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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源乡的情况其实比水泠泱想象中还要糟糕许多，虽然有玉子曦自掏腰包去外头购买粮食用于救济，但是那点毛毛细雨如何能滋润得了这大片的干涸土地，如果没有政府的直接救济，这情况定然还会恶化下去。
水泠泱摆明了想介足处理的意思，但是玉子曦却是声色严厉地打退了他的想法，并且说道：“别做无用的事，你大哥一直不动声色，但是对这片土地早已经有了觊觎之心，你要是贸然出手，说不准这外表上的平静就要打破了。”
“父皇说笑吗，就为了一块土地至于手足相残吗？”水泠泱说着脸色变了变，然后干笑了一声，自己不是没听说过当年生父水月寒和养父玉子曦为了皇位之争残害了多少手足，只是没想到自己居然会不经过大脑就说出这么幼稚的话来。
何况，大哥玉泠远也不是个善类。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水泠泱道：“我再想想吧，大哥一直也未作出反应，这里的百姓终归不能置之不顾。”
玉子曦深深地看了这养子一眼，低声说道：“你和水月寒也仅仅是外表相像而已，这里，却完全不是同一个人。”说着，指向了水泠泱心脏的位置。
“呵呵，看来他口碑真的很差呢，算了，此行主要就是想看看父皇和母后而已，见你们一切安好，儿臣也放心了。”水泠泱说着，瞪了一眼还在和洛颜夕拉扯个没完的林靖遥，沉声说道：“爱卿，该回宫了。”
林靖遥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攥着洛颜夕的手，说道：“有空来京城玩啊，我开了一家店面，吃住包免费啊。”
洛颜夕眼前一亮，急忙追问：“什么店？”
“走了，别在那里丢人现眼了。”水泠泱不待林靖遥做出回答就将她唤走，洛颜夕隐约听着传来一声回答：“是青楼奥——”
临近皇城脚下的时候，众人再一次遭遇埋伏，来者皆是一群死士，鹰眼如钩，狠辣决绝，出手快而狠，直取水泠泱的性命。
众护卫和水月痕见势不好急忙护在了水泠泱的四周，却忘了马背上还有一个不会武功，只会耍笔杆子的林宰相。
待到水泠泱和水月痕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一个男人已经挥舞着大刀砍向了那瘦弱的林靖遥，本想着这次又要完蛋，却见她动作迅速地侧过了身子，避过了那致命的一击之后急忙翻身下马，嘴里咒骂着什么，脚下的步子却是很靠谱的扎牢了，一见又有人上前，一个回避外加一个转身，再来一个猛踢竟是将那人踹翻在了地上。
“哼哼，小瞧我了吧，在下可是练过滴，给人当替身不是没道理滴，黑带六段的身手可是有根据滴。”林靖遥得瑟着，却见众人齐齐地举刀砍了过来，心里一咯噔，道：不对啊，拍打斗戏份的时候都是一个个来的，这群人却是不安套路出牌的，一起招呼自己不可能接得过来吧。
冷汗顺流而下，林靖遥刚想着自己又要穿越了却是落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里，回身一看竟是水月痕，那男子轻点脚尖带着她后退了几步，动作轻盈而优美，将她放在了地上之后，说道：“你靠后，这里交给我们几人。”
那一瞬间，林靖遥不得不感慨，原来这看起来温柔似水的王爷也有很爷们的时候啊。
见识过什么叫做轻功之后，她也干脆不去逞英雄了，乖乖站在了一侧，看着那群大内高手和那群面罩黑布的死士们打成了一团。
所为的高手过招今日终于是见识了，不需要吊威亚的飞身和旋转原本可以那么大气而华美，要是自己哪一天穿回去了，跟剧组里的人说上一说，怕是不会有人相信吧。
正看得走神，林靖遥没注意到又有人盯上了这看似最弱的自己，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一把大刀已经挥了过来，在距离自己脖颈十公分距离的时候，林靖遥直觉领口一紧 ，竟是被拉上了马背，落进了水泠泱的怀里。
“呼——”林靖遥呼了一口气，回身说了一句：“谢了。”话一出口，发觉自己少了一点敬意，又改口道：“微臣谢过皇上。”
“哼，废物东西。”水泠泱嘲笑了一声，然后看了一眼伤亡无数的死士，说道：“给朕抓一个活的。”
谁料那群人一见自己落于下风，竟是齐齐自刎，根本不给水泠泱任何审问的机会。
“不错嘛，训练真有素。”水泠泱冷笑了一声，对怀里的林靖遥说道：“抓紧了。”然后双腿夹紧了马腹，扬了一下鞭子，一路直奔皇城而去。
束起的头发被风吹散，林靖遥乌黑的发丝拂过了水泠泱的面孔，一边捂着头发一边请求道：“皇上，请停一下，微臣的头发散乱了，容微臣先整理一下。”
水泠泱并没有勒住缰绳，只是一路纵马狂奔，嘴上噙了一点笑意，一袭火红色的袍子在落日余晖里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色。
林靖遥愤怒的回身时，正与水泠泱四目相对。
瞧着她略显英气却又刚毅不足的微皱眉头，微风拂动的头发，清秀而怒气冲冲的小脸，水泠泱的心里竟是柔软了一下。
也只限于一下。
刚踏足宫门，那慕容雪远远地迎了上来，张嘴便问：“皇上，见着我爹我娘了吗，他过的可还好？”
水泠泱顺势将慕容雪揽进了怀里，边走边道：“见着了，正和长春他们一起忙着救济百姓呢。”
林靖遥这时才想起来，那和玉子曦一起发放米粮的男子也姓慕容来着，原本慕容雪不是没有后台，而是比较特殊。
“皇上也真是的，自个儿偷偷摸摸地出宫，竟也不带上臣妾，我有多想念我爹我娘啊。”慕容雪撅了撅嘴，然后看了一眼身后涌上来的大批后宫家眷，嘴角牵出了一丝笑容，又往水泠泱的怀里靠了靠，表现出自己是有多么的备受宠幸。
前来迎接的妃嫔们自然是停住了步子，有些愤恨和不甘地看了慕容雪几眼，然后行了个礼，齐齐地喊了一声：“臣妾恭迎皇上回宫。”
“都平身吧。”水泠泱一手揽着慕容雪那不足一握的腰肢，一只手随意地摆了摆，然后错过了众人，去到了“花宁宫”准备稍作休息。
林靖遥和水月痕对视了一眼，见这里没自己什么事了便准备各回各家，走时听那一群妃嫔们叽叽喳喳道：“这雪妃还真自以为是，凭什么皇上一回来她就得占下。”
“可不是吗，瞧她那恃宠而骄的得意劲，哼，皇上今儿喜欢她，明儿说不定就不待见她了呢，到时她无依无靠的，看她去哪哭！”
“哼，皇上最近不是就爱往青楼里跑吗，我看对雪妃的新鲜劲也快过了，姐妹们，咱就等着看好戏吧。”
林靖遥呼了口气，所为后宫如妓院便是如此了，一群高级□争夺一个嫖客，呵呵，不知是可笑还是可悲了。
再说那变态有什么好，至于这群女人如此渴望吗？
邀请了水月痕去“天上人间”坐坐，林靖遥一进门就忙着翻账本，也不知道自己不在的这些日子里营业额如何，一看足足赚了十万两，林靖遥的眼睛都直了。
看错了吧，这可是个天文数字。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赚了十万两，这回本也太快了吧。
重新确认了一遍数字，林靖遥很不矜持的大笑了起来，然后将账本砸到了水月痕身上，说道：“咱可是有钱人了，借你那一万两马上奉还，再附带着给你点利息，哈哈，既然这家青楼由你参股了，以后我会给你定期分红的。”说完，她眼珠子咕噜了两下，又道：“不行，我得赶紧张开几家布庄，珠宝行，茶楼，瓷器店，然后跟皇上多讨几块牌匾，林氏集团有了皇上出的一分力绝对能赚的盆满钵盈，哈哈。”
水月痕只是微笑，半晌之后揉了揉她的脑袋，说道：“你最近变了好多，以前的你不会这么急功近利的，一直视金钱如粪土，无欲无求的样子，不过也好，近来看你总算像个正常人了，有了欲望，有了渴求，感觉真实了许多。”
林靖遥咳嗽了一声，不动声色地避过了水月痕看似亲昵的动作，说道：“走吧，去楼上喝几杯，作为庆祝。”
“嗯，好。”水月痕答应着上了四楼。
许是前些日子太过于颠簸劳累了，这一放松下来水月痕就有些贪杯，这男人平日里看着温柔的像天边的流云，但是一沾酒就有些人格分裂的感觉，特别是没有水泠泱压阵的情况下。
只见他几杯烈酒下肚，啧了啧舌头，说道：“再来几壶好酒。”
林靖遥吩咐人下去提酒了，饶有兴趣地盯着水月痕看了半天，见他有些微醺，大概能够酒后吐真言了，于是问道：“我们认识多久了？”
“五年，那时你才十五，却也是西夏历史上第一个如此年轻的状元。”水月痕说着，满脸的自豪，就好像是在自夸一般。
“是吗？你很喜欢我吗？”
“那当然，喜欢了你五年，一直等你辞官，等你嫁到王府来，我从二十四岁等你到二十九岁，外头的人都说我身体有病，不然怎么可能迟迟不肯婚娶呢，林靖遥，你耽误了我。”水月痕说着，伸出一只手来遮住了脸，另一只手拿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相对无言。
林靖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耽误了他，如果换做这身体的主人，也许真的会退出朝廷，和他做一对眷侣也说不定。
既如此，就不能继续牵累他了。
林靖遥刚准备出言相劝几句，却突然被水月痕攥住了手腕，那如同春风一般温柔的男子少了平日里的稳定，而是有些气急败坏地将林靖遥搂进了怀里，双目迷离的说道：“我去求皇上赐婚吧，求他原谅你的欺君之罪，求他成全我们，你是这个国家的智囊，是他最倚重的人，他不会太难为你的，也许开心了还会允许你继续插足朝政，这样的话你就可以继续做你的宰相了，而我，也不必那么辛苦的将这份感情遮遮掩掩了。”
林靖遥不知该如何作答时，两片温润的嘴唇已经覆在了自己的唇上，那温柔而小心的触碰让林靖遥心里一慌，赶紧伸手推开了他，然后夺门而逃。
不知为何，一想到眼前这个男人眼里心里装的都是那个睿智聪慧，能左右天下的女人，她就感到万分的排斥。
他爱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个死去的人。
这样的感情，她如何能坦然接受。
第十一章 梦里美男依稀
那一夜，林靖遥做了一个梦，梦里一个身穿青色袍子，墨发如瀑的男子长身立在山崖上，有种孑然一身，得到成仙的感觉。
他只是看着眼前苍茫的雾气，却迟迟没有回头。
“师父。”林靖遥那么自然而然地喊了他一声，见那男子似是在走神，于是又上前了一步，从背后抱住了他，说道：“师父，我不想离开你。”
那个拥抱里包含的情愫不是师徒之间的，而是掺杂了青涩的爱意。
男人纹丝不动，声音清冷，淡淡说道：“去吧，那是你的命。”
“不，你不可以赶我走，什么算是我的命，这一切都是你们强加给我的，你们在左右我的一生！”林靖遥愤怒地说了一句，然后退了两步，接着低低地笑了起来，说道：“不觉得这么对我很残忍吗，为什么不回头，觉得不能面对我的感情吗，别笑死人了，装什么君子，其实你心里也有我吧。”
男人依旧只是静默着，只是那身影看起来又寂寥了许多。
“为什么不回头，怕一回头就没办法放我离开了吗？”林靖遥拼命质问着他，想求证一个答案。
只是，如此僵持了许久，只是换来那男人一句：“如果我成了牵绊你的枷锁，那我就消失吧，这样你就能走的从容一些。”
说完，男子纵深跃下了悬崖，一抹绝世的青色消失在了苍茫的雾气之中。
林靖遥扑到了悬崖边上，撕心裂肺地呼喊了一声“师父”，最终也没能抓住那个孤单寂寥的身影。
心脏仿佛裂成了一半一半的，整个世界都坍塌了，林靖遥泪眼朦胧的呢喃了几声，然后翻了个身，坐了起来。
擦了一把冷汗，原本只是一个梦，那么真实，就好像是印在脑海里的一般。
梦里的青衣男子，到底也没办法看清他的容颜。
“师父。”她试着唤了一声，觉得这个词里像是包含了万种情丝一般，心里莫名一痛，仿佛有一些压在心底的记忆跟着要溢出了一样。
重新睡下，又是一个朦胧的梦境。
梦里一玄衣男子，唇红齿白，如醉人心脾的阳光一样温暖人心，他怀抱着刚从水里打捞上来的林靖遥，看着瑟瑟发抖的她万分痛心，将她更抱紧了几分，柔声说道：“官场黑暗，你爬升太快，看你不顺眼的人不在少数，以后像这种阴招怕是还会层出不穷，你一介女子哪里能在肮脏的官场里周旋呢。”
“不，我要坐到最高位上，我要让那些瞧不起我的人全部低下头颅。”林靖遥说着，微微一笑，尚且稚嫩的小脸上挂着单纯而美好的向往，她问那男人道：“王爷，不论什么时候，你都会站在我这一边的吧，你会保护我的吧？”
俊美无双的水月痕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眯起了眼睛问道：“你女扮男装拼命跻身朝廷，是有什么目的的吧？”
林靖遥突然就笑了，简直笑出了眼泪，直直的盯了水月痕的眼睛，问道：“你认为我会有什么目的呢？你在怀疑我什么吗？”
“别那样笑。”水月痕又将林靖遥抱紧了几分，低声说道：“你才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如何要让自己这么辛苦呢。”
“你会帮我的吧，我要坐上宰相的位子，到时就没有人敢戏弄我了。”林靖遥又恢复了她天真的面孔，满是希冀的问道。
“会的，即使你在利用我，我也会将你扶上那个位子的，只是答应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都不会伤害皇上。”
“我不会的。”林靖遥答应着，温顺地靠在了水月痕的怀里。
再一次坐起身来，又是一抹冷汗。
林靖遥眼神变了变，幽幽说道：“不是梦，是记忆，林靖遥的记忆。”
那个女人究竟是想做什么呢，利用了水月痕身居高位，接下来呢，如果她没有死，接下来会做什么？
突然觉得这身体的主人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神秘许多，如今她死了，不知道那些未完的使命会不会压到自己身上来。
水月痕。
突然觉得那个男人是如此的可怜。
也许，五年的相处，林靖遥对他也是有过情分的吧，不然为何梦醒的时候，会觉得心里那般酸楚呢。
这一夜注定是要无眠了。
次日，林靖遥顶着黑眼圈来到朝堂的时候，偷偷看了身侧的水月痕一眼，见他也正看向自己，于是赶紧将眼神转移到了旁侧，和其余几位朝臣随意地攀谈了两句。
许久之后，那拖沓的帝王总算是露面，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入座，揉了几下睡眼之后说道：“关于桃源乡的灾情想必诸位也听说了，今日众爱卿就说说自己的想法，这事如何决策为妙。”
“皇上，那一带不属于我西夏的管辖范围啊，今年光是西夏境内修建河堤，驱除蝗灾，疏通运河就耗资千万两了，实在不能再拨款用于桃源乡了。”
“是啊皇上，如今北突对我西夏虎视眈眈，战争随时可能引发，国库里的银两需要以备不时之需的，不能花费在这方面啊。”
“微臣之见，这事我们掺和不得，颜国既然没有理会，我们贸然出款，那等于是将桃源乡囊入腹中了啊，这么一来，怕是不好对颜国交代。”
“是啊，西夏都不曾对桃源乡征收过赋税，哪有平白给他们拨款的道理。”
众口一词，倒像是提前就商量好了的。
水泠泱轻笑了一声，伸手理了理自己略显凌乱的青丝，漫不经心的问道：“依诸位之见，朕应该见死不救吗？”
“臣等一意表决，此事不宜出手。”众口一词，果真是商量好了的。
水泠泱眼里的忧虑一闪而过，心道也许他们的决定是对的，玉子曦也如此奉劝自己了，果真不该强出头吗？
无数条人命，不是死于战争，却是饥荒，真是可悲呢。
攥紧的拳头慢慢松开，水泠泱看向了一言不发的林靖遥，出口问道：“林爱卿近来凡事漠不表态，难道就没有话要说吗？”
对视上水泠泱的目光，林靖遥微微一笑，走出列来，说道：“为臣斗胆，恳请皇上拨款救济百姓。”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林宰相一直识大体，怎么会提出如此荒谬的建议呢。
当事人却是面带微笑，又往前一步，说道：“皇上，一国之君在于仁，您拨款之举乃是造福百姓之善意，颜国不能做到的，皇上您做到了，桃源乡的百姓会感激您，颜国的皇帝又凭什么要讨伐你，就算是要起战争，这名不正言不顺的，他又如何对天下人交代呢，桃源乡的人不会同意，西夏的人不会同意，如果战争还是引发了，皇上您就算是顺应天命，一统河山又能如何呢？”
群臣再一次哗然，如此公然挑唆战争，这林宰相莫不是不要命了吗。
再说那颜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