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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烈和端木阳,至少会有一个先来到这里,那么,她所要做的,就是从他们的手下,将唐方的命留住……
而且——只能说,这个女人够狠,对自己狠,对唐方狠,对他,也够狠。要知道,这一粒药,本来就是为她准备好的,可是,她只用了简单的一番话,就留下了她的最心爱的弟子的一条命。也为端木阳,留下了一个最大的祸患——端木阳从来都知道,他们师兄弟四人之中,最可怕的,并不是掌握着杀手之最的诸葛英武,不是那个只手掌控天下的小唐,而是这个看来少不更事,只会撒娇流泪的小唐——
这个小唐,才是他们四之中,最可怕的那一个。
可是,誓言的束缚,果然非常的有用,端木阳顾忌着唐方,恨着唐方,却始终却没有下令将唐方除去……
到了最后,心愿得偿的那个女人。终于因为支持不住,而昏倒在端木阳的臂弯里,而唐方,却被废去了武功,然后被人捆绑离开……
整个过程,在陶心然带笑服下那粒药丸时,唐方没有出声,甚至被残忍地废去武功之时,他也没有出声。整个过程,他仿佛是神游方外一般,麻木不仁,没有半点的反应。
他知道,他的师傅,一直的都在保护着自己,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的。而他,在承受着这样的保护时,就只有一件事可以做。那就是,保持沉默,听从她的安排……
她替他留下了一条命,便是将一切都变成了可能。可是,她却没有勇气回头看他一眼——任何人都知道,当尊严和自由都已经失去,这样的苟活,又是多么讽刺的一件事?
而陶心然,却替唐方安排了这样的一条路,那么,他就只能安之如饴地走下去。
294——永远都不会醒来的梦
青山空蒙,翠色欲滴。而少年唐方,就那样微笑着,忍着刀割一般的痛楚,跟在那一行人的身后,离开了那个生活在将近一年的地方。
若是没有将梦境变成现实的能力,那么,即便是再美丽的梦境,都一样会清楚,都一样的会被击得支离破碎
……
折磨,无休无止的折磨。一个月?三个月?抑或是半年?在那一段时间,在那一路千里,唐方自己都不复记得,自己的肋骨,究竟断过多少次,又断过多少条。每一次的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那个仿佛哑了一般的少年,再没有吐出过一个字眼——
谁将烟焚散,散了纵横的牵绊?他从来都不曾拂逆过她的意思,而这一次,他也不会。她要他活着,他就活着给她看……
那种折磨,无论是身体的,还是心的。那个高高在上的端木阳,总是望着那个被打得站不起来的少年,眸子里闪着不顾一切的冷光——他是不可以动手,不可以下令杀掉唐方,可是,他却可以令唐方生不如死——
又或者说,唐方的生命,终结在他自己的手里,会更加的有意义?
……
“师傅……”不得不说,那样的梦境,实在是太令人难以接受,那样的痛楚,又实在太过折磨人心。所以,此时的唐方,又在做着这个仿佛永远都不能醒来的梦时,总有一种想要将自己的心生生地剖开,看看究竟碎了几瓣,才会如此疼痛的冲动……
梦境转过,从青山如黛的山宇,转眼间,就到了辽阔无垠的草原——
端木阳一行人风尘仆仆,唐方却已经形销骨立。
因为得到了那个女子,因为那个女子的所有的遗忘,心愿得偿的端木阳,慢慢地就放松以对唐方的戒备。要知道,一个被爱情遗忘了的男子,比起杀掉他的干脆,希望的永远的失落,会令他更加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端木阳,就要现在的唐方,永远都活在那种不幸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个女人,彻底地忘记了所有的前尘往事。
那个女人,开始安于珠宝之间,安心地做着她的三王妃。
那个女人,开始只对端木阳笑,对周围的一切,视若无睹。
后来……直到很遥远的后来……
她对他的拒绝,是唐方的希望的最后的终结。泪水,再一次地湿透了枕巾,肆无忌惮。这一次的唐方,只是任泪水默默地流,却再也没有试图发出呼唤——
她将他推出了门外,拒绝了他伸出的手。于是,他仍旧如当初一般,遂了她的心愿,然后,放逐了自己的心。
可是,他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将这一切,连同将她,都生生地忘记?
若忘记是一块肉,他愿意割下他,若忘记是一部分的肢体,他愿意失去它。若忘记是一段记忆,他愿意尘封起来,可是,他的忘记,是心的分割的一半,那么,他是不要将自己的都心挖一半出来呢?
或许可以,或许不可以……
当唐方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是下午时分。身上一片温暖,也没有风的气息。仿佛有什么将他的整个人包围着,扔到了一个温暖的角落,所以,此时他的人,他的身上,都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温暖的气息。
被人包裹起来?
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令唐方微微地惊了一惊。可是,眼皮仍旧是沉重的,沉重得仿佛要睁开眼睛,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轻轻地吸了口气,凝聚起全身的力量,他慢慢地睁开眼睛,感觉到刺眼的光从身侧照了过来。他重又将眼睛闭上了,过了半晌,才再一次地睁开,环顾四周,这一次,就将所有的东西都尽收眼底。
唐方惊奇地发现,记忆里的最后的知觉,是昏倒以一片青草地里,可是,此时的他,却置身在一个帐蓬里。
他微微地转动眸子,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副完全陌生的景象。
搭建得可以算是精细的帐蓬,深色的帆布上,就在头顶,将苍穹的所有的光线统统遮蔽,那样的一个呈六角星的尖尖的上空,用极其结实的木头支撑着,撑起了一片天空,撑起了一个家。
帐蓬里的东西,也是极其简单的。除了必备的日用品之外,就只看到有几张兽皮搭建起来的临时的床铺——而他的自己,则是睡在床上的。
忽然之间,微微地苦笑起来,想来自己被好心的牧民救下了,然后放到了他们的床上,而他们则睡在了铺在地上的兽皮上。不由地想起了“鸠占鹊巢”这几个字,唐方这才微微地放心了。
说实话,在草原上的这几个月,唐方还是第一次真正地进入所谓的草原上的人称其为“家”的帐蓬里。
初来的时候,他是以俘虏的身份,端木阳为了刻意羞辱他,于是,就将他拿了一根绳子,象是牛儿,羊儿一般地拴在那些粗状的柱子上,于是,当那些帐蓬支起来的时候,唐方就只能想像着他的师傅,现在就在这帐蓬之中的某一顶帐蓬里,所有的关于他的记忆,正潮水一般地退去,然后,她的心里,即便会被灌输上全新的过去,然后,和他,和所有的一起度过的日子,终成陌路。
可是,那时的唐方,并未绝望。
因为,他知道,虽然两人所处的境地并不一样,可是,两人始终同行,由此及彼,只是站在不同的屋檐下的同伴。而他更加的知道,他的师傅的心里,终究是有他的。如果不,他的师傅不会带泪喝下那一杯忘忧草煎下的水。也不会逼着端木阳发誓,在端木阳的有生之年,都不可以对唐方伸出杀戮的手。那样的毒辣的誓言,从那个几乎不可一世的人的口里吐出,带着满心的怨毒还有不甘。那样的端木阳,令唐方每每想起,都会觉得一阵的好笑。
草原千里,唐方被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是,那时的他,仍旧并未绝望。
强行消除的记忆,就仿佛是秋天落下的最后一片叶子一样,待到来看春花开的时候,终究会再一次的长出新的叶子。两个被强行隔离开的师徒,就仿佛是无意之中离散的人群一般,只要循着方向去找寻,也终会用时光的流逝,换来再一次的相逢。
所有的事,变得非人力可以改变时,当我们对于眼前的所有都无能为力的时候,那么,我们就只剩下另外一样东西,那就是“等待”。
时光,在等待中消磨,信念,在等待中坚定。只要心中信念仍在,那么,我们就可以如吹散的落叶,如重开的玫瑰一般,再一次地回到彼此的身边去,不离不弃……
那实在是一段无法回首的疯狂岁月。那一段岁月,时间以无限量地拉长的方式慢慢地闪过,第一分的第一秒的消逝,就是一次涅槃……
那是交织着绝望和疯狂的岁月,要凭着多么强大的信念,才可以勉强地支持下去?就仿佛是唐方的一生里,被烙下的耻辱的印记一般,没有办法清除,也没有办法忘记……
散发着臭气的马棚,无休止地洒下的马尿。永远都清不完的马粪,永远都吃不完的,散发着霉味的拌着蜂蜜的饭菜。永远都听不完的狞笑,还有就是永远都捱不完的鞭子。
鞭子,苍蝇,蚊子,毒蛇还有老鼠,以及很多想象不到的生物,成了唐方的同伴,那个向来骄傲得将整个尘世都不看在眼里的唐方,将对师傅的信念,压在了心底,变成一种最秘密的收藏,在他一个人的时候,在那些看不到光,也看不到希望的深夜里,独自甜蜜,独自绝望。
然后,他茹毛饮血,过着野人一般的生活,他拒绝所有的,掺着毒药的,掺着蜂蜜的饭菜。在经历的长久的饥饿之后,以生的老鼠为食。他蛰伏着,隐忍着,挣扎着。他将一天的第一分,每一秒,都当成一生来过,将每一个白天的黑夜的分割,都当成是一个世纪——而这所有的一切,就只为了一个信念,那就是“活着”。
活着,才可以看到云开日出的那一天。活着,才能够再一次的回到彼此的身边去。
有的时候,活着不单单是一种生存,不单单是一种执着,而是一种生命的信念,就仿佛是一束微弱的光线一般,在那些完全地看不到光和希望的黑暗里,可以将所有的充满怨毒的心,全部都照亮。
所以,活着,曾经一度地成了唐方的目标。
被看守在牧场,做着最下等人的活计。他还在忍着,忍辱负重,忍辱偷生。那时的唐方,有大把的机会可以逃走,可是,他却还等,他在等着得到那个女人的消息……
只有得到了她的消息,他才能离开,然后,才能再一次地,走到他的身边去。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再一次看到她,却是一切的希望的幻灭……
当她握着他的手站在黑暗里,当她急切而又哽咽地呼唤着他的名字,曾经一度地,他认为自己已经触到了希望。他认为自己可以再一次地牵她的手,走到一个别人再也无法找到的天涯海角。可惜的是,希望的光,再一次地被扑灭了,不是他,不是别人,而是一度的支撑着他的生命底线的她……
295——没有明天,没有希望
她的话,言犹在耳,可是,她的人,却仿佛是隔了一个世纪一般地遥远。他始终都不能忘记,忘记她的所有,所以,就连她的如此残忍的话,他都一字一句地,记得如此的清楚。
她说:“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说:“对不起,我不能跟你走。”
……
那样的残忍而且冷醒的话,从她的口中吐出,令他的心,在一刹那碎成了数瓣。即便是到了现在,每一捕捉到她的任何一个字眼,唐方都会觉得,如同丝线缠绕的痛楚一般,将他生生地包围。
唐方的手,轻轻地抚上了心脏的位置,有一种痛,就连回忆都承受不住。就仿佛是曾经留存于记忆的某一个角落的一场惊心动魄的杀戮。那样的惨烈,穿过了漫长的岁月,穿过了他的无数和等待和希望,那曾经的悲痛绝望,那曾经的长久的等待。都依稀地变成了一抹消失了最初的鲜红的惨淡的绯色。
就仿佛是铅笔画出的图画,也曾经是记忆里最美丽的图像,可是,当你摊在桌面上去看,再怎么细看,满纸的,满纸的描绘的,都是迷蒙的灰色。岁月,将我们记忆时的最鲜活的图像夺去,于是,我们的所有的生命,都再一次地变成灰色——于是,生生的两端,被他们从这一刻起,就彼此站成了岸。
她忘记了他,放弃了他,于是,他也就忘记了自己,然后,放弃了自己。就如花前月下的独坐饮茶,就如不动声色地踏碎一场,盛世烟花。
于是,他微笑着离开,同样微笑着,在岁月的流失中毁掉自己。
红尘嚣浮华一世转瞬空。可是,他和她,都不再是原来时的样子。
感觉到身上有些痛楚,唐方低下头去,这才看到自己的身上的伤,都被包裹好了。原本的流着脓的后背,原来的没有一丝的痛感的麻木还有肿胀,此时,变成了一种刺心的,钻心的疼痛——那是他的背后的伤,被人处理过了,被人包扎过了,是那个人,将他从死神的手里拖了回来,赋予了他的再一次的生命。
眸子里的神情,依旧是惨淡的灰,依旧是没有一丝颜色的白。唐方仰望四周,不由地扯了扯唇,做出一个想笑,却笑不出来的样子。
可笑啊,这一路千里,他天天坐在帐蓬之外,可是,却从来都没有看到过帐蓬里的真正的样子。
可笑啊,他这半年多来的时间,也只有两次,是真正进到帐蓬里去的,更加可笑的是,两次的帐蓬里的经验,第一次,是他正在将别人的生命夺去,可是,这第二次,却是别人正将他的生命挽回。
不得不说,人的生与死,就隔着一张薄薄的纸,可惜,这纸张,却是握在别人的手里的,一念生,一念死。
第一次,唐方自己的生命,是握在了别人的手里。
“你醒了?”珠玲花掀帘而入,正看到了低首查看着自己的伤势的小唐。她先是微微地一愣,然后热情地将捧在自己手心里的、还冒着微微的热气的大碗递了过去,那里面,是完无一色的白,蒸腾着微微的热气,那甚至不是草原上的人常喝的酥油茶,而是普普通通的开水,开水的颜色,开水的味道。
唐方微微地愣了一下。他诧异地抬起首来,望着那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可是,却拥有着暖阳一般的微笑的珠玲花,疑惑不解。
草原一行,唐方的最大的收藏,就是学会了草原上的话,可是,不到关键时刻,他是不会说的。除了自己的音质并不纯正,说出来的话,和草原上的人不同,更加重要的是,他不想别人听到自己的声音。
珠玲花微笑起来。
她的细小的发辫在鬓间轻轻地摇晃着,然后,她将手里的碗又再递前了几分,用已经非常流利的汉话说道,笑着说道:“我知道,来自草原外的你们,是喝不惯我们的这里的酥油茶的味道的,所以,我替你煮了开水。”
“你睡了这么久,一定也渴了吧……”
那一瞬间,唐方的眸子,微微地凝了起来。他用极其警惕的眼神望着珠玲花,不去接她的手里的碗,也不说话,只是冷冷地望着她的眼睛,仿佛要从她的眼里,看出些什么蛛丝马迹出来。
要知道,深入千里,这里已经是旭国的腹地,而这里的人,和生长在凌、旭边关的人不同,满口的,都是纯正的草原上的话,莫说是听到,就是唐方在这半年以来,所听到的每一句话,都是草原上的话。
可是,这个女子,却能说一口已经算是流利的中原的话。
不得不说,这个女子,所给的唐方的第一感觉,就是诡异。
明显地觉察到唐方的眸子里的诡异。珠玲花的脸上的神色僵了一下,然后,她又微微地笑了起来。
她知道,这个已经醒来的少年,已经不是那个在梦魇里挣扎哭泣,然后无助的少年了,身为一个外族人,若想在别人的地盘上生活,又经受了那么多的折磨,珠玲花相信,有这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男子的心里,有着太多的顾忌和警惕。
“先喝口水吧,我不是坏人。”
珠玲花将碗放在了唐方有身边的临时搭起来的土台上,将微湿的手在衣服上抹了一下,冲唐方微微一笑:“我的祖父和父亲一辈,并不是生长在这里的,我们生长在凌和旭的交界处,那里,有许多的汉人和我们一起居住——”
仿佛在叙述着一件事不关己的阵年往事,珠玲花的语气里,并没有太多的起伏,只是在提到那段少年往事时,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隐隐地透出一抹和年龄并不相称的哀伤出来——
她的祖父和父亲一辈,也算是家道殷实,可是,就因为到了父亲的这一辈,只生下了两个女儿,所以,被周围的人看不起。于是,他们决定,回到母亲的封地里来。重新开始生活。
可是,旅途的艰辛,却是难以想像的。在刚刚到达这里的时候,她的病重的父亲,就开始撒手人寰,独独抛下了娇妻幼女。
到了珠玲花的这一辈,就开始卖入王府为奴,可以说,若是没有陶心然,那么,此时的珠玲花,或许还是一个奴隶,即便她得到了主人的允许,能和铁里木在一起,那么,他们所生下的孩子,仍旧是王府的家奴,生生世世都会是。
可是,细心的王妃让人帮他们造了可以在整个草原上行走的身份文牍,所以,现在的珠玲花和铁里木,就是两个生活在草原上的自由的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