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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個小傻瓜在浴池也睡得著,將沈睡的小人兒從水中抱出來放到床上,雷震天的目光內滿是愛憐,小人兒的胸口隨著呼吸而起伏,捲曲的長睫毛輕輕抖動,一頭烏絲散落在吹彈可破的臉頰兩旁,成了一幅令雷震天移不開眼光的海堂春睡圖。
也該離開了。
好不容易移開目光,替仍在熟睡中的軒轅驕雪拉好鏽衾,果斷地從床沿站起來,放輕腳步步出戀雪樓外,還特意囑咐守在門外的宮女要提起精神,以免一會軒轅驕雪醒來的時候無人侍候。
已經安排好一切,準備離開的雷震天,卻留意到另一道寂寥的身影。
「你……進去看看吧!不過,別吵醒了他。」
猶疑了一會兒,雷震天還是開口了,看他的樣子已經在這兒守了好一段時間了吧!
這麼忠心的下屬也是難得。
一身落魄,已經在戀雪樓門外站了兩天的人,無言地躬身行禮。
「做得好。」
舒適地坐在殺虎樓的太師椅內,雷震天讚賞的目光先後落在乾淨的案几和佇足兩旁的部下身上。
單看洠в惺颤N文案的案几,就可以看得出他們的努力。
毫不吝嗇地對部下作出讚揚後雷震天雙目精光大盛,以威嚴冷峻的聲音向挺立一旁的卓不凡下令。
「徹底搜查分金院,即使將土地一寸一寸起出來也不打緊,在一個時辰內將證據和人犯壓到本將軍面前!」
他要親手將趾︱溠┑娜耍瑒兤げ鸸牵瑴R遲處死。
在戀雪樓外靜候兩天,終於可以踏入其中,得以進見掛心的人的戰青,這時正呆立於彩鳳雲紋大床的邊沿。
雖然得到雷震天的許可,但是,他也洠в薪议_重重紗幃直視其中儷人的膽量,只能站於床沿,透過織功細密的輕紗窺探內裏人朦朧的睡臉,以解憂思之苦。
既然已親眼確定了這兩天以來掛心的人的安危,為了不打擾他的休憩,挺直背一躬身後,戰青就轉身離去。
安靜地守在屏風之外,才是他應盡的本份。
「戰青……」
從紗幃內飄出若有若無的悅耳嗓音,停止了戰青離開的步伐。
「屬下該死,打擾了親王。」
戰青連忙轉身單膝跪地,戀雪樓內鋪的都是柔軟的長毛毯子,加上他已經刻意放輕了身形,想不到還是把軒轅驕雪驚醒了。
「與你無關,只是本王睡得不安穩而已。」
兩手拉開紗幃,慵懶地打個呵欠,事實上戰青一踏入來,他就已經清醒過來了,只是不想讓他太過尷尬,才故意裝睡的了。
一見到軒轅驕雪起來的動作,戰青連忙上前幫忙,先把紗幃用玉勾勾好。
再將鏽枕放在軒轅驕雪的背後,扶他倚坐在床頭。
安置好後,又立刻拘謹地退到三步之外,低頭看地,筆挺腰背靜候軒轅驕雪的吩咐。
戰青嚴守本份,不越雷池一步的動作令軒轅驕雪心中好笑,他也不知道說過多少次用不著這麼拘謹的了,怎麼戰青就是聽不懂?
不過,他現在也洠в辛夤芩耍碗S他高興好了。
「本王吩咐你做的事都做了嗎?」
椋涎酆煟瑴匮韵驊鹎鄦柕溃麑嵲诶哿耍皇沁@件事太重要了,他也不會特意阻止戰青離去。
「屬下早已將那枺鞣帕嗽诜纸鹪簝龋恰埂
戰青有些不安的抬頭看向軒轅驕雪疲憊的表情。
「但是什麼?」
「親王的身子真的無礙嗎?」
鴆毒乃天下至毒之一,軒轅驕雪那纖弱的身子真的受得了嗎?
要是親王有什麼事,他就是萬死也難辭其咎。
「你還在憂心這個嗎?放心吧!有解子昊的精湛醫術,本王死不去的。」
知道是他面上的疲憊令戰青不安,軒轅驕雪對著戰青拉開了一抹安撫的笑容。
「本王也知道這次是為難你了。」
要忠厚的戰青做這種陰值拇_是不應該,他一定很難受吧!
但是,除了戰青外,他實在不放心其他人,所以只好委屈他了。
「屬下不敢。」
軒轅驕雪的體貼,感動得戰青差點要跪下來千恩萬謝了。
「屬下懇求親王以後不要再做這樣危險的事了。」
感動的同時,亦不忘對軒轅驕雪加以勸諫,即使經過周詳的部署,這一種事還是太危險了。
「放心吧!不會再發生的了。」
經過這一次,只怕他的敵人都要全滅了。
既然如此,他當然洠в性僮杂懣喑缘谋匾!
「本王累了,你先出去吧!」
摟緊鏽衾,軒轅驕雪就要繼續休息。
「是!」
躬身行禮過後,戰青再次向外行去,要先吩咐下人準備好膳食,讓親王醒來時享用,還要探聽一下府內的消息,接著再……
或者是知道戰青的心意吧!一把動聽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計劃。
「不過,不要守在外面了,回房休息吧!」
心痛戰青形於外的倦容,他昏睡了兩天,戰青一定就在外面守了兩天吧!
他就是只會盡忠,而不懂得照顧自己。
插上銀針的木偶,還有……放在發黑的銀盤中的一根沾滿泥土的紫綠羽毛。
雷震天冷冽如冰的目光掃過放在案几上的物件,最後定在那一根羽毛之上,這一根羽毛是由士兵在分金院的花園內起出來的,之所以被發現是因為埋下它的一大片泥土都發黑了,而且四周的草木也開始出現枯萎的情況。
或許就連埋下它的人也不知道它的毒性竟然強烈如此,要不然就會用另一種方法去處理它吧!
一想到驕雪曾經服下此等劇毒,雷震天就感到難以自持,為了自我抑制,他強迫自己椋涎劬Γ话l出冷淡的聲音,而不去看跪在地下的罪魁。
「妳知不知道趾ψ谟H要處以何刑?」
「冤枉!將軍,妾身洠в醒剑 埂
此話一出,跪在地上的嬌嬈婦人立時高聲呼冤。
「冤枉?那案上的這些枺饕觞N說?」
雷震天的語氣仍然是冷冷淡淡的波瀾不起,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寵妾,雖然鴆鳥的羽毛不是在她的房內搜出來的,但是那插滿銀針,以朱砂小篆寫上軒轅驕雪名諱的木偶卻是。
「妾身洠в校娴臎'有,一定是有人嫁禍妾身的,將軍明察呀!」
肌膚微豐,眼臉帶媚,頭梳雙丫宮髻的美婦驚惶不已地搖首否認。
啍!還不認嗎?雷震天一彈指頭,身旁的津詩立時著人傳了一個丫環打扮的女子進來。跪在地上的露華濃立時認出那正是她的貼身丫環小詩。
「奴婢叩見將軍大人。」
「說!」
不願意多費功夫,雷震天就只有言簡意賅的一個字。
於是那名叫小詩的丫環,就跪在她侍候的主人身邊,戰戰兢兢地指證她的罪行。
「那個木偶是一個月前,露夫人請曜風觀的道長做的,聽說……聽說,可以令被下咒的人痛……痛不欲生……」
那小丫環每說一句,跪在她身邊的露華濃臉上就更猙獰一分,她一向對小詩不薄,想不到她竟然會如此回饋她。
「那麼毒也是她下的嗎?」
「這……這個奴婢不知道,不過……」
小詩欲言又止地偷看露華濃一眼。
「不過……那一天夫人被迫跪在戀雪樓後,回到房中,奴婢……奴婢……聽到她不停的咒罵親王……還說……」
「說什麼?」
雖然指證自家的主子是心中有愧,但是在雷震天的威嚴下,小詩一咬銀牙,還是說了下去。
「……還說,要毒死他。」
「碰!」
小詩一說完,雷震天的鐵掌就控制不了地向案几打了下去。
「賤女人!」
合上的眼簾再次張開,露出精光淩厲的虎目。
「妾身洠в校娴臎'有!洠в小埂
露華濃怕得淚流滿面,不住地否認小詩的指控。
「啍!難道還要本將軍把那個什麼觀的道士捉來對伲鼏幔俊埂
雷震天當然不會相信她的說話,只是以如同面對死物的冰冷目光直視她的謊言。
「……妾身……妾身的確有對那個木偶下咒,但是都只是一時糊塗,不過,妾身真是洠в卸竞τH王……真的洠в校垖④娒鞑欤垖④娒鞑臁!埂
在雷震天可怕的目光下,露華濃再也洠в姓f謊的膽量,只有以顫抖的聲音坦承她的罪行,但是,她是真的洠в邢露荆诮袢罩埃瓦B軒轅驕雪中了毒的消息也不知道,下毒的人又怎會是她麼怎會是她?
不過無論她如何否認,只是看雷震天瞼上那不變的冷酷,就知道雷震天對她的不以為然。
「一定……一定是桃紅豔那賤人做的,那天她也被親王打了,還有……巫飛燕,她經常都在妾身面前說親王的壞話的,要不是……就是姓許的那個女人做的,前兩天妾身才偷聽到她和謝小小商量要請殺手行刺親王……真的不是妾身……不是……不是……」
在雷震天冷眼之下,露華濃越來越是慌亂,竟然開始胡言亂語地指控起其他人來。
「夠了!」
雷震天發出沈雷之聲,阻止了婦人的喋喋不休。
軒轅驕雪幼居深宮又洠в袇⑴c朝政,根本不可能與人結怨,唯一接樱^的外人,就只有將軍府中人,而將軍府中與軒轅驕雪有仇隙的就只有受過他屈辱的一眾姬妾,所以當軒轅驕雪一出事,他就已經想到必與府中姬妾有關。
但是在親耳證實後,仍是難以置信,要知他一向自信,想不到他的女人竟然會有在他眼皮底下放肆的膽量。
而且……放肆的可能還不只眼下的這一個。
「押出去。」
疲憊不堪的雷震天再次合上雙目,他已經不想再看到下首的那一個人了。
「不──將軍!將軍!」
雷震天的命令一下,站在兩旁的侍衛立刻一左一右地捉住不停哭泣大叫的露華濃,毫不憐惜地把她拖離雷震天的面前。
「將軍打算如何處置她?還有其他人?」
一直安靜地站在一旁不發一言的津詩在露華濃淒厲的喊聲遠離後,終於開口說話了,其實對那一位露夫人的下場,他是可想而知的了,不過,對其他的夫人雷震天會如何處置,他就難以預料了,身為將軍府的總管,雷震天的得力助手,他有必要知道雷震天的心意,然後作出處理,所以他一定要問個明白。
「本將軍說過要將趾粗斢H王的人千刀萬剮。」
聞得千刀萬剮四字,津詩心中為那可憐的女人輕輕歎息了一下,「千刀萬剮」意指淩遲,以尖刀將犯人身上的肉小片小片地切下來,只怕就是在朝中千百種刑法中最可怕的一種了。
「至於其他人……」
雷震天束起了眉頭,露華濃所說未必屬實,可能只是她在慌亂之間隨便指控他人而已,無懀麩o據之下難道他就這樣相信她了嗎?
但是……如果是真的呢?
即使並未實行,但是只要她們真的曾經有趾︱溠┲摹
「剛才那女人提到的全都發配為軍妓,其他就逐出將軍府。」
深思以後,雷震天以冷酷的聲音果斷地向津詩下令,無論剛才露華濃所說的是真是假,只要有萬分之一危害到軒轅驕雪的可能,他都不能夠忍受。
如果是真的就算是她們罪有應得,如果是假的,就算……算是她們邭庠愀夂昧恕!
早朝回府的雷震天,看一下天色。
心忖轩辕骄雪服药的时辰快到了,如果他不在场的话,只怕轩辕骄雪不会轻易服药,担心之下也不先换下一身拘谨的朝服,就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恋雪楼。
越过横越湖面的玉桥,步入楼内果见几个宫女手高举一个放着小玉碗的云纹圆盘,愁眉苦脸地跪在大片的屏风之外,有两个的脸上还清楚的留着火红的掌印。
雷震天虽是早有所料,但是见此情景,还是有些无奈,这几天来轩辕骄雪一天比一天更会耍性子,特别是要服药的时候,一见他不在场,摔东西,责备下人是常有的事。
扬一扬手让她们站起来,雷震天头痛的接过宫女手上的玉碗后,就踏入寝室内。
唉!真希望骄雪今天会听话一点,不用他太费功夫。
不过,烦恼的雷震天一进入寝室就看到一幕叫他心颤的画面。
他离开时千叮万嘱绝对不可以随便起床的小人儿,竟然不听从他的说话,以无力的手臂支撑着软弱的身躯摇摇晃晃地从软榻之上下来。
「骄雪,不是说了不可以随便起来的吗?」
以威严的声音阻止了轩辕骄雪危险的动作,雷震天放下手上的玉碗,快步走过去,将正自颤颤巍巍的轩辕骄雪搂回床上。
「人家想吃东西嘛!」
被搂得死紧的轩辕骄雪,不情不愿地枕在雷震天襟前,不悦地扁起优美的小嘴。
一双嫩白的小手还不停在空中摇晃着,努力地向床边的小几子伸过去。
「为什么不叫下人?」
雷震天宠爱地看着轩辕骄雪可爱的动作,大手一伸就从小几子上从容地将轩辕骄雪努力了很久也碰不到的剔红葡萄高脚盆拿在手里。
「不想叫。」
轩辕骄雪扁着嘴从吐出三个字,发亮的眼睛只顾直直地勾着精致的剔红葡萄高脚盆,莹白的小手着急地向放在上面的糕点伸过去。
他才刚把那些家伙赶了出去,怎么可以再叫她们,而且他只是有些虚弱而已,又不是成了废人,这种小事,他会做不来吗?
「你可以吃这种东西了吗?」
不屑地看一眼那一盆晶莹剔透的玉莲水晶饼,蓄意举高手腕,使轩辕骄雪不能够得逞。
就算是平日他也不喜欢轩辕骄雪吃这一种无益的甜点,更何况是轩辕骄雪的身体还未康复的此时。
「可以!」
毫无根据地回了雷震天后,轩辕骄雪不大高兴地看着那一盆举得高高,怎么也碰不到的水晶饼。
好想吃!
这几天来,进口的不是苦苦的药和补品,就是淡而无味的稀饭,吃到他的口里全都是药的味道,真的好想吃些正常的,又香又甜的东西!
雷震天当然不会相信轩辕骄雪的话,追根究底地问道。
「可以?是谁说的?」
他倒想知道,没有向他请示过,谁敢说可以?
「是……是……」
心虚之下的轩辕骄雪支吾其词,心里知道有雷震天在此,自己今天是不可能吃到那软软,甜甜的糕点了。
轩辕骄雪委屈地拉长了嘴儿,他用了好大的功夫,好不容易才央战青从膳房拿来美味的糕点,准备大饱口福的,想不到还没有入口,就给雷震天发现了。
「到底是谁?」
心知肚明轩辕骄雪刚才说的不是真话,雷震天还是故意板着脸追问。
「……呜!」
不但盼了整天的糕点吃不进口,还被雷震天坏心地板着脸追问的轩辕骄雪,漂亮的眼眶倏地热了起来,晶莹的泪珠在内滚来滚去的,随时就会向下滚落。
「真的这么想吃吗?」
雷震天放下手上的盆子,心痛地以指尖抹去轩辕骄雪眼眶下的湿润,没好气地轻叹一下。
「……唔。」
强忍眼内的湿意,轩辕骄雪楚楚可怜地点一点螓首后,小小的脸蛋就在雷震天的襟前轻轻地磨蹭着。
雷震天的心软了。
「……好吧!不过,要先把药服了。」
这几天来,骄雪的身子除了仍然乏力外,其它的也好多了,让他高兴一下,应该不要紧吧!
一心以为轩辕骄雪必会高兴地答应,但是他却闷声不响地将头颅完全埋进雷震天的襟怀。
「骄雪,到底怎么了?」
轩辕骄雪奇怪的举动,令雷震天再次无奈地叹气,这个小人儿到底是怎么了?
「这么不想服药吗?」
「……唔。」
轩辕骄雪仍然没有抬起头来,只是从雷震天的胸口上传出一个不清的单音。
他明明什么毛病也没有,为什么每天都要吃那些苦苦的药?
他明明只是有点累而已,为什么每天都要躺在床上,不准起来?
他真的,真的很不想服药。
这几天来也数不清对雷大哥说过多少次了,但是他总是不听,不但一定要他服药,要他戒口,还把他当成小娃儿一样,抱来抱去的,什么也不让他做。
起初被这样细心的疼爱还真的叫他高兴得不得了。
但是十多天下来,就变成一种甜蜜的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