄女,就这一个呢!”
“公主——”宫婢劝道,生怕被人听去了。
云菀沁眉尖儿一蹙:“倒也是难得了,竟还有喜欢别人家的女儿胜过自己的女儿的,看来这郡主也很有几分手段。”
夏侯婷这才放低了声音,却仍是抱怨:
“你不知道,她小时候总是跑到父皇那儿,开口闭口就是提自己那个为国捐躯的溧阳王生父,还有殉情的溧阳王妃,又说哥哥也在边城为大宣守卫疆土,每次都说得泪涟涟,父皇自然感动不已,别人劝她,她仍是哭,父皇一劝,她马上就停了,不知道多会迎合父皇呢,哼,她还在襁褓中就被抱进宫里,连爹妈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对她生身父母有感情?若是真的想念,为什么不回去?更不提还哭得像个泪人,完全就是虚情假意,想要让父皇对她歉疚!再等大一点儿,她又自创些鬼模鬼样的歌啊舞的,在父皇面前跳舞唱曲,更是惹得父皇开怀,总说她是开心果,她那些歌啊舞的,怪里怪气,跟宫廷乐舞格格不入,完全就是另辟蹊径讨人喜欢!再来,她知道父皇喜欢诗词,便投其所好,总是送些手作给父皇批改,父皇一看她的诗词,更是大为惊艳,竟说她的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还说什么‘可惜朕的永嘉郡主是个女儿身,身份高贵又不方便出宫,若是出宫,民间有哪个才子才女能比得上她?”!呵,当我不知道?我与她从小都在深宫长大,她平日哪里读过几本书,光顾着取悦我父皇去了,也不知道那些诗词歌赋,是不是剽窃来的!”
越说越气,夏侯婷喝了两口茶才消停下来:“反正,如此一来,在父皇眼里,我们都是庸脂俗粉,完全看不到我们的好,她才是天上的仙女,什么事都赢过我们,加上对溧阳王一家的愧疚,父皇自然疼她疼到心坎上了!”
夏侯婷旁边的婢子也是忍不住,嘀咕了几句:“若是真的安分守己就算了,咱们公主也不是那种刻薄小气的,偏偏这永嘉郡主在皇上面前与公主们十分的友爱,私底下却总是给几个公主使绊子,有一次,在女夫子那里读书时,见圣上来了,她故意让圣上看见咱们家公主背不出书,被女夫子责,还有一次圣上输了仗,不高兴,却故意暗示一名公主穿红衣去献茶……诸如此类的小事儿,叫圣上更是偏心她。”
若将其他几个公主衬得蠢笨如猪,个个都是花蝴蝶,自然就将她自己烘托得高大完美了,如此一来,圣宠,自然能够连绵不断。
云菀沁一直就对永嘉郡主有些怪异的心思,明明她对自己还算客气,偏偏跟她相处时,总觉得有些不大自在,现在一听,大概能理出来了,这个永嘉郡主,性格很自我,行举出格得更是——不像大宣朝人。
就好像本地人和外地人初次接触,各种习惯有些不适应似的。
正是说话,太监在看台下传了一声,请各位皇亲女眷们过去赛道那边上马。
夏侯婷咬了咬唇:“不行,这回我一定要赢,总得给咱们几个公主夺回个面子。”
云菀沁看了一眼那条宽敞赛道,终点被一条红色布条拦着,眼珠子一转,笑道:“公主,那永嘉郡主骑术如何?”
夏侯婷一愣,老老实实:“比我的要好,每年都能跑到我前面,……还能超过不少。”
婢子又是叨着:”能不好么?皇宫里最好的骑马师傅被皇上拨给了她,西域每次进贡来宝马,她也能挑到女眷中最好的。”
云菀沁拔下发髻上一柄珠花簪,塞到夏侯婷的手心里,又附耳轻声说了几句。
夏侯婷一喜,忙将簪子攥得紧紧,下了看台。
走到赛道前面,夏侯婷踩蹬翻身上马,转过头,只见永嘉郡主与自己并排而立,正盈盈而笑:“十公主,承让。”虽是笑,神情满满的是蔑意。
太监一个唿哨响起,贵女们拉紧了缰,策马朝终点驶去。
还没跑到一半,永嘉郡主已领先于众人,眼看就要越过红线,夏侯婷心下一横,深吸一口气,拽紧了缰绳,蹬进了银环,夹紧马腹,手往下一滑,将掌心的簪子尖儿朝坐骑的肚子上轻轻一扎!
马儿吃痛,撒开蹄子朝前猛奔,发挥了潜能,速度大增,转瞬竟是越过了永嘉郡主的座驾,提前冲过终点的红绳。
夏侯婷得知最先冲线,勒紧了马头,长声一嘘,柔柔摸着马鬓,安抚下焦躁的马,停了下来,只听对面已传来太监的喜报:
“今年皇女赛马,长乐公主胜出!”
宁熙帝早就走出御帐,趁出猎前,兴致勃勃地观看大宣女儿的赛事,一听是夏侯婷赢了,倒是有些意外,却也颇是高兴:
“赏!朕的女儿,果真是马上英雌!”
永嘉郡主坐在马上,目光幽幽,盯着夏侯婷。
夏侯婷开心不已,打马返回,谢了隆恩后,叫贴身太监和宫女领了赏赐,兴高采烈地下马,在一群女眷们的恭贺声中,回了看台。
永嘉郡主慢慢地回来,在看台下,跃下马鞍,将马鞭交给了太监,一抬头,目光凝住云菀沁,夏侯婷那个草包,公主又怎样,皇帝的亲生女儿又怎样,能玩得过自己么,原来背后有个谋士,却不动声色,回了座位。
女眷们赛事刚完,日头升了不少,那边男子也快准备出猎了。
山间的太阳猛烈,虽有锦棚遮阴,蒋皇后仍有些头晕,昨儿受了惊吓后,本就有些心绪不宁,后来启程,马车上一腾一腾的,又有点儿晕车,加上被韦贵妃揽权气得有点儿不舒服,到现在还没完全恢复。
白秀惠见皇后气色不好,怕有什么问题,将她搀回了后面的凤帐里去歇息,又叫人去吩咐叫个太医过去把把脉。
云菀沁因为随时考虑怎样见到蒋胤,所以也关注着蒋皇后,两人是兄妹,同时伴驾出行,肯定会见面的,这会儿盯着蒋皇后那边,果然,听到有声音飘来:“……好,那奴婢去叫蒋国舅去看看娘娘。”
她心中一动,神色仍平静,转过脸,朝夏侯婷说:“公主,臣女有点儿想方便,不知道能不能通融,让臣女离开一会儿。”
夏侯婷正因为云菀沁献计得了风头,高兴着,哪里有不答应的:“你去你去,不妨的,不用赶。”
云菀沁笑着说:“谢过公主。”
☆、第一百一十章 质问,猎熊
夏侯婷为表示器重,还特意叫自己的侍婢吟雀陪云菀沁一块儿去。
云菀沁看一眼吟雀,倒也好,能够帮着引路和放哨,还能转移一下别人的视线。
两人朝长乐公主福身,下了台阶,朝后面走去。
坐在前排的永嘉郡主看着那袭湖蓝色的玲珑身躯渐行渐远,逐渐凝成一个小点,最后拐弯不见,保养得白嫩的手指在案几上轻轻敲击:“她又跑去哪儿?”
“郡主,女眷的净房在帐子后面,瞧她们的方向……应该是去方便吧?”巧月暗中眺望了一下,回禀道。
永嘉郡主一双美目轻微闪动着,思绪极不安定。
*
云菀沁二人走到看台的后方,一路迎面碰见不少在帐子之间巡守的宫人,畅通无阻,宫人们都认识吟雀,知道是长乐公主身边的人,还会停下微微颔首行礼。
路过蒋皇后的凤帐,门口有侍卫把守,还有几个护卫围着一个人,隐约有声音飘来:“……国舅爷来了,娘娘这会好多了,就在里面,请……”然后有人掀帘,将那人迎进去。
云菀沁心中砰砰一跳,脚步也跟着满慢了节奏,吟雀发觉异样,奇怪地扭过头:“云小姐?”
云菀沁微露贝齿,抬起袖子,一指不远处的凤帐:“那座朱盖的帐子,是皇后娘娘歇息的地儿?”
原来云小姐是看着新鲜。吟雀脚步也跟着慢了些,笑着介绍:“是啊,那就是皇后的帐子,再旁边那一顶金黄色的是御帐,皇上打猎半途在那儿歇脚的。”
云菀沁脸上露出些欣羡和仰慕的神色,喃喃:“确实跟咱们住的帐子不一样呢。”
吟雀笑道:“那是自然的。”
云菀沁笑笑,也没再多说什么,与吟雀到了后面的净房。
净房布置得干净而雅致,青丝帘挡门,角落有梅瓶,瓶中插着干花洁净环境。云菀沁进去了会儿,洗了把手,用丝巾擦干了手。
照理说,请个安,两兄妹应该也不会长篇大论地闲话家常,可太早过去等着,怕被人看到,磨蹭了一会儿,估摸着差不多了,云莞沁才将腰上挂着的一块玉佩“刷”的扯下来,放在净房的一处小几的脚下,然后整理了一下头发,出去了。
原路返回经过凤帐,云菀沁看见蒋胤的人还在帐子外等着,停住脚步,扭过头:“吟雀,坐了大半天都坐僵了,长乐公主吩咐过,要我不用急着回去,我先在附近走走。”
“啊?”吟雀一讶,看来这云小姐还真看花了眼儿,便也只好道:“好,那奴婢陪着云小姐。”
云菀沁知道她是怕自己误打误撞冲到了贵人们的帐子旁边,看管着自己,也只笑咪咪:“好。那就有劳了。”
云菀沁不经意地踱着步子,沿着几丈开外,与凤帐保持若即若离的距离,只等着蒋胤出来,嘴巴也不闲着,语气颇有些惋惜:“难得出行一次,娘娘却身子不舒服,也不知道这会儿好了没。”
“云小姐有心了,奴婢想应该是没什么吧。”吟雀接应道。
正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凤帐的帘门哗啦一阵风掀起,有人出来。
几名护卫走上去,将人迎了出来。
男子走在最前方,清瘦扶风骨,眉眼略往下弯,清秀中噙几分忧郁,头发束成道士髻,一柄桃木笄横穿而过,这天荒地寒的天气,依旧一袭素白纱袍,与季节格格不入,好像修道修得早就不怕冷,虽年近四旬,风姿宛在,正是蒋胤。
比起云菀沁上一次在宫里的撷乐宴上见他,今儿看上去,精神好了一些,脸色也红润了点,应该是了却了塘州案那桩心事。
蒋胤本在御帐那边与宁熙帝说话,听说蒋皇后在女眷看台这边不舒服,还被送进了凤帐,过来慰问探望了一番妹妹,这会儿带着人正要绕过凤帐回去。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种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机会要是错过了,云菀沁自己都得掴自己耳光,二话不说,摸了一把腰身,转过身面色一慌:“哎呀,吟雀,我腰上的佩玉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刚刚落在净房了,那是我娘留下的,丢不得。”
吟雀一看,云小姐腰上果然只剩下光秃秃的一把璎珞流苏,不见了玉块儿,忙说:“那奴婢赶紧去找找,放心吧,云小姐,奴才们手脚都干净,便是捡到也会上交的。”犹豫了一下,又嘱咐:“云小姐切勿乱走,就在原地等着奴婢。”
“嗯,”云菀沁点头,“你去吧,我就在这儿等着。”
待吟雀一走,云菀沁几步跟上蒋胤一行人。
蒋皇后的凤帐离皇帝的御帐不过半盏茶的直线距离,云菀沁生怕蒋胤一下子就到了御帐,脚步飞快,脑子已经准备好了借口,眼看御帐就在前面,宫廷禁卫在前方守得紧紧,正要过去拦住蒋胤,却见那蒋胤转了个弯,竟然撇下护卫,朝左边的一爿竹林走去。
云菀沁诧异,却没时间多想,跟上前,进了竹林内。
跟了一段路,男子依旧慢慢走着,就像是散步一样,直到围场那边的人声渐渐消弭,耳边只剩下风吹竹叶的沙沙声,才身型一滞,停了下来。
云菀沁连忙闪身,躲在几株粗壮的竹子群后,却听男子声音飘来:
“丫头,跟了我半天,不是有事吗。”
原来是勾引自己进竹林!不过倒也是挺贴心的,这下好,没人打扰。清静得很。
云菀沁也不客气了,现了身,上前两步,双手叠在腰侧,一矮身:“国舅爷有礼了。”
男子玉树一般的身子与背后清雅修长、刚韧不折的竹林相衬,有种说不出的的和谐,几乎能融为一体,一双清俊眼目半眯着,打量面前的少女,眼角因为年岁而增加的纹路,竟是有几分难得的让人沉迷。
是她,帮洪嗣瀚遗孤的那个云家女孩。
在宫里承天湖边匆匆见过一面,蒋胤对她有印象,修俊的眉毛一动:“你参加了这次秋狩?你找我有什么事?”
男子语气温和却又厚重,似是能包容众生,让人说不出的心安。
云菀沁捻住衣裳角儿,这人——真是娘亲认得的那个男人吗,按理说这蒋胤人过中年都能有这个仪态,年轻时应该更不错,让闺秀一见倾情,也不奇怪。
不能张口就抖,把人吓着了,还是先过渡一下……云菀沁双目莹莹一闪:“臣女今天得了皇恩,陪在长乐公主身边……刚刚见娘娘凤体不适,临时回帐歇息,还听说请了太医过去,公主担心,便差臣女过来,臣女见国舅出来,本想先慰问一下,看看娘娘这会儿可是好些了。”胡诌再说,女儿慰问母亲,天经地义,怎么也不算错。
蒋胤见她还在卖关子,目睫一闪,噙着笑光:“噢,十公主这小丫头最是顽皮的,十几岁了还没醒事儿,几时这么有孝心了,这回居然变成个大人了,娘娘刚一回帐,就派人赶过来问?你回去告诉公主,娘娘已经没大碍了,太阳太猛,有些头晕罢了。”说着拂袖就要走。
“国舅爷——”云菀沁叫了一声,见他步履没有停下的意思,眼疾手快,管他的,横竖现场没有人,将他袖管子拉住。
无人经过的幽静竹林中,一个十四五的女孩儿抱住一个三十多岁大男人的胳膊,怎么说也说不过去。
蒋胤清修多年没有近过女色,一低头,正对住一双莹灿大眼,宛如寒星,洁净的脸蛋明明未施脂粉,一嗅,却能嗅到一股说不出的淡雅花香,仿佛与生俱来的香馨体味。
蒋胤心神一动,屏息默念了几句能够清心寡欲的道家早晚功课经,看了一眼她的胳膊,拽得紧紧,相当坚决,隐隐有种察觉,只身将她引进竹林似是个错。
云菀沁见他不会再走了,放下胳膊,眼光不挪开地端详着他神色的每一个变化,凝住他:“国舅爷在十六年前的某一天,可曾去过相国寺?”
蒋胤望住她,微微一怔,面色却不改:“相国寺是皇家修的大庙古刹,我年轻时去过许多次,哪记得那么清楚。”
“那国舅爷可有在相国寺邂逅过——一名女子?当年不过十五六岁,身边有一名中年嬷嬷和一名年轻丫鬟,是商户人家来拜佛的小姐,”云菀沁继续试探,眼眸一动,“相貌,与我有七八分相似。国舅去了相国寺,僧侣本来要情场,国舅大度,准许其他香客继续拜佛,于是国舅与那女子单独在大雄宝殿内,共聚过一个下午,迟迟未出。”
这是在说他看到游玩的貌美女子,见色起意,然后将女子故意留在佛寺里*示爱?若是年轻时的那个脾气,蒋胤可能即时将这丫头片子拎起来甩出去了,可现在——
蒋胤眼色渗出笑意:“丫头,别说我不记得有这件事,就算是有,我们跟一个女子在佛寺里,肯定各自拜佛,能够有什么交集?庙宇森严,佛祖在上,不容亵渎,你年纪小小,脑子歪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