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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缘千里-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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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儿学会一句古词儿,叫“春茧到死丝方尽”。这群二混子,懂什么叫爱情?
上学时就迷迷瞪瞪,从来就没清楚过,永远是二百五。我倒成了大规矩人儿,还不
是冲着打小儿那点念想儿?这算不算有理想,有道德,算不算“五讲四美”?爱他
妈算什么算什么,反正我自个儿觉着挺崇高,挺感动自个儿。倒儿爷名声是不好,
不过我硬是活得体面,没人不夸我有出息。我那一家子人,全他妈糙,男男女女进
了那个家不糙也得磨刺巴峻,这样的家里出我这么个有头有脸有档次的人,街坊四
邻的全仰着脖儿看我,特给冯家挣脸。混这份儿上,多半儿是为了呜呜,更是因为
有鸣鸣伴着。
    我是不是该感谢李大明这个负心人?算是他成全了我和鸣鸣?
    不,该感谢方新那老小子。要不是他花言巧语把我们给支到农村,我们再上一
年高中, 一切就都不是现在这个样儿 我是注定没什么戏上大学的,中专也没我的
份儿。我照样得去当倒爷,当痞子,说不定就打家劫舍进局子了,甚至给判了也说
不准。而鸣鸣会两样儿的,她难能上个什么大学,顶不济也上个大专,就算不能跟
大明比翼双飞,也会门当户对找个知书达理的好人家儿,再不济也轮不到我呀。嘿,
算来算去,我顶上算。拆了95班,把我们轰到农村去,耽误了好些人合著就成全了
我一个!
    这算怎么回事呀?世界上真有这么巧这么合适的便宜让我检
    我是真赚了 还是老天爷长眼向着我冯志永?我想是我该看了,我不能总倒霉,
我那个乱糟糟的家几辈子没直着腰喘过气儿,到我这儿也该翻个身打个挺痛痛快快
儿打嗝儿放屁
    人活一世,就图个打嗝儿放屁气儿都顺溜。上中学那阵儿我就这么牛X ,占山
为王,谁也不让。方新这个摘帽右派二十年一直抬不起头来,想靠着收拾95班这个
烂摊子显身手,就得靠我的拳头去一个个把他们打服,让他们朝东不敢朝西,上课
一动不敢动,哪个老师一进95班都说好。那年头儿,谁上课听讲
    哪个班不是乱成一锅粥的?95班硬是像军队似的。还不是靠我?!他不顺着我,
我说让它乱它就得乱。95班成了先进班,方新抬起了头,也得了个模范班主任,当
上了教改组副组长,扬了眉吐了气。骑着自行车上外校“讲用”去,瞧他那得意模
    开头儿他对我也算够义气,张罗着让我当支部书记,然后是坐直升飞机一下了
当上校团委副书记,上市里开团代会,我也着实地风光了一阵子。我也打心里护着
他,从来不驳他的面儿。
    可他这人一得意就不知姓什么,老干过河拆桥的事,好事全往自个儿身上揽不
算,还忘本,忘了我当初替他立下的汗马功劳,时不时冲我要耍态度,甩甩股子,
好像他是皇上似的。
    那一阵子兴全国学大寨,上头说“教育也要学大寨”。我就要显摆显摆自己,
提出全班骑自行车走一趟大寨, 这不显得我们这个先进班人小志大 打小儿憋在一
个地方,从来不知道外头什么模样,趁机出去开开眼界;一路盘山道左拐右拐的奔
山西, 多么棒!全班干部开了个会,我这建议就一致通过 决议通过后我兴冲冲向
他去汇报,还问他去不去。话还没说完他就翻了脸,说你们这是目无师长,是驾空
他,就跟林彪要驾空毛主席似的。嗬,什么东西,他把自个儿当毛主席了!我理都
不理他那一套,告诉他你阻止我们去,就是反对学大寨,“别忘了,你可是摘帽儿
右派!”几句话就说得他差点背过气去。可第二天他又去学校汇报了这个建议,说
成是他的主意,校领导在全校大会上表场了他,说他学大寨决心大,号召老师们向
他学习。我听了那个气,回到班里就拍着桌子说:“谁他妈敢再提去大寨,我不活
劈了他就不姓冯!”回头就进了教员办公室,大声说:“方老师啊,同学们都不敢
去大寨了,说我没弄清情况就乱发号召。夏天山洪爆发,我们就连车带人给冲山下
摔死 半夜山里有狼, 吃了我们怎么办?他们说这叫那个‘左倾盲动主义’!”老
师们听了大笑。什么左倾盲动主义,我哪儿懂这词儿,都是吕峰这坏秀才教我的。
这小子能说会道,是我的诸葛高参。怪不得一考大学就上了中山大学。
    方新算是彻底栽我们手里 这个班我成了当家的。 大事小事我不点头,他就指
挥不动。我能看出来他恨我,眼神儿都不对。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他靠上我你
想直着腰板做人,可我也不是傻工具让你干使,我得跟你平等。老八我从小儿就不
是吃素的。
    那种风光日子没几天,我就火车不快——开始倒霉(煤)
    学大寨学了没几天,全国又开始“整顿”,各条战线都要整顿,工业整顿,农
业整顿,教育整顿。学校里就让各班各个团支部整顿。我就不信,中央要整顿学生
团支部干什么,纯粹是老师们没事找事,破中学瞎折腾哪门子?我一开始就没理这
茬儿,对方新说95班不需要整什么顿,“咱们是先进班啊,全市有名儿的先进班。
要整顿,让我整顿别的班去差不多。
    没出两天,团委书记告诉我为了让我集中精力抓全校的团工作,也为了培养别
的干部, 决定不让我兼那个团支部书记 不兼就不兼,那个小破芝麻官我早就不当
一回事了, 大权在握了,早就不是跟李大明争那个破支书的我 这个班里,谁来当
支书不得听我的?我就是太上皇。
    天知道事儿坏就坏在轻敌上,一不小心,大江大河过来的船就翻在臭河沟子里
我刚不当支书了, 团支部就开始整顿, 其实就是让干部自己做自我批评,再什么
“背靠背脸对脸”提意见。第一天开会就成了我的批斗揭发会,一群人全冲我来,
说我工作作风有问题,是野蛮,是法西斯。李大明又酸不叽叽地放冷风,说要文斗
不要武斗,要用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武装头脑、教“育落后同学,而不是靠军阀作
风。方新在一边插话说会开得好,批评和自我批评是党的三大作风什么的。我这才
明白这是方新算计好了整我。他果不其然是个过河拆桥的小人,一点义气都不讲。
    不行,我不能受这份窝囊气。我豁出去了,跟他翻脸,看他能把我怎么样。你
不是先进班 我让它三天之内变成落后班, 让你方新彻底栽死!就我那些哥们儿,
天天闹它几节课, 这个班就彻底完 说干就干,第二天的英语课我就没让他上好。
他转身一写字,班上就骂成一团,转过身来又安静下去,反反复复几次,他就明白
他死瞪着我,一句话也说木出来。就那么认输
    他总算精明,斗不过我就求我,检讨自己“工作作风粗暴,欠考虑”。他说这
个学校老师们好些人都欺负他, 就因为他是个摘帽右派, 让他老也抬不起头来。
“咱们是师生关系,也是哥们儿,你要是不想让我跌份儿,就帮帮我,好好儿干,
咱们合作好了,你毕业时也光彩,或许能留校当团委书记,没准儿还能进团市委呢。
前一阵子你到外校作报告, 市里团的负责人都看上你 这个时候你闹情绪撂挑子,
只能影响自己的前途。”
    我这人经不住别人的软和话儿,吃软不吃硬的主儿,听他说的也有道理,就依
了他。什么他妈“合作”,那叫狼狈为奸。
    “整顿”就不了了之草草收场了,95班还是像军队一样纪律严明,上课连个屁
都没人敢放。其实老师讲的是什么我一个字儿也听不进去,没几个听过去的。倒是
便宜了李大明这帮知识分子,他们有了好环境,一上课就来精神,提问题,上黑板
上去做示范演算,念课文,特来劲。我心里就气不总儿,心想要不是老子给你们维
持好纪律,乱成一锅粥,看你们出他妈什么风头。
    就这么平安无事一阵子,就到了初中毕业的时候,那天全年级开会,学校领导
来突然宣布,升高中时不能原班端,八个班要合成六个班。95班要拆,并到别的班
去。
    嘿,孙子!背着我来这一手儿,一回班我就炸了,当场质问方新:“你说,这
是拿我们编排着玩儿是不是?”
    他让大家都安静,说拆95班是上头考虑这个班作风好,干部力量强,是去别的
班播革命火种的,为的是带动别的班。
    播个屁,我的兄弟们一拆散了,上哪个班去能吃得开?这是化整为零,消灭革
命力量,文词儿叫瓦解。
    不行!我当场就大哭。我一哭,半班人都跟着哭。就是不许拆了95班。
    李大明那几个人冷眼旁观,一句话也不说。我非逼他说话不行。我明明白白告
诉他:“李大明你别看我的笑话,拆了95班,你上别的班去也没好日子过。你想上
人家班里当班长去呀?做梦吧!连个支部委员也当不上。”
    “我无所谓。”他不冷不热地说。
    我真想拍他个嘴巴。还是忍 我知道他会听吕峰的,就让吕峰跟他说。
    吕峰会说话,他说:“大明你别生老八的气,他这也是为95斑好。真给弄到外
班去,咱们人少力单,肯定让人欺负。那滋味也不好受,还不如在95班,跟老八好
歹也同学二年了不是,他再有缺点也不会像外人一样欺负你呀。你看,全班大多数
人都反对拆班,你就跟大家一条心了吧。”
    大明是个聪明人,就不说话
    大明我们算成了同盟,我就哭得更欢 全班哭成一团。
    方新也流了眼泪,说他也无能为力,学校要送他去教师进修学校,以后改教语
文,已成定局。又说拆不拆班,还能商量,下来开个干部会。
    我们是第一次在他家里开干部会。他说我们太冲动,闹起来影响不好。随后他
就掏出一张纸,说他要去和领导谈,给主要干部在新班里弄个副支书。副班长、委
员什么的,反正是不让大家吃亏。如果再闹下去,拆了班,还当不上干部,就惨
    大明去叨斑当班长,那个班的班长刚刚因为和班主任闹意见给撤了,那个班主
任是教数学的,欣赏大明聪明,就提出来要大明过去。吕峰去94班,一班老老实实
的干部子女,吕峰父亲也是干部,去当个副班长估计那班人木会有意见。偏偏让我
去92班,谁都知道那是个军人子弟班,父母的官一个比一个大,班里的干部位子也
是按父母官儿的大小排的,那一班人,全讲北京话,全穿军装,一个个神气活现,
我去了还不让他们挤兑死?
    没听完我就拍了桌子,坚决不同意。“我要发动全班人去找校领导闹,”我大
声宣布,“闹不成我就转学校!”
    方新说:“转什么学校,你这样的名人转到哪儿都不好办,人家能不给你小鞋
穿?要我说,闹臭了更麻烦,不如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原来他说的走是不上高中,是提前下乡。他说反正这次拆班对我们不利,闹也
闹不出好结果, 倒不如现在就下乡去。全班初中毕业下乡就成新闻 高中毕了业也
是下乡,与其耗上二年,木如早点下去,把位子占了,等别人再下去,我们就成老
知青了,队长什么的也早当上
    这个主意一下子就获得了一致支持,都说反正闹下去也是拆班,就让它坏事变
好事,趁机下乡,又光荣又体面。一时间大家特佩服方新这个高招儿,热热烈烈地
就通过
    95班就这么在全市中学里又大出了一次风头,组长以上的干部全报名下了乡,
我的一些弟兄也跟着我下了乡。临走前吕峰改了主意,转学了,这一招儿真木够意
思。剩下的残渣废料们拆了个七零八落,给分成了六个班。这些人反正到哪儿都是
老百姓,怎么拨弄怎么是,一辈子没出息瞎活着任人宰割当肉吃的东西,我也不强
迫他们跟我走。
    在全校的欢送大会上,我们戴上了大红花,上台就领他妈什么纪念品,脸盆,
毛巾,《毛选》,笔记本,圆珠笔。我代表这些人发了言,念了一通儿决心书,表
示扎根一辈子,练一身硬骨头,炼一颗火红的心。念着念着我就他妈要哭,总觉着
台下全校师生都在耻笑我,我憋着就是不哭,挺着精神大声念决”心书。我才十八
岁,就学会了咬碎牙往肚里咽,脸上还得装笑,装得特有前途,特有信心。
    李大明和许鸣鸣也着实出了一次风头,他们俩人一块儿贴了一张决心书,算是
从地下转出,光明正大地成了一对儿。谁不懂两个人署那个鸳鸯名是什么意思?年
年儿有这事儿,每个年级下乡时都出这么几对儿,可那是出在高中。我们初中也冒
出这么一对儿,是有点新鲜。
    要彻底离开平原中学了,那天晚上我们钻进教室里就哭,舍不得离开95班,演
了半天刚强戏,心里头憋屈着没处儿说,只能自己凑一块儿哭一鼻子。
    那天雪下得很大。我们出了学校,在墙外头的野地里点上三堆火,围着火喝了
几瓶酒,喝着喝着就哭起来,男男女女哭得跟傻X 似的。我喝得最猛,越喝越难受,
都喝吐 我一个劲儿劝大家咱们到哪儿都是好汉, 以后永远也不哭。说着我又向大
家赔不是,我打过不少人,我不对,一边说一边扇自己耳刮子。我拉着大明说下去
以后咱们木兴闹不团结了,要抱成一个团儿,干什么都要一条心,决不能让那些土
包子农民欺负 我跟他握了手,算是和好 不管怎么说,我们同学一场,又要一块难
儿下农村,千万不能再窝儿里斗,得帮衬着朝前奔。大明还真算够意思,没撤火,
跟我一块喝了酒。就是看着他和鸣鸣傍在一块儿心里有点发堵,那也是没法子的事
儿,装看不见就是
    就那么满怀希望地下了农村,一下去就傻了眼,跟他妈劳改犯差不多。想再回
来却回木来了, 死活得在广阔天地里打把式 这边方新并没有去什么进修学院,而
是提升当了革委会副主任。听人家说他写了很长的报告,讲他怎么当好班主任把一
个落后班变成了先进班,又教导一班人树立远大革命理想,初中毕业就奔向广阔天
地,做革命事业的可靠接班人。这个念英文的摘帽右派写的报告比谁都生动,引起
了注意,成了“教育革命”的成果,北河市报登了他的先进事迹,从此这人就发迹
大学开始招生以后,他又成了热门人物,因为他这人教英语是一把大拿,第一年就
教出了几个英语大学生,出了名。想上大学念英语的全投奔了他门下。老天爷保佑
着他,一顺百顺,一事顺,事事顺,什么时候他都得意。当校长,人党,又混成什
么政协委员,还参政议政呢。他肯定早就忘了这一班人,十六年前的这一班,不过
是他教过的几十个班里的一个, 过去就过去 人家现在关心的是大事,要木是得了
癌症,还不是天天得意?我怨恨过他,特别是刚下乡那阵子。听说他没去教师进修
学院而是当了革委会副主任,肺都快气炸 在知青点儿里一到晚上黑灯瞎火的时候,
我们就凑一块儿臭骂他一顿,恨不得回城来找他算账。最恨的还是我自己,恨自己
斗不过他这个老狐狸。十八岁上,老以为自己长大了,是个人了,到了儿还是人家
刀下的一盘菜。
    可事到如今,倒该感谢他,特别是我该感谢他。要不是他把我们骗下乡去,我
这辈子就跟鸣鸣无缘 也许早早儿的就破罐子破摔, 说不定哪一回玩儿命打架就连
小命儿也折进去
    鸣鸣彻底回心转意了,答应给我生个孩子,这回是真的。
    唉,我他妈三十四了!这么快就小四张儿

    
    



 
                               跋  北河

    写完《孽绿千里》这部小说,我几乎难以自己。人,谁个不是一粒树籽儿,任
风吹送?谁个不像古城墙墙缝儿里的枝条,巴上一星儿土就扎根,就歪歪扭扭地努
力向上长,往高里长?
    据说笔者父系那个宗族曾经是西亚某沙漠之国里的一个小部落,三千年前不知
让什么风给吹到了咸阳,被赐了个汉人的毕姓,就在渭河两岸撒籽儿长树。又不知
让什么风刮得这儿一撮儿那儿一堆儿,寥若残星地不肯自生自灭。
    终于在六十年代的第一年我在河北平原上的一座古城中找到了一星儿黄土,也
就长起来。
    凭着一种血液的感知或是远宗神灵的启示,我从小就不把那儿当成故乡,不肯
认同。心流浪二十一年后我终于乘风远去,南下闽江。
    自以为从此永远摆脱了那个异乡的阴影,自以为找到了儿时苦苦寻觅的“别处”
的生活。可是当我皈依了艺术,艺术之灵却在向我频频昭示:除非我心眼踯躅在那
个我生长了二十一年的故地,除非我不断地乞灵于那口我从小就鄙弃的方言,除非
我身在外乡心灵却一遍遍重温那段生活,我就无法获得形而上的再生。这是对我怎
样的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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