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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有婢女跑过来禀报:“小姐,原来你在这里,你怎么没有告诉殷公子就跑回来了,殷公子遣了好多人在找你,以为你又一个人跑到山上去了。”
杜若雪好像被电击了一样一下子站了起来,一缕喜色涌上面容,但转瞬又消失地无影无踪,眉头蹙了起来,“刚才走得太急了所以忘了,你派人回去告诉泫哥哥,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所以就先回来了,叫他无须担忧。”
婢女奇怪地看着杜若雪,“小姐身子不舒服我去请大夫来。”
杜若雪摇了摇头,再也不理她。
青绝问道:“小姐不是很盼望跟殷公子见面吗?怎么会忽然跑回来?”
杜若雪却好像没有听到他问什么忽然问道“青绝,你有喜欢过一个人吗?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
青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也许会爱上一个人,但我并不知如何去爱一个人,因为‘情’这一字太复杂,没有任何旁门左道,秘籍宝典。”
“哦?”杜若雪低下头,粉嫩的脸映着三月的桃花,有淡淡的潮红浮上面颊,“没有旁门左道,秘籍宝典,也可无师自通,喜欢一个人,或许也可以是注定,在你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你已经深深地喜欢上他,直到把这种喜欢变成了生命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青绝有些不知所措,他对于这方面实在是没有任何的经验,从前在风月场里,虽见惯了爱恨离别,也总是上演着如出一辙的痴心错付,他原是觉得这世上的感情都如同朝露,来得快,去得也快,向来风月无常,又何必过于执着。
“如果无法得到,那就做到成全吧。看到他幸福,自己也会幸福的,喜欢不是占有。”
杜若雪沉默了很久,心虽然很痛,但还是点了点头,是呀,自己能看到他幸福不就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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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雪一走,杨宁岚就孤孤单单地一个人,觉得越发地无聊,殷念泫去翰林院修订古籍,杨宁岚无所事事便躺在床上又睡了一下午,醒来的时候天刚黑,殷念泫还是没有回到别院,雁冰站在桌边往桌上一盘一盘地仔细摆放好菜肴,时间拿捏地十分准确。
杨宁岚不禁十分佩服雁冰的蕙质兰心,说到心细如尘,雁冰便是当之无愧,杨宁岚没有起来,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夜色,略有些担忧,问道:“你家公子今日还未归来吗?”
雁冰拿开端盘,回道:“天未黑的时候来过,只是留了话便走了,老爷下午刚到京城。”
“哦。”杨宁岚也不怎么在意,便起来浣手用晚膳,吃到一半,外面就乱哄哄地,雁冰走出去看了好一会也没有回来,杨宁岚一时好奇便出去一看,只见小小的院子里挤满了下人,眼睛齐刷刷地看着北方,从这里看过去,便可以看见火光冲天,把黑色的云都染成火烧云一样。
这时一个家丁跑了过来喊道:“查到了,查到了,是皇宫,听说侍卫内乱,有人伺机纵火,烧毁了好多宫殿,连宫女都烧死了好多。”
杨宁岚心中一惊,拽住那个家丁就问:“侍卫怎么敢随意纵火,那些禁卫军都是殷将军的部下,训练有素,一向军纪严明,你是不是弄错了!”
“这小的就不知道了,可是的的确确是皇宫失火,府中的府兵都已经全数调去皇宫求援了。〃
琉嫣,琉嫣还在皇宫,此时她心里只记挂着琉嫣的安危,一转身便向着马厩跑去,雁冰追了上来,拉住要翻身上马的杨宁岚,“岚小姐,你不会骑马,而且现在天已经黑了,你会走失的。”
管不了那么多了,杨宁岚一把力推开雁冰,一记马鞭抽上去,马就发疯了一样跃出马厩,抬蹄狂奔。
杨宁岚俯着身子,咬牙紧紧抱住马背,风呼啸地从耳边飞过,她一刻也不敢停下,胃被荡地好像要晃出嗓子眼,眼冒金星,心却在砰砰砰只跳,看着天边的圆月,想起第一次看见琉嫣,她在炉边熬药,她看着圆圆的月亮那样伤感又柔弱的样子,她就在心里喊着:琉嫣,等我,这次我一定不会让你一个人了!”
这样奔了一个时辰后,由于城门已关,她便又多花了半个时辰绕了条小路进城,皇城在夜色中好像一座死城般肃杀,杨宁岚驱马直奔到宫门口却被门口的侍卫拦住,杨宁岚气急败坏地挥着马鞭驱赶守卫,却被守卫揪着马鞭一带就拉下了马,那个守卫抹了抹脸上的鞭痕,愤怒地说道:“擅闯皇宫禁地,格杀勿论。”
“你让我进去,我要进去救人!”
守卫无视杨宁岚着急的请求,执意要把她拉到一边就地正*法,这时,有个清越的声音从人群后面响了起来,“放开她,让她进去。”
守卫立马松开手,杨宁岚回头一看,居然是魏澈,他一身银色的铠甲,骑在一匹白马上,器宇轩昂,镇定自若,一扫往日文文弱弱的气质,杨宁岚有一瞬间的错觉以为自己认错人,除了相貌,这前后的气质完全不一样,可是她现在无心来思考这些事情,就一下子跑了进去,身后魏澈在夜风里面喊她,“杨宁岚!”
可是她没有回头,就一直往前跑,身后一阵风卷了过来,身子一轻,裙裾在风中扬起漂亮利落的弧度,好像一只振翅欲飞的绿色蝴蝶,魏澈将她捞上马,一边策马,一边在她耳边说:“你就想这样跑到尚宫局吗?”
她没有回答她,只是看着前面,忧心如焚,越是接近就越是急切,但她又有点想冷笑,如今魏澈已经可以恣意地策马在皇宫中狂奔,看来,皇城已经被李氏控制了。
“你是不是在怪我骗了你?”他看她没有说话,又是一问。
杨宁岚摇了摇头,“良禽择木而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这没什么,何况你同我一样,那么恨他。”
“他差点死了。”似乎有轻轻的叹息在耳边飘过,但一下子就被夜风卷走了,魏澈也没有再说话。
穿过永巷,便闻到了一股烧焦的难闻气味,有宫女太监三三两两地站在永巷边,她来得时候,火差不多已经扑灭了,一些宫殿已经烧无可少,断木“啪啪”地坠落着,杨宁岚翻下马跑到尚宫局宫门前,这里还在烧着,里面的宫女都惊慌失措地往外逃窜,有提着水的太监跟禁卫军忙碌地灭着火,朱红色的墙被焚成了黑色,不时有凄厉的哭喊声震耳欲聋,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杨宁岚刚想跑进去,就被魏澈拉住了,迎面跑来一个肥胖的身体,杨宁岚扭住了她,问道:“琉嫣呢?”
巧莲已经吓得七魂没了六魄,又有不少的宫女从里面抱着包裹跑了出来,站在这里都能感受到一阵阵热气往身上烘来,让人心情越发地烦躁起来,巧莲脸上黑乎乎的,好像刚从烟囱里爬出来的,只咧着大嘴巴抽抽搭搭地哭着,杨宁岚急火攻心,一巴掌盖在了她全是肥肉的脸上,咆哮道:“琉嫣呢!”
巧莲看着杨宁岚,一下子哇的哭出来,眼神带着茫然,带着清醒,“琉嫣她被皇上赐死了!”
第048章 江山易改(三)
什么?杨宁岚连手都忘记松了,扯着巧莲追问道:“你是不是吓傻了,我说的是琉嫣啊!”
巧莲被杨宁岚这么一扇扇出了心理阴影,一看她抬手就以为她又要扇,一边含着泪一边说:“琉嫣她跟侍卫苟且怀孕了,说是皇上的龙种,皇上说他压根没有宠幸过琉嫣,所以皇上就下令将她处死了!”
杨宁岚松开手,身体好像纸片一样在原地摇摇晃晃的走了两步,心里明明痛苦地要死,可是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以自己对琉嫣的了解她是不会跟侍卫私通的,她胆子那么小,怎么敢做出那么大胆的事情!琉嫣既然说孩子是皇帝的,那就是皇帝的,难怪上次她不跟自己走,为什么自己这么粗心,没有及时发现她的反常,如果上次将她带走,她就可能不会死了,孩子也会生下来了,琉嫣啊琉嫣,为什么你不肯相信我?
杨宁岚缓过神来,嘴唇都在哆嗦,声音是经历痛苦的粗哑无力,“皇帝在哪?”
魏澈目光悲悯地看着她,“在禁苑。”
杨宁岚一听便翻身上马,魏澈追了上来拉住马缰阻止道:“你现在不能去禁苑,那里已经被团团包围,形势紧急,一触即发,你别去送死,你还没接近禁苑就会被城楼上的卫兵乱箭射死!”
杨宁岚扯过马缰,拨开魏澈的手,“滚开!”
魏澈看她打过马头就要走,还是追了上去,一跃上马背,打马离开,“我陪你。”
杨宁岚点了点头,两个人御马狂奔至禁苑,如同魏澈所说,这里已经围的跟铁桶一般,整座禁苑失去了往日生机勃勃的感觉,冷风中落英缤纷好像一座孤城。
魏澈不慌不忙地在不远处的栅栏前勒住马,守城的士兵飞快地打马上前,看见是魏澈,便说:“魏公子,你不是应该守在皇城?”
魏澈应变自如,“我有事要进城向李公子禀告。”
“对不起了魏公子,李公子刚才已经下令,任何人也不能进来,违者处死。”
魏澈抬头看见城楼上的卫兵几乎是在一瞬间警惕地张开手中的弓弩,月光下,无数箭矢发出银霜般的冷芒,齐齐对着这里,他们只要敢再轻举妄动一下便会被射成马蜂窝。
魏澈拍了拍杨宁岚的肩膀,便想掉头离开,杨宁岚憋着的眼泪无声地落在了马背上,这种突如其来的恨一下子只能埋在心里,带着彻底的绝望。
城门忽然打开,马蹄踏过青石砖发出沉闷无比的声音,在这剑拔弩张,千钧一发的紧张氛围里显得分外清晰,两人回头看着那缓缓打开的城门,城门外的士兵整齐地拉开马头让出一条路,一匹黑色的战马从里面走了出来,那个身着金色甲胄的人如一个战神般坐在马上,从半挡的金色护罩后,可以看见一双美丽的琥珀色眼睛,闪烁着清冷桀骜的目光,世界在这一刻好像更加寂静下来,只有那马蹄声声踏在地上。
看不到他脸上任何表情,只有他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话语,“让她进去。”
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但杨宁岚还是快速反应过来,翻下马就跑进禁苑,一路畅行无阻地来到了正中的凌霄殿,推开门,走进内室,停在了明黄的帷幔后面。
杨衡似乎听见了脚步声,声音沉沉从帷幔后传过来,“是丞相来救朕吗?”
本来以为重新面对这个人,她会恨不得马上一刀杀了他,可是这时候,心中的痛,心中的恨却很奇异地忽然都平静下来,她沉默着,杨衡已经从帷幔后面走了出来,面容憔悴,全身都有些浮弱无力,身上带着淡淡的药味,看见杨宁岚,他有些奇怪,但也没有生气,只淡淡问道:“你是谁?”
杨宁岚迎上他的目光,“二皇叔,你不认识我了吗?”她忽然笑得天真无邪,好像小时候,第一次看见杨衡,她就这样仰着头叫过他二皇叔,只是此时,她的话语却好像檐上凝结的冰凌,一根根击中杨衡。
杨衡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目光茫然地在她脸上探索片刻,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退,身体撞到了身后巨大的三脚香炉上,“我以为,来索我命的人会是三弟,可是没想到,会是你!〃
“你配得上我父王来找你吗?你还有脸面对我父王吗?他是你的弟弟,他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为什么你却这么狠毒,要他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午夜梦回的时候,你梦见我的父王,那些被你害死的人,难道心里就不会有一丝愧疚跟害怕吗?”她步步上前,无惧地看着他。
杨衡斜着身子靠在香炉上,表情有了一瞬间的恍然,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嘴角忽然有了落索的笑意,“斩草除根,才能永绝后患,如果不是我除掉他们,他们迟早也会除掉我!”
“你有没有听过老鹰的故事,当第一次破壳而出的小鹰,做得第一件事要么就是将剩下的鸟卵推出鸟窝,要么就是啄死其它的小鹰,动物尚且懂得为了自己的生存不惜骨肉相残,我只是比他们更早认清这个道理。大哥无德无能,只是个碌碌无为的酒囊饭袋,我为什么要屈居他人之下,为他鱼肉!我那么努力事事做到最好,为什么,父王眼里只有三弟,我以为我做了太子以后,我便是他们最重视的人,可是他们却宠爱他胜过我万分,他比大哥更让我感觉妒忌,从小到大,他什么都不如我,为什么却占尽宠爱,父王给了他那么大的权势,分明就是想牵制我,我终日提心吊胆,如履薄冰,每日每夜都想杀了他,只要有他在,我睡觉都无法安心!”
“你真是丧心病狂,无药可救!我父王一向对你敬重有加,以礼相待,并无任何逾越,他也无意与你争夺王位,你为什么就是不能相信他?”
“相信?”他站直身体,松开的黄色外袍飘荡,“小时候,我也曾认为我们是亲兄弟,手足情深,亲密无间,并没有任何不同,我去江南的时候,三弟站在府门外送我,他在我的手上结了一根五彩绳,他说二哥,这是代表思念的绳子,只要你看见它,就会想起家人。可是当我为了辛辛苦苦为淮朝平定江南,兴冲冲地回到皇宫父亲却连见我一面都吝啬,我所做的一切又何尝得到过什么?后来我更懂得什么是现实,如果我们只是普通人家的兄弟,我们便能相安无事,可是我们是皇族,只要有他们在的一天,父王便不会看到我任何的好!”
“如果杀死兄弟是迫不得已的政治手段,那么你做了皇帝呢?你做的那些事又该怎么解释?你做的那些事只能再次证明你是一个残暴冷酷的人!”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那些人都是该死,他们根本无法明白朕的雄心壮志!他们只知道背弃我,所以朕满心的抱负却无法实现!朕要做一个丰功伟绩,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皇帝!为什么!没有人可以理解朕!”
杨宁岚看着失控的杨衡,心中只觉得悲哀,看到他这么悲哀,这么痛苦,他活着会比一刀杀了他更痛苦百倍。
外面忽然响起了铺天盖地的呐喊声,一点点逼近,杨衡左右看了看,打开门想冲出去,却在门边连连后退,只见门外广场上集满了身穿戎装的士兵,他们挥舞着刀剑齐声呐喊着:“杀死昏君,为民除害!杀死昏君,为民除害!”
杨衡天子气势犹在,站在那冷冷地质问道,“是,我是对不起我的子民,可是我从来没有对不起你们,我可曾薄待过你们!”
杨衡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天子的权威在此时却是压倒性的让所有人都闭了嘴。
这时李策从广场上走了过来,杨衡面色一喜,指着那些暴*动的士兵对李策说:“丞相,你终于来了,给朕拿下这些乱臣贼子!”
李策巍然不动,笑容意味深长,“皇上,请让我叫您最后一声皇上。如今,这里已经被我控制了,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念在我们君臣一场的份上,我会按天子的礼仪厚葬您的。”
杨衡面色大变,惊诧万分,看着李策身后的一干臣子,已然明白他所言非虚,只是这明白来得太迟了,他退了两步,仰天大笑,笑着笑着,便忽然扑到了李策身上,一把剑利索地从背心穿过的杨衡的心脏,血花飞溅在金色的甲胄上,映红一张冷酷却绝美的脸。
杨衡动了动,嘴角流出血来,血一滴一滴落在了黑色的砖面上。
李策看着李暮羽冰冷的侧脸,也仿佛被他手中长剑刺中了一般,身体僵硬地看着杨衡缓缓倒下。
杨衡凭着最后一丝力气抓住了李策的衣角,紧紧地抓住,眼里发出冷毒的目光,嘴角含着血液毒咒道:“你必定不得好死,用多于百倍千倍的痛苦,偿赎犯下的罪孽。”
他的声音凄厉阴冷地好像吹过废墟的风声呜咽,满脸血污,披头散发好像鬼魅,黑发散在明黄的衣袍上,眼神涣散空洞。
李策嘴唇动了动,心里震惊到无法复加,背上好像一下子钉满了铁钉。过了一会李策下令让人将杨衡的尸体运到皇宫尔后颁旨昭告天下,自己也随行出发,一行人走了之后,杨宁岚才从凌霄殿里走出来。
禁苑一下子就变成一座弃城,宫女太监纷纷冲进宫殿里抢夺值钱的财物,那些美人们披头散发哭哭啼啼的,场面一片混乱。
杨宁岚在一片混乱中走着,走上了禁苑最高的阙楼,倚栏而望,层楼叠榭,飞阁流丹,鸿图华构,太液池波光粼粼,正是四月杨柳依依,姹紫嫣红,水光山色依旧,可一夕之间已是物是人非。
迎着风,有泪轻轻落下,没有任何一次感到像现在这么累,所爱所恨的人,都离自己远去了,好像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支撑着自己活下去了。全身好像都没有力气了,连哭也是无力地流着泪。
风中带来了花香,自己好像一朵没有方向的蒲公英,慢慢地飘荡着,天上的星星好像孩童的眼睛,不知疲倦的眨着。
她觉得有些累了,便蹲下来靠着栏杆闭上眼睛,感受着风吹过耳边,温暖缠绕如情人绵软的情话,泪慢慢地淌下,心好像慢慢结冰的河,慢慢地便再也没有痛的感觉,哀大莫过于心死就是这种感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