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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陵雨还不知道沉香被下到天牢的事情,毕竟她这里的消息是很封闭的,又没有特别的可靠的宫女,所有的人都是西洛的。
东陵雨终究也是聪明的,听西洛问起后惊讶过后也说:“我觉得她比较像东国皇后的女儿,最后一次见她也是在我十二岁的时候,已经有好多年不见她了,有点认不出来,她不肯与我相认,我也没敢问她,现在太后说起这个,不知道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她不亢不卑缓缓倒来,倒也没有惊慌。
西洛便说:“皇上说她是东国的公主,把她下到天牢里去了,怕是要处死她的。”
听到处死二字的时候东陵雨还是一震,毕竟,再怎么不喜欢她也真的没有想过让她死的。
这个世上惟一血脉相连的亲人,就这样死了么!
这身份,怎么就暴露了呢。
心里有点沉沉的,想着是不是要去瞧瞧她,和她说说话,如果可以,或者去求求皇上,让皇上饶她一命,送出宫外就好了,她一个女孩,如果不入宫,她也没有力量可以报仇的,也伤不了皇上不是么。
心里这么一想也就打定了主意,说到底是姐姐,就算再不喜欢,现在她被关到天牢里,她也万没有开心鼓掌的心情。
西洛离开后她便忙去找南宫泽了,只希望他能够大发慈悲饶过她一命。
虽然不知道自己的话究竟有没有力量,但终是要试过才知道的。
东陵雨来到宸宫的时候南君王与凌宵还都在,南君王与凌宵与沉香关系本来就挺好的,如今忽然发生这样的事情两个人于感情上都有些接受不了,特别是凌宵,最近与沉香走得特别的近,就是在知道他酒醉爬上雨儿的床后他也没有那么害怕,反倒是知道沉香要被他处死后他就怕了,都忍不住求南宫泽说:“其实吧,就算她是东国的公主,她一个女孩也没有能力杀你的,你发个慈悲放她出宫好了。”
南宫泽一记冷芒扫了过来,凌宵吞了还想说的话。
南君王则沉默没有言声,这等事情他们实在是不应该求情的,那女孩是东国人,就算之前救了他,也民别有目的,他万不会因为一己之私养虎为患,虽然觉得有些可怜了,但也没有别的办法。
凌宵哭丧着脸,本来就肿的脸还没有完全消下去,现在一哭丧脸就别提多可笑了。
南宫泽没有多大的表情,他既然把人下到天牢里了,这事似乎就是订在案板上的事情了。
宫女来报说表小姐求见,他自然也让她进来了,心里隐隐知道她大概为了什么来,只觉得这丫头有点傻,但又傻得让他想疼爱。
东陵雨进来后是没有想到这么多人在这里,本来是想求请的,现在一看这么多人又觉得不好开口。
毕竟,沉香那事太敏感了,她本身又是东国的小公主,就算不受宠也是东国人啊!
“参见皇上,见过南君王。”她逐个行礼,但到了凌宵那里,她竟然装着不认识。
反正他的脸像猪头似的,本来就认不出来,如果不是他的衣裳是官服的话……
凌宵有些尴尬,旁人似乎也丝毫不以为然,南宫泽则对那两个人说:“你们没什么事情的话可以下去了。”
南君王与凌宵互看一眼,当然也不好赖着不走的。
待两个人离开后南宫泽这才走向东陵雨说:“雨儿瞧起来还是这么的瘦,今天都吃了什么了?”
东陵雨听言忙把自己吃的汇报了,南宫泽却挑剔似的说:“吃得这么少你什么时候才能多长二两肉。”眼睛在她的身上溜达一圈,他是真心希望她长胖的。
东陵雨被他的眼睛盯得有些发毛,别扭的转过身不让他直盯着自己的脸看,和他说:“我可能都长不胖了。”习惯了的胃怎么也吃不多,这也不能怪她的。
“以后吃饭的时候,你到我这里来,我陪你吃,你一准就会吃胖了。”他如此的说,刻意不往沉香那里扯。
东陵雨有心想提沉香的事情,见他东拉西扯的就只好继续硬着头皮说:“皇上日里万机的,我怎么能好天天打扰。”
“现在也没有日里万机。”他伸手摸她的脑袋,终是忍不住想碰一碰她,把小小的人儿搂在怀里捧在手心里疼着。
东陵雨下意识的错开他的手说:“我听说沉香被你下到天牢里了,你要杀她么?”
终于提到正事了,南宫泽也就淡淡的说:“当然留不得。”
“就不能饶她一命吗?”东陵雨有些期盼的问。
“你傻啊!”他伸手去点她的额头,弄得东陵雨很窘,他总是给她一种容易让人亲近的错觉,让她渐渐觉得他亲切起来了。
“不要把你们那点血缘关系看得太重要,你该看得出来她是丝毫不在乎的,别傻呼呼的被人利用了也不知道。”带着几分宠溺似的口气教训她,也丝毫不会让她也觉得自己是真的笨是真的在被人训斥。
东陵雨当然也知道她不在乎自己这个有着血缘关系的姐妹,其实,她也没有多在乎,她只是觉得有点惆怅,觉得……
“那我,看她一眼可以么?”心里也明白求情是没有用的,只能再退一步来讲。
“有必要么?”南宫泽淡淡的反问一句。
他是真的觉得没有必要见面的。
东陵雨却有点坚持的用请求的眼神看他说:“就看一眼,我想和她说几句话。”
如鹿的眸子里带着渴望,让他微有一丝的动摇。
东陵雨终是如愿以偿的去见她了,南宫泽亲自陪她去的,不过是,他人在外面等着,并不曾出面。
由于是死囚,特别的囚犯,沉香是单独在一个牢中的,外面有狱卒看守着。
所谓天牢,自然与所有的牢一样,一进去就能闻到一股子刺鼻子的味道,里面的湿气也显得极为沉重。
沉香已经被戴上了手链脚铐,人正软软的瘫坐在草地上,表情黯然,有着近临死亡般的绝望。
她也曾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由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沦落至此,如果在几年前有人告诉她,她会狂笑而起。
东陵雨的出现多少令她有点意外,怔也只是一瞬间,她随之又恢复原状,对来人视若不见。
“姐姐。”东陵雨上前一步,来到牢门之前叫她。
她冷冷瞥了一眼,只道句:“看见我如此狼狈是不是觉得很快乐?”
“说到底,你我是同父的亲姐妹,我又岂会真的愿意看见你沦落如此,我只是为你心痛。”
“虚伪。”沉香冷嘲轻哼。
“姐姐,为何这般讨厌我呢?不知道我究竟做了什么惹姐姐讨厌的事情了?”东陵雨目光诚然的盯着她询问。
“哼,你有什么好讨厌的?你不过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东国小公主,还不配被我讨厌,我恨的只是南宫泽,所以我要毁了他所在乎的一切,而你刚好倒楣的被他关注了,只要是能令他难受的事情,我都很有兴趣去做。”既使到了此时,她依然轻视着她。
东陵雨做了个了解的神情,只说了句:“所以,为了恨他,你可以不择手段,不惜毁了一切,就连上次沉船的事情,也是你刻意而为的?”
“当然,你以为这世上哪里来的那么多的巧合。”毫不在以会被她知道,反正最糟糕的情况也是这样,还有什么比眼前更好的情况么!
“烨儿和浩浩还那么小,他们是极其的无辜,为了恨皇上,你连这两个孩子也不肯放过?”话语里听起来有着难以置信的心疼,恰恰又衬出了她的善良她的可恨。
沉香依然毫不在意的道:“无辜又如何?东国死伤无数,无辜的人何其多,他们的命又该由谁来赔偿?不要和我说谁对谁错,这个世上没有谁地谁错,只有谁成谁败,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但现在,你失败了,你的生命只有一次,该怎么办?”东陵雨静静的看着她道,表情早已一片平静。
沉香冷冷的笑,道:“有什么关系呢,大不了是一死,父皇母后早已经不在,我也该是下去陪他们的时候了,不然,一个人活在这世上,真寂寞……”
东陵雨望着她久久没有言声,一个人活在这世上,真寂寞……
这是让她记忆最深刻的话!
沉香她并不是一个软弱的人,相反她的性子很刚烈,人也很坚强,即使是沦落至此,也丝毫没有表现她的软弱。
就算是死,她也没有再低头。
低头,一次就足够。
她也是一个骄傲的女子,同样不允许被人一次次贱踏她的尊严。
东陵雨由里面走出来的时候南宫泽人还站在外面,神情上看不出有任何的波澜,看了一眼走出来的东陵雨也没有多言,两个人一前一后渐渐远去。
“什么时候执行斩行?”回去的路上东陵雨轻声问句,声音里有着类似于悲伤的痛楚。
“三日后。”沉默也只是一瞬间,南宫泽很快回了她一句。
三日,还只有三日的时间!
这消息,皇甫自然是不可有假装不知道的。
他没事就在西洛的身边转悠,对沉香的事情太过清楚了。
东国的最得宠的公主,他在东国也有好多年了,又岂会不清楚不认识。
非但清楚认识,而且感情相当好。
犹记得那女孩,也曾一脸天真烂漫的叫过他:皇甫叔叔,你的剑法好厉害哦。
犹记得,当初离开东国时,她也曾一路相送,和他说:皇甫叔叔你一定要活着回来哦。
知道他是要到浩瀚王朝,她也曾信誓旦旦的说:皇甫叔叔你一定不可以有事,不然我一定让父皇踏平浩瀚王朝寻你回来。
那个一直叫他皇甫叔叔的女孩,她从来都是善解人意的。
只是,天要弄人,该怎么办!
那个女孩,她性子刚烈,人又骄傲,东国被灭,这样的打击她定然承受不住。
在皇宫与她第一次相遇,他就知道,她是为复仇而来,为了复仇,她会不顾一切,比起她,忽然发现,自己真的差太远了。
恍然记得,那次在宫中拦住他时,她一番疾言厉语。
皇甫叔叔你真是令我太失望了,为了儿女私情,你竟然连冰上的仇也不肯报,在这里装疯卖傻只不过为讨好一个女人,你瞧你现在都成什么样了,是不是装傻充愣久了就真的觉得自己是傻子了,就可以不必对你的人生负责也不用对别人负责了?
她的眼神里又是痛心又是失望,她说:皇甫叔叔,雪风叔叔也已经死了,死在了场战上,是被南宫泽杀死的,你们兄弟三人,现在只有你还活着,如果雪风叔叔与冰上知道你现在的情况,他们会死死不瞑目,儿女私情,难道比你亲人的性命还重要?如果你不愿意为他们报仇,我不勉强你,我会让你明白,就算只有我一个人,我也要为那些死去的亲人报仇,就算得不了这个天下也无所谓,我要毁了这里的一切,但凡是南宫泽所在乎的人,我要全部毁去,就算是同归于尽,粉身碎骨也无所谓……
那样指责的话,那样失望的脸,也曾让他难过了好久。
也曾以为,是不是真的装傻充愣久了,脑袋都变迟钝了,人也真的越来越傻了,视冰上的仇而不见,视雪风的死而不顾,眼里心里,想的都只有一个人,想必,他是真的疯了。
沉船的事情让他很快就明白了,她已经开始行动了。
心里一直在挣扎,一直眼睁睁的看着她由南宫泽的身边一步步靠近西洛,他清楚她要干什么,但却无力去阻止,也不敢伸手去帮助,那时候他就像个乌龟一般缩在自己的壳里,独自痛苦,夜夜难眠,不知道哪一天她会对西洛下手。
别人的生死他不在乎,但西洛……
他知道,这一切与她无关,她也极无辜的。
然而没想到,南宫泽这就发现了她的身份,在她还来不及出手前,便要出手要她的命。
他怎么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斩首。
如果继续袖手旁观,冰上与雪风化作厉鬼也会来找她算帐的吧。
在东国的这些年来,他们与这位小公主的交情一直很好,可以说是很好的朋友。
为了报仇,冰上当时是嫁给了她的父皇的,在后宫也是一位极宠的女子,深得她父皇的疼爱,因为疼爱冰上,自然连同着对他们兄弟一并重用,他们的父皇也希望借助他们的手来灭了浩瀚王朝,再加上他们先进的武器,花费了近十年的时间来进行装备,但结果终是一败涂地。
东国灭了,又一次,赔上了所有,包括冰上与雪风的性命,活着的他,却比死更痛苦,惟一贪恋的只是,在那人的身边多待上一刻也好。
如今想来,这些贪念也都是多余的,以往贪的,都是自己赚来的。
他们的仇,与洛儿无关,但,却与两个人有关。
南宫离与南宫泽,这对父子两,才是他们真正仇恨的人,但,又是洛儿深爱的人。
夜,迷离。
今天的月色瞧起来灰蒙一片,却上枝头,又冷清无比。
天色早已很晚,洛儿也早已经歇息,那是他永远也跨不过去的一个彼岸。
能拥着她长夜入眠的也只有,洛儿而已。
这些年来在皇宫之中,她收心养性,独独的陪着南宫离,一生都深得他一人所爱。
他知道她过得是快乐的幸福的,如果不是自己的忽然介入,他们还可以更幸福。
因为他的关系,南宫离常常要忍耐着他,就算满心不甘,也会因为洛儿的关系而继续忍耐。
时间越久,他们越像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而他,倒真像极了一个需要人来疼的傻孩子。
这样的感觉,其实也不是好么好。
从来,都希望能够呵护她,成为她避风的港湾,不知道何时这位置就掉换了过来。
沿途而行,他飞奔而去。
他的轻功素来是极好的,就是当初的冰上也不曾是他的对手。
以他这样的身手,在这皇宫里自由出入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何况他现在对这皇宫里的地形早就熟悉到闭眼也能到处走。
今天的天牢瞧起来也防备的也不是特别的严,几个狱卒正在一旁喝酒,大概又是到了后半夜,酒喝过一会后有个人站起来说要出去解手,另一个人则在一旁打起磕睡,反正都这么晚了,也不会有什么事情会发生的,这里面关的是东国的公主,东国已经灭了,再过一日就会被斩,自然不可能有人插翅飞到这皇宫里来救人的,所以值班也就相对的比较轻松。
皇甫霜飞很顺利的就闯了进来,并且顺利的就把那人给一拳打晕了,伸手拿了他身上的钥匙。
这样的顺利也没有让他有疑其他,毕竟,这东国公主在大家的眼里其实真的没有什么好紧张的,已经灭亡了的东国,谁还能进来救她。
天牢里的人缩在角落里半闭着眼睛,当然是睡不着的,外面划酒的声音都吵得人头疼。
忽然打开的牢门倒是让她一愣,就见皇甫霜飞已经进来了。
惊讶也只是一瞬间,她很快就站了起来。
虽然被关在这里却并没有受过什么特别的酷刑,只有脖子上的伤还没有恢复,被缠了一圈的白布。
“皇甫叔叔,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她猛然站起,眼里闪过一抹喜色。
对于皇甫的武功她是非常了解的,如今他潜在这里这么多年,想救她以他的能力来说并不难。
之所以毫在不乎,当然是因为也早就知道他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去死的。
“先出去。”皇甫没有多说什么,一边用钥匙打开了她的链子一边带她就往外走。
沉香,确切的说,是东国公主东陵云,她立马握紧了他的手随他一道朝外走。
可是,谁会想到,外面早有人等候在那里。
为等这一刻,想必也是精心准备过的。
未首的是南宫泽。
只有南宫泽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西洛也在此,南宫离则站在她的身边。
亲眼看见这一幕,西洛的眼神里还有闪过一抹痛意。
来之前南宫泽和她说皇甫是装傻的时候她还是不相信的,这些年来她一直把他当孩子一样的疼着哄着,哪里会想到他竟然欺骗自己这么多年。
生平,她最讨厌的是被人欺负,拿着自己的好意把自己当傻子一样哄得团团转。
这样的错南宫离犯过,她气了他很多年,如果不是身边有这么多她所爱极了的孩子,还有爱极了她的南宫离,以及她也爱这男人,她可能都会一气离开。
但皇甫霜飞,拿着她的信任欺骗她,让她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才好。
南宫泽这时冷冷的说了句:“皇甫霜飞,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说?”他早就看这人不顺眼了,当年他没有一枪打死他,母后救活了他后就当孩子似的疼着哄着,父王的心里别提有多别扭,他看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