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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地道其实本来是让水流过,那下面不知道还有多少条地道。只是这水势来得如此之急,怕不仅仅是潮汐之力。你们可听见水声中的响动?”
赵靖拊掌而笑,接口道:“那是一个个水闸,有的堵死有的打开,可以随意控制水流的路径。”
迟迟也道:“对了,一开始的时候我也听到这样一声闷响,想必是个更大的水闸在外面,才放出了这些水。”
华煅喟叹:“实在是鬼斧神工。潮汐起落,水势蓄积到一定程度便开闸而出。那宫门落下只怕也是借助水势。”
迟迟奇道:“可是我们当时正在水道之中,并没有水啊。”随即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笑道,“啊,是了,潮汐毕竟有定时,而这宫门必须及时封死,所以应该还有别的机关设置。可能是借助湖水暗流。”
赵靖赞许的看了她一眼,道:“的确,设计机关之人用水已经用到出神入化的地步。”
华煅微笑:“我们出去,只怕还要依靠这湖水。却可惜不知这地道布局。”
却听一个平和的声音道:“女施主耳力过人,听水流之声,应可分辨地道走势。”
迟迟转头冲无悟扮了鬼脸,道:“我自然会大显神通。”说着闭上眼睛,一面听着水声,一面回忆方才水的来路,待那水声终于消失,方睁开眼。
华煅撕下一片衣角,从怀中摸出一块标识路途用的炭石,递给她,她画下自己猜测,又传给骆何,骆何看了,又改动了一两处,方还给华煅。
赵靖命承安临摹了一份,与华煅各自拿着那水道地图参详。赵靖看了许久,道:“我总觉得,还需要一份地图,才能与这水道配合,解开机关。”他看了看薛真,薛真嘿嘿一笑,向他们摊了摊手。承安无可奈何,咬牙切齿了许久。
华煅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清清楚楚的记得薛真地图的每个细节,眼前的水道地图在心里自然而然与雪山冰宫地图重合,却毫无端倪。
他懊恼的略皱起俊秀的眉,迟迟在对面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他胸口稍松,触到无悟清凉浸润的目光,心念微微一动,刹那间许多陌生的记忆向他涌来,好像刚才那开闸的水。那些片断来得太急太零散,他完全抓不住那浮光掠影,思绪被冲得七零八落。然而鬼使神差的,他低头用炭石在水道上画下一个图案,薛真凑过来:“这是什么?”却突然住了嘴,没有再多说话。
华煅死死的盯住那个图案,在哪里见过呢?这种感觉,就好像当年第一次听王复说起“定世之珠蒙尘,得世之珠现世”时心头的微妙起伏。可是他来不及细想,好像那个答案自然而然就在他的血液里,他的手顺着图案的线条游走,又经过那些地道,在某处略一停留,又继续前进,最后停在他记忆里地图上冰宫的一点上。
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的抬头:“我猜,通往雪湖还有两个入口,一个在外面,一个在这里。”他起身四下打量,快步走到一个地方,蹲下去在冰面上摸索,然而冰面上并无异常,不觉一愣:“难道我还是错了?”
有人蹲到了他的身边,那人手上的观影琉璃珠光芒突然明亮了起来。人们的目光都被那光芒吸引,两人掌心却已触到冰面,乍然感到一阵刺痛,好像全身的血都涌向了那里。华煅握车辕握得太紧,掌间有伤,只是早就凝固,此刻鲜血却不受控制的再次滴落。他看了看无悟掌下,也有一片血渍。鲜血渗入冰中,倏忽不见。
极远处传来轰隆之声,水声远远传来,却不知流向了哪里。冰壁上夜明珠依次开始转动,光芒更盛,难以逼视。
旁人自然不知道华煅所思所想所感,见他居然真的有了答案,更启动了这样的机关,不由佩服异常,连承福也忍不住道:“想不到这华大人才智也不差。”
一道缝隙出现在夜明珠之间,缓缓扩大,露出一条通道来,却漆黑一片,与明亮的冰宫形成鲜明对比,仿佛通向了最深的不可知。
薛真哈哈一笑,对赵靖行了个礼:“将军先请。”礼貌恭敬如待客之道。赵靖知道退缩不得,便不再多言,踏上前去。却已有人先他一步站在通道口,白色僧袍微微拂动,气势沉静雍容,掌间观影琉璃珠宛若天空坠下的星星,跟着他的身影一起,照亮了前方。
挽弓决(十)
(十)骇浪迟迟扶着骆何,当仁不让的紧随无悟身后。
走了短短一段路,转了个弯。少女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其实我们已经出来啦。”一面说着,一面伸手指向头顶。
众人这才发觉湿润的气息扑面而来,周围巨大的山峦遮去了大半天空,壮美灿烂的银河被截断,月亮也不知躲到哪里去,只有头顶一颗星最为明亮。
华煅哑然失笑,原来乍然从明亮处到黑夜里,一时不能适应,竟然以为自己还被困在危机四伏的通道中。他低低笑了几声,自己与薛真的步步为营到底有时多余。
根据地图上的标识,从冰宫到雪湖还有小半日的路,趁夜赶路却也不必。几人找了一片开阔之地,升了几堆篝火休憩。
迟迟见华煅对着火光沉思,便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大哥,我们还没有机会好好单独说会话呢。”华煅微微一笑:“你一定是想问,我怎么来的。薛真告诉我这里可以找到得世之珠,我便来了。你呢?”迟迟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华煅颔首:“这么巧。我原也不觉得圣僧会归附于悠王。”
迟迟笑道:“大哥,我真高兴,我们能一起看看这座雪山。实在不虚此行。你看到簇焰花了没有?看到碧鸟没有?”华煅一边点头一边信手给篝火加柴。眼看着篝火越来越旺,迟迟连忙止住:“别加啦,我不冷。”她看了看华煅,果然脸上有了汗水,眼神中流露出戏谑的神情,好像在说:“你瞧,别人都恨不得凑到火堆上,就你流汗。”华煅眨眨眼:“所以我一听说可以到雪山就忙不迭的答应了。”
两人一起笑了,生怕惊动了别人,只得压得很低。过了一会迟迟注视前方层层山岭依稀可辨的影子,道:“你知道么,其实在冰宫之中刚遇到你的时候,我甚是郁闷。”华煅哦了一声,探询的看着她。她又笑道:“我应该左右为难的,是不是?我不喜欢卷入这些纷争,还有,我是帮你呢还是帮赵靖?可是我发现自己一点都不着急难受,所以就郁闷啦,以为自己是不是心肠硬得很,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华煅有些惊奇的看着她,这番话后半段实在出乎意料。迟迟早已料到他的反应,所以撇了撇嘴角道:“可是我很快就想明白了。我从来都没有为了谁改变自己,你也从来没有这么要求过我,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所以我又有什么立场要谁收手?我谁都支持,也谁都不支持。”她的眼睛里蕴含慧黠,“只要没有人受伤就好。可是无悟大师在这里啊,有他在,我瞎担心什么?”
华煅几乎要为她鼓掌,却又故意道:“可是要争天下的话,总要拼个你死我活,那个时候你怎么办?”迟迟眼波流转:“我啊,我就自己做个大将军,趁你们打来打去的时候坐收渔翁之利。”华煅终于忍不住欢畅的笑出声。
迟迟收了笑意,双手抱膝,缓缓道:“这世间,每个人都有自己该做想做的事情。我不该挡,也没法儿挡。我只希望若有一日还要经历生离死别,没有人心中仍有遗憾。”
华煅指着头顶的那颗星:“迟迟,这颗星星为天津四,以后每到夏日你若是抬头都能看到。将来你要是伤心落泪,记得这颗星星,记得你今日说过的话。”
迟迟抬头,天河渡口遥不可及,却亘古永久。一颗流星划过,消失在山峰之后。
温暖的篝火让人开始有些昏昏欲睡。迟迟终于还是嘟嘟囔囔的问道:“大哥,你也很想要得世之珠么?”火焰噼啪燃烧,在华煅眼眸里映出明亮的影子,他缓缓道:“天下难道不是一个有趣的东西么?只要你足够强大,这片疆土的任何地方都是你的,你想让谁在上面自由遨游驰骋都可以。真正的自由啊。”他那样渴盼的看着前方的夜色,神情中有些因为渴望得太用力而产生的痛楚。他喃喃道:“迟迟,你想不想,从今以后,可以大摇大摆的走在锦安城里?可以再也不用改妆易容。山林原野原是你的疆域,现在所有城镇集市,甚至皇宫,你都可以安全自在。”
迟迟呆住,半晌才磕磕巴巴的道:“大哥,你……”华煅回过神来,笑着制止了她:“放心,我不过是举个例子罢了。我并没有弑君篡位之心。我只是,”他低下头,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落寞而自嘲的解释,“告诉你,人的心愿可以多么大。”
迟迟说不出话来,那个瞬间她真有种粉身碎骨无以为报的感觉。可是她不能控制自己的心,她想让它往东,它偏偏往西。
“趁着还没天亮,在休息一会吧。”华煅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转身将自己的狐裘披在她身上。
迟迟渐渐跌入梦乡,隐约中看见一个美丽的女子正对着自己微笑。她纵身投入那女子怀里,有些委屈的说:“娘,你知不知道我多么羡慕你,能找到爹爹这样情投意合一起去天涯海角的人。”那女子搂着她拍拍她的脸颊:“傻孩子,人世间哪能总有美满的事情?我同你爹爹终究不能白头偕老。”不能美满,真的么?”她喃喃重复道。
“什么真的么?”有人笑着问她。她睁开眼睛,天津四已经不见了,晨光满眼,而骆何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道:“说梦话咯。爹听见你好多心事。”迟迟大窘:“爹你怎能偷听?”
骆何点头,胡子一翘一翘:“原来你真的有好多心事。到底是大姑娘啦。”迟迟气恼,嗔道:“爹你干嘛捉弄我?”说着轻盈的跳起来,跺了跺脚,又转过头去关切的问:“爹,你的伤还好吧?”骆何笑呵呵道:“不碍事。走吧。”
行了小半日,眼前霍然出现一个大湖,东西方向最为宽阔,延伸到雪山后。南面的岸举目可见。湖面平静如镜,倒映着雪山,连山间的瀑布都能自倒影中看得一清二楚。
迟迟欢呼一声,最先奔过去,指着湖底道:“下面有彩虹。”众人跟过去一看,原来湖水极为清澈,水面下有色彩斑斓的小鱼成群游过,乍然一看,果然如水底升虹,美不胜收。
迟迟见湖水浩淼,不由叹道:“这么大的湖,不知道太爷爷他们怎样找到冰蚕和冰影绡丝。”骆何笑道:“那也是机缘巧合。”父女俩心境开阔,被眼前美景吸引,早把找得世之珠的事情忘到了九霄云外。却听嗖的一声,观影琉璃珠自迟迟鬓边掠过,径自往南岸飞去。华煅微笑道:“得世之珠就在对岸。”
迟迟左看右看,皱眉道:“我们怎么过去?这颗观影琉璃珠也太没义气,就这么自己飞过去啦。”
赵靖笑道:“华大人一定有办法。”华煅但笑不语,带着众人往旁边一个山洞钻。那山洞中有河水流入雪湖。洞中冰凌千姿百态,洞中又有洞。拐了好几个弯后,河上赫然停着一大一小两只船。大船尤其富丽精致,桅杆高高耸立。
众人拉着纤绳将两条船拉到湖边。大船虽大,也装不下那许多人。赵靖自承华煅寻船之好意,所以主动带着承安承福跃上了小船,有几头火豹也跟着上了去。
天气极为晴朗,一阵风吹来,船帆立刻被鼓满。楚容等人一起摇桨,船驶向对岸。
湖上风更大,两艘船顺风而行,船速越来越快,破浪而行。迟迟立于船头,看着船舷激起的浪花,又看看前方广阔的湖面,波光粼粼,晴空万里,隐约可见远处云雾缭绕处有两团耀眼的光芒。
“定世之珠已经遇到得世之珠啦。”迟迟兴奋的转头对华煅道。华煅信步上前,同她并肩而立,风吹得两人衣襟啪啪做响。趁此机会,迟迟问华煅:“始皇帝安排两条船在此,却是做什么?”华煅道:“我猜小的那艘是当日始皇初到雪湖所造。后来又来了一次,这次估计是安放得世之珠。他已称霸天下,自然要造一艘大船。”然后将那些远古的传说一一讲给迟迟听。
突然,骆何站到两人身后,语气凝肃:“天阴了。”身后火豹也不知为何发出咻咻的粗重喘息。
迟迟抬头,见不知何时天空铅云密布,阴霾仿佛直要压到眼前。她疑惑的拢了拢斗篷,却看见前方清澈的湖水下有巨大的阴影移动。她猛地拉住华煅的袖子,指着那里说:“大哥,快看。”华煅顺着她的手看去,却不知是什么浮出水面,瞧不见全貌,只有墨绿色的鳞光一闪而过。
薛真等人也注意到异象,聚到船边注视着湖面。却见那阴影越来越近。火豹站在甲板上,发出一声声低哑的嘶吼,却不敢上前,微微发抖,仿佛在害怕什么。
迟迟紧紧握着栏杆,才惊觉浪渐渐大了起来,船身摇晃得厉害。再看赵靖那艘小船,更是被浪中前行得极为困难。她心头一紧,奔到船尾,对赵靖大喊:“小心。”薛真也变色,坐到船边奋力摇桨。船越划越快,可是那浪也越追越近。小船跟随其后,有好几次险些被卷翻。
迟迟焦急,跟众人一起用力摇桨,一边不住回头。突然听到船底一声巨响,似乎被什么重重一撞,差点翻到,却见到剑刃一般的鳍倏忽破水而出又沉没下去。
薛真大喊:“快,就要到了。”这艘船帆大,划船者又几乎都是高手,所以船速极快,竟将赵靖的小船抛下了一段距离。迟迟见那剑鳍在赵靖的小船后破浪而出,再也顾不得许多,对华煅大声叫道“照看好我爹爹。”冰影绡丝脱手而出,拉住赵靖那只船的桅杆,借力凌空而去。
赵靖正拼命划动,见迟迟荡过来,便要伸手去接,哪知脚底突然掀起一个前所未有的大浪,几乎将船打翻。他站立不稳,见迟迟已被卷入浪中,忙扑上去握住冰影绡丝用力一扯,将迟迟拉上船去。
迟迟全身湿透,一把抓住他,两人同时大声喊道:“你没事吧?”迟迟擦去脸上的水珠,指着湖水道:“下面有怪物。快划。”说着拿起桨来要划。赵靖却唰的拔出剑来,迟迟眼前一黑,却是水下冒出一个巨大的头颅,被赵靖剑光一逼,又马上缩了下去,然后猛地一顶,整个船被高高抛起。
承安承福大喝一声,立于船的两侧,下盘一沉,生生在船落回水面之时稳住船未翻。赵靖扑到船边,疾剑用力往下一插,湖水都被剑锋逼开一道狭长的缝隙。却听见一声低吼,水面登时冒出大片红色。
华煅等人在前,浪高数丈紧紧追随,完全看不到后面的情景,却差点被卷没。这些情况都始料未及,薛真不由破口大骂,船桨用力一划,却已到浪尖,被迅速抛向前方。薛真应变极快,立刻和楚容带刀撒手,一起拉住华煅跃起。无悟也同骆何纵身。几人跌入水中,正以为不能幸免,脚下一蹬,却发现已经到了岸边,水只齐腰。那几名侍卫和火豹纵得不如他们远,正拼命向岸边游来。放眼整个波涛汹涌的湖面,小船上的情势极为危险。
那边迟迟正一手摇桨一手拔出冷虹剑。那怪物被疾剑所伤,更为狂暴,当头咬下,四人避得奇快,赵靖又是一剑挥出,那怪物头一偏,却听喀嚓一声,桅杆被生生咬断。那几头火豹原本怕得狠,此时大概也突然生出背水一战之心,纷纷跳将上去,咬住怪物的身躯。怎奈那怪物一身鳞甲极为坚硬,一口咬不进去,却反被甩开,落入水中。那怪物恼怒,举起爪子左右开弓,片刻间便将火豹拍的脑浆迸裂。
趁此空隙,四人再没有别的念头,划桨划得虎口发麻。那怪物杀了火豹之后见众人正往岸边逼近,尾巴一甩,带出一道巨浪,小船立时被打翻过去。所幸迟迟已用冰影绡丝拉住船身,几人翻身上了船底。承福承安手里仍牢牢握住船桨,当下单膝一跪,继续划船。
那怪物来得更快,头未到,巨爪先一伸,承福被扫中肩头,肩骨立碎,却仍咬牙一声不吭,单手划桨。迟迟的冷虹剑也在此时(禁止)怪物爪上,死命将之钉住,赵靖跃上,疾剑一挥,怪物左爪被切断,鲜血喷得迟迟一头一脸。
赵靖大惊,再顾不得许多,用尽全力将迟迟往岸边抛去,又随手捞起一块被击碎的船身木板平平推出。危急之中,他仍拿捏得奇准,在迟迟落到水面的刹那,木板已到她身下接住她,其势不减,继续向前滑去。
迟迟在木板上迷迷糊糊的回头,见那怪物已经张开血盆大口,要将整个小船吞下,心中剧痛,差点晕了过去,已有人将她抱起,踏水往岸边奔去。却听见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吼,她睁开眼睛,见那怪物的尾巴正高高扬起,整个身躯扭曲起来,两个眼眶已经空了,剩下血肉模糊的大洞。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推开那人站了起来,一动不动的注视着水面。骆何紧紧搂住她,大声道:“他们游过来了。”
顺着父亲的手指,她果然看见三人在波涛中起伏。那怪物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