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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冷若甄,雅伦居士后来给她检查过,原来,上官燕真的比蛇蝎还毒还狠,在茶水中下的药竟是双重毒药,中毒者先会精神错乱、疯疯癫癫,久而久之身体机能减退,提前衰老,最后痛苦身亡。
由此可见,今天的事还是值得庆章,至于赵玉和小虎,古煊说得没错,都这么多天过去了,也不急于一时,总之,自己定能让上官燕把他们给送回来。
“柔儿,关于冷若甄真实身份的事,你确定要让冷睿渊当场知道?”突然,古煊开口。
冷君柔回神,怔了下,应道,“当然,我们说好的,皇上为何突然这样问,难道计划无法进行吗?”
“呃,不,当然不是!”古煊赶忙解答,先是安抚她别紧张,沉吟片刻,如实地道,“计划没问题,只是,我忽然觉得那样做对冷睿渊有点残忍。”
今天下午,冷逸天已跟他禀明这几年的情况和缘由,冷睿渊的所作所为几乎全是上官燕所致,冷逸天还说,冷睿渊对上官燕的感情已经起了变化,而今天这件事,尽管冷睿渊表面上不做任何表露,可他清楚,冷睿渊必定很受打击,心里一定很难过,故他不忍心再给冷睿渊一次更严重的打击和创伤,不管他曾经有坏,令柔儿和她娘亲过得很苦,但他终究是柔儿的亲爹,彼此间的血缘关系抹灭不掉,再说,柔儿自小孤苦伶仃,渴望亲人,他希望冷睿渊能好好地活着,给柔儿弥补迟来的父爱。
可惜,冷君柔并不这样想,她永远无法忘记娘亲在世时所受的相思之苦;无法忘记娘亲到死的那一刻依然念念不忘且渴望见到那个根本不会出现的负心汉;无法忘记上官燕对娘亲鞭尸后他是如何包庇上官燕;且无法忘记他是如何为了冷若甄这个冒牌货而一次次地伤害自己。
因而,她要冷睿渊后悔莫及,要他痛彻心扉,要他知道,这些年来他一直疼错了人,爱错了人;这些年来,他度过了一个怎样可笑可悲的人生!
看着冷君柔那满眼的悲愤与坚定,古煊心知无法改变她的主意,故只能暗中对冷睿渊赐予“自求多福”四个字,然后,搂住冷君柔道,“这件事,就按原计划进行,对了,要不要把真相告诉冷逸天,他知道的话,说不定更能配合。”
“不,不可!”冷君柔连忙否决,在冷逸天心目中,冷睿渊始终占着重大地位,故她担心,冷逸天要是事先得知整个计划,为了不给冷睿渊打击,恐怕会想方设法不让冷睿渊出现现场。
古煊于是又作罢,看着她,抿唇微笑。
冷君柔也定定回望,忽然想起某件事,转开话题,“煊,你还记得谢心怡吗?”
古煊稍顿,颌首。
“我听晓兰说,她一直被关在冷宫里,我想明天抽个时间去看看她,可以的话,安排她出宫。你上次跟我提过,当年被抱走的那个孩子,如今依然寄养在他爷爷家,我想让谢心怡去那儿找他,有孩子寄托,她的下半生应该过得还不错。”冷君柔说出自己的决定,俏脸一片怅然。
古煊为她的善良感叹之余,提出一个难处,“可是……高洪泉不可能与她在一起。”
高洪泉,正是当年与谢心怡发生关系的暗卫,避免有家庭束缚,身为暗卫最基本的规定是必须终身不娶。
冷君柔理解地点了点头,继续说出自己的想法,“我并不是要高洪泉娶谢心怡,我只是想让谢心怡去找孩子,孩子由娘亲带大,总比双亲都不在好,是不?”
古煊想了想,也觉有理,对她的决定给予支持,发现时候也不早了,便结束话题,暂停公务,带她离开御书房,回寝宫去……
翌日,冷君柔用罢早膳,先是去看冷若兰,见她还没醒,便抓住时间去安排谢心怡的事。
用“夏雪”的身份进宫那会,担心被发现而引致不必要的意外,她一直忍住没去探望谢心怡,由此算来,距离上次来冷宫已有三年多。
不过,这儿的环境并没多大变化,还是那么的荒芜,那么的安静,那么的苍凉。
谢心怡正在屋里念经,见冷君柔出现,沉寂的眸子亮起一丝光,但只是一瞬间。
像以前那样,冷君柔先是打量她,看着她愈加憔悴苍白的容颜,内心很是难受,声音不禁起了哽咽,“谢心怡,你还好吧?”
谢心怡不答,忽然叹道,“你回来了!”
“嗯。”冷君柔轻轻应了一声,想到时间不多,直接说明来意,“对了,你想出宫吗,我可以安排你出去。”
出宫?她是指,彻底地离开这儿?可是,出宫做什么呢?因为自己当年的犯罪,家人早已被发配去边疆,所以,自己还是留在这里清静。
不过,冷君柔接下来的问话,打破了她心中的死寂。
“你还记得……当年那个小孩吗?你生的那个孩子。他现在徽州,被一个好心人家收养,你想见他,想陪他一起长大的话,我可以帮你安排。”冷君柔遵照古煊的叮嘱,没有提及那个暗卫。
谢心怡两眼瞠大着,身体禁不止地颤抖。
冷君柔下意识地握住她的手,露出鼓励的微笑,当年,因为谢心怡,自己才有机会进宫,虽然后面发生了很多不幸,但这大概就是命中注定,而谢心怡,正是牵引这个命运的人,所以无论如何,自己还得感谢她,帮助她。
“那个,真的可以吗?”沉默了一会,谢心怡终迟疑地开口。
“嗯!可以!你愿意的话,我立刻安排,你很快便可以见到他。对了,听说他已长得约有这么高,这么壮,很机灵,很善良。”冷君柔比划着,瞧见谢心怡眼神不再死潭般的沉寂,心里不觉也雀跃欣然起来。
结果如她所愿,谢心怡答应了,含着泪水,带着无限的感激和崇敬,答应了!谢心怡还刻不容缓地提出想立即出宫。
冷君柔略觉惊讶,但也同意,谢心怡住在冷宫本就没多少物件,如今出远门,故只需带足银两便可,冷君柔命人安排好马车,几件换洗衣服,还有足够的银子,直接在冷宫门口,送谢心怡最后一程。
谢心怡换过衣服后,整个人精神了不少,虽然还是神色憔悴与落寞,然而跟在冷宫的情况相比,已经好很多,这大概就是心中充满希望的缘故。
“皇上已经命人通知徽州那边,你去到那儿,只需说你是京城来的,是孩子他娘,他们会替你安排的。”冷君柔轻声相告,内心突然生起依依不舍。
谢心怡更是心潮翻滚不断,她万万想不到自己还有这么美好的一天,同样深深凝望着冷君柔,她将一切感恩和激动,化成一句简短而由衷的道谢与祝福,“君柔,谢谢你,祝你好人一生幸福!”
话毕,她转身,上到车里去,极力地从这分别的伤感中抽离。
冷君柔也再说一声保重,看着谢心怡拉下帘子,看着马车开始前进,慢慢地消失于自己的视线之外。
好一会,她才收回视线,对着冷宫门口留下深深一瞥,随即也上轿,回养心殿。
冷若兰已然醒来,期间从冷逸天的口中得知自己昨天昏迷后的情况,得知冷君柔委托雅伦居士诊治自己时称自己为妹妹,还顺带得知……冷君柔当年曾找过爹爹提及她是爹爹的亲生女儿。
虽然那件事尚未得到证实,可冷若兰私心里选择了相信,她满眼感激地看着冷君柔,想叫出那个称呼,却又像是舌头打结,不敢喊出口。
“你喜欢的话,以后可以叫我一声柔姐姐。”冷君柔善解人意,体贴地替冷若兰说了出来,昨天情况危急,她便也顾不得太多,在众人面前那样称呼冷若兰,不过,她并不后悔。
“柔……姐姐,谢谢你!”冷若兰总算喊出口,声音略显哽咽。
冷君柔侧坐在她的身边,握住她的手,甚是温柔地轻拍,内心也无比澎湃和起伏,尽管很早就得知冷若兰与自己有着血缘上的关系,可她从未想过彼此会有相认相亲的一日,原来,感觉是那么的美好,那么的令人感动和沉醉。
姐妹两人,就这样彼此相望,静静感受着对方的爱,享受这迟来的温馨和亲情。
冷逸天伫立一旁,也默不作声地看着她们,炯亮的黑眸同样情意满布,他为自己的妻子感到庆幸和高兴,为自己感到一股轻松和欣慰,有冷君柔这个姐姐,将来即便自己有何意外,也不用担心兰儿没人照顾,不用担心一双儿女没人照顾。
接下来的几天,冷若兰都在宫中休养,正好碰上古煊刚恢复帝位,很多公务有待处理,冷君柔于是除了偶尔去安排遣送古扬那些嫔妃事宜,其余时间几乎都与冷若兰在一起,也从中了解到冷若兰的一些往事,不禁对上官燕更加痛恨。
这天,终于迎来了揭露丑闻的时刻。
根据计划,由蓝子轩易容成上官燕的老相好一一在盐城遇见的那个乞丐启富,与李浩一起来到关押上官燕的牢房。
几日不见,上官燕变化极大,之前的雍容华贵和盛气凌人已褪去,如今在她身上看到的,是各种悲观的神色,有落魄、有颓靡、有不甘、还有懊丧、失望与愤怒。
不过,当她看到蓝子轩易容成的人,看到那张似曾陌生却实则非常熟悉的面孔,顿时起了重大的反应。
是的,易容后的蓝子轩,轮廓和乞丐的很像,可表情神态等却与乞丐迥然相反,整个人显得神采飞扬,意气风发。
他在心中暗自调整一下思绪,正式进入做戏,眼神故作深情,隐隐透着一丝惊讶、心疼与怜惜,紧盯着上官燕,刚毅的嘴唇轻轻颤动,数秒后,总算喊了出来,“燕儿,你是燕儿?你是……小姐?”
这呼唤声一出,上官燕更是深深震撼,这么熟悉的脸庞,气质却已决然不同,他真的是启富?真的他吗?可是,他怎么知道自已被关在这里,最主要的是,何以能进来?
大概是山穷水尽无路可逃的缘故,上官燕即便不断地怀疑猜测,但结果还是不断地自我说服,选择相信眼前的男人——二十多年前对自己痴心着迷的看家护院林启富。
故而,她不再犹豫,不再多虑,刻不容缓地迈动双脚,扑近蓝子轩,她手脚皆带着重重的镣铐,以致走得很慢很吃力,每一个动作,都引起一阵洪亮的铁链声。
“启富?你真的是启富?”她仰着头,定定望着蓝子轩,激动而欣喜,“对了,你是如何得知我在这儿,又如何进来的?”
蓝子轩同样目不转睛,低沉的嗓音娓娓道出,“当年我离开冷家堡,心灰意冷,可我又有很不甘心,我想,你之所以嫌弃我,无非是因为我出身低,因为我没有出息,所以,我发誓要出人头地。我化名参军,这些年来一直跟在廖将军的手下,东征西讨,保家卫国,渐渐便混个一官半职,这次协助皇上驱除南楚鞑子,更是立了大功,受皇上赐封,官居三品大将军。其实,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关注你,得知你冒犯皇后娘娘而被囚禁起来,我便斗胆请示皇上,跟皇上苦苦哀求,总算被准许进来看你一面。”
上官燕听罢,恍然大悟,为“他”的辉煌人生感到惊叹和震撼之余,毫不羞耻地昧着良心辩解出来,“启富,我……我当年……当年并非嫌弃你……而是……而是……”
“小姐不用解释,我都懂,小姐身份矜贵,当年能不嫌弃我,与我在一起,已算很难得,所以,我又岂会埋怨?要怪,只能怪自己不懂投胎,出身低微,给不了小姐幸福。不过现在还好,我已不再是一事不成的下人,其实算起来,我还得感谢小姐,若非小姐把我赶走,我可能永远都是一个小家奴,小护院!”
林启富外表本来就不错,不然当年也不会被上官燕相中,如今又经刻意修饰过,整个人更是潇洒英挺,成熟稳重,加上这宽容大量的心肠,让上官燕情不自禁地忆起昔日的种种,同时对比自己最近与冷睿渊之间的水火不容,心中猛觉很不是滋味,甚至后悔莫及。
“燕儿,我们的孩子呢?”蓦地,蓝子轩又道。
上官燕定一定神,不语。
“实不相瞒,我今天争取来看你,除了忘不了你,还想知道我们的孩儿的情况,那个冷逸天,是不是我们的孩儿?”蓝子轩继续假扮真情。
上官燕无法再沉默,马上否认,“当然不是,我们的孩儿是个女儿,她叫甄儿,对了,她也被皇后关起来,还有,她误中毒药,你……你快救她,快救救你的女儿!”
“甄儿?你说之前那个良妃娘娘?可……她不是你和冷睿渊共同养育的吗?毕竟,冷睿渊那么宠她那么疼她。”蓝子轩也即刻惊呼,七情上面,谁都想不到,他演戏演得这么好。
“不,当然不是!那蠢蛋只是一个便宜父亲,为了我,为了甄儿,当年我撒谎说甄儿是他的种,也幸亏我这么说,不然他哪会处处为甄儿着想,为了甄儿什么都愿意做!所以,甄儿是你的骨肉,你不信的话,可以叫人给甄儿诊查一下,你有肺病,甄儿也有,这种病是通过父亲遗传的,但冷睿渊没有,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什么?启富,你快救甄儿吧,快救救我吧,我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真的不想再过不见天日的日子了!”上官燕简直无耻到家,对当年的丑事非但不感到羞愧,反而大言不惭。
“冷睿渊呢?你何不叫他来救你,他应该还不知道真相。”蓝子轩继续明知故问。
“他?别跟我提那个窝囊种了,我被关进来这么久,他根本没来看过我!哼,早知道他这么没用,当年我就不该选他,为了嫁给他,我还想方设法,坏事做尽,我……我……”上官燕越说越后悔,依然忘记对周围的人掩蔽自己这副德性,也没考虑一下眼前这个男人会否因此而嫌弃自己。
兴许,在她心中,那股优越感仍牢固存在,潜意识里认定启富还会像当年那样对她千依百顺,言听计从。
蓝子轩也没多说,转到另一件要事,语气依旧从容不迫,“对了,还有一件事,是我代皇上问你,你当时是不是在城北一所民院掳走一年轻妇女和小孩,她们是母子,分别叫赵玉和小虎,是皇后娘娘的人,你快说出她们在哪,兴许我能凭此跟娘娘求情,把你和甄儿救出去。”
上官燕怔然,狐疑不觉再起。
“燕儿,过去的恩恩怨怨,不如就放下吧,你斗不过皇后娘娘的,接下来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不是很好么?”蓝子轩继续“苦口婆心”地劝解。
终于成功地又令上官燕放下防备,如实应答出来,“没有,我也不知道她们的行踪,当时我确是无意碰到‘夏雪’出宫,于是悄悄尾随,看到她去探望那对母子,我便赶进宫中告诉甄儿,当我后来准备去抓她们问个清楚时,不料那儿已人去楼空,根本找不到她们的踪迹。”
“你说真的?”
“都这个时候了,我还骗你做什么!启富,快,快想办法救我们出去。”她说着,握住蓝子轩的手。
蓝子轩睨视着她,蓦然,朝外面喊了一声,“皇上,娘娘!”
他话音刚落,两个人影并肩而进,正是古煊和冷君柔。
上官燕见状,先是愕然,但也不多想,继续跟蓝子轩恳求。
蓝手轩厌恶地甩开她,伸手到耳际,轻轻撕下假脸皮,露出真面目。
瞬时,上官燕全身僵硬,怎么……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不是启富,不是启富!
“上官燕,你真够恶心,女人当中算你最极品、最人渣了,真是天怨人怒!”冷君柔忍不住批判出声,满眼鄙夷。
上官燕仍旧满怀震惊,来回看着眼前几人,渐渐地,清楚自己被耍了!
她恼羞成怒,恨不得杀死他们,然最后,还是暂且忍住,她知道,他们一定见过林启富,她甚至痴心妄想,认为林启富真的发愤图强,变成了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于是厚颜无耻地问,“启富呢?他现在哪?他是否依然对我心存怨恨,故不肯来见我?那你带我去见他,我要跟他说明缘由,他定会原谅我,一定会救我的。”
见上官燕还是不知死活地做着白日梦,冷君柔既替她感到可悲,同时更是反感地想吐,思及正事,便也假装与她谈条件,“见他不是不可,不过,你得回答本宫一个问题,你真的没有抓到赵玉和小虎?”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真的没有,没有!快,带我去见启富,我要见他,告诉他甄儿是他的女儿,我要他救我和甄儿出去。”
从上官燕的表情和眼神,冷君柔确定她没说谎,同时也确定了一件事,当年易寒之所以识破自己的身世,是上官燕所至,与古扬无关。
“喂,你们还愣着作何,快带我去见启富,我要见他,马上见他!”上官燕继续吼叫,看来这几天被关出毛病来了,竟敢没大没小,毫不客气地对着大家嘶吼,好似那个林启富并非一个“大将军”,而是天下人都对其臣服的一国之君。
冷君柔懒得跟她计较,准备进入下一场好戏,噙着一抹冷笑,朝李浩点了点头。
李浩领旨,与蓝子轩一起押上官燕出去。
上官燕又是思觉失调,以为众人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