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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鸾女+番外 作者:兔之夭刀(晋江2013.7.25完结)-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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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不失威严,而那份小户人家的细腻和委屈,就被戎七子完整地学去了。
  戎七子今日也是日常妆面,只眼尾挑了点大红的眼影,略增了些色彩。她身上的服饰是暖暖的橙粉色,夹着一丝儿柳黄葱白。发髻梳得齐齐整整,挽着和衣服同色的发带,并不用玉石檀木的簪子,点缀的是宫纱花儿,更显三分温柔,七分婉约。
  
        
服饰逾矩
  宫中妃嫔很少,春兰秋菊,各有特色,单从刘病己的宫妃看来,还真看不出他有什么喜好。
  我坐在许皇后右手下,对面是一脸不乐意的华美人。
  除了我,宫外的女眷还有高氏等几人,因为无爵无位,都排在后边,和我说不到话。魏涟不在,她丈夫还在牢里,她辞了一切宴饮之乐,专心等丈夫出狱。
  
  几个穿着翠色舞衣的宫人挑着时下的折腰舞,小巧可人。丝竹之乐也是清新简单的曲子,正合这样的小景。
  我一边品酒,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许皇后聊着。
  许是见我和许皇后说多了话,完全没搭理她,华美人倚着凭几笑道:“咱们宫里的歌舞,虽是乐府新呈上来的曲子,到底不如张娘子的手段,听闻又新鲜,又惊险,不仅主上喜欢,满朝勋贵,谁不知晓?”
  我笑笑:“华美人谬赞了,些许微末技艺,寻常女子谁不能为之?不如美人袚禊时高歌一曲,非但乐工、讴者不如,连主上也赞叹不与往年祭祀之歌可比。”
  华美人在祭祀袚禊时中途乍改曲调歌词,博取刘病己的注意,全宫无人不知,我直直地挑开来,她的脸马上就僵了。
  许皇后道:“华美人不可冲撞贵人,主上才让你抄《礼记》,你又忘了!”
  华美人气得攒起眉来,泪珠儿已在眼眶里若隐若现,却不得不起身向我道歉,向皇后请罪。
  许皇后看看我,我道:“我也不该出言相激,华美人真性情,倒不好被我这几句话就改了去,小鸾向皇后殿下求个情,就丢开不提了罢。”
  许皇后于是向华美人道:“你坐下吧,以后不可再犯了。”
  华美人委委屈屈地一礼:“妾身知道了,谢皇后殿下,谢……谢张娘子。”
  我不以为意地晃晃手,华美人的性格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她不来惹我,我也不会惹她,言语上的小得罪,我亦不会计较。
  
  我和许平君一向说话自在,话题就不免私密了些,许皇后甚至直接问我有没有虚了人家,我以“残躯病弱,年岁渐大”婉拒了。
  我已经二十了,不论脸看着多青春年少,也改变不了我今年已满二十的事实。
  适龄的男子,大凡好一些的,谁没有娶妻呢?想讨我做妾做续弦,又有谁敢和我开这个口呢?
  我已经抱着终身不嫁的打算了,所以对这个话题毫无兴趣。
  许平君口中的贵公子、好郎君,又有哪一个堪比霍光?
  许皇后见我了无兴致,不由叹口气,道:“这几年人事变化,实在耽误姐姐你了。”
  “也不尽然,小鸾看来是成全了小鸾。小鸾声名不佳,哪个真正的好男子愿意娶了去呢?这一耽误啊,倒成全了我,以后再不想这些事就好了。女子一生,也不是嫁了人,相夫教子就完了的。小鸾看来,倒是前朝的冯嫽,虽未嫁得如意郎,周旋乌孙、大汉之间,辅佐公主,维护两族人的友谊,为我大汉争取一只臂膀,这样的人生,纵是嫁与萧史,也比不上。”
  许皇后闻言,举起手中琥珀盏,道:“阿姐志向远大,非等闲闺阁可比。阿姐,我敬你。”
  “殿下客气了。”我说着,也举起手中水晶盏,一饮而尽。
  说话间天色渐晚,大殿上内侍过来说殿里宴会已备,许皇后于是便约我更衣。
  晚上大宴的礼服是宫中制备的,不过宫里头只做下了款式样子,主要的纹饰则是我自己绣的。
  一般只要不逾矩,宫里头不会管这些细枝末节的事,妃嫔的礼服,也多是各自交代针线房如何如何做,所以款式虽然相似,但细节各有千秋。譬如上官太后今岁新裁的一身牙色礼服,上边的纹饰便是兰草相思鸟。
  宫中尚俭,礼服也并不华贵,我因喜欢仙鹤、孔雀,所以我的礼服上绣花多以此二种鸟为主。
  皇后殿下的礼服是正红与黑色,饰以祥云飞凤纹,层层叠叠数件叠穿,气势磅礴。
  令我有些奇怪的是,宫人送来的礼服并不是我带进宫的那套翡翠色仙鹤海水纹样的五重衣,而是一套紫色的五重衣,显然是新制的。
  礼服是紫色,里外共五层,大氅是深紫色织锦缎,金银线织出星辰彩云的图案,下摆和袖口为蟾蜍折枝桂子的图案,桂子上缀以玉珠珍珠和水晶,衣缘宽八分,双层,反面衬以同色素缎;里边一层也是紫色织锦,只是薄得多,暗纹为葡萄缠枝,衣缘也宽八分,与衣身同色。
  宫里许久没有做过这样奢侈的礼服了。
  我有些奇怪,前来送礼服的老宫女却是我见过几次的御前侍人丰媪,令德说过她极为古板,很难被人收买。她说这身衣服是刘病己赐下的,我也就不多心,让侍儿为我换上礼服,重新理妆梳头。
  时已昏,妆容便浓了些,晕红的桃花妆,用正红色胭脂膏扫过眼尾,口脂的颜色也愈发重了。
  五六个宫人一同帮我换上紫色的礼服,我才发现,这套礼服的两件氅衣均是广袖,袖长回肘,阔四尺,衣长曳地三尺,内有一件紫色阔缘曲裾,绢制,丁香色阔缘直裾,罗制,这两件曳地一尺,浅藕色中衣和窄腰裙,罗制,裙及地。
  腰上挂着一组白玉组佩,羊脂白玉,玉质触手温腻,如脂滑细,白度只比皇后用的略低一些,组佩上有三璜六管,一对凤头冲牙,大玉珠子三百六十颗,小玉珠子三百九十一颗,串以绯红的丝线。又有一组禁步,乃是谷纹玉璧两个,一大一小,龙凤玉璜一个,串以绯红的缎带,压在裙角上。
  宫中很长时间没有做过这样浪费的礼服。是的,就算以我的眼光看,这套礼服也过于浪费了些。
  “太奢靡了。”我对丰媪道。
  丰媪板着脸说:“回张娘子话,这套礼服是主上拿私帑的钱制的,用的是博陆侯府的织匠,博陆侯自请出人,并没收主人的钱。玉组佩呢,是从私库里找的白玉做的,本来该随娘子母难之礼一起送去,主上说新作的礼服还没有组佩,就叫用这个,确实是华贵了些,却没费多少。”
  “总归是费了民力,又与宫中尚俭不合,令我心愧然不安啊!”
  丰媪道:“张娘子不是宫眷,宫中尚俭,本不关娘子的事,礼服又是主上和博陆侯制备的,娘子放心。”
  我道:“少不得要厚厚地准备一些回礼了。”
  说话间,宫人已将我的头发梳好,选的是宫中新起的参鸾环云髻,发髻高耸,两束散发从耳后垂下为髾,齐齐垂在锁骨下。发髻上插一把白玉雕凤戏牡丹错金纹梳子,高处又有一把白玉牡丹金银花叶步摇的梳子,系绯红色薄罗发带,末端坠于额前,髻上簪一对白玉回凤望仙簪,一对白玉牡丹珍珠笄,两个小金玉步摇压鬓,两个大金玉步摇压髻,一只蝴蝶牡丹钗压发尾,余发用两根宽五分的绯红织锦发带挽起,发带末端有白玉金珠装饰,曳地三尺。
  为我梳头的宫人一边调整首饰的位置,一边恭维道:“张娘子的头发真好看,又黑又亮,挽了这样高的发髻,还有余发可结鬟,真叫人羡慕啊。”
  她这话倒是不假,宫中贵妇,多以假髻累发,好让自己的头发看起来多而长,上官太后还是皇后时,头上顶的假发最多时重达□斤,加上首饰,活活的要压死人了。
  我勾一勾唇,示意桃溪等会儿给她们每个人塞一个香囊。丰媪为人死板严苛,容不得这样的事,我得在她面前帮这些宫人遮掩一下。给丰媪的礼物是一份膏药方子,我亲自交给她。丰媪年少时侍奉东宫,曾在寒冬为救人跌下寒池,落下了体寒的毛病,关节更是每入冬必作痛,我也是观察许久才发现,这份方子是我找文子华要来的,她才做出来没多久,虽不能根治,镇痛还是不错的。
  丰媪见只是个方子,便收了,脸色虽未变,眼神却柔和了些,低声道:“张娘子有心了,若有驱使,只要是礼仪规法之内,老身自当从命。”
  我听出来她是先认了这个情,防着我拿这个短让她做逾矩之事,所以忙到:“你是主上的老人,我不过是为了讨主上喜欢,才求了这个方子,主上高兴就好,不敢有所驱使,丰媪言重了。”
  丰媪又矮身礼了一礼,全了礼数,然后跟着我,由一大群宫人簇拥着回正殿等皇后。
  
        
好高骛远
  正殿上已经站了一群莺莺燕燕。
  趁着灯光看去,妆都改了,礼服合制,又各有心思,华美人的衣服上缀着玉珠,卫充衣的衣服上是满幅刺绣,看绣工是她自己做的,戎七子出身不高,亦无卫充衣的刺绣手艺,她的衣服上是一幅画,画的是月宫缠蛇,布局中规中矩,画法也尚可算精巧,看起来是她兄长戎立的手笔。
  我走到她们对面,宫外女眷之首站了,不意外地发现华美人又恼了。
  一套礼服绝非一日一夜就能做好的,我身上这身在宫里不知放了多久,华美人在衣饰上下了不少功夫,岂能不知,大概还想要吧,结果被我拿走了。
  这套衣服规制有些越级,大约是婕妤以上的品级。华美人想的可能不仅仅是一身华丽的衣服,更觉得刘病己会升她的品级。
  然而这套礼服却穿在了我身上。
  其实我也不该用这个,我的品级比之婕妤要低一些,不过既然是额外赐下的,那就不在等级之列了。
  
  卫充衣在她身后,牵住了她的手,华美人忙背转过身去。
  好像气的眼泪都出来了。
  我最看不得女儿家哭,可今天,真不是我蓄意为之。
  算了算了,大不了以后,我帮她一个忙。
  华美人生下刘病己唯一的女儿也没得到加封,显然刘病己现在厌恶了她,我帮她一回,就当偿了这一次。
  心里想了这些,我带着自然的微笑,和几位女眷小声说着话。
  许平君交友的眼光还是相当不错的,至少高氏、左氏等几个贵女,都是年纪小,规矩好,见识也不错的闺秀,而我们几人之间并无利益瓜葛,也不必防着勾心斗角,所以与她们相处,自在。
  宫外的女眷命妇也先后到达,很多目光落在我身上,其中不乏霍显和霍晏的恶毒,我全部微笑以对。
  她们随各自丈夫的品级,才能穿上紫袍,我一个孤女,得罪她们得罪得狠了,却能穿着比她们更华贵的袍子,以她们的心胸,不生气才怪。
  要是能直接气死她们,该多好!
  霍姃也在其中,穿一身胭脂红的三重礼服,忧心忡忡地觑我。
  
  又过少时,许皇后盛装出来,新裁的黑凤袍,一整套白玉首饰,甚为庄重。
  她应该早就知道这身礼服是我的,所以并未惊讶,她与几位贵妇虚情假意地寒暄几句,点齐了人,往麒麟殿去。
  麒麟殿已经高烛燃烧,酒宴齐备,隐隐的大曲声传至殿外。
  这次大宴,设于殿外,以便观月。
  设湘竹、香色素纱为屏障,将未婚的女眷与男子隔开。
  鎏金十八枝花树灯台数十座,将坐席间照的通明。
  霍光等人已经端坐席上,霍光就坐在右手第一。
  皇后殿下自然不会和我们一起入座,我们是走侧门的,而皇后殿下是走正门的,且刘病己还未到,她自然要先去见皇帝陛下。
  女眷的席位并非完全按品级排,宫妃自成一列,未婚的娘子一列。
  我在娘子之首,右手是皇后殿下的席位,左手是霍姃。
  张彭祖今天被刘病己留在身边侍奉了,所以并没有留出他的位置。
  我在自己的坐席上坐好了,身前的红漆几上已经摆了四样冷菜,时令的鲜果,一小壶桂花酒。一座三枝莲花灯台上,蜜炬在温柔地燃烧。
  
  我的正对面,帘子的另一边,是霍光。
  霍显与霍光同席,二人同座,但相距约五六尺远。
  霍光给足了霍显面子,但不知为什么,我就是觉得霍光对霍显有些不满。
  霍光是给霍姃看好了人家的,只是霍显拦着不让,一定要女儿进宫,两人为这个互不相让,不是一两天了。
  如果是因为这个,倒也说得通。
  戌时刚到,丝竹乐作,帝后入席,所有人跪迎。
  麒麟殿非常大,帝后行走得很慢,小半刻才听见刘病己命众人起身。
  刘病己今日衮服全饰,十二纹章在烛光下熠熠生辉。他面带微笑,却极为威严。
  他举起手中酒爵,少少说了几句祝词,在座同饮;第二盏酒是许皇后起杯敬皇帝陛下,所有人陪敬,第三盏酒则是霍光敬帝后二人,是为开席。
  用膳的时候,只有低低的新鲜曲子为伴,满殿无声,待膳食撤下,换了点心酥饼等小食上来,乐工也换了华丽轻快的曲子,才渐渐有了声音。
  乐工、伶人、舞伎排好的歌舞也放到了等下表演。
  照例是长袖盘鼓舞开始,第一支舞是《拜月》。
  美自然是极美的,只是我怎么看,怎么觉得舞乐都有些浮躁喧嚣,不像许皇后的品味。
  再看主座上,刘病己已微微皱起眉,小声和许皇后说话。
  许皇后唇形似乎念了一个名字,刘病己又吩咐了一句什么,许皇后点点头,似是领了命。
  《拜月》结束后,换了《菱歌》,它本是很清新的江南令,今年才流传到长安,我听过好些版本,不得不说,还是寻常的仆妇小女孩,在劳作时随便哼唱的最动人。如今它却被改成了华丽的大曲,若是不懂音律也罢了,懂音律的人很容易就能听出曲调和风格的违和感。
  刘病己虽然长期在民间,可他在音乐上的造诣却不低,他对乐曲的感觉非常好,应该发现了其中的不对之处。
  
  今晚的乐舞绝不是宫中太乐安排的。宫中的几个乐匠我很熟,就算不是惊才绝艳之辈,也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
  想到前些天打听到的消息,怕是霍显为了捧人,特意安排下的吧。
  上月下旬,太乐的老人、太乐丞曹大家曾经找过我,拿了一卷曲子,说是有人安排下中秋拜月表演,他觉得曲子不对,却又不能驳了那位的面子,只好交给我帮忙提点提点。
  这支曲子是我交给张若兰的三支曲子之一,也是最难的那支《帝子降月宫》。
  我还以为霍显只是出了这一支曲子呢,没想到整晚的歌舞都是她安排的。
  我在将三支曲子交给张若兰时,就曾名言《帝子降月宫》是最难的一首,未学熟之前不可轻易示人,她这么好强,我怎么好意思驳了她的面子呢。
  当时我和曹大家将曲子改了不少,虽然唱词、旋律不变,但是部分地方的音,高了不止一等。
  张若兰若是真的不自量力,敢选这支歌,我就敢让她颜面扫地。《帝子》在未改动前,她尚且难唱,何况改动后,连我也需勉力为之。
  另外两支曲子难道就不好么?何必这样好高骛远。
  
        
破军
  我回想了一会前些日子的事,稳了心神接着听歌看舞。
  眨眼过了三支舞,皇后举爵,向霍显道:“今日宫中乐舞,别具风格,却是霍夫人的手笔,本宫谢过博陆侯夫人。”
  霍显起身笑道:“歌舞之道,需多年浸淫方能治好,皇后殿下初进宫廷,不熟也是有的,臣妇不过是交给下边的人罢了,不敢称劳。”
  许皇后僵了一下,挂着笑略略沾了点酒。她有三个月身孕在,不敢喝酒,所以只沾唇示意。
  刘病己脸上有些挂不住,霍显讥讽皇后见识少,不就是在往他心上戳刀子么,许皇后可能只听出她讥讽自己,却没想到皇帝陛下也会受伤。
  我于是执酒樽站起身来,左手敛袖,笑道:“皇后殿下操劳后宫,做的是大事,些许歌舞小道,不过娱人娱己的玩意儿,乃是太乐的职责,怎入得了皇后殿下的眼,又怎值得殿下出手?殿下率领宫中上下,为陛下分忧,申以孝悌慈爱之义,为天下女子表率,这方是国母的本分,值得钦佩。妾身张氏,愿借此宫中佳酿,祝殿下千秋长乐,祝陛下万寿长安,祝大汉江山永固、万民安泰!”
  霍光也起身道:“臣光祝大汉江山永固、万民安泰,祝陛下万寿长安,祝皇后殿下千秋长乐!”
  顿时满堂只听见臣子、女眷祝祷之声,将方才的风波平息了下去。
  
  才刚坐下,霍显又道:“我们这些山野之人准备的歌舞,自然比不得你张大家,全长安城,谁不知道你专精于此。”
  我便笑道:“都说了是微末技艺,不比相夫教子来得正统,妾身不才,正的偏的都略懂一些,也就是为了娱亲,不敢说专精。值此拜月佳日,若能以微末小道,讨主上欢心,也是妾身的能耐。”
  许皇后道:“听张家娘子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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