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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叹了口气，为他曲里的悲凉。
“拓拔寒，带我进出。”我对拓拔寒说。
李渊坐在殿里的白玉阶前独自吹萧。我站在暗处，细细的看着他。
他老了好多。昔日意气风发的英雄现在变成了这样一个饱受丧子之痛的可怜老人。
李渊停下吹萧。朝我这边看了一眼。笑了笑。
“站在那里不累吗？过来坐吧。”
我愣了愣，没想到李渊会发现我和拓拔寒。
想了想，我走了出去。向他施礼。而拓拔寒依然站在暗处，没有出来。
“冬至参见太上皇。”
“太上皇？”李渊自嘲的笑了笑。“我这样还是皇吗？冬至？”
我无言，不知该说些什么。
李渊向我招了招手，“冬至，过来坐。”
我依言坐在他的旁边。
“哎……人老了，也就唠叨了，想当年……”李渊的脸上有追忆的笑。我坐在他的身边，静静的听着。
我揉着眼从太安宫出来。直到天明我才从李渊那里回来。现在正想回去睡觉呢。
“现在的你真是可怜。”花园里传出这样的声音。
是杨氏。我好奇的走了过去。
隔着花丛，我看见杨氏和杨吉儿站在那里。我皱了皱眉，看着杨氏朝杨吉儿得意的笑着。
杨吉儿看了杨氏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她的淡然激怒了杨氏。
“你有什么好得意的。杨吉儿，现在的你只是一名妃子，不再是以前的大隋公主了，你有什么好得意的！？”杨氏抬高了下巴，像是在向杨吉儿挑衅。
杨吉儿将眼从花间收回，淡淡的看着她。“你想要证明什么？”
杨氏愣了愣，像是没有料到杨吉儿会是这样的反应。她随即笑了。诱惑众生。
“我想要证明什么？我想要证明我不比你差！你有的我也一样会有！我会一点一点的，从你手上将你的东西一一抢过来！”杨氏的眼里是火一样的炙热。
杨吉儿的眼低垂，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怒放在花坛里的花。半响。她的眼才看向杨氏。
“这样的你，该何以为生？”
“你！”杨氏扬起了手。
我一惊。“拓拔寒！”
话音未落，拓拔寒已抓住杨氏高高举起的手。
我从花丛里走了出来，对杨氏淡笑着。
“失礼了，齐王妃。”
“哼！”杨氏抽回手，瞪了我一眼。转身离去。
我看着她离开，回头对杨吉儿笑了笑。“你没事吧杨姐姐？”
杨吉儿摇了摇头。笑着对我说。“我没事冬至，谢谢你。”
我笑了笑。
“冬至，陪我走走好吗？”杨吉儿说。
“恩。”我点点头。
一前一后，我和杨吉儿走在林荫小道上。拓拔寒离我们远远的。
“她是我的小堂妹。”杨吉儿淡淡的说。
“小时候的她很是天真可爱，见谁都是笑笑的。但是……”杨吉儿的眼微眯，迎向阳光。“但是，是从什么时候，她变成这样了呢？”杨吉儿的眼黯淡。
“人是会变的。”我看着杨吉儿。
眼前的她不是最好的例子吗？昔日高贵的大隋公主，为了她所爱的人咽下了多少难堪和苦涩，心高气傲的她是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在的隐忍？
我看着杨吉儿的侧脸。光柱射在她的脸上，穿着宫装的她让我有一种错乱的感觉，我不知道我现在看见的，是大唐皇帝的妃子，还是那个大隋王朝的高贵公主。
“吉儿。”我回头，看见李世民大步走了过来。
“皇上。”杨吉儿的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愉悦。但随即又是那样的端庄温顺。
我的心颤了一下，为杨吉儿。
她，最终还是为了李世民收敛了她的所有骄傲、自尊和自我。
但是，但是，就算是这样她也无法摆脱她的命运。
我看着杨吉儿轻轻的偎在李世民怀里。甜蜜的笑。我看着，转身悄悄离开。
走了很远，我再回头看了看他们，看见李世民的眼里有对杨吉儿的怜惜和疼爱。
他……应该是爱着杨吉儿的吧？我看着李世民轻轻的对杨吉儿说着什么。手抚着她的发。但是，他一定没有杨吉儿爱他那样深。
我再看了他们一眼，将难得的宁静留给他们。
第六十三章
“冬至。”
我停住脚步，心里微叹。早知道就听拓拔寒的不走着条路了。
我回过身，向正向我走来的李世民躬身。“冬至见过皇上。”眼在抬起时扫了一眼站在李世民身后的杨氏。
李世民的眼在看到我身后的拓拔寒后冷了下来。他站在我的面前看着我身后的拓拔寒，冷冷的。而拓拔寒只是面无表情是站在那里。看也不看李世民一眼。
我在心里为拓拔寒着急，因为李世民的眼里闪过一丝杀意。
“拓拔寒。”我转身对拓拔寒说。“你先离开好了。”
拓拔寒看了我一眼，隐进黑暗中，不见。
我回过头看着李世民。而站在他身后的杨氏眼里有对我的探索。
“不知皇上叫冬至有什么事？”我冷冷的开口。在今早我还亲眼看见他和杨吉儿拥抱在一起。晚上就见到杨氏和他在花园里漫游。
这算什么！？
“你……”李世民向前跨了一步。就在这时，杨氏在李世民身后轻扯了扯他的衣袖。
李世民停下来，像是才记得她还在这里。
他回过身对杨氏说。“你先回去吧。”
“皇上。”杨氏跺了跺脚。摇了摇李世民的衣袖。
“回去。”李世民背对着我冷声对杨氏说。
我抖了抖，身子有些冷。这，就是一个帝王的情。
杨氏走了，花园里就只剩李世民和我。
“皇上要对我说什么？”我不看他，怕自己眼里残留的害怕被他看见。
“冬至？”李世民站在我的面前。俯身看我。
我别看眼，不敢和他四目相接。
“冬至？”李世民的语气里有一点惊慌。他想要抱住我，又终于放弃。“冬至，不要怕我……冬至……”
“皇上如果没有事的话，冬至就告退了。”我朝李世民躬了躬身，转身离开。
“冬至！”李世民拉住我，将我拉进他的怀里。
“你！”我松了手上拿着的扇子。惊恐从心低浮了出来。
“冬至。”李世民抱着我的手在微微颤抖。“不要怕我，冬至。”
我睁着眼，望着黑暗的夜色。听见李世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不要怕你是吗？但是。但是。李世民。李世民。你对其他人的态度让我害怕。我害怕有那么一天我也会像她们一样。
夜，深沉。
第六十四章
６２６年９月。突厥“颉利可汗”乘唐朝内乱，大举入侵。太宗遣尉迟敬德出战，大败突厥。未几，颉利又再入侵，到达渭水便桥，并遣使臣到长安示威。太宗于是亲率六骑到渭水，与颉利隔河相会，数颉利背弃盟约，这时唐朝大军亦陆续到达。颉利见唐军军容鼎盛，以为无隙可乘，于是于太宗议和，随即北归，此即为“便桥会盟”。
“这么说大唐的危机解除了？”太安殿里回荡着李渊的声音。
“是的。”我和李渊坐在白玉阶上和他谈笑着。
李渊轻叹，眼不知看向和方。“他……真的会是一个英明的君主，是吧？”
我无言，不知该怎样回答。
“世民其实从小就是优秀的，这江山也可以说是他一手打下来的。”李渊轻轻的说着。“这皇位本就应属于他的。但是……”
我看着李渊。看见他的脸上有属于历史的沧桑。
“但是……为了这皇位，他既然，既然杀了他的兄弟！”李渊握紧了衣袍，低吼，眼角有泪。
我看着他。他的皇位何尝不是从别人手里夺得的呢？我低首。看着自己的手。
就连我的手上也有血呵……因为我的谋策不知害死了多少的人。
历史，是用血写成的。而江山，是用白骨堆砌出来的。
其实，李世民没有错。李建成没有错。谁也没有什么对错可言。只是历史将他们推到了这个舞台上。让他们演出了一幕悲歌。
我看着李渊，眼里只有对他的同情。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出了太安宫，我的心情依旧低落。拓拔寒跟在我身后，默不做声。
“拓拔寒。皇位真的有这么大的吸引力？”我看着拓拔寒。
他看了我一眼，说。“我不知道。只是，我想我是不稀罕的吧？”
我笑。“你会不稀罕？别骗人了。我不信。”
拓拔寒看了我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冬至公子。”一个小太监叫住我。“齐王妃有请。”
杨氏？我看了拓拔寒一眼，不知道她找我会有什么事。
“走吧。”我对那小太监说。跟在他的身后到了湖边的凉亭。远远的，就看见坐在亭里的杨吉儿。没想到杨氏还叫了她。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杨姐姐。”我步上凉亭。对杨吉儿笑着，再转身向杨氏施礼。
“齐王妃。”
听见我对她的称呼，杨氏的眼里闪过什么，但转瞬既失。快到让我看不清她眼里的是什么。
“冬至。坐啊。”杨氏笑着叫我。
我点点头，坐在杨吉儿的身边，而拓拔寒就站在我的身后。
杨氏看了我身后的拓拔寒一眼，随即对我说。“今天特意叫姐姐和冬至来，是为那天的行为赔罪的。”
我和杨吉儿错愕的对望了一眼，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又转头望向她。
就在这时，一个小宫女站在了亭外。
“奴婢见过杨淑妃、齐王妃、冬至公子。”
杨吉儿点了点头，问她。
“什么事。”
“夏淑妃有请冬至公子。”
姐姐？我愣了愣。现在姐姐找我会有什么事？我想了想。对身后的拓拔寒说。
“拓拔寒，你先去看看我姐姐找我有什么事。”
拓拔寒犹豫了一下。看了杨氏一眼。
“没事的。”我低语。“在皇宫，就算她再嚣张也要收敛的。我等一下就来。”
拓拔寒想了想，点点头。跟着那名宫女出了凉亭。
杨氏看着拓拔寒走掉后，才回过头来对我笑着说。“冬至，你的昆仑奴对你很忠心啊。”
我突然有点不高兴，对她正言道。“他不叫昆仑奴，他叫拓拔寒。”我对杨氏说。
杨氏一愣，笑了笑。
杨吉儿将手从桌下伸了过来握住我。对我笑了笑。
这时，两名宫女送上了糕点。
“冬至，听小宫女们说，这是你最爱吃的桂花糕。”杨氏殷勤的递了快糕点给我。又转身递给杨吉儿一快芙蓉糕。
“杨姐姐，这是妹妹亲自为你做的。”
杨吉儿看着手中的糕点，再望向杨氏的眼里有了一点点暖意和激动。
杨氏笑了笑。腼腆。
我看着这样的杨氏，心里有了疑惑。现在的杨氏真是我所知道的那个人吗？
“齐王妃。”亭外站着一灵巧的宫女。杨氏看了看她，对我和杨吉儿露出歉意的笑，走出亭外。
我看着杨氏离开后，回头看着杨吉儿。她只是愣愣的看着手中的芙蓉糕。
“杨姐姐？”我轻唤。
杨吉儿抬头看了我一眼，笑。“这是我以前……最喜爱的糕点，原来……”她看向亭外的杨氏。“原来，她还记得。”
我看了看她手中的糕点。再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取笑到。
“真是厚此薄彼呢。”
杨吉儿回头看我，不解。
我嘟嘴，将手中的糕点送至她的面前。“你瞧，我的桂花羔只是宫女们随便弄弄的。但是……”我看了看她手中的芙蓉糕。“但是。你的可是妹妹亲手做的呢。”
“冬至。”杨吉儿的脸上有些啼笑皆非。她看着我，“你要是喜欢，那，我这快给你。”她将她手中的糕点送至我面前。
“我才不要呢。”我斜眼，“又不是给我的，我啊……唔！”还没说完，杨吉儿就将她手中的那块塞进了我的嘴里。不让我说话。
我笑着，知道现在的她是高兴的。刚吞下嘴里的糕点，杨氏就回来了。她看了眼杨吉儿空无一物的手，笑了笑。优雅的坐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糕点好吃吗姐姐？”杨氏问。
杨吉儿笑了笑，看我，回头柔声对杨氏说。“很好吃。”
“那就好。”杨氏笑，妖艳美丽。
我眯了眯眼，看着她的笑。心里闪过什么。
“杨吉儿。”杨氏笑着对杨吉儿说。“我终于赢了你了。”
什么！？我和杨吉儿都愣了，不明白她的话，但眼神却落在她做给杨吉儿吃的芙蓉糕上。
“真聪明呵……”杨氏看着我和杨吉儿。脸上有赞许。她看向杨吉儿。恶意的笑着。
“你知道你刚才吃下的糕点里有什么吗？”杨氏自顾自的说。“是一种叫红花的毒。它会让你忘记你心里最牵挂的人。”
我握紧了手，视线有些模糊。听见杨氏的声音慢慢传来。
“杨吉儿，你说我生无可念，但你要是永远忘记了李世民，又该何以为生呢？”
我站起来，抓紧自己的胸。
“冬至！”杨吉儿的声音有惊慌。她对杨氏伸出手说。“解药。”
“没有。”杨氏看着杨吉儿，像是期待的看着她毒发样子。“你放心，你不会死的。只是会忘记哪个铭刻你心的人罢了。除此之外的任何人你都记得，只单单不记得他。”
我看着杨氏，从心里冒出一股寒意。
只单单不记得他！？
我蹒跚着，跑向亭外。
不！我不想忘记。我还没有说……还没有说……
“冬至！”背后是杨吉儿的惊叫。
原来。原来。我一直都喜爱着他。我的眼里有雾，看不见前方的路。
微笑的他。痛苦的他。凝视着我的他。月下的他。雪里的他……
老天。老天。不要，不要让我忘记，我还来不及……
我停下脚步，眼慢慢的下移，看见自己的衣上有血。意识越来越模糊。
“不！”
依稀的，我听见兽一样的悲鸣。我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看着向我奔来的人。笑。
真对不起。真对不起。我还来不急告诉你……
我闭上眼。泪，从眼角滑下。
第六十五章
好……痛！我半醒着，想要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连动一动手指都很难。
“为什么她还不醒！？你们是不想活了吗！？我要她马上醒过来！你们听见了没有！？”咆吼声就在我的耳边响起。有人正抱着我。
谁！是谁呢？我想着，但想不起来。带着疑问，我又痛昏了过去。
就这样醒醒睡睡，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睁开了眼。但随即发现自己虚弱到连手指也动不了。
为什么……我会这样？我迷茫着，有一瞬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变成这样躺在床上。
吃力的转了转头，我看见自己的身边睡着一个女孩。
是谁？
我张了张嘴。
“……水……”
女孩的眼睛慢慢的睁开，对上我的眼。她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水……”我又对她说。
“醒了……冬至公子醒了！”女孩欢叫着，跑了出去。
我要喝水啊！我看着她的背影在心里吼道。闭上眼，又睡了过去。
“你是不是看错了。”男人开口。
“不！不！奴婢是真的有看见冬至公子睁开眼的。而且，而且还向我要水喝……”女子的声音很是惶恐，像是害怕某会生气。是……怕正抱着我的这个人？
我睁开眼，对上一双黑色的眼。
男人的眼睛亮了亮，看着我的眼里有狂喜。原本俊郎的脸上满是狼狈。
他是？我眯眼，有些回不了神。像是人醒了，但思绪还是睡着的。
“冬至！”一个女人看见我醒了，扑到我的身上痛哭着。
我吃力的抬眼，看见屋子里除了抱着我的男人和正在我身上痛哭的女人外，还有几人。
两个女人站在一旁关切的看着我。还有个男人站在离床不到一步的地方。还有一人站在门边。
我试着抬了抬手，将手放在正痛哭的女人身上。开口。
“姐姐……不要……哭了。”
姐姐抬起头，眼泪汪汪的看着我。“冬至，你……还认识我？”
我失笑，“你希望我不认识你吗？”
“不。不。”姐姐忙将泪擦干，握着我的手。“冬至，这里的人……你都认识？”
我看了看周围，又望着姐姐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