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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密道,博海院长
威龙行驶到一个小巷子前面,停了下来。
那里已经有人在等着了。孟念雪将柳潇潇扶了出来。这样大的动静,她都没有醒来,看来是晕过去了。只是不知道伤势怎么样,孟念雪有些担心。
几个白衣护士迎了上来,把柳潇潇轻轻接过,扶到担架上躺好了,还用上了供养设施。这过程极快,却十分有序。
孟念雪跟在后面,心里有些诧异,这些护士,似乎不寻常。
平常见到的护士,且不说那些只是担着名头不做事的,哪怕真正做实事的,在最紧急的关头,也是匆忙有余,井然不足。
而这些人……
孟念雪看了旁边的顾裄之一眼。他什么时候联系上他们的?
这巷子偏僻阴冷,看着不像是有人住的。大概走了有两分钟,他们停在一扇门前。黄色的木质门,有些旧暗,就像每一座老式的单元楼里见到的那样。
背后却另有乾坤。
开了门,打开灯,却不是一间屋子,而是长长的走廊,一眼望不到头。左边是白墙,密密封着,右边每隔一段就有一个窗户。窗户上没有玻璃,却是糙木做成的窗棂,花样精致。也许因为前几天下了雨,雨水斜着进来,那靠墙的地方还有些水渍。
经过的时候,孟念雪禁不住往外望了一眼,却惊讶极了。
这里竟然是……
博海医院。
那一座夜光喷泉是这里的标志景物。她前世曾因肠胃问题在这里住过院,最喜欢在晚上看水花绽放的模样,那刹那间光彩四溢,真是美丽。
那一次,她一住就是一个月,对这所医院不可谓不熟悉。可是这里是哪里,竟然离那座喷泉这么近,她却从来不知道。
走廊到了头,向右转,上了楼,绕了个圈子,又见到一扇黄色木门。前面一个白衣护士开了门,推开来,一股夜风猛地往人身上冲,虽然不猛烈,可在温暖中行走了这么一阵,骤冷骤热,孟念雪也打了个寒颤,将身上披着的顾裄之的外套紧了紧。
见到孟念雪这样,顾裄之将手伸过去,揽住了她的肩膀,将她轻轻靠向自己。
孟念雪一怔,看过去,却见顾裄之向着门的方向,并未有什么表情。
她心里一笑,这种动作,不知他对多少个女人做过了。
出了门,她急走几步,看似要跟上前面那些护士的脚步,却与顾裄之隔开了一段距离。
顾裄之手一空,落下来,心上一顿,瞬间也是一空。
这里是……
孟念雪回过头去,出来的那扇木门上赫然写着“医院重地,闲人勿入”几个字。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他们应该已经身在博海医院急诊部的一楼了。
果不其然,再走了一会儿,那股子熟悉的清冷药味就入了鼻,清清淡淡,含着一种无端的冷意,是医院特有的。
上了二楼,柳潇潇被推进了外科急诊专室。一同来的白衣护士全都进去了,关了门,门外只剩顾裄之和孟念雪两个人。
“坐会儿吧。”顾裄之开口。
孟念雪点点头,走了几步坐在了走道的长椅上。那椅子铺了软垫,白色的一种,不厚,很舒服。顾裄之也走过来,坐在她的身边。
戴上了面具,孟念雪知道,身边的这个人不是那个商场上叱咤风云的骄子,他是慕容焰,是那个只用月余时间就占据云城半壁江山的龙门门主,是黑暗中的行者,是魔鬼的儿子。
第一次单独面对这样的他,她不知道说些什么好。顾裄之也只是坐着,他性情本就沉默,这会儿心里虽然有话,一时也不知如何说。
然而两个人历经了一场生死劫难,虽然很快就化解了,却也算同遇过险,共过生死了,一种悄然的情绪在空气中酿着,不知会酿出个什么来。
这个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钟,医院里静悄得很。急诊室的门是实在的一种,看不见里面,走道上的白炽灯亮着,整个地方显得干洁通明。
只是,这样的夜里,孟念雪却总觉得这灯有些过于明亮了,晃了她的眼睛,也使得她的心不甚安宁。
她拿出手机,看见好几个未接来电和一条短信。
短信是容歆妍发来的,她已经平安到了寝室,让孟念雪别担心她。
孟念雪心里一暖,她虽然没有和歆妍说明她留下来是什么事,可歆妍是这样理解她。
那几个未接来电却让孟念雪心里一怔。
是寇玉婵。
时间在一个半小时以前。那时候他们刚刚从那座山上下来,四十分钟后就在收费站遇到了袭击。
寇玉婵给自己打电话做什么?
孟念雪想起舞会上寇玉婵曾说过让她今夜回家,两个人增进母女感情的话,心下了然。
这个女人,行事这样缜密。即便是遭遇了意料之外的事,也还没有忘记“关心”她这个女儿。
她又想到方才废弃工厂里那个狠辣的女人,她虽然离得远,却也真真地感觉到了她那种癫狂的状态。
不知她为了什么要抓了柳潇潇去?
她指尖轻点,就给寇玉婵回了一条短信,大意是说她和容歆妍一起回学校了,周末再回家和她聚一聚。
这时候,轻轻的脚步声响起,却是“扑扑”的一种声音,不甚大。
孟念雪抬眼望去,见到一位身穿白褂的老人,他头发白灰相间,有些卷,却是岁月留下的卷曲。整个人精神奕奕,面泛祥意。
是他。是韩忠祥院长。
前一世,她因病住院,魏云坤在医院上下打点,也曾为她引见过这位资历颇深的院长。
他是个很慈祥的老人,不止是说话宽容,也有着一颗真正为着病人着想的心。十年前,他来到云城,建立了这家博海医院,技术力量雄厚,这些年救死扶伤,做了不少善事。他本人又痴心医学,尤其在外科,这些年的研究成果不少,在华夏乃至世界都享誉盛名。
这样晚了,他来到这里做什么?
见韩忠祥过来,顾裄之和孟念雪都站了起来。
韩忠祥双手松松抱拳,对着顾裄之微微屈了屈身体,又很快直起身来。虽然他身体幅度很小,且只在刹那间,孟念雪却还是瞧见了。
她惊讶的是,这位老院长竟然认识慕容焰,看这情状,还是十分熟悉。而且他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尊敬,竟然看着有十分真诚。
韩忠祥看见孟念雪,也是有些吃惊。他还是第一次看见顾裄之身边出现一个女孩子。况且那条秘密通道,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带进来的。然而他面上却是不露,只是用慈祥而又略带询问的眼光看着她。
“韩院长好,我叫孟念雪。”
孟念雪走上前去,微微笑着,却是只提到自己的名字,并没有把魏家搬出来。
她知道,面前的老人铁面无私,最是见不得那些富家子弟靠着家世就仗势欺人的。前一世,她就因为这魏家二小姐的身份,一开始就给他留下个不好的印象,而后才渐渐地被扭转过来。
韩忠祥眯着眼笑着,面前的这个女孩子一袭紫色长裙,气质淡雅,却有着一种纯洁的贵气,一看就是大家里的千金小姐,却又这般不卑不亢,倒是小辈中很难得的。
“孟小姐。”他伸出手去。
孟念雪也伸出了手,一老一小,两只手在空中轻轻一握,又放开来。
顾裄之看到这一幕,莫名地,心里有些不舒服。这感觉极微妙,最无理,却又真实存在。但他理不清,任那细微的感觉在心里蔓延,又悄悄地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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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感谢……
第四十章 心思,鬼迷心窍
这时,一个白衣护士从急诊室里出来了。她看起来有些急,却仍然没乱了阵脚,实在很难得了。
“院长,我们为病人做了全身检查,她身上多处骨折,大量内出血,非常严重。只是她怀着孩子,李医生不敢贸然地手术。您看……”
怀了孩子!
孟念雪心中一惊。原来如此!怪不得寇玉婵要把柳潇潇抓了来,这样残忍地折磨她。
顾裄之却没有多意外,柳潇潇是魏云坤的情妇,他一早就是知道的。
“怀着身孕做手术,确实有些风险哪。”韩忠祥面露沉色。
“有什么保险一点儿的方法吗?”孟念雪问道,语气颇有些急切。
顾裄之看了她一眼,见她面上那担忧的神色,向着韩忠祥道,“韩叔,您能不能亲自做一次手术?”
听了这话,孟念雪一愣,心里对顾裄之有些感激。如果柳潇潇的孩子可以保住的话,她的计划,就又多了一层保障。
可是,自从三年前,韩忠祥一次手术失误,使那病人骨骼变了形,他就决意再也不干这个了。只是发奋著书,努力教养一些弟子,也一样可以造福世人。
心里那道坎儿,迈不过啊。
孟念雪一想,也是理解韩忠祥的难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种境遇,谁都是有的。
她正欲开口,却听见韩忠祥道了声好,随即便与那护士一起去进行无菌消毒了。
他竟答应得这样快,孟念雪有些吃惊。
那两个人走后,走道里又只剩下顾裄之和孟念雪两个人。
“今晚,谢谢你了。”坐下后,孟念雪轻轻道。
这些事本来和他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却被她卷进来了。
“该是我谢谢你,你又救了我一命。”
孟念雪一愣,明白过来他是指车里的那一刀,苦笑道,“我没有给你添乱就是好的呢。没有我,你一样可以安然无恙。”顿了顿,她又补充道,“上一次,也是。”
经过了今夜,她可算知道面前这个人有多厉害了。上次在山洞里发生的事情,真是她做了件傻事。说不定,他在心里悄悄笑话着她呢。
想清楚这一点,她有些难为情。
看她那样子,顾裄之似乎也体会到了什么,“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对。”
“嗯?”
“你说得对,没有你的帮助,我也能逃脱。”他转过身来看着她,“可我那时候偏偏鬼迷心窍了。”
顾裄之的声音不自觉地温柔起来,到了孟念雪的耳边,她却并不以为意,“不知道顾先生你,一共鬼迷心窍过几次呢?”
她声音轻软,含着微微讽刺,却并不过分。
“没有。”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
“什么?”
“以前,没有过。”
顾裄之的话语依旧简短,却让孟念雪有些愕然。
随即,她轻轻一笑,在这静寂的夜里,笑音轻微,如细铃碰着了风,只一下,便分开了。
她心里想着,顾裄之这样心思深沉的人,前一秒还与你相谈甚欢,下一刻却有可能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
这般无常。
重活了一世,她更加惜命,不想碰着任何那节外所生的枝。
看见孟念雪轻软的笑容,顾裄之心里也知道她并不相信他的话。
可他那话说得太快,听见她那样问他,不知怎么,竟脱口而出。
顾裄之说的是实话。
女人对于他,一向是个麻烦。倒不是说他轻视女人,这世间大,有能力的女人也并不缺乏,只是,这些年他走南闯北,打下一方天地,也见了不少人事。男人如果动了情,就有了牵绊,再不比从前自由了。
可自从上次邱毅说了那些担忧的话,他就多了几番考虑。
许多年来他一直一个人过。也曾想过去找一个女人,毕竟他不仅是他自己,下面还有数十万黑道上的弟兄。还有方清、邱毅等人,他们虽然嘴上不提,却想着法子给他找了各种各样的女人,他不是不知道。
终究还是无法勉强自己。少了情,误人,也误己。
遇见孟念雪以后,他却起了几分心思。先是鬼迷心窍地被她“救”了,又鬼迷心窍地拿了她的玉佩走,还把自己的火焰令放在了她的身边。
怎么想,顾裄之也想不出个缘由来,只得将它归结为“鬼迷心窍”了。
她却问他共有过几次鬼迷心窍的经历。其实他想说,还有一次,就是今晚。他向来不爱管闲事,那一刻,却被她的“很重要”三个字锁住了心神,带了她走。又不惜冒着身份被揭穿的风险,救了那柳潇潇出来。
他不想让她难过。
当顾裄之清晰了自己的这一想法后,就再也不愿放过孟念雪了。他对她有感觉,他不清楚那是不是爱,但要是放她走了,也许再也没有下一个了。
龙门,还缺一个主母。他顾裄之,还缺一个至爱之人。
想到这里,顾裄之伸手摘下了面具,露出一张精致如刀刻,却含着邪魅的脸。
孟念雪被他这动作吓了一跳。这个男人,这是做什么?不怕被人看见么?
“我说的是真的。”他看着她,镇重说道。
孟念雪一愣,却被他逗笑了。这个男人,真是……
只是一句戏言,他却那么认真呢。
“好吧。”她轻轻一声,含着轻微的笑音,却是温和的一种。
“你什么时候联系这里的?”趁着气氛和谐,孟念雪问道。
“我车里有紧急按钮,连接着这里的值班室。他们接到消息,就会赶到巷口来。”
孟念雪点点头,暗道怪不得刚刚在车里没见到他打电话,原来竟然是这样精巧的设置。
“经常……会发生这种事情吗?”
顾裄之点点头,“黑道火拼,总免不了伤亡。”
孟念雪转过头看着顾裄之,想起了他刚刚在黑夜里如戮魔般的样子。
见孟念雪看着他,顾裄之轻轻一笑,“是不是觉得我刚刚太残忍了?”
孟念雪轻摇了摇头,“你不杀他们,后患无穷。”
顾裄之眼神亮了亮,他知道孟念雪聪明,却没想到她能想到这一层。那些人虽是乌合之众,却看到了他的车。
布加迪威龙传奇限量版第七款,又经过了他的改造,全世界只此一辆。虽然这些人里面不一定有人认出了它,可他必须得永绝后患。
“你快把面具带上吧,说不定会有人路过。”孟念雪看了看四周,说道。
“放心吧。”顾裄之声音轻沉,“没有吩咐,他们不会来这里的。”
“嗯?”
“你想一想,博海医院是什么时候建的?”
孟念雪一惊,十年前,博海医院在云城建立,而十年前,也恰好是龙门创立的年份,难不成……
“博海医院,可以算是龙门的后防医院,每次拼杀,受了伤的弟兄们都会被送到这里来。”
顾裄之站起身来,背对着孟念雪,身影修长,暗夜之魔在这灯光下,竟如同神祗。
怪不得警方找不到一点儿线索,谁会想到,名至海外的博海医院竟然是龙门的后花园,又有谁会想到,竟然有一条密道藏在阴僻的小巷里,直通博海医院。
孟念雪看向顾裄之,这个男人,心思竟深到这种程度。
十年前,他才十六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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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童节快乐,祝福你们,希望我们永远拥有一颗孩子般纯真的心灵。
第四十一章 入邪,她的弟弟
“觉得我很可怕?”
见孟念雪良久没有说话,顾裄之转过身来,靠近了她。眼底有一份忐忑,却被他藏深了。
“怎么会?”孟念雪摇了摇头,抬眼看向眼前的男人,“你只是想得长远。”
“还好你没有说老谋深算。”顾裄之轻笑道。
孟念雪也笑了,没想到,这个人还会开玩笑。
“手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结束呢,你要不要先回去?”她柔声道,“今天晚上,麻烦了你太多事情了。”
“一起等吧。你一个女孩子,我不放心。”
见孟念雪又恢复成那个礼貌婉约的样子,顾裄之心中有些无奈。看来自己于她,还是外人啊。但他也不能说什么,他和她,不过三面之缘。她心思细密,怎么会轻易地就和他交心。自己,却是鬼迷了心窍了。
“女孩子怎么了?女孩子,也可以有自己的事情做啊。”听了顾裄之的话,孟念雪有些不忿。
可是话一说完,她就后悔了。
顾裄之是什么人呢?即使摘下了面具,他终究还是一方枭雄。上位者的威严,容不得挑衅。伴君如伴虎,她却大意了。
不知怎么,在他面前,她总是不自觉地就释放出最真实的自己。她想,或许是因为,早早地,她就遇见了他。
那时,她还没有戴上魏家二小姐的面具,她还只是她自己。
可是,这真是糟糕。
顾裄之听了她这带着小性子的话,心里却有些高兴,轻笑道,“是我失言了。”
孟念雪一愣,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一时也觉得自己刚刚是在钻牛角尖了,“以后你有什么事情,我也会尽力帮助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