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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我原以为司空霏不知道若琦的事,原来他知道。他一个字也不提,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他是怎么做到的?我在期待他说什么吗?像盛阳一样来到对我们诘问一番吗?问倒是常理了,奈何他不是常人。世间还有什么比智慧和仁爱集于一身更让人羡慕的?我也很奇怪,奈何我这样笃定他的品性?可他确是这样。
孙武城着看着司空霏,良久合上扇子道:“‘既生瑜何生亮?’你这么美,难道是我的错?你这么好,难道是我的错?为什么你可以得到所有人的喜爱,包括她们?而我却要遭到她们的鄙弃。真的是我不如你吗?”
司空霏没有说话,只是定睛看着他。孙武城又微笑摇着扇子道:“是,是我的错!我确实不如你。我就不该来汴京!”孙武城说着想向前走,司空霏伸手拦住,他又用扇子打开司空霏的手,两人打了起来。孙武城的功夫到底要高出司空霏许多,两人十几招下来司空霏就败下阵来。孙武城跃到摊后抱起我就跳出了青衣人围成的圈子。我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连叫都没来得及。若琦也没曾防备他的这一手。待她想要追时,那青衣人也一起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她和司空霏一起对付那些持刀的青衣人,哪里还有追赶的空隙?我看着那打的乱成一团的扇摊越来越远,心中恐慌焦虑万分,最后无奈只得向孙武城搂着我的一只胳膊拼命咬去。孙武城没有一点反应,只是狂奔。终于,他在一个小树林里停下了脚步,将我放下道:“你要是再不松口,我可要像对若琦那样对你了。”
我连忙张开嘴,往后退了两步。孙武城揉了揉手臂微笑道:“即使这样怕我,你刚刚为什么不叫出来?”
我压住内心的恐惧微笑道:“怕你?我为什么要怕你?司空霏和若琦都有功夫,你不敢挟持他们却来挟持我,应该说是你怕他们才对吧?”
孙武城苦笑着转过身说:“如果他们可以冷静的听我把话说完,我何以要做出此举?”
我冷笑道:“不是他们不想听你说话,实在是有人说话只是放风。说的和做的完全是两码事?即使如此,听和不听你说话,又有什么两样?”
他转身道:“告诉我,我在你们心中到底有多么不堪?”
我微笑道:“我怎么知道,你从未在我们心中存在过,这让我何以作评?”
孙武城听后仰天大笑。许久又道:“那天我本无意侵犯若琦,实在是我无法拒绝她的诱惑······”
我大笑道:“是她的诱惑,还是你自己的欲望?若琦告诉过我你本有意全我祈求之意,可她不想接受你这种人的成全。她是对的,一旦接受了你的怜悯,我们将一辈子受制于你。我想问你,真的是她的诱惑还是你早有不轨之心?你若是谦谦君子,即使她有此心你又怎会被她所惑?若琦此举,考验出了你的本心也救了我们日后对你的感情和态度。你还有什么好说?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吗?”
孙武城又是仰天一笑,最后道:“我还有什么好说?我还有什么可以狡辩的?你走吧!走吧!希望有缘再次相见之时,你们能够接纳我!希望吧!”他说着摇着扇子转身慢慢地离开了······
晚上,我和若琦围着桌子吃饭。一碟小菜,两碗清粥。若琦看了看桌上的晚饭,拿起筷子边吃边问道:“干娘吃过了吗?”
我也拿起筷子道:“娘亲说,她吃过了。她身体不支已经先回房了。”
若琦道:“都怪那个孙武城,不然我们可以早点回来和干娘一起吃饭的!”若琦的言语和神情真的没有对他的一丝恨意。若琦提到他,仿佛就像提到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一样。这样都想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不是很好吗?其实一切本不重要,一个平静淡然的心足以让自己过得快乐。世俗的一切,于我们又有何碍?得与失,荣与辱又何必那么挂怀?
听了她的话,我只是微笑着低头吃饭,并没有在说话。饭后,我和若琦各自回房。我看娘亲房里已没有灯光了,也就没有进去而是径直回到自己的房间。
一灯如豆,我斜披乌发在书桌前看信:
扇儿,
昨日看到你送来的扇子让我倍感惊异。我一直以为我写的信你永远不会看到。我一直以为只是我一人在此对着明月虚空来遥寄相思。突然想到,那些信现在都在你手里,我倒有一些恐慌了。我担心信中言语失当让你觉得我很唐突,我担心自己的妄想狂辞让你觉得我非常人······太多,太多。你知道吗?我今日提笔给你写信之时,一再思量是不是不该直呼你的芳名,后来我还是决定就叫你“扇儿”。我想跟着自己的心走,我想让你看到我的一片赤诚之意。我知道以你的兰心慧质和超然脱俗之思也一定明白我的想法。想到此处我心中的一切恐慌都释然了。
这段时间以来,我最高兴的事就是看到你的这把“山有扶苏扇”了。一直没有告诉你,从汴京归来后,我在照料娘亲的同时也画了许多你的画像,其实我只是想缓解一下内心的痛苦并没有要亵渎你的意思。娘亲一直在为我寻觅佳人都被我拒绝了,后来她看我只是在南北奔波、结交志士仁人,并无心于此,也就不再强逼于我。那日娘亲无意间看到了你的画像很是欣慰。我看她在病中,为了宽慰她就将我对你的仰慕之思对她说了。她听后高兴不已,以致有几日病情大转,我原以为她会很快痊愈,没曾想只是昙花一现。不过,我和家父都很感谢那短暂的几天美好,它让我们最后体味到了家人相亲相爱的快乐。娘亲走了,我们很伤心,可是每当我们回想起那弥留之际的圆满我们都会很虔诚的感谢上苍。当然,还有你。说到此处,我并不是有非分之想,我知道你不是常人可以存有想忘的人。即使这样,我还是希望能常伴在你的左右,以朋友的身份也行。我不想称你为“姑娘”,不想和你再有太多的世俗礼法。就这样直呼“你”就这样做亲人一样的朋友。
家中的事即将告一段落,我也不想让自己一直沉浸在这种缅怀悲痛的苦水之中。先母遗志我一直铭记于心。不日,我将赶赴汴京以遂先母之愿。那时,我们相见,我希望我们正如书信中的样子相待好吗?
枫
我看完了信,很是奇怪。他的娘亲有什么遗志要他前来汴京办理?为什么他一个字也没有提到?不过,我心中也欢喜非常,毕竟我感觉我们的关系在渐渐的紧密,我们的心在渐渐的靠近。我们都喜欢着彼此,可是我们都不是那种贪图一时之快意的人,我们要的是深入的了解彼此后心与心还能这样相守相依。
我微笑着将书信叠好放入抽屉里,看着抽屉中厚厚的一叠信、一把扇子和那五两白银我的心暖暖的也满满的。这段时间的不幸我之所以能挺过来,抽屉里的这些东西起了很大的作用。每日每夜我都会将这里的书信翻看一遍,我庆幸柳西枫不是一个消极颓丧之人否则我不可能会受他的影响而变得坚强。他的书信中也有诉说他不幸遭遇和内心痛苦的言辞,不过说到之后他总会变得积极乐观亦或是洒脱奔放无拘无束起来。读他的信,就像读一段段颇富哲理的经文,让人的灵魂受到启迪。读他的信,就像读他的心,渐渐地我也了解了他这个人。他不会成为别人的负担,也不会在别人的面前用不幸的遭遇来博取一阵同情的虚叹,因为他天性豁然能很好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同时也因为他生性沉稳能很好地把握与不同的人交往的尺度。
想着自第一封信到这一封信,信底和信头的称呼的变化,我又微笑着摇了摇头关上了抽屉。我自言自语道:“难道称呼变了就能说明感情深了吗?就算你现在还叫我‘画扇姑娘’难道我们还会向他人一样疏离吗?”我站起身推开了窗子,准备熄灯回去睡觉。我从小睡觉就有一个习惯,开着窗子睡觉。否则,我会感觉自己在睡觉时像是被人装在没有空隙的棺材里,让我胸闷恐惧,感觉自己快要死了。我刚打开窗子就看见娘亲的门缝里露出一丝微光,我很好奇娘亲怎么还没有睡下。我走出房间来到娘亲的房门前问道:“娘亲还没睡吗?”
“没······没有!”
我听出娘亲的声音有些慌乱,就连忙推门走进了房间。我见娘亲正在急忙收拾一些刺绣,一旁放着许多华丽的绸缎。我奇怪的问道:“娘亲怎么在刺绣啊?在给谁做衣服吗?”
娘亲见我进来,就停下了收拾的忙乱,微笑着走到我面前拉着我的手说:“我只是感觉闲来无事,吴香莲早些时候曾拜托我帮她绣一幅‘花开富贵’图这不最近我才腾出手。就算做不成亲家,也不能做仇家啊!人家既然在三请求,我岂有拒绝之理?”吴香莲是汴京城屈指可数的富婆,她丈夫早亡,只有一个刚过弱冠之年的儿子吴英杰。晓月红曾经三次来我家替吴英杰说亲,至于说亲对象,自然是若琦了?吴香莲也真不是一般人,最近若琦的事已是满城皆知,而她几天前却和晓月红一起带着丰厚的彩礼大吹大擂的来到我们家门前,她一定以为这次势在必得吧?娘亲见她这样,只得以“双亲刚刚过世,子女不宜谈婚论嫁”为由拒绝了她。早几年,画扇摊前也买刺绣。娘亲刺绣技术精湛,“源绣”也曾在汴京城风靡一时。就是现在,娘亲的绣技在汴京城想来也是无人能及吧?
我听娘亲这样说,又道:“你已经多年不绣了为什么还要答应她?你不给她绣她还会拿你当仇人不成?”
娘亲笑道:“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啊?”
我道:“我只是不想你太累了,你看这么晚了你还在绣,这又不是能急赶出来的活计,长此以往你的身体怎么能受得了啊!你快休息吧?明天再绣。不然,我明天就将这些东西还给吴香莲。”说着我松开了娘亲的手走出了房门。娘亲知道我若是拗起脾气来,谁的话也不听。我也知道,我这样说之后娘亲一定会乖乖的上床睡觉。
我走到屋内,熄了灯坐在了窗前的椅子上看着娘亲的房间。不一会儿,娘亲房里的灯也熄灭了。我还是不放心,她若是半夜再爬起来绣怎么办?我想着,又摸黑走到床前,抱了枕头走到窗前的椅子上反向坐下,将枕头放在椅背上趴在上面注视着娘亲房里的动静。起初我感觉眼前的夜是漆黑一片的,可谓伸手不见五指。我注视久了,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又能看到黑夜中的事物了。就这样看着,看着我的困意渐渐涌了上来。清凉的微风轻轻的吹着,我感觉很舒服。睡吧,娘亲一定也进入梦乡了!我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可就在我快要睡着时,一阵脚步声传入耳际,我警醒的睁开眼睛。可是并没有看到有人的影子。我再仔细听,已经没有了脚步声,只听见隔壁的院落有一阵慢慢的轻轻的开门声。是若琦吗?这么晚了她到哪里去?我忙站起身,将枕头放到椅子上。摸黑走出了房门,穿过月牙门来到大门前看到大门紧闭门闩已被放下。我忙推开门走了出去。我能迷迷糊糊地看到不远处有一个人影在奔跑,我忙关上了门追了过去,边追边把头发束好。
我跟着若琦跑了几条街道,都是冷冷清清没有半个人影。后来若琦又转到了一条我们平时没怎么来过的街道,就是上次我们来看千岁红跳舞的那条街。我的眼前顿然呈现出一派灯火通明,行人如蚁,热闹非凡的景象。我此时才知道何为烟街柳巷!何为烟花之地!何为秦楼楚馆!那些青衣红练的女子妆容极盛,笑容极灿,声音极甜。她们或站在灯火通明的高楼,斜倚围栏高歌舞袖;或是立在楼前笑容满面拉客牵人;亦或是穿梭于人群极展其妖艳迷人。至于往来的男子,多半都是衣冠楚楚的富家公子亦或是风流倜傥的骚客文人。他们都是满面春风的搂着千娇百媚的秦娘或诉相思爱慕之意或执柔荑玉手脉脉含情走向楼中。我深知自己此时处于何种境地,对那些传于耳际的轻浮言语,映入眼帘的轻佻行为我也只是一笑置之。人性之本不就在这里吗?在这里没有世俗纲常的束缚,因为他们已经抛却了一切教条廉耻。没有流言蜚语的羁绊,因为世俗的流言早已将其淹没他们亦早就置若望闻了。这里只有放纵的人的欲望,只有显露的人的本性。他们不用再做青天白日下那被世俗束缚的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了,因为这里谁也不会在意你是君子亦或是小人。想到此处我倒有些释然了,对他们的行为多了几分理解。我看若琦放慢了脚步,看了看四周的“盛况”先是冷笑了两声,接着又穿过门前的阵阵莺燕走进了“琼楼苑”。我的心提到嗓子眼了,她要干什么?我来不及想太多,连忙也跟了过去。此时的“琼楼苑”完全不是我们上次来见到的样子。我走进去之后就晕了,楼内五彩的华灯高高挂起,红色的绸带将楼内装饰的华丽又喜庆。大厅里的人济济一堂,热闹非凡。男女不拘,有的喝酒品酿,有的赋诗作文。有的在桌子上大跳华艳舞姿,引得四座男子皆来围观喝彩。有的在大厅偏僻处弹琴唱歌,由于大厅人声鼎沸,那缥缈的的歌音琴声自然是少有人问津。我左寻右觅苦苦搜寻,哪里还有若琦的影子?我急切的穿梭在人群之中,认真的又找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怎么办?我置身在偌大的喧闹的大厅中没了主意。
“姑娘,以前怎么没见过你?你是新来的吗?”
我正苦思如何找回若琦的时,一个二十多岁的公子哥摸样的男子上前拉住了我。我看了他一眼,轻蔑一笑,甩开了他的手。我刚要准备上楼,又被他拦住。他嬉笑道:“看来你确实是新来的,有待调教。”说着又颇为自得的问:“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竟然敢这样对我?”
我轻笑着看着他说:“我不知道你是谁,其实这里的每个人本来也不知道你是谁。可是他们知道你爹是谁。他们知道你爹有一个一无是处、一名不文的儿子在借着老子的名望狐假虎威。他们是真的敬你怕你吗?不是。我告诉你他们心里都很鄙视你,只不过面子上还要对你毕恭毕敬。愚蠢的你还不知道吧?你还以为这是你的光彩,实则是你的耻辱。因为你越是宣扬你是谁的儿子,就越证明了你的无用与无知!”
那男子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攥紧了拳头,看着我眼中充满了愤恨。我看他被我堵得说不出话来,又微笑道:“还不错,你还有一点廉耻之心,还没到不可救药的地步。回家好好修炼吧!如果下次再看到我你能昂首挺胸的说‘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能还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视你为无物!”我说着绕开他,走上了楼。
“你是谁?”
我转头看那男子站在楼梯下看着我,他的脸色虽然难看可已不是了刚才的样子。我看了他一眼,又转身上楼大声道:“我是谁并不重要,你能知道自己是谁就已经很不错了!”我现在的主要任务是找到若琦,我哪有时间跟你在这耗着。我正埋头像楼上跑着,突然被迎面来的人给撞了一下,冲力太大,我脚步不稳就直接跌到从楼上滚了下来。
“啊!”楼梯处往来的男女没有一个上前扶我的,他们都让出了一条道让我滚下去。我庆幸那楼梯上铺着厚厚的红色的地毯,不然这一滚我的小命也就滚到阎罗殿了。滚到楼下时,一直站在楼梯口的那男子将我扶起,让我奇怪的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问了一句:“你是源画扇是不是?”
我揉了揉浑身上下摔痛的地方边问道:“你怎么知道?”那男子长吁了一口气,又看了看楼上。我顺了他的眼光看去,只见段威从楼上走了下来。原来那个撞我的人是他,他是故意的。只听我身边的男子微笑着说道:“他是我哥,我叫段武!常常听我哥提过你,呵呵!今日一见,果然与众不同。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希望他日相见,你能对我刮目相看!”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哎!不要走!不要走!”我连忙叫住他,可那段武头也不回的径直走出了“琼楼苑”。我又回头看看快要走下来的段威,心中的恐惧慢慢的增加。不知从何时起,我开始惧怕段威。我总感觉他对我的恨意比大海还深。我双手抱胸揉着双臂,微微的弓着身子想快步向一边逃走,却被段威挡在了前面。段威冷笑道:“心里有愧于我吗?为什么这么急于躲开我?”
我微笑着放下了手,抬头看着他道:“小女子微薄之躯自知入不了段大侯爷的尊眼,只得识趣的让出路来。侯爷威严浩荡,所到之处横扫一切。小女子有蝼蚁贪生之意,不想被侯爷威严所摄命归九泉,望侯爷见谅!”我何必怕他?我有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如果说是那两次的出口伤人,我也确实不该。可他屡次三番的伤害于我难道就是我罪有应得吗?就算是我罪有应得吧,那他报复也报复完了,我和他的一切恩怨也都该抵消了吧?看他现在还有怨气,我无法只得从容以对。我真的不知道,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