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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5-别看我的脸-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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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睡的竹床是一张老竹床,巳经有些松垮了,一动就咿咿扎扎地叫。因为它不分白天黑夜地叫,王玉华嘴角上的凹坑便越来越深了,深到一定程度时,她对我说:“你准备就这样下去吗?你的日子还长呀。”每天早晨从菜场回来,她总是把脸上的皱纹挤成一团,一边择菜一边唠叨,“小青菜都八毛一把,叫人怎么吃得起?虽然我争到了一点退休金,也经不起它这么涨呀。”     
    我知道她是唠叨给我听的。我成了她的累赘。为了这点退休金她不知道写了多少申述材料。她把要回老房子的事放下来,一心一意地为自己申述。她不断地写,反复地写,一遍又一遍地写。“……我辛辛苦苦为党的教育事业操劳,可是就在我即将转正的当口,却因为前夫的右派问题而搁置下来,并且从此再也无人过问……如今该平反的都平反了,该落实政策的都落实了,而我,一个受牵连的无辜者,一个全心全意任劳任怨的教育工作者,有谁来关心我呢?有谁来给我落实政策?……”她不停地上访,不停地找有关部门,日复一日,腿都跑细了,才争取到了这点可怜的退休金。而我这么大一个人,却天天‘着脸吃她这点退休金,我还能说什么呢?    
    


第三部分第24节 吃多了血人会发懵的

    我从长湖农场回来时是一颗青皮光头。我的长头发在看守所时就被剪掉了。当我的头发长到即将遮过耳廓时,王玉华便叫我去剃头。她说:“去剃一剃吧,别像以前那样,那么长的头发。”见我呆坐着不动,又说,“头发要吃血的,吃多了血人会发懵的,要不是你留那么长的头发,怎么会懵成那样呢?”     
    为了让我去剃头,她最少唠叨了五次,说了一百多句话。到第六次她刚要唠叨时,我拔脚就往外走。她硬声硬气地叫住我,“回来,理发店又不关门,跑那么快干什么?没钱人家会给你剃头?”她把几块钱放在桌上,说,“去吧。”     
    我看着桌子上的钱。我没法把手伸过去拿它。我就让它放在那儿。我决定不剃头了,无论王玉华怎么说,我就是不剃。我的头发居然跟植物一样,在春夏时节长得特别快,还有络腮胡子,它们迅速地遮蔽着我的头脸。     
    天气越来越闷热。雨季又来了。人们在扁担巷里用砖头垫起了一些石墩子,王玉华打着一把雨伞,小心翼翼地在石墩子上一跳一跳地走着。雨水在石墩子周围打出了一片灰色的水烟。王玉华的两只脚在迷鞯乃烟中若隐若现。王玉华连着几天这么跳进跳出之后,跟我谈了一次话。是认认真真的谈话,不是唠叨。她说阳阳(她很少这样叫我),你要打起精神来,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真应该成个家了。     
    原来她冒雨跳着石墩子出去是要给我找老婆。她有她的想法。她认为我之所以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关键就在于没有一个老婆。她的这种想法来源于我那些粉红色的东西,来源于暖瓶痰盂和几个搪瓷盆子,以及那幅已经被她塞进了阁楼里的画。她说她看见这些东西时才醒悟过来,并且意识到自己作为一个母亲的失职,“这都怪我呀,”她很自责地说,“我被自己的事情搅昏了头,没想到要给你找个老婆。我怎么这么大意呢?男人没有老婆怎么行呢?该找老婆就要赶紧找,没有老婆,又做的是画画这种事,画些不穿衣服的女人,难怪要出这样的事。这就像屋檐水,点点滴滴都要落到阴沟里,要有阴沟让它流,没有阴沟它就只好到处乱流了。”     
    她的比喻形象生动又浅显明白,这才像个当过小学语文老师的人。听她的意思我简直是急疯了。我就是大雨时的屋檐水,因为找不到阴沟正在遍地横流;而她现在急于要做的,就是要为我开挖一条阴沟,好让我有个适当的去处。     
    可是老婆怎么是一条阴沟呢?我看着在门口像水帘子一样滑落的檐水,看着浸泡在水里的青砖和红砖,看着在青砖红砖上跳着的大大小小的脚。我心里空茫一片。疼痛像冷风一样在骨缝里吹着,我用力揉着肩胛,揉着揉着不由得笑了起来。大约因为阴沟的缘故,巷子里的水流得很慢,有人正躬看腰往石墩子上加砖块。     
    王玉华见我笑,便强调说:“笑什么?我说得有道理。”     
    我没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同不同意她的道理。有一点她大概没有意识到,那就是她的比喻中暗含的污辱性。既是对我的,也是对我老婆的--谁做我的老婆谁就是一条阴沟。当然阴沟不阴沟的我无所谓。我想到一个未知的女人已经成了一条阴沟,心里居然有一种恶毒的快感。     
    如果那个叫冯丽的女人知道王玉华将她比作一条阴沟,不知道她会怎么想?她比我大九个月零八天,前年(大约就是我到长湖农场去种棉花的时候)离的婚,有一个四岁半的儿子。我是个刑满释放人员,冯丽是个带着拖油瓶的离婚女人,按我妈王玉华的说法,这叫乌鸦莫嫌猪头黑,是挺般配的一对。她的比喻落到我头上时总是这般令人难堪。就像鸟粪落在头上,不是屎而是喜,叫人哭笑不得。     
    尽管这样,也还不能说王玉华的比喻不恰当。在南城这是比较普遍的事,小孩子都当童谣唱,--龙配龙凤配凤,虼蚤配臭虫;瞎子配拐子,劳改犯配小寡妇。冯丽既然离婚了,也就在小寡妇之列。但冯丽不是个一般的小寡妇,而是个有些资产的小寡妇,在南城大栅栏批发市场有两个店。王玉华说:“我不会随便给你找一个了事的,我拜托了好几个人,人家都跟我介绍了,我挑来挑去,还是挑中了冯丽。”     
    我妈用了一个“挑”字,既显得对我很负责,又顾及了我的自尊心。这当然是她的聪明。但我想这里头恐怕还有她自己的私心,我不是说她想贪图什么,可是她有没有这样的想法呢,--给我找个有钱的老婆,免得我老赖在扁担巷吃她那点退休金,连剃头都要从她身上拿钱。虽然我知道我不该这样说,这是要遭雷劈的,但那时候我就是这样想。我不走她的日子就不得安宁,把我交给一个有钱的寡妇,她不但日子安宁了,心也安宁了。对她来说这是多好的事,要不她干吗要急于把我推出去,冒着那么大的雨跳进跳出?要知道那时候我从长湖农场回南城才一个半个月。     
    我希望我是在用我的小人之心度王玉华的君子之腹。     
    对于我来说,冯丽那儿是最好的去处。况且她不嫌弃我,她说什么流氓不流氓?就是流氓也要看是什么流氓,偷看女厕所的流氓当然要不得;你不是那种东西,我知道你的事,我不在乎。这是一个成熟女人的理解。对我捅人一刀这件事她理解得更加深刻,她说这是最让她动心的,现在哪有这种人,肯为女人跟人动刀子?这样的人还能是流氓?她认为她很有福气,一个这样的流氓让她给碰到了。     
    她是个小个子女人,但并不干巴,只是看起来显得有些单薄。我们很传统很规矩地在公园里见了面,第一次见面时还在下雨,雨很小,是粉状的,被灯光照白鞯模跟雾一样,公园里没什么人,我们坐在靠人工湖的亭子上;第二次还是在这个亭子上;第三次没下雨,是雨季刚结束不久的一个晚上,我们坐在湖边的石头上。     
    


第三部分第25节 老子的表现好不好?

    晚上有一些风,她缩缩肩胛说:“有点冷。”我脱了一件衣服给她,她披上了衣服还说冷,要求我挨着她坐,给她挡挡风。我便挨着她坐,她身子往后移了移,又往我这边一仰,就靠在我身上。她靠在我身上问我:“这么靠着你行不行?”我说:“行。”她又问:“那你的手呢?”我就把手搭在她肩上。她也抬起一只手,搭在我的手背上。接着她又问我会不会嫌她结过婚?会不会嫌她有孩子?我说:“我没有资格嫌别人。”我想想又说:“只要你不嫌我,我们就结婚吧。”我就是想快点结婚,我不愿去多想,再说我还想什么呢?她没有马上回答我,过了一会儿才说:“这么急?”我说:“嗯。”她仰起脸来说:“那你亲我一下吧,你都说要跟我结婚了,还没亲过我。”我说:“人家看见了不好。”她说:“谁会看你?这么暗谁看得见?”我扭脸朝四下里看了看,便低下头亲她。她说:“你不会亲女人吗?”我便把嘴唇从她腮帮上移到她嘴唇上,她把嘴张开,要我把舌头也伸出来。我们咿咿唔唔地亲了一会儿,她喘了喘气,又说:“你摸摸我。”我隔着衣服摸了几下。她说:“把手伸进去摸。”我犹豫了一会儿,便把手从她衣服底下伸进去,我的手很凉,她微微抖颤了一下。我摸了摸她的乳罩。她说:“把它掀上去。”我就把乳罩掀上去,把手放在她的乳房上。她的乳房滑滑的软软的。她说:“还好吧?”我说:“还好。”她说:“那你为什么不摸呢?”我就摸她,我摸着摸着就用起力来。我没想这么用力的,可是我的手不听话。她咝咝地吸了一口气,身子扭了几下,又压着嗓子叫了一声。她说:“你要死呀,用这么大的力?”稍稍过了一阵子,她轻声问我:“想要吗?想要不想要?想要的话今晚我就给你。”我喉咙干干地说:“这好吗?”她说:“怎么不好呢?”她轻声笑了笑,说:“走吧。”     
    她没把我带到她家里去,而是在一个宾馆里开了个房间。她躺在床上,要我给她脱衣服。我问她要不要关灯,她说你不想看看我吗?我便没关灯,她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看得我笨手笨脚的。给她脱掉衣服后,她问我:“你觉得怎么样?”我说:“还好。”她说:“还好是什么意思?”我说:“就是还好。”她笑着说:“你骗鬼吧,我都是个生过孩子的人,能好到哪里去?”我说:“我说的是实话。”     
    我说的真是实话,她就是个子小一点,身上还是挺紧扎挺匀称的,不大像是个生过孩子的女人。     
    完事以后,她对我说:“你今天表现不好,心不在焉,是什么原因呢?是对我没兴趣吗?”我说:“不知道。”其实我知道,我是憋得太久了,所谓一触即发。但我说这个干什么呢?她盯着我说:“有还是没有?这种事不能含含糊糊,要明说,我是第二次婚姻,我不想有第三次,所以你一定不要跟我客气,有兴趣就说有兴趣,没兴趣就说没兴趣,你说你是有还是没有呢?”我说:“有吧,有。”她说:“真有?没骗我?你可不能骗我啊。”我说:“真有。”她耸一下眉,又把眉心蹙起来,说:“那你是怎么回事?心里还在想别人?”她说着叹一口气,“也难怪,你都能为她动了刀子。”     
     她叫我跟她一块去卫生间洗澡,我们站在浴缸里,她给我洗了洗,忽然抱住我,很认真地说:“以后不能这样,你不能再想别人,你能做到不想别人吗?”我说:“嗯。”她把我抱得更紧,仰着脸说:“我真想找一个又喜欢我又靠得住的人,我已经三十一岁了,再不能打闪失了。我也知道,要你完全不想别人是做不到的,可是你能不能少想一些呢?以后慢慢地不想呢?”     
    她的下腹贴着我的下腹,肚子贴着我的肚子,乳房挤在我胸脯上。热水哗哗地淋下来,顺着我们的身体往下流。我低头看看她的脸,又看着她的红色的乳晕和乳头。我的手从她腰上一把滑下去,滑过她的臀部和大腿,躬身抱住她的腿弯,一手抱一条,把她挤在贴着奶色瓷砖的墙壁上。她说:“呀,你干什么?”接着又很夸张地叫了一声。我没说活,我恶狠狠地进入了她。我真是恶狠狠的,我用力咬着牙。我像个土匪似地在心里说,老子的表现好不好?老子操死你!她脸上的血色跟着热气飘走了,脸色迅速苍白下去,大张着嘴,舌头缩在喉咙口里,发出来的声音没有一点形状,像个快要断气的人。我在心里冷笑着,同时侧脸看着雾蒙蒙的大镜子,在镜子里我们的影子毛茸茸的,依稀像两个扭在一起打斗搏杀的人。至上而下的热水是一些雨点似的隐约的白亮,落在我脊背上,弥漫起一片水气。我弓着背挺着腰在那儿不住地拱动,我腰腿上的肉都一块块鼓了起来,而她则软耷耷地吊在我身上,乳房亮闪闪地跳来跳去,湿漉漉的头发拖在浴缸边上,一前一后地荡着。我们就像两个怪异的不知名的畜牲。尤其是我,从里到外都像一个畜牲。     
    我把她放下来时她的脸还没有恢复血色,像一棵蔫了的菜似的,脑袋垂在脖子上,用一只手搭在我肩上,软软地站在那儿,半张着嘴一声接一声地喘气。热水依然哗哗的,雾气腾腾的,她把整个耷拉着的身体伸了伸,抬起头来,叹息似地笑一下,又摇两下头,说:“你呀……唉,我们真应该快一点结……婚。”     
    


第三部分第26节 原来是有准备的

    她本来打算冲了澡便走的,现在她不走了,把自己擦干了之后又回到了床上。我们在这张床上过了一夜。我在她身上把我心里的怨毒都泄掉了。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把她压在床上,她说:“你疯了。”又说,“我真怕了你了。”但说归说,只要我压住她,她便显得柔情似水。下半夜她穿上衣服出去了一次,买了一包方便面。她说她想买牛奶和蜂王浆,但街上都关了门,好不容易叫开一个小亭子才买到这包方便面。她把方便面泡好,给我端过来,让我靠在床头上吃。我说:“你不吃吗?”她摇摇头说:“我就是买给你吃的,你累了呢。”她看着我吃,发呆一样。她的眼睑颜色很重,是赭色的,像上了眼影一样,使她看起来很妩媚,也很色迷迷的。     
    她既妩媚又色迷迷地问我:“我们真结婚吗?”     
    我嘴里塞满了方便面,便唔唔地点头。     
    我们就结婚了。她对我没有任何要求,唯一的具体可行的要求是去剃个头刮刮脸,把自己弄得像个新郎倌。     
    我和冯丽是在这一年夏天结的婚。南城人结婚一般都在春天和秋天,夏天结婚的极少,我和冯丽弄不好是绝无仅有的一对。为什么要在夏天结婚呢?我想这没什么可说的。婚姻就是婚姻,什么时候结婚都一样。还是引用我妈王玉华的话吧,她在参观了冯丽精心布置的新房后,对这桩婚姻非常满意,她对我说:“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以后就跟人家好好地过日子吧。”     
    本来我妈要把我买的那些被子卧单之类的都抱过来。我叫她别抱。她说:“结婚用的都是人家的钱,把这些东西抱过去,你面子上也好看些。”我说:“这是夏天,用不着。”我妈说:“永远是夏天吗?总有用得着的时候。”我说:“算了吧,还是你留下来用吧,就当是我这些日子的饭钱。”我妈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便感到受了天大的委屈,哭哭啼啼地骂我:“你说的是人话吗?你没良心呀你个该死的!”     
     婚后不久我去了一趟老铁街,但老余一家巳经搬走了,邻居说他们家有钱了,买了新房子了。我去商业局找到余冬,他正提着一个红塑料桶在院子里洗车。我问他姐姐有没有消息?余冬还是那样,下巴一扭一扭地不愿说,我说:“我已经结了婚了,告诉我有什么关系呢?”余冬便低头想了想说:“她在广州。”我说:“在广州干什么呢?”余冬说:“唱歌。”我又问:“好吗?”余冬说:“还好吧,还好。”余冬问我,“你呢?还好吧?”我郁郁地说:“还好吧?还好。”     
    现在我说说南城的夏天吧。南城人为什么不在夏天结婚呢?我想这里面应该没有什么特别的讲究,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南城的夏天太热。南城的夏天是天下最热的夏天。是个南城人都知道,南城的夏天会热到什么程度。即便在从前,天气还不像现在这么热的时候,一到夏天,南城人就会烦躁地说,天气跟火一样啊,热得人想把皮扒掉啊。这么热的天不要说结婚,就是平常的夫妇也要忌房事,不敢轻易动手,弄不好就是性命悠关,女人缩阴男人缩阳,不是国医圣手扯都扯不回头,可在那种时候你到哪儿去找一个国医圣手呢?     
    再说结婚总是要摆酒席的,要请人来给你凑凑热闹,否则这婚也结得太冷清了。可是谁愿意汗流驯车乩闯跃葡凑热闹呢。没有人来闹过吃过,你这婚就结得不够光明正大,就有点躲躲闪闪偷偷摸摸。就算人家勉强来了,也会在心里嘀滴咕咕:怎么在这样的日子结婚呢?是不是肚子藏不住了?     
    我和冯丽当然不存在肚子藏不藏得住的问题。冯丽是带了环的,在准备要跟我结婚时,她问我,“要不要把环拿掉?”我说:“算了吧。”她说:“你不想要孩子吗?”我说:“无所谓。”她怏怏地说:“你有点怪,从我来说我是不愿再生的,可是你说无所谓我就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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