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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夫人没有说话,只摆弄着染了蔻丹指的手指。
孟华笙却继续道:“若不是那下人主动邀赏还好,若是那下人主动邀的赏,孟府可用不起这样的下人,早些打发了出去才好。”
五夫人听了这话,脸色忽然有些惊慌了起来,也知道银子是要不出了,有些泄气道:“是我忘了,那银子是我放起来没有找到,等我回去找找,找找……”
孟华笙却知道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道理,脸色也好了些:“能找到自然是好的,若是找不到便去账房再支五百两吧,只记得日后把那银子还上便是。”
五夫人自然高兴得很,提了裙摆便要走了,谁知却见棠于意正坐在榻上看书,便复又转过身来,一双杏核眼看着棠于意,笑得轻佻:“姑爷怎么整日在这里看书,若是没事便也到我那荷香苑去坐坐,喝喝茶谈谈天的也解闷不是?”
棠于意这才放下书,笑得客气非常:“自然自然,得了空于意一定会和华笙一起去看五夫人。”
五夫人讨了没趣,便悻悻地走了。
棠于意却好奇地问道:“你刚才说的下人有何特别,为何一提五夫人便软了下去。”
孟华笙看他一眼,神色有些古怪:“那下人叫杨春,是个男子。”
棠于意一琢磨便也明白了,可是明白之后却更加不明白了:“这府里的人都知道这事么?”
“你觉得呢。”
棠于意想,大抵是府里的人都知道的,只是……碍不着谁便放任着罢。
*
年关将近,按照往常的惯例,该给各个铺子里的掌柜和伙计发红包。往日都是孟华笙自己去的,如今便让棠于意去做了。
焦俊安却来找孟华笙,说老夫人让他陪着棠于意一起去,孟华笙不得拒绝,只得让两人一起去了。
这事其实并没有什么难做的,有孟靳在旁提点,只要发红包便好了,只是为了表示孟家对各个掌柜伙计的重视,才让棠于意去的。
这一日棠于意把同安县孟家的店铺都走遍了,掌柜也认识了大半。谁对他都是十分客气的,焦俊安则是在旁看了热闹,并没有什么话好说的。
走完了最后一家店铺,天还早,焦俊安说想要和棠于意一起走走,棠于意便把孟靳打发回府了。
两人在街上走着,焦俊安忽然道:“孟府不比平常百姓家,规矩大得很,妹夫可还适应?”
“还好,于意本来也是个循规蹈矩的人,所以并没有什么不便的事。”
“笙妹性子一向冷,我们一起长大的情分让我总比别人多了解她一些,她的事情你尽可以来问我。”
棠于意微微笑着,道:“她对我一向温柔备至,并没有像表兄说的那样,表兄尽管放心。”
焦俊安僵硬地笑了笑,忙符合:“是是,那自然是好了……”
这条路棠于意并不熟悉,所以一直是由焦俊安领的路,谁知走着走着竟然走到了一条飘着脂粉味的巷子里。
棠于意自然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便对焦俊安道:“我们回去罢,晚了怕让府里的人着急。”
焦俊安本是故意把棠于意带到这里来的,哪里能让他如此轻易地走了,笑得颇有几分意味不明:“既然来了,何不上去快活快活,妹夫放心,我是绝对不会与表妹提起的。”
棠于意脸色清淡:“于意确实没有这样的想法,表兄切莫为难我。”
焦俊安脸色既古怪又有些下流,戏谑道:“表妹那样病弱的身子,怕是不能满足妹夫吧?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何必装得这样正经。”
焦俊安说完便要伸手来抓棠于意的胳膊,棠于意却是退后了一步,脸色严肃,道:“华笙,她很好。”
*
棠于意回到孟府的时候,孟华笙正坐在榻上发呆,见他回来便问了些店铺的事。
至于焦俊安的事,孟华笙没有问,而棠于意也没有说。两人吃过晚饭,孟华笙便让裁缝来给棠于意量了身长,说是要做几件新衣。
棠于意笑道:“我的衣服已经够多了,不需再做。”
孟华笙低着头,在写年关要购置的东西的清单:“过年总不能穿得太素,南方五郡的掌柜都要来拜年,你第一次见他们,很重要。”
棠于意笑意更加明显:“他们是来看你,又不是来看我,哪里用得着让我这样隆重?”
孟华笙抬头横他一眼,冷道:“我说重要就是重要。”
棠于意自然是拗不过她的,只得笑笑不说话了。
乌头
11.
事情渐渐多了起来,好在孟府做事的人都是十分有经验的,所以也并不觉得如何累。
棠于意的几身新衣都已经做好了,试了试都很合身。
府里张灯结彩,沉浸在过年的喜庆气氛里。
许是这两天累到了,孟华笙的身子不太爽利,却也没有什么大碍。
很快便是除夕夜,大家都到荣寿苑去守夜,明枪暗箭自然少不了,却也没有出什么大乱子。
午夜钟声敲响,府里放了烟花,绚烂耀眼,孟华笙倚在棠于意的身上抬头去看。
明明暗暗中,棠于意看见焦俊安怨毒的眼神。他贴在孟华笙耳边呢喃道:“焦俊安喜欢你。”
孟华笙依旧抬头看着满天的烟火,声音清冷:“他更喜欢银子。”
她说完两人都笑了,在别人看了分明一对璧人。
夜深了,孟老夫人熬不住了,便让众人各自会去了。棠于意和孟华笙正在回廊上走,却忽然听得有人在后面叫孟华笙的名字。两人转过头,却见来人正是焦俊安。
“笙妹,”他唤了一声,然后脸上的神色竟然是深情款款的:“刚才忘了把这个送给你。”
他伸手递出一个朱红色的盒子来,孟华笙却不接。
“笙妹,这玉镯是我娘去世时传给我的,是难得的珍品,笙妹戴着吧。”焦俊安如此说其实是想试一试孟华笙的对自己的态度,也好想想自己以后该如何做。
“我已经有了玉镯,你的我不要。”她这话说得实在是十分清楚了。
焦俊安脸色变了变,然后便又恢复正常:“既是笙妹不喜欢,那我便去寻了别的东西来送你。”
孟华笙没有言语,只拉着棠于意走了。走得远了,棠于意才开了口:“焦俊安有些太心急了罢,我如今还是你的夫君呢。”
孟华笙竟然也开起玩笑来:“那你可要讨了我的欢心才好,不然说不定哪天我便不要你了。”
棠于意笑得胸口都跟着震了震:“你哪里是那样善变的人?”
“不是说女人都善变么,我虽然不貌美,却也是一个女人。”
“我先前只以为你不会开玩笑,如今却是我看错了。”
两人回了丹霞苑,孟华笙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个香囊递给棠于意。
棠于意惊讶:“送我的?”
“嗯。”
棠于意低头去看那香囊,是一对锦鲤,惟妙惟肖,背面却是一个“意”字,放在鼻下便有一股清爽的香味。
“姑爷可别小瞧这香囊,是小姐亲自选的丝线和绸布,又自己描了样子让伏碧姐姐绣的,费了不少心思呢!”茱萸也换了一身新衣,看起来十分俏皮。
棠于意抬眼去看孟华笙,却见她又没有什么表情,于是把那香囊系到了腰带上,笑道:“那便多谢华笙了。”
孟华笙却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似的,只点了点头,便掩饰似的拿起了书。
*
初一,南方五郡的掌柜都来了府里拜年,还送来了各地的特产,孟府里一片热闹。
棠于意也见过了各个掌柜,说起药材倒是也能谈到一起去,引得许多掌柜也对他十分敬佩。
孟华笙自然免不了提点提点各地的生意,哪个地方做得好,那个地方还欠缺,也都说了出来,让各自回去整顿。棠于意这几日一直在旁听着,也了解了许多。
然而初二晚上,这些掌柜便齐齐走了,想来是多年来的习惯罢。
初三,本来应该是媳妇回门的日子,可是在孟家和王家却是不同的。
孟老夫人是二品的诰命夫人,初三这日已经很多年不回王家,而是让王家到孟家来聚,时间久了竟然也不觉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孟老夫人为了这一日已经准备了许久,早已经请好了戏班子来唱堂会,连当日的菜肴也是自己一个个过目的。
初三一早,王天仁便带着自家的大夫人、新纳的六姨娘、王梦瑶和王元桥来了孟家,礼物便装了两车。不过只有给孟老夫人的东西是好的,其他的不过是面子上的,并没有什么好东西。
棠于意和孟华笙两人正在用早饭,便有孟老夫人的丫鬟来了,说是王家的人已经来了,正在荣寿苑里,老夫人让两人用过了饭也早点过去,中午堂会便开始。
孟华笙应了声,却并不着急,只专心致志地给棠于意找了衣裳,又把自己也收拾妥当,还看了会儿书,这才起身往荣寿苑走了。
两人还没进屋子,便已经听见孟老夫人的笑声了,棠于意牵了孟华笙的手,一同进了屋去。
王天仁坐在孟老夫人右手边,左手边是王夫人,王天仁旁边坐的是六姨娘,王梦瑶和王元桥分坐两边。
两人给王天仁和王夫人请了安,便也落了座,眼观鼻鼻观心的不再说话。
王梦瑶可还没忘记前些日子孟华笙给她的难堪,眼睛时不时剜她一眼,恨得咬牙切齿。孟华笙却是不甚在意,清清淡淡地看王梦瑶一眼,惹得她更加恼火。
不多时,三夫人、四夫人、五夫人也来了,一屋子的人各说各的,各怀心思。
中午众人又一起吃了饭,自然是十分少见的珍贵菜色,怕是同安也找不出能做这样一桌席的酒楼来。
戏班子是同安最好的戏班子,平时别家请怕还请不动,孟老夫人点了一出《锁麟囊》,众人都陪坐着看。
王梦瑶故意坐在了孟华笙旁边,此时终于找到了机会,声音并不小:“我听人说你前些日子丢了十万斤的血竭啊,也不知是怎么丢的,真真是可惜了,表姐身子一向弱,可别为了这事再病了才好。”
王梦瑶说完便捂嘴笑了出来,棠于意眯了眼,正要说话,手却被孟华笙握了握。
“我的身子自然是不用表妹担心,表妹若是有那空闲,不如去看看春云的脸可是好了,几日不见她,我竟还有些想她。”
王梦瑶一哽,春云的脸自然是好了,可是说什么都不敢再来孟府了,否则就要寻死觅活的,她看着都觉得丢人得紧。
五夫人就坐在两人后面,前些日子也听了春云的事,如今又见了王梦瑶,自然便忍不住乐了出来,只恨不得别人都听见自己的声音似的:“呦!那个被打的丫头还没好呢?怕是以后都没脸见人了吧,我这个旁人都替表小姐觉得丢人呢!”
棠于意这一听,倒是有几分欣赏五夫人了,转头去看孟华笙,她的脸上竟然也有些笑意。
王梦瑶哪里料到会忽然冒出个五夫人来,脸色又红又绿的,最终咬牙道:“五夫人当心笑得太多脸上别再长了褶子才好,否则本来就没有什么儿女,再人老珠黄的,以后可要怎么办”
五夫人摸了摸自己的脸,笑意不减:“这个自然不劳表小姐操心,我是活过一日算一日,开心一天是一天,只是表小姐还没有嫁人,千万别丢人丢出了褶子来,到时候成了呆在家里的黄花老姑娘,那可怎么好。”
五夫人说完便又笑得花枝乱颤,气得王梦瑶银牙咬断。
孟老夫人横了五夫人一眼,有些不满:“在后辈面前像什么样子!”
五夫人理了理鬓发,并没有放在心上似的。
王梦瑶见孟老夫人到底是向着自己的,所以更加放肆起来。
“表姐,前些日子爹想在你这里买十万斤血竭,可是你也不顾及情面,硬是不给,如今你看,虽然没有孟家的帮忙我们还是弄到了血竭,你切莫生气才好。”
孟华笙还未说话,却听身后有茶杯狠狠摔到桌上的声音。
“王梦瑶,你当我们孟家没有人了不成!不要在这里得了便宜还卖乖,找不痛快!”说话这人却是孟华娆,她先前已经是强忍着气了,此时终于忍不下去了。
若是说这孟府里王梦瑶第一看不惯的就是孟华笙,那她第二看不惯的便是孟华娆,明明是妾生的下|贱货,却还在这里充千金大小姐。
“你在说什么?我如何就听不懂了呢,我得了什么便宜,你倒是说说看。”
孟华娆也是个直脾气,被王梦瑶气得哪里顾得了这里还有谁:“你们王家明明是强行闯进了孟家,抢走了那十万斤的血竭!”
王梦瑶自然知道如何让孟华娆进套里,所以又激她:“我们如何就能闯进你们的孟府,既然是抢走的你们如何就不去报官?”
“还不是老夫人……”
孟华娆没有说出口,因为她看见孟老夫人正在看着她,脸色忽明忽暗的样子十分难看:“不愿意呆就滚,别在这里碍眼。”
孟华娆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咬牙看着对自己笑着的王梦瑶,却硬是忍住了坐下,对孟华笙恨恨道:“孟华笙你个懦夫。”
孟华笙没应声,只是看着台上一场大戏,台下一场大戏,笑了笑。
“三夫人,你虽然是蓬门小户出来的,可总是要教导教导自己的女儿,别像个没家教的粗鄙陋妇,让外人知道了要笑话我们孟家的。”这话却是孟老夫人对三夫人说的,三夫人急忙起身,诺诺称是。
孟老夫人见这事已经被挑起来了,便也不能不说一说。
“华笙,王家是我的娘家,做生意不可以只顾利益不顾人情,若是王家日后有事,你可不要像上次那样逼我。”
孟华笙看着台上的戏正唱到精彩时,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孟老夫人见孟华笙没有反应,便严厉了起来:“你不要以为老爷把生意都交给了你,你便可以一个人说了算,这家还是我做主的!”
王梦瑶幸灾乐祸地看着孟华笙,想要看着她是如何屈服的,如何服软的。而王元桥却低着头,似乎是有些惭愧的样子。
王天仁摸了摸六姨娘的手,亦是有些幸灾乐祸:“妹妹你也不要逼华笙,即便华笙不依,我不是还能来找你不是?”
谁知孟华笙却忽然转过头来,唇角一抹笑,看着众人神色各异的脸:“只要你们以后敢让我帮忙,我一定帮。”
这样一句话听起来十分突兀,众人都愣了愣。
正在此时,却见王府的管事王庆正风风火火地往戏台这边赶,神色十分焦急。
穿心莲
12。
王庆走近了些便慌忙喊道:“老爷不好了!不好了!”
王天仁实在想不出到底出了什么事,一头雾水问道:“怎么不好了?”
王庆缓了口气,才道:“送到京城的三十万斤药材都送回来了!”
“怎么会这样!”
“庄家来的人说那些血竭都是长了霉的,根本就用不了!”
“怎么会!”王天仁不可置信地看向孟华笙,却见她正在专心地看戏,然后便已经明白了大半,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怎么会……怎么会……”
王梦瑶忙问道:“那其他的药材怎么也送回来了?”
王庆擦了擦头上的汗,苦道:“庄家的少东家说,当初要的是三味药材各十万斤,少一味少一钱都不要啊!”
“完了完了……”王天仁喃喃自语了一会儿才终于缓过了神来:“庄家来的人现在在哪里?”
“现在还没走呢!”
王天仁一听,哪里顾得上其他,带着一家人匆匆走了。
刚才还十分热闹的荣寿苑,眨眼便已经寥落颓然了,而台上的戏还在唱。
孟老夫人仿佛被人在寒冬里浇了一盆子冷水,浑身都在颤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说过,我会帮忙,” 她顿了一下,端起了杯子,轻啜一口,然后抬眼,眉目轻挑:“只要他敢。”
孟老夫人气得心“突突”地跳,嘴唇都在颤抖,却说不出话来。
“我累了,先回去了。”孟华笙屈膝行了礼,便与棠于意并肩离开了。
孟老夫人挥挥手让其他人也离开了,独自愤恨地坐在戏台下。台上还在唱戏,唱的是《玉堂春》,正是要大团圆的段子,与她如今的寥落恰恰相反,却不知是谁点的,当真讽刺!
刘妈急忙去拿了清心的丸药来给孟老夫人服了,待她平静一些才道:“小姐以前可从来没有这样啊,自从姑爷进了府怎么就变了?”
老夫人眼睛眯了起来:“她以为长大了,翅膀硬了,便要来反抗我,她还嫩着!”
“小姐自然是不懂事,可是我觉得这可能都是姑爷撺掇的,我们可要防着他才好。”
老夫人脸色阴晴不定的,然后忽然睁大了眼睛:“你去给我查查这姓棠的到底是什么来历,我总觉得他是有意接近华笙的!”
“是,我这就去找人查清楚。”
出了荣寿苑,视野蓦地变得宽阔起来,连心情都好了许多。两人并肩走着,棠于意忽然笑了出来,然后不知怎地竟伸手像是想揉孟华笙的头发似的,孟华笙却偏头躲开了,只是脸却有些红了。
棠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