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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槿花西月锦绣(出书版)+番外 作者:海飘雪-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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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娘,我看这个紫眼睛的女人不简单,”雪狼冷冷道:“若是寻常的妇道人家,家人遭劫,安能如此镇定安然,毫无惊慌之态,而且紫瞳之人,便是西域也少有之,故而此女断非常人。”
  “您再看她的伤口,”雪狼撕开我的肩上的衣服,我忍住疼痛竭力甩开他的手,他冷哼一声:“那凶手所使兵器乃如纸片一般极薄的软剑,就连东离山的土匪不会使这种软剑,那凶手定然是一个职业杀手,故而出剑又狠又准。”
  他再一次反扭着我的手,另一手扣紧我的肩上伤,立时血流如注,我痛叫出声,他却厉声咆哮道:“快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用余光一扫周围,瞄到黑压压的女人堆,便忍痛:“不瞒诸位,我相公是个三心二意的主,名义上为我请了一个女保镖,其实暗地里同她搞七拈三,后来遇到潘正越的大军,我为保贞洁,跳进仙女湖险滩,躲过了乱军,眼看爬上了岸,见到了那个女保镖,她便称我相公赶来时暗中害我,我便落到了湖里,然后顺水流落至此。”
  “各位好汉,奶奶,我没有办法回我相公那里去,因为不知道他是不是同那女保镖勾结了,我就怕他等我回去,杀了我好扶正她。”
  众人听得一愣一愣,许多女人的眼中显然出现了同情的泪光,有一个女人恨恨到:“伤人命的狐媚子。”
  连男人也睁大了眼睛:“你家男人真没用啊。”
  “虎子,战场上哪有男女之分?我等当年也是刀尖上舔血过来的,如今安稳日子过久了,便疏于戒备了么?”雪狼环视四周,众人立时噤若寒蝉,目光中一片肃然:“东子,你还记得吗?我们随大哥遁如这桃花源时,大哥便预言,这祸乱天下的战火终会燃到这里,若是如此女所言,潘毛子打进汝州,这骤来的外人,正是映了星象所言,这近八年的休养生息将年,离出谷之日亦不远矣。”
  我大惊,看来这帮子人以前绝非什么普通老百姓哪,随即满脑门的菊花香渗进肺腑,猛然想起兰生提到菊花镇,刹那间我的心头豁然开朗。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原来兰生所谓的菊花镇并非是指这汝州城里一个叫菊花的镇,而是在九宫八卦阵中圭位的示路,如果当年有人用碧玉梅花镇作记号称作“梅花镇”,那么这里满野的菊花便是“菊花镇”,如同当年宋明磊用信手捻来干菊花作“镇”,这便是兰生所谓的“菊花镇”。
  这就是为什么我差小放怎么也找不到所谓的菊花镇,那是因为根本没有叫菊花的小镇,只有这个隐蔽的神奇山谷。
  可是我却阴差阳错地还真寻到了“菊花镇”了,我望了望谷中一小片狭窄的天空,暗忖,这兰生是如何知道这个“菊花镇”的,以他的修为,实在不像是幽冥教一个普通的暗人?他究竟想引我去见谁?这个神谷又同我的过去和未来有着怎样的缘法?
  雪狼的三角眼瞟向虎子,厉声喝道:“手无缚鸡之力?哼!你看她的左手指骨发达,小臂有力,定是个善射之人。”
  “这位好汉,我家相公发迹以前我一直以种地洗衣为生来养活我们全家。”这也是实话啊!我沉沉道:“你们若要杀我,就快下手,不过潘正越大军来裘,小女子还请各位早作打算,是降是躲,早作道理,无谓像我家人一般枉死。”
  众人一凛,东子冷冷笑道:“潘毛子当年就曾经在下朝之时对大哥说过,若是我等有幸从战场上活着下来,早早晚晚要让我等死在他的手上,大哥当时淡然笑道: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大将军可要保命活到那日才好对付我等。”
  “只是,大哥最恨滥杀无辜,”东子拍拍雪狼的手,称势让他放松了扭我的手:“这个妇人的确不像一般人,但若是奸细又有些牵强,雪狼你想想,光这双眼睛就够招人嫌的,如何做个遁地的奸细?”
  “雪狼哥,给东子哥留着作续弦吧。”人群里有人起哄。
  那东子裂开一丝笑,露出满口尖牙,似恶狼之口,看上去甚是凶悍恐怖,只听他阴森森笑道:“这个主意不错,不过俺可消受不起,况且她的确看上去是个擅射之人,兄弟们过了这几年消停日子,都没有把武艺放下,今日回去便要把自己的家伙请出山来磨利喽,早作打算。”
  “苍天有眼,助我燕子军在乱世终结之前重出江湖,”雪狼亦兴奋地大笑出声:“与潘毛子一决雌雄,亦可教训一下那忘恩负义的原氏中人,我们扬眉吐气的日子终是来了。”
  众人立时欢呼出声,眼中流露出一股奇异的兴奋神色。
  我的头开始晕了起来:北落危燕,当年民间便有如是传言,东北虎,西北燕,雄霸东北的军神潘正越,镇守玉门观的破军星乃是东庭一东一西两大精兵,普天之下,能对付潘正越的只有当年的于飞燕,而真正能护送我回原家的亦只有当年破军星之称的燕子军头领于飞燕哪。
  北落危燕,我怎么这么傻,兰生所指那潜伏多年的惊世猛将,正是我的结义大哥燕子军首领于飞燕。那这个小虎是大哥的孩子喽,那么我的大嫂又是谁?
  惊喜交加中,依稀听到有人嘻嘻笑道:“行啦!雪狼,我知道是为了我们神谷好,就算要出谷了,可咱们日子照过,我家里缺个人手,就她了,反正在神谷里,我们一大帮子人看着她又能怎么样?”
  那人的声音轻轻松松地,便把紧张出征的局面扫了个光,正是那个红翠的老妇,众人也附合着她。
  “干娘,东子,还有诸位可想好了,如若松绑,必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想好了,再打仗吧,也得要人做家事,”老太太使劲点着头,摸着小兔和虎子:“你大哥两口子出去办事儿到现在都没有回,我要找个人做家务,再说虎子他娘再过个月就要生了,也做不动家事,家里就指着她做粗活了。”
  那个雪狼就噎在那里,瞪了半天眼睛,一甩手放开了我,忿然道:“罢了,随您老吧。”
  说罢便风一阵转身消失在眼前,还是那个脸上涂了满了白粉的老妇人扶我起来,递上半瓢水,我抢过来作驴马饮。
  周围的人又多了一圈,看着我都像是在看动物园里新来的动物,不知何时一群小孩依次跑到虎子那里,叫着“虎子哥”回来啦,个个都用崇拜的眼神仰望着虎子,虎子昂着头,享受着被敬仰的感觉,直到他的小兔子妹妹因为被他忽视太久而而哇哇大哭,他这才回过神来抱着她离开人群。
  “奶奶,这里风大,咱们快抱妹妹回去啦。”小老虎亲亲小兔子的脸,细细哄着:“小兔子不哭,虎子哥哥给你带野山地回来啦。”
  我暗叹一声,这黑小子还真是个好哥哥,真像我那黑大哥了。
  我和锦绣刚刚到紫栖山庄时就被迫分开了,再见面时已是一个月后。
  那时还是大哥二哥送她过来的,碧莹躺在床上只剩下半条命,锦绣一开始怎么也不肯看我,我哄了她半天也不理我。
  我有些生气,便强捧着她的小脸,却悚然发现那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紫琉璃的眼中流出,我那时还以为她还在怪我没本事去紫园同她会和,压根没有想过她的遭遇生不如死,于是当时的我只是心疼得像猫抓似地陪着她一起哭。
  大哥和二哥都长高了一圈,身上都穿着斩新的子弟兵服,脚上也套上了上好的练武鞋,二哥比以往更俊美,也更沉默寡言,坐在床沿上,默默地看着气若游丝的碧莹,天狼星一般的眼睛失去了往日的神彩。
  只有大哥还是笑得那样明朗,可是却掩不住脸上和身上的淤伤,我从周大娘那里知道,东营那个冷酷势利的教头天天当着众人的面休辱他:□养的蛮货,他的脸上身上便往往带着这些反抗的伤痕坚难生活着,可是他却从来没有向我们诉过一声苦。
  我们几个好像刚刚学会走路而爬出窝棚的小狗,就被人从母亲身边带走,然后那满腔的热情和生活的渴望遇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恶劣天气,风刀霜剑,雷击暴雨,地动山摇,血淋淋的现实折磨之下,眼神中剩下的唯有挣扎着活下来的,那种无限的疲备和木然,如同无可避免地摄于强者的卑微以及面对未来的胆怯。
  “妹妹们别哭了,”他那时忽然对我们大笑出声,打破了屋里沉闷的哀伤气氛,我们都看向他,他的左颊明明还有大大的淤青,连带那铜铃大的眼睛亦有些红肿,只听他坚定地说着,“俺和老二的月钱发了,只要有俺和老二在这世上一日,包管咱们小五义定有那出头的一天,我就不信,我于飞燕的妹妹们就不能过上好日子。”
  十三岁的少年在勉强可以称之为屋子的草棚中,用那夹杂着浓重山东口音的大舌头铿锵而语,却令我们的眼中重新唤起了信心和勇气,锦绣抬起带泪的小脸,涣散的目光聚起了焦,对我用力点着头,坚定道:“锦绣没有忘记,要永远同木槿在一起,锦绣发誓总有一天要紫苑所有的人听到小五义的名字就害怕。”
  这时碧莹也醒了过来,听了我们的话,流出了眼泪,便也慢慢伸出手来,我们五个人十只手紧紧地交叠在一起,发誓将来一定要在这富贵得冒了烟的紫栖山庄里出人头地。
  我被带回虎子的家中,那个老妇被称作红翠干娘,她安排我睡在柴房里,我透过柴房的窗棂看到,三个小孩从早在院子里站着,看到虎子便冲了过来,都比虎子矮一个头,二个黑脸的是男孩,长得也是虎头虎脑,另一个扎一条细辫子,白净的脸,水灵灵的眼,同样闪着崇拜的光,围着虎子大叫:“哥哥回来啦。”
  虎子怀中的小兔,忽然生气地揪着左边的男孩的发,“豹子坏,打我,虎子打还他。”
  虎子就沉下了小脸:“豹子,你怎么打小妹妹,你忘了阿爹说的,男人不能打女人,阿娘也说了哥哥一定要护着小妹妹吗?”
  那个豹子的小孩便撅起小嘴,不乐意道:“谁叫她老让我抱来着,不抱她就哭,再说她现在都会说话了,阿娘又要生了,兔子不是最小的啦。”
  “那也是你妹妹,”虎子严肃道:“家人要像家人的样,知道不?”
  虎子看那个女孩捂着嘴偷着乐,便转身又道:“小雀,你是姐姐,要保护妹妹才是,小狼你排行老三,那么喜欢读书,怎么也不跟书上好好学学爱护妹子,你们两个做姐姐哥哥的,怎么任由豹子歁侮妹子呢。”
  那叫小雀和小狼的便低头闷声不响了。
  小虎,小豹,小狼,小雀,小兔,我忍不住嘴角上扬,好可爱的一群小“动物”啊。
  我暗中又一算,看来我大哥大嫂不但感情很好,对于孩子也教导有方。虎子小小年纪地把几个弟妹教训了一顿,那些弟妹俨然把他当作家里的头,也不吭声,任他像小大人似地训着。
  过了一会虎子放小兔放下,从小包袱里取出几串野果,分给众兄妹:“哪!刚摘的蛇果和桑子,可好吃啦,我给你们留的。”
  三个小孩欢天喜地地抢过山果分着,虎子又掏出一小堆野果送到小兔嘴边,甜甜笑道:“小兔吃野山地吧,虎子最疼小兔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 让大家久等。

☆、番外 胭脂梅
  元武十二年腊月,天地间银装素裹,白茫茫一片冻得人眼皮都沾了起来。
  花木槿提着要刚漂完的衣衫,停在溪边,若有所思地看着远处围墙探出的一片嫣红,狡黠的墨瞳转了又转。
  一个青衣少年,悄无声息地来到她的身后,循着她的视线看去;果然她的目光越过墙头,不停地逡巡在风中微微摇曳的朵朵红梅。
  “四妹,这是西枫宛的梅花,你再野也万万不可前去。”
  “哦!…。。呃?”花木槿吓了一大跳,手中的竹篮摔下,少年利落地单手一抄,微笑地递上前去。
  花木槿拍拍胸脯:“二哥,你的轻功越来越好了,怎么我都不知道你近我身呀。”
  宋明磊替她搓着冻伤的小手,谈笑着:“你可记住二哥的话了。”
  花木槿惊愕地抬头看宋明磊,面上一红,恼羞成怒道:“喂,二哥,你不要老把我花木槿看作是偷鸡摸狗的野丫头成吗?我是有人格的!”
  “好,就算二哥说错了,不过,”宋明磊淡笑道:“你敢对天发誓,当真没想过要翻墙去摘那些梅花?”
  “你……。你莫要胡说,”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结巴道:“怎么老知道我怎么想得?”
  宋明磊在心里笑了:你是我这辈子最想的人,如何会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当下却正色道:“西枫苑内有七星神鹤把守,万万不可动这些梅花的念头。”
  她扁着嘴看了宋明磊一阵,然后笑颜如花,毫无诚意道:“知道啦!”
  宋明磊与她相视而笑,心说这丫头肯定要怂恿于飞燕那大傻子陪她去采梅花。
  宋明磊临走时又劝了半天,她面上还是笑嘻嘻地,眼中却闪着不耐,两只小手硬把宋明磊推开了去,转头却向于飞燕的东营跑去。
  宋明磊目送着她的离去,心中却滋生着一丝不悦,为什么她做“坏事“从来不叫上他?
  他痴痴地目送着她的身影蹦跳着离开了视线,然后感到有人悄悄的接近,他微侧头,平静道:“我要一株百年胭脂梅。”
  。。。。。。。。。。。。。。。。。。。。。。。。
  “啥!”于飞燕一蹦老高:“西枫苑的胭脂梅?”
  花木槿使劲一点头,充满了朝气地对着于飞燕大声说道:“宋明磊打听过了,那西枫苑的红梅全是名种梅,尤以那一株龙游胭脂梅最负盛梅,相传那是失传近百年的名种,那白三爷喜欢梅花,原将军让人在山野寻访多年,也只得了一粒种子,听说那白三爷腿脚不便,还要每每亲自照料,浇水施肥松土的,整整五年不曾间断,那株胭脂梅虽是越长越枉,却不曾结过一粒花苞,不想今年第一场雪后,那株胭脂梅竟然开出满枝头的花来,见过的人无不惊叹如天上仙花下凡,有一位德高望重的道长访过梅花后还说,这株龙游胭脂是见了贵人方才愿意献上花朵的,那当朝权臣窦氏想以万株芙蓉换那一株龙游胭脂梅,白三少爷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就是不给,我们去试试吧。”
  于飞燕手搭凉棚,看着在园中悠闲散步的七星鹤,不由咽了一口唾沫:“四妹啊,大哥听说……。”
  话未说完,花木槿早就半道上截去,兴奋道:“听说现在市面上普通胭脂梅都千金一枝了,若是能摘到一支,哪怕只有一支,今年碧莹的医药不就不用愁了嘛。”
  于飞燕看着花木槿殷殷的笑脸,又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使劲撑起一张快乐的笑脸:“四妹啊,戴教头今儿个晌午才对我说来着,那个什么三思而后行……。”
  含着梅花香的雪花远远地向隐在山坡中的少年少女悠悠飘去,少女开始板着脸只顾发飙,熊腰虎背的少年一脸委屈地猫腰躲着挨训,不时抬眼偷觑那灿烂似火的胭脂梅。
  而不远处赏心阁楼上,龙章凤姿的白衣少年,一双狭长的凤目亦正静静地看着那同一株胭脂梅花。
  小素辉蹲在原非白身边,细细帮他按了下盖在身上的狐狸皮袍子,一边拔着炭炉,一边怛心地看着他那神仙般的主子。
  他走到绝色少年身边,循着原非白的视线,叹道:“三爷,今年咱们西枫苑的胭脂梅开得真好。”
  原非白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勾一丝微笑,素辉看着主子绝美的笑容,呆了一呆,然后开心地说道:“三爷,现在民间都流传那邱道长私下里对候爷说,这株胭脂梅每五百年只为明主方才献上三十朵梅花,三爷,既然这株梅花在咱们原家,又偏在西枫苑开花,莫非那至尊的贵人是您。”
  “素辉慎言。”一个青衫夫子走了进来,微微瞪了一眼素辉,轻声道:“那是窦家你故意在民间散播的谣言,为了引起天子对我原氏的警醒,你怎地如此不懂事?”
  素辉吓得小脸变了色,讷讷地说了小的几句该死,站在一边不敢出声。
  “韩先生来了。”原非白在轮椅上坐直了身子。
  韩修竹赶紧走过来,为他压住了他,细细地把了半天脉然后半蹲在他跟前:“今天天气总算回暖了些,三爷今天的腿好些了吗?”
  原非白轻轻道:“无妨,好多了。”正要绽开一丝微笑,忽然腿部开始剧痛,他弓着身子一阵抽搐,猛抽气中,不想一口淤痰堵在喉中,天人的容颜上立时憋得通红,韩修竹和素辉急忙唤着三娘和外候着的医士,进来抢救,几番折腾后,原非白的腿抽搐渐缓,也吐出了噎物,大口喘着气,胃中的酸液流入鼻中,痛苦得呛流了半天泪,头一歪便晕了过去。
  西枫苑内一团杂乱,谁也没有留意两个小人儿潜近西枫苑。
  韩修竹用内功为原非白推宫过气,原非白悠悠醒来,苍白的小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虚弱地凤目里满是死气沉沉,没有一丝少年人应有的生气,他努力挤出一丝话语:“韩先生……不……要为我白废…。。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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