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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为一个老师竟然让学生为自己操心，而且他的原因还是为了私人感情，这让他感到有些惭愧。
看着个个眼露担心的可爱学生，喻奉雷勉强牵动嘴角，努力给他们一个不用担心的微笑。
回到办公室，整整四节课的空堂让他不晓得自己该做些什么。
前两个礼拜忙得天昏地暗时，他连好好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但现在，他却突然很想再让自己忙得不可开交，最好能连思考的余力都没有最好。
一旦有了空档，就容易会胡思乱想，像现在他脑子里就净是昨晚在晚餐上猝不及防地被梧羽歆宣判出局的画面。
蓦地，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喻奉雷微微吃惊地看了门口一眼，但在看到来者是何人时又将视线转回桌面。
已经一个星期没出现在他办公室里的醺扇澪突然不请自来，但他的心情正跌落到谷底，压根儿就不想理他。
“有事吗？”他头也不抬地问道。
喻奉雷的冷淡早在醺扇澪的预料之内，因此他只是不发一言地耸耸肩，就大刺刺地走到他办公桌旁。
看着喻奉雷低着头，连瞄都懒得瞄自己一眼的模样，醺扇澪轻笑一声，倏地欺到他身边俯下身。原本还以为他在被自己强吻后多少会有些戒心，不过看这样子他大概是认为他不会再对他做什么了吧？
喻奉雷以余光瞥见那毫无预警落下的唇，险些来不及闪躲，但总算在千钧一发之际发挥在健身房训出来的成果，肩膀一偏及时躲过醺扇澪那差一公分不到就会落在自己唇上的偷袭。
“你干嘛！？”
急着想躲开的喻奉雷一不小心动作过大，上半身差点就这样跟着倾倒而下。他连忙抓住桌缘，而醺扇澪的手也在同一时间扶住他的肩头，这才让他逃过了摔倒在地的命运。
“好危险喔，老师。”醺扇澪以一种心有余悸的表情责难地看着他。
喻奉雷觉得被这个害自己差点摔倒的罪魁祸首责备实在是让人不愉快，所以就算他出手帮了自己，他却还是连一点道谢的意思都没有。
“你是来干嘛的？”喻奉雷用力甩开那只抓住自己的上臂不打算放开的手，一点也没好脸色地问。
“当然是有事才来的啊。”醺扇澪放开他的手，淡淡地说道：“不过在那之前，你好像忘了我说过的话了耶，老师。”
“什么话？”
“我喜欢你——这句话你该不会忘了吧？”
喻奉雷冷哼一声，心想这又不值得自己花脑筋去记。本来他是懒得开口跟这个他恨不得揍他几拳的学生说话的，但却忽然间注意到现在并非下课时间。
“醺扇澪，现在不是上课时间吗？你翘课？”迅速扫了眼手表确认后，他皱着眉抬眼问。
醺扇澪却只是看着他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你先前不是答应过我要好好去上每一堂课？”
“今天之前我都有信守承诺没翘掉任何一堂课，可是老师，食言的人是你。”
“食言？”
“你当时答应过要好好地当我的导师。”近距离定定地凝视着奉雷的美眸有种难言的魄力，“但你却连看都不看我。”
“我不是照你的希望留下来了？哪里食言？”
即使是发生那种事，即使被自己的学生，而且还是男学生强迫地亲吻并告白，他不是仍照他的要求继续留任？
“你连看都不愿看我一眼。”
在发生那件事之前，喻奉雷还很高兴自己能成为醺扇澪改过自新的关键，因此当他跑到办公室来找他时，他总是摆出一副欢迎的样子，就连平时上课他也会特别注意这个学生。
但这一切只持续到他那段令人摸不着头绪的告白前。
“这还不是要怪你自己，谁教你做出那种莫名其妙的行为！”
喻奉雷坚信这问题错并不在自己，一点儿也不打算承担醺扇澪加诸在他身上的罪名。
“莫名其妙？”醺扇澪讶异地轻声重复他的用词，漂亮的眼睛浮现一丝难以置信，犹带一丝稚嫩，而颠倒众生的美丽脸蛋则露出受伤的表情，“老师，原来你是这样看待我的感情的？”
喻奉雷并不十分确定醺扇澪的告白有多少真心，但从他此刻流露出来的神情，他忽然觉得自己先前似乎太低估了他的认真。
只是——
“这件事不论由谁来看，都只会认定你如果不是在开玩笑，就可能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而已。”
喻奉雷虽不是心理辅导老师，亦没学过那一套，但他也尽量地站在师长的立场，想辅导他走回正途。
蓦地，一直深深看着他的醺扇澪瞬间瞪大了双眼，但马上又像是一颗汽球似地消了下去。
一件事情说了那么多遍仍不被采信，醺扇澪不晓得这到底是因为自己不具说服力还是用的方法有误？
看着无论如何都不打算把他的话当一回事的喻奉雷，他决定放弃这种直接想要说服他的方式。
“老师，你被女朋友甩了对不对？”
就两人谈话的脉络来看，这问题不仅来得突兀，更是让人费解。
喻奉雷冷冷地斜睨了他一眼，心中虽因他道中事实反射性地一惊，但他仍认为他不过是随口胡诌罢了。
至少当时在教室时，他记得自己并没向上前关怀自己的学生谈到这方面的话题。
喻奉雷完全不想和他谈自己的恋爱问题，所以只好以默不作声来代替回答。
“咦？难道不是吗？”看他毫无反应的样子，醺扇澪歪了下头，“这就怪了，她不是在昨天的晚餐上向你提出分手？”
醺扇澪完全切中不到十五个钟头前的事。
难不成……
“你……为什么知道？”猜疑、恐惧、心惊最骇人的臆测让喻奉雷忍不住惊恐地咽了咽口水。
尤其那还是昨晚才意外发生的事，就算消息再怎么灵通，也不至于连这种小细节都一清二楚。
所以……
这应该只有一种可能。
喻奉雷猛地抬起的眼眸带着惊疑，惴惴不安地瞪着站在自己眼前的少年。
醺扇澪不语，但那双闪着异样光芒的绝美黑眸透露出一种令人胆寒的得意。
“梧羽歆……我记得老师女朋友的名字是这样念，没错吧？”
喻奉雷感觉自己的血液蓦地从脚底被抽光，周围的空气仿佛冻结了一般，身边的气温瞬间下降至冰点，因为他记得他只跟他说过自己有论及婚嫁的女朋友，但绝没提到她的姓名。
喻奉雷虽是坐着的，却感觉自己的身体几乎要控制不住地倾倒。
视线里的所有物体都像是被喷上黑雾一般地一片漆黑，只有醺扇澪嘴边勾起的微笑显得特别刺眼。
怦咚、怦咚、怦咚……不仅心跳的声音吵得他恨不得立刻让它停止，就连平时绝对不会注意的吞口水声此刻也大得出奇。
“那是……你设计的吗？”他觉得口干舌燥，喉咙也发痛地几乎说不出话来。
“设计？”
“是你找人——”
“找人？”醺扇澪再次困惑地打断他的话。
喻奉雷不耐烦了。
“不是你找人去设计羽歆，才让她离开我的？”
他的话才说完，却见醺扇澪忽然笑出声。钻般晶莹的绝美脸蛋漾出一个恶质的微笑。
“什么意思？”
喻奉雷直觉地认为事情不太对劲。
“既然是老师的女朋友，我想我至少要发挥服务精神。”顿了一下，他看着喻奉雷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所以老师你不用担心；前几天跟她在一起的人不是别人，而是我。”
“什么！？”
“我是在上上个星期三找上她的，当天晚上，她就跟我上了床。”
上上星期？
啊！是他开始觉得羽歆变得奇怪的那个周末……
“那个星期六她跟老师有约对吧？我本来叫她别去赴约，不过那时她似乎还没办法下定决心。”
的确……
那天晚上，他就觉得她三番两次欲言又止，到最后仍是不了了之，只是作梦也没想到竟是为了这种事！
“然后上个星期三晚上，她本来跟老师又有约对不对？”
醺扇澪的目光定定地锁住喻奉雷的视线，但并不要求他的回应。
不过就算他希望他回答也没用，因为喻奉雷现在简直就像个木头人一样，只是愣愣地僵直在坐椅上。
第三章
星期三晚上……就是羽歆失约，匆匆打了电话要他先回去，也拒绝他去接她的那天？
也是事后，当他想确认她的安危打电话到她家去找不到人，但她的手机却开着没关的那晚？
“那个女人打电话给你的时候……”醺扇澪的声音在此时又忽地打断他的思绪，“老师，你知道那时她在做什么吗？”
喻奉雷困惑地抬起头来，眼里透着恐惧。
他记得一清二楚，当时羽歆的语气相当急促，呼吸似乎也很紊乱。
那种感觉就像是刚跑完一百公尺，也像是任何激烈的运动过后，但更像是每回她在他的怀里达到高潮后，会发出的那种特有的、带点暖昧的……喘息。
醺扇澪并没有让他有时间想得更多，就给了他一个明确的答案。
只见他红艳的唇瓣轻轻一勾，“那个时候，她跟我正在宾馆里，而我们在那里待了整整一个晚上。”
就这样，所有的疑闭突然之间都获得了解答。
“所以……”醺扇澪继续说道。“昨天她终于下定了决心，决定选择一个才认识没几天的男人。”
他的叙说让喻奉雷听得非常茫然，感觉上有点像是耳朵进水听不清楚的感觉，又有点像睡得迷糊的人，明明把话听得很清楚，却完全无法弄懂当中涵义。
但至少他明白了一件事——
羽歆之所以会抛弃他，完全是因为她掉进了这个恶魔所设下的陷阱！
所有的状况仿佛在他的脑海里重播了一遍，原本疑点重重的一切在醺扇澪的解释下全都豁然开朗。
喻奉雷蓦地了解到自己的处境是知何地悲惨，他悲愤地抡起右拳，直直地往醺扇澪完美无瑕的脸上挥去。
“你——”
他的拳头在千钧一发时因理智及时地冒出头而停了下来，也就是在这时注意到他并不打算闪躲。
结果，喻奉雷握紧的拳停在距离醺扇澪鼻头不到一公分的地方，他的皮肤甚至还能感受到他的呼气与吐息。
“老师，我并不想用这种方式伤害你。”他用着真诚到几乎可以渗入心坎的语气说道。“可是你看，那个女人根本就配不上你呀！”
停在他眼前的拳头原本似乎有退缩的打算，但他这一席话又让它更向前推进了一点。
醺扇澪仍不识相地开口。“那种我诱惑就上勾的女人怎么可能给你幸福？”
他忽然气势逼人地握住喻奉雷的肩头。
“别说了！”
喻奉雷忿忿地别过头去。
他从不认为羽歆是个轻浮的女人也晓得她不是。
他们之间之所以会让醺扇澪有乘虚而入的机会，是因为他太过于安于现状，也太放心两人的交往方式，才会让羽歆在无法满足之余，转而向其他人寻找感情所需的活力因子。
或许造成这个结局是醺扇澪蓄意的，但元凶无疑地却是他自己。
“老师，我爱你。”他更加用力地扣住喻奉雷的肩头，坚决地对他说道：“比起那个轻易就甩掉你的女人，我一定会让你更幸福的！”
所有的疑云全都豁然开朗，喻奉雷却不晓得自己到底是想哭还是想笑。
两年平稳的感情竟比不过十天火热的激情，梧羽歆最后所做的选择，讽刺地让他了解自己所犯下的错误。
“求求你给我一个机会，老师。”
他扣在他肩膀上的手指传来如火一般的热度，让他有点弄不清楚事情到底是真是梦，只能茫然地瞪着逼近自己眼前的脸孔。
“老师，我喜欢你！”
醺扇澪的告白却仍得不到任何的回应，因为喻奉雷只是怔忡地看着逐渐欺近自己嘴边的唇瓣。就在醺扇澪想趁着他失神之际偷取他的吻时，一个猛然闪人脑里的恐欢让喻奉雷登时清醒。
“她知道你是我的学生吗？”
才想乘机尝尝那睽违好一阵子的吻时，醺扇澪却发现自己居然毫无警预地被用力推开。
“什么？”
瞪着那仿佛在引诱自己、一开一台的粉色薄唇，醺扇澪一时无法理解他在说些什么。
“羽歆……”看着他的迟疑，喻奉雷不禁心急起来，“她知道你是我的学生这件事吗？”
醺扇澪这下才了解到，直到这一刻，喻奉雷心里想的依然是他那个已经分手的前女友。
好痛！
他的心脏就像被狠狠揪住一般，真的好痛！
他不是已经清楚明白地告诉他，他那个貌似正经的女朋友根本就是个没节操的轻浮浪荡女吗？为什么到现在他的脑海里还是只想着她？连一丝……只要一丝就好，都舍不得分到他身上？
“她知道了吗？”见他不回话，喻奉雷更是焦躁不已。
很显然地，即使没了那个碍事的女人，喻奉雷也不打算把一丝一毫的心思放到他身上。
醺扇澪痛心地得到这个结论，这也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尝到绝望的滋味。
他都那么努力了，也用尽所有能想的方法，却完全无法让他回头看他一眼。
“不，她不知道。”
淡淡地，他告知了喻奉雷最想得到的答案，但当他在他脸上看到宽心的表情时，他的心脏就仿佛被针刺到一般的疼痛。
明明都分手了，他为什么还那么挂心那个抛弃他的女人？
醺扇澪难过地发觉自己无法理解他的想法，也没办法将他的心思导向自己。
“老师，我喜欢你。”
望着那压根儿就没在看自己的黑色瞳孔，醺扇澪再次以深切、真挚的语气深情地告白，但得到的回应却是——
“我不想听！”
喻奉雷拧紧眉头站了起来，想脱离他伸手可及之处。
“老师……”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醺扇澪沉默不语。
“你践踏了我跟羽歆两个人的感情，只因为你以为自己喜欢上我了？”
“不是以为！老师！”不自觉地，醺扇澪向前踏出一步，“我是真的、真的喜欢你！我以前从没有过这种感觉——”
“闭嘴！”
“老师……”
“我叫你别说了！”
“老师……”
“你回去上课吧，我不想再跟你多说什么了。喻奉雷沉重地说着，还发出了疲惫的叹息。
“老——”
“我说过我不想再跟你多说，你听不懂吗？”
没想到这种话会由自己的口中对学生说出然而那种被醺扇澪的行为割得伤痕累累的痛楚让他再也无法冷静地站在教师的立场。
若非他是他的学生，他早就打断他的鼻梁了。
“第一堂课就快结束了，拜托你快离开。”
虽然他十分惊愕于勾引羽歆的男人竟是自己的学生，但真正让他深感愤怒的却是醺扇澪那不知悔改的态度。
他甚至还以为这样做是为了他好？
喻奉雷就像是再也不想多看他一眼似的，背对着他走到窗户边，视线也定在窗外的风景上。
平淡的一句“离开”，清楚地告诉醺扇澪一个事实。如果再这样下去，他得到喻奉雷感情的机会并非渺茫，而是等于零。
他凝望着那个连头都不愿转一下的男人，他的脚仿佛生了根似地动弹不得。
绝望，指的大概就是这种情形吧？
即使被热中工作的父母独自留在只有奢侈装饰品的豪宅里，他也不曾有过这种心痛的感觉。
他原本以为喻奉雷在得知整件事情后会愿意接受他，但看来的确是他把事情都想得太容易了。
喻奉雷那全然拒绝的态度，即使只是从背影也感觉得出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在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怒气。
一直到这一刻为止，他还是不懂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因为那么容易就改变心意的女人，是绝对没办法给老师幸福的呀！
然而，喻奉雷似乎并不这么认为，他甚至还将梧羽歆的变心怪罪到他身上，而更加断然地拒绝在这种情况下，他所剩下的筹码，显然就只有……“老师。”站在喻奉雷身后，醺扇澪轻轻叫着。
但喻奉雷依然维持着背对着他的姿势一动也不动，只是重复着那句冰冷得令人刺痛的话。
“我叫你回教室去！”绝然的拒绝，散发着顽强坚持的气息。
醺扇澪凝视着明显不再理会自己的男人，缓绥地以一种沉痛的觉悟语气开口：“你是要我去告诉她，我是你的学生吗？”
这是最逼不得已的方式，也是可能会让自己就此跌入万丈深渊的作法。然而事情发展至此，他似乎也没多少选择的余地。
“什么？”
原本是铁了心想不再理睬他的，但他话中的威吓意味让喻奉雷不甚明白地转过头来。
他终于回过头来看他了，但却显然不是自愿的。
醺扇澪难受地看着他那敌视与警戒的目光，忽地明了想要让他了解他的心意，进而接受他的方法，是绝对行不通的了。
因为已经将他当作憎恨对象的喻奉雷，绝不可能轻易地接受他。
既然如此……
既然自己在他心中的印象已经糟透了那么
“虽然她现在还不晓得我找上她的原因，不过我并不介意据实以告。”
除了恫吓之外听不出有其他意思的发言，让喻奉雷惊愕地瞪大了双眼，满脸的难以置信。
“你不是……不打算说的吗？”
“嗯，我原本是不想说的。”
“那为什么……”
他不能理解，为什么前一秒钟还没这恶毒打算的醺扇澪，现在双眸里却闪着一种令人胆寒的意图。
“因为你不肯正视我，老师。”
“什么？”
“因为，你连最基本的机会都不给我，就打算判我出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