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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战争结束,他们敞开大门让我们走。我流浪了数月才找到家。我的家人…以及你……认为我只不过是个懦夫。”
丽莎捧住他的脸,像呵护瓷器一般捧着他。“我们错了,你也错了。”
杰克闻得此言,内心纠结丑陋而害怕的东西开始融化。在那一刻,他知道他已有了第二次机会。
“我爱你,丽莎。”
次日早晨,黛丝和杰克睡得很晚。他们被敲门声吵醒。
“妈咪?”维娜说。“你醒了吗?”
黛丝睡眼迷蒙地偎近杰克。“你说呢?”
他搂住她,在她唇上印了一吻。“恐怕是的。”
“进来吧,女儿。”她喊道。
门打开来,维娜和凯蒂冲进来,却愣在门口,目瞪口呆。“爸爸!”
杰克一骨碌坐起来,含笑说:“嗨,我的女儿。”
凯蒂跑上前去扑进爸爸怀里。
维娜犹豫地站在那儿,双手扭绞着。“昨天我们好想你,你……没事吧?”
他给她一个笑容。“只有一个东西能让我好过些”“是什么?”
“我宝贝女儿给我一个早安之吻。”
维娜笑着跑到床边,杰克一把抱住她,把她放在他大腿上。一家四口坐在那张大床上,谈着笑着,以为从此一切一帆风顺。
黛丝跑出门廊,叫大家进去吃晚餐。
但她一出到屋外,喉头就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她含笑倚着栏杆。她身旁的白色柱子上覆满了爬藤的野玫瑰,粉红色的小蓓蕾才刚开始要张开。花香混合著烤面包及海风的气味,提醒黛丝她置身家中。
“妈咪一定会很喜欢这些玫瑰,不是吗,爸爸?”
一维娜和凯蒂蹲在小径两旁种玫瑰。
黛丝抬手拉晚餐铃,清脆的铃声在回荡。“大家快来吧,晚餐时间到了。”
杰克抬眼给她一个笑。“谢天谢地,”他挥手示意地过去。“过来。”
凯蒂一跃而起。“看看我们的作品!”
黛丝笑着步下台阶。“好漂亮,我很喜欢。”
“过来,”杰克说着便站起来。“我有东西要送你。”
黛丝走到他面前。“什么东西?”
“把眼睛闭上。”
“好吧。”
她头顶上被放了一个轻飘飘的东西。
“啊,该死,不要动。”
黛丝忍住笑。“这是什么?”
“蒲公英花冠,我亲手做的。”
黛丝感觉像是得到英国王冠似的。她含笑抬眼看他。
杰克低头亲她一下。
“爸爸,你看!”凯蒂叫道。“韩太太正跑过来。”
杰克回头看见蜜娃正向他们跑来。他一边注视着,突然感到不寒而栗,不由得双手握拳。出事了。
蜜娃跑上前来时已是气喘吁吁。“谢……天……谢……地,你们在这儿。”她抱着肚子喘气。
“怎么回事?”杰克问。
“杜亨利和西琳被杀害了。唐家人今早发现他们的尸体,不过好像是昨天就遇害了。”
昨天。杰克腹部像被重重挨了一拳,恐惧像冰冷的小河爬过他全身。
昨天。正是他神志不清之时。
他究竟上哪儿去了?做了此汗么事?
“我得走了,”蜜娃说。“校舍那边举行了会议讨论这件事。我想你们也想去。”
丽莎很快楼了她一下。“我了解,咱们那儿见。”
蜜娃泪汪汪地颔首。“谢谢。”这才转身匆匆回自己家去了。
大家错愕地愣在那儿,然后丽莎开口唤他。他听见她声音中的恐惧,心中不由得悔恨交加,差点喊出声来。他的希望已经碎成片片。
他知道是他杀了那两个人。他很肯定自己绝无意伤害他们,但是他不知怎的却做了。对死者而言,他的用意及疾病一点意义也没有。
那夜的记忆如排山倒海般袭来。他长裤上面的血迹!他当真天真地以为是手被刮破而流血的?他突然忆起那夜他在妻子手腕上留下的瘀青痕迹,想起谷仓那把枪,是如此不搭调,像是被人遗忘在一隅。那夜梦魇牢牢抓住他,他几乎要窒息了。在神志不清时他的心只是一片恐惧黑暗和绝望,或许他拿了那把枪,以为自己要射杀害死强尼的凶手。天晓得他脑子里有什么念头?
他只知道这些早来自己的恐惧没有错。
他紧闭双眼,为杜家而感到悔恨和悲伤。老天,原谅我吧,我绝无意伤害任何人。
丽莎走上前来,碰触他的胳臂。“杰克,你还好吧?”
他不敢看她,他害怕自己的眼神流露出恐惧和心痛。他的声音平板而毫无生气,像是枯叶一般。“不好。”
他挣脱她的手,转身想走。
“等等,杰克——”
他没有放慢脚步。“我去备车,十分钟内出发。”
杰克大踏步走进谷仓。他的呼吸浅促,像是个随时快爆发的人。
他掩上门,颓然跪倒在地上。
“噢,天哪。”他绝望地喊道。
他闭眼想祈祷,却一丝力气也没有。他缓缓睁开眼,看到工作抬上花的艳红,就恐惧得站了起来。他的长裤。走到箱子旁取出破旧脏活的长裤。
长裤上一滩污痕在瞬间竟成一片血红的海。他用力眨眨眼,把长裤抓得更紧了。慢慢地他的眼睛又能看分明了,那块污痕再度成为已拟干的血迹。
这是谁的血?
这个可怕的问题再度迸出来,他感到无助恐惧,膝盖一软,双手抖得更厉害了。这是谁的血?
当初他清醒过来时,他以为这是自己的血。他低头看看伤痕累累的右手,的确是流过血。而且他曾把它拉到胸前,血可以顺势滴在长裤上。
但他不相信这一点。他的内心深处一直很清楚自己。!他可能做出暴力之举,甚至是谋杀。这种巧合实在是太巧了,不容他否认。命案发生当日他神志不清,他身上带着鲜血回家来。丽莎跟他说的一切一点意义也没有。她给了他一个欢愉美妙的夜晚,他会终生难忘,如此而已。
像他这种精神失常的凶手甚至不配得到这个。如今最重要的是保护家人,免得他的妻小成为他的黑暗面的受害者。他想起丽莎手腕上的瘀痕。再多一点力道,他可能就把她的骨头捏碎的。
他咽口气。他差点伤害到她,差点伤害到孩子。神志不清的情况会复发,他随时可能危及他们。
他必须离开他们,要不然他就会伤害到深爱的家人。或许下一回在睡梦中他勒住的不是丽莎的手腕,而是她的脖子。
他不寒而栗。要是他能相信自己是无辜的该有多好,可是他不能,证据直指向他。
明天他会叫巴艾迪逮捕他,把他关起来,这样他就不会危及他深爱的人,也才能补偿杜家于万一。
他再度跪倒在地,想放声大哭,眼睛却干干的,哭不出来。
丽莎,对不起。他在心头一再重复说道。每重复一次,他更深切体会到道歉是多么没有意义多么愚蠢。在过去几个星期来,丽莎助他重拾信心,他甚至开始以为自己不是个失败者呢!
他悔恨交加。天哪,终于感觉是个父亲及丈夫的滋味多么美好,比他想像中要好得多,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事。这么多个夜晚他就躺在寂寞冷清的沙发上,盯着阴暗的天花板,期盼有人邀他加入这个家。
然后丽莎真的把他拉入这个家的核心,把整个家维系在一起。
他真是傻子,紧抓住这个核心不放,让自己相信……
这个自私的举动伤害了大家,他将把妻儿的心撕成片片。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梦碎成片片。
他不该尝试扮演父亲及丈夫的角色的,他失败了,这比不尝试还糟,他让他们失望了,而且留给他们最痛苦的回忆——快乐。
第二十六章
学校的钟声哀凄地响起。黛丝把肩上的厚披肩拉得更紧,很不安地左顾右盼。
铅灰的天空乌云密,黄土路两旁的巨大杉树直指天际,枝叶在风中轻摇他们终于抵达学校时,校门口已经挤了一堆人,大家都沉默不语。杰克熟练地把车驶到一旁法。自30年代起,逻辑实证主义由现象主义转向了物理主义。
黛丝斜眼瞄杰克一眼。他直挺挺地坐着,直视前方,头上的帽子拉得低低的,好像是在挡住镇民的目光。他紧紧握住缰绳,指节都泛白了儿童身心自然发展,在生活和实践的切身体验中学习。在文
他好像快爆发似的。
她伸手摸他。“杰克,你——”
他扭头看她。黛丝见到他痛苦的眼神,不由得一惊。他眼中不仅是失落,甚至不只是悲伤;与其说是哀悼,不如说是恐惧惊悸。
他想开口,却又改变主意,跳下车来,女儿也跟着下车。
黛丝下得车来,站在杰克旁边,紧抱着凯伦,仰望丈夫,内心突然出现不祥的预感。
“杰克,我”他迳自朝校舍走去,抬头挺胸。
凯蒂耸耸肩,然后匆匆上前去追维娜和杰克。黛丝别无选择,只有跟了上去。
一家人像行军一样地排列步上台阶。杰克什么人也不看,眼睛直盯着掩上的门,面无表惰。
他们走进教室,里头人声鼎沸,人人都在比手划脚谈论著。
“你认为”“真可怕,我听说”“印地安人”突然间所有声音都止住了。喧闹的人声融成嗡嗡低语,然后是一片寂静。
镇民一个接一个扭头看他们。每张脸都发白,嘴唇紧抿,眯着眼盯着杰克。
黛丝这才恍然大悟:他们认为是他杀害了杜氏夫妇。她抬眼看看杰克那张严峻的脸,便知道他也看出来了,但他眼中有一种情绪令她害怕:罪恶感。
昨天。蜜娃的话如一道闪电向她劈来,她愣在那儿。蜜娃说凶杀案发生在昨天或前天。
昨天杰克独自在岛上游荡,而且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事。
黛丝突然心生恐惧,她才不管镇民在想什么,她在意的是杰克自以为人是他杀的。
她捣住嘴掩住呜咽声。她想说些话来缓和他脸上严峻的表情,却想不出该说什么。他不会听的。
——?着是不够的,她突然担心起来。她可以相信他一辈子爱他一辈子,但还是不够的,因为他不相信自己。
“好吧,各位乡亲,我们开始吧。”教室前方有人喊道。
“艾迪,你有什么线索?”有人喊道。
那个叫艾迪的人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不多,查理。你们大家都听说了,杜亨利和西琳今天被发现陈尸家中,根据研判,他们是昨天清晨或前天遇害的。”
“谁干的?”另一个人问。
艾迪耸耸肩。但我们还不知道,我们只知道凶手穿七号的鞋,鞋跟有七排钉子。我还在杜家找到一个很有意思的证据,我已写了一封信给维多利亚的警方请求协助调查。”
“我们能帮什么忙?”
“如果你们看见或听说不寻常的事,千万要来告诉我,试着去回想那场暴风雨之后有什么不寻常的事。你们大家回家去,待在家里,紧闭门户。凶手正逍遥法外——他可能是我们当中某个人。”
回家的路似乎好漫长,一家人坐在车上,沉默不语。他们四周暗流汹涌,他们个个都有不祥之感。
黛丝直挺挺地坐着,双手握拳,时而斜眼瞄杰克,但每看一眼就心痛如统。他笔直地站着,直视前方。唇际及眼中有愁苦的线条,使他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
他们到家后,黛丝放凯伦回去睡,又带着女儿进到她们的卧房。她看见她们惊恐的眼神,不由得忿怒起来,真想放声尖叫。可是她什么也没说。她得先跟杰克谈谈。
“晚安,妈咪。”维娜平板地说。
“是啊。”凯蒂嗫嚅说道。
黛丝一把搂住她们,然后亲一下她们,目送她们上床去。
“今晚要祈祷吗?”凯蒂轻声问。
黛丝挤出一丝笑容安慰她。[今晚不必,甜心,我需要……跟你爸爸谈谈。”
“跟——跟他说我们爱他。”维娜低语着。
短短一句话,出自一个孩子之口,却充满了成人的恐惧,黛丝闻言为之鼻酸。她只能点点头。
“晚安,睡吧。”
她转身走到门口,掩上门,抬头挺胸地朝谷仓而去。
她不要再让杰克退缩。他们走了这么远的路,不能再回头了。
但当她靠近谷仓时,信心却动摇了。她放慢脚步,停在门口。谷仓的门半开着,光从缝隙透出来,里头传出杰克浊重的呼吸声。
这声音刺穿她的迟疑不决,重新赋予她勇气。杰克在里头,孤单单的,饱受折磨。她昂起下巴,走了进去。
“救救我,上帝,”杰克痛苦地呻吟着。“求求你……”
黛丝的内心好悲伤。他是如此哀伤寂寞和害怕,独自站在工作始那儿,背对着她,但她不必看他的脸也知道他的感受。即使是隔了一段距离,她也看出工作抬上摊开的长裤上面有干掉的血迹。长裤旁边是一双泥泞的工作靴。黛丝不看也知道是七号。
杰克已收集了证据来让自己信服。
“求求你,”他又低声说。“求求你……”
黛丝的一颗心因痛苦而扭曲,泪水灼痛她的双眼。她走上前去,碰触他的胳臂。“杰克?”
他忽然挺直身子,躲开她的接触。“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黛丝望进他眼眸深处,看见她最害怕的事。他准备要把”切再度抛开了。“该死,杰克,不要又退缩,我们已经走了这么远的路。”
他脸色一白。“走开。”
“杰克,你不能再拒我于千里之外,我不会让——”
他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拖过来,她狠狠撞上他胸膛,她痛得低呼一声,扬起头,仰视他。
“结束了,丽莎,”他的声音低哑。“放手别管吧。”
黛丝惊恐地瞅着他。这无可避免的”刻像个绳圈缓缓勒紧她的脖子。“不,”她差点认不出自己绝望的声音。“我不会让你这么做。”
“你别无选择。”
听到他冷静的口气,黛丝不禁泪眼迷蒙。地紧闭着双眼,不肯哭出来。“我爱你,杰克。”
“我也爱你。”他的话好轻好轻,却驮负如此沉重的哀伤。黛丝感觉腹部像是挨了重重的一拳。
她知道对杰克来说,这样是不够的。
次日早晨站在餐桌前杆盐巴。她一迳盯着那堆盐巴,它融成一片如山的迷雾。她看见自己手指紧抓住木制杆面棒,但这一定是别的女人的手才对。
她感觉好像…灵魂出窍了。她很害怕。得用尽每一分自制才能不放声哭出来或尖叫。
昨夜在谷仓谈过之后,杰克一直冷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他的沉默戳进她的心坎里。
那时他们并肩躺在床上。她一直在等他吻她,但当他过来吻她,她又希望他没这么做,因为这个吻是如此的凄凉悲愁。然后他便拥她入怀,但即使是在他怀中她还是感到寂寞萧索和恐惧。
他低低说了声“晚安”,便合眼假装睡着。但黛丝听到的却只是“再见”。
但她不肯放弃。谢天谢地,他们还有的是时间重新捕捉他们的爱,驱走杰克的恐惧。她感到有一丝希望在萌生。或许今天是奇迹的一天。
篷车的转轴声传进屋内,把黛丝拉出思潮。她放下杆面棒,用围裙揩措手,走到屋外。
维娜正在推凯蒂荡千。她们的笑声在风中轻扬黛丝张望着找杰克。他站在路上,帽子压得低低的,仿佛在遮挡阳光。可是今天是阴冷的天气。
黛丝突然心生恐惧。事情有点不对劲。杰克平日从不会一大早就闲逛的。她走到门廊栏杆旁,引颈探望。
篷车摇摇晃晃地朝他们驶来,扬起一片灰土,遮住了车上人的面貌。
“有人来了!”凯蒂跳下千喊道。她和维娜跑过院子,奔上门廊,偎到黛丝旁边。
黛丝没有回答,只是摇摇头耸耸肩,眼睛一迳盯着漫天尘土,随着篷车的接近,她的焦虑也就越深。
她瞪着杰克。他面如死灰,眼中毫无疑问之色。他很清楚来者是谁。
她怕到骨子里,捣住嘴。噢,天哪,杰克,你做了什么事?
篷车转个弯映入眼帘——是警长巴艾迪开的车。
黛丝感到膝盖发软,惊恐地瞥向杰克。
他们的眼神相遇。他的眼神好哀伤,充满了悔恨,我很抱歉,他似乎这么说着。
她差点昏了过去,但仍强自支撑住自己。
杰克去自首了。
“不!”她尖叫一声,冲过去扑进杰克怀里。
“告诉我你没有去自首。”她急切地低语道。
他不答,她便抬头瞪着他。“告诉我。”她喊道。
他畏缩了一下,一张脸看起来好苍老疲惫。“昨天开会之后我叫巴艾迪逮捕我”“该死,雷杰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