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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因为他说过一句话,我们之间的孤独,只是维系了活着的关系,而孤独本身却是个人的隐忍。我们的相遇只能扩大我们之间的距离,因为我们会害怕在彼此的脸上看到对方的彷徨。彼此需求的人,也只能相隔一方,哭泣或踌躇,却带不来安慰。
我打开了一扇窗户,看着楼下的人来人往。有人在大声叫卖,只为生活那点微薄的维持;有人在激烈地讨价还价,只为积攒下明天的零钱。为了各自的利益,只能不断压挤对方。无论如何,大家依旧在赞美人们生活的五彩缤纷,以求得内心最大的谅解。痛苦只是深夜无人时刻偶尔察觉到的情绪,但很快就能痊愈,从而大声地叫喊,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显出一副操纵生活的样子。人能生存于自给的游戏中,最大的美德就是擅长忘记。忘记没什么不好,那样我们的明天都可以是晴空万里。
我在嘲解中感觉到周身冰凉,我披上外衣,给自己点了支烟。这时候,EO走了进来,打断了我的忧伤。他顺手从桌上拿起那本书,然后把它合上,放回原处。他对待我大概和那本书一样,不曾阅读,却了然于心。
虽然我们相遇不长的时间,但我感觉自己了解他。当我的心日渐趋于平静,我更懂得在我面前的这个男人的内心意味着什么。走到了沉默这一步,也已经是走过很多的路。现在感觉疲惫,然后让自己歇息下来,已经不会有更多强烈的欲求。这样的人总让我感觉是生命的终结。沉默并不代表同意生活对自己的责难,不是为了生而生,为存而存,最后为生存而生存。即使暴烈已经缓和,但却演绎成了一种内心里的东西。不会再暴露,只是一个人看着激烈的内心,感觉自己没死。追忆着在别处的日子,会有些许的温暖。
EO:结尾,我这几天看了你写的小说,但我感觉虚假。
我:但你明白,我只为让自己远离生活。只我一人,可观望自己的内心。
EO:我明白,但死亡却是那样的频繁,你以为,死亡是最大的解脱?还是把它看成最完美的拯救。
我:我无法说清。不过死亡确实被我夸大,被我美化,可那只是一个象征,象征了内心的一种不可饶恕。我让所有人都死去,只为了安抚自己躁动的热情,对死亡的渴慕。这样做未免极端,但那只是一个宣言,有其背景,理论的东西就是要绝对,才能让人信服。
EO:但我没有信服,我依旧还是过着自己的生活。你想用文字去改变什么?其实什么都改变不了,你只能更多地挖掘出你内心里的恐惧。
我:难道还不够吗?人活一生,有几人能明白自己。
EO:可文字的表达会扭曲它的本质,这你是明白的。你也许只能把自己越抹越黑,黑到看不到自己,你却以为在黑色的背景里,你已透明。
我:但我不懂我应该怎么做,既不违背自己的内心,又能完整地诠释。
EO:死不是最后的结果,它只是一种形式。你应该让那些人安静地活着,去经受生活的曲折不平。
我:但我还是不能抑制一种冲动,给他们一个绞刑,就可以免去灾难。
EO:高人未必都是死人。佛说,万物皆空,万物皆苦,所以苦也是空。既然是空,又何必挂齿。只有持续的苦,才是书的主题。不要把西方的那一套精神危机应用到死亡上。
我:可精神危机的确存在,并且不能一带而过。一走了之才能从一定程度上打消苦的源头。苦不能解决,只能忘记,而死才是忘的最好方法。
EO没有再说话,只低头吸烟。到了最后,我不知道,是他说服我,还是我说服他,或者我们还是各持己见。但我不能不承认,EO的话在我的脑海中盘旋过许久,并且也给了我质疑,曾经想过的坚持,却原来还是脆弱。
我写下了一些人的故事,而关于自身,却是一切空白。但当有时候,面对自己的空白,却发现其实里面充满了内容,只是不愿意轻易打开自己,害怕被看到。而听到一个男人对我的内心充满质疑,我十分胆怯。本以为自己的文字已经是一种公开的坦白,但依旧是晦涩并且矫情。但我更改不了,似乎都是从骨子里跑出来,为了生活的反击。
屋子外面一片喧闹,远处的公共厕所被堵得水泄不通。EO对我说,那是清晨的一个意外,一个老人因便秘死在厕所。死是平常不过的事,这个城市每天不知要发生多少,而在内心,人们却依旧不能容忍,只要观望到死亡,还是会引起巨大的波澜。很多人围观,不再在乎那令人生厌的厕所弥漫的味道,毕竟和死相比,味道已经不再重要。也许,今天之后,厕所又会恢复它以往的常态,人们来来往往于其中,而那意外也将随时间变得模糊,最后无人提及。死大概就是这样,无论它多么具有传奇色彩,终归会有一天,没有人再记得。算算自己所记得的死亡,川端康成、海明威、尼采、格瓦拉、柯本、希特勒……或者还有更多的人,他们死去,在我记忆里留下了一些印记,但他们的死对我来说,却是那样的遥远并且陌生,无所改变。
所以死是单薄,死是轮回,死是噱头,死更是阴差阳错。
EO阻止我思考死亡,又算不算是本身的自掘坟墓。在文字上埋葬了别人,可以是快感,可在生活里埋没自己,却是悲哀。他说一切皆空,岂不是要行尸走肉。惟有这样,才能保存颤微的心。
第三部: 到尽头了么?EO,我决定留下来(4)
莫名的思考,曾在一个清晨,顺着大便的味道袭击了大脑。我烦透了被两个世界夹击,所以我想选择痛快地忘记。我把Tanya Donelly的碟片放进CD机,唯美的女声总带有一些尖锐的伤痕,清亮的可以撕毁现实主义。我听到有力的心脏跳动,也就看到了希望。
EO:结尾,你能不能换一种审视角度看世界。我在你的眼睛里面只看到了黑色的东西。
我:你的眉宇之间,从来都有没有化解的过去,为什么又不可以改变。
也许,我们都明白那是一种强求,对于自身,自己无法明辨,看别人,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晰。
EO:我们或许可以改变,或是摆脱,或是更深的沉浸。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和城市无关。
我们穿过城市的身体。城市的身体看起来健全,在我的眼里却是荒芜,华丽并繁盛,且张皇。城市里的垃圾在膨胀,人口在膨胀,社会问题在膨胀,匆匆却盲目。我们都不过是飞蛾扑火,把自己置身于充实中,以此补充生活的意义。离开群体的生活,我们就真的无处可逃,但可以看清城市生活的秘密。太多爱和不爱,太多借口和厮杀。我对城市有本身的畏惧,但看到街道两旁闪烁不定的霓虹灯,在自己的脸上照出丰盛的华丽。我终于明白,城市的繁荣可以慰藉一个时代的空虚。我躲闪不定,却注定无法逃避。
我和EO到了一个郊区,那是被城市的繁盛遗忘的一部分,所以还可以看到荒蛮的野草自由地生长,蓝天的帷幕贴近头顶。EO说,这里就要变成高尔夫球场,将来,只能有钱才能享受到这里的空气和阳光,而我们现在依旧可以自由的呼吸,关于空气的每个温暖细节。远处的湖泊,更类似于一块面积狭小的池塘,但它在阳光的下面闪烁光泽不定,是迷幻,还是梦境。绿色的水草或漂或沉,把水的颜色染得绿色一片,看不见底,所以像梦一样诱惑。
我:EO,我们来这里,为何?
EO:感受非厌倦的情绪。
他在附近的小镇上买来一箱啤酒。他说,把啤酒放到湖水中央,我们可以喝到冰凉冷冽的酒,在阳光之下。
我用相机拍下了属于非城市的孤独,用对角线的构图大忌,捕捉到了一棵从光线里逃逸出的树,大片的蓝天,混合着迷醉的光线。站在高高的土堆上鸟瞰远方的泥淖,黑色把人压制,还有路旁边,被人遗忘的树叶,带着希望在反光。我把镜头对准了一根电线杆,在迅疾的白云之下的静止。
我还是缺少勇气把镜头对准自己,那些图片中莫名的脸上有着恍若隔世的神情,仿佛不是自己,只是偶尔见到的人,和我还是陌生。所以我在地上找到自己的影子,给她留个影,在黑白的巨大反差中,有我的边缘。EO站在水边,很深地吸烟。在他的背影里,我用镜头对准一个男人的孤独。他转过头来,在逆光四分之三的时刻,我按下了快门。后来,我们一起看照片,EO说,我从来不知道,我眉宇之间的沟壑原来是那么深地锁定了自己。刚好有光线穿过那个地方,让人看着有很疼的东西被阳光撕裂,露出了惨不忍睹的内心。
我们不停地喝酒,忘记了时间,眼前却是漫无目的的旷野,有很小的花开在上面。
啤酒不停地被我们从水中捞起,脚下却布满了空的酒瓶。阳光刺眼,我已经横躺在了EO的身上。一只鸟掠过湖面,却飞向了光源。我以为那就是我的幻觉,世界上只有一种鸟飞向毁灭,那是凤凰,只为涅槃圆寂,还回真身,也算轮回。自我的轮回会是更痛的忍耐。我看到了自我的毁灭,对准了火坑,狠狠地让自己抛离。我左右晃荡,艰难地爬行,从EO的身边爬起,让自己走向湖水。那刻,湖水上的颜色扑朔迷离,好像我小说里的结尾走向大海,但那个画面在我的脑海里盘旋的时候,从没那么美过。想到狄金森的诗歌部分,为美而死。我为什么而死?想着这些,我的脚步还在不止地移动,渐渐被水淹没到了脚踝,一股寒气窜了上来,紧逼幻觉。裤腿湿了,上衣湿了,我的手指间划过鲜嫩的水草。我来于水。虽然我自小就被算命的认定为缺水的孩子,但我一味地坚信,我来于水。想到许巍的一首歌《水妖》,从水里走出的精灵。水淹没到我的脖子,我看到正前方的水,贴近了我的鼻尖,我慢慢地被迫放弃了呼吸。我的头发和水草一起漂漂沉沉。在那些破碎的时间中,我失去了知觉,仿佛又一次旅行,在我的幻觉里快速地来回。我看到一生都不见的东西,有悔过的阳光从外部的水面上穿透水面,穿透我的心。我宁愿就这样随着而去,和我的小说一样的幻灭于尘。但当我正在幻觉中预备献身的时候,我突然触到坚硬的东西,我的脚站了起来,水不过只漫过胸膛。黑色幽默的嘲讽,湖心的底部突然有突出的土堆,把我托起。
我潮湿的头发贴于头皮。我的幻觉由来已久,而总有不能磨灭的东西。我从水里走出来,在半途,我的头又湮没在水里。我知道走过水的最深处,就会走上岸边。有一个男人还躺在地上,被酒精麻醉,对我的幻觉一无所知。
我的周身潮湿,看着眼前的男人,在阳光中安详地睡去。他的睫毛在阳光里轻微地抖动,好像假寐。很多人,其实不过是因为惧怕生活,所以才使眉头紧锁。后来,就成为了习惯,在自己的皮肤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记,一生,就只能带着这样怪异的伤疤走向死亡。
天空被一片静寂扫过,留下了些许模糊的云丝。不过是何去何从,流离失所。旷野上,还有风声。我拖着自己的倦怠走向旷野的深处,渐渐看着自己一个人的虚空被风声翻动。我唱了一首歌,《THE SEA,THE RAIN,THE FLOWER》。仅仅只是简单的物体,却莫名地带上了很强烈的伤。如果忧伤仅仅是源于疲倦,那我相信,它会消失。可有一些忧伤却不是故作的情绪。很多问题,看到透彻,就只能无为。我翻倒在地上,阳光是那样的寂静,混合着树叶的缝隙,穿透出一股光线,把生活变得幻觉。当时的我,只是一具躯体,空空荡荡,没有更多的妄想。我留恋于这样简单的生活,只因为太美,所以不给余地思考,不像城市的盛大,被填补的太满,无法喘息,只能通过思考的途径去摆脱。我感到一个巨大的黑影遮挡了那异样的光线,我看到EO坐在我的身边,用手指抚摩我潮湿的头发,一根根地摸过去,我感到舒适和安全,内心里有些颤动,只因光线里留存下的抚摩。他把头放在我的腿上,渐渐抽泣,震动我的全身,他肩头放纵的抖动,全然失去控制。这个男人的外部,是那样的镇定和无谓,而内心却受控于敏感和脆弱。我无法帮助他任何。只能他一人,面对自己的真诚,感到无所依偎。在顷刻之间崩塌的男人,有着世界上最让人想疼惜的痛。女人总喜欢放声宣泄,是那样的明朗,就像夏天的暴雨,总会雨过天晴,而男人,却是冬天的云层,灰色的,低沉的,让人无法驱赶。
在一个男人彻底暴露脆弱的时候,我无所适从,恐惧那些被压抑成性的东西释放出来,打破生存的宁静,很长的时间之后,他爬起来,眼睛呈现红色,眼神恢复了平静,甚至变得更加坚不可摧。
EO:你懂的,对吗?你会遇到太多和故事纠缠不清的人。很多时候,我问自己,我似乎一直为回忆而活,而确实的生活只有后退成回忆的时候,我想我才会考虑到它的价值。我就是那样的人,过于怀旧。
他说话间隙,把眼睛投向了远方,还是那样茫茫的眼神。我意识到这个男人的身上痛和过去太过明确,我无法看穿。
第三部: 到尽头了么?生活不容许一走了之(1)
从那里回来,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睡了一天一夜,再度面对奢华的城市,我有无力承担的感觉。我只能在闷燥的房间里,面对自己。在那样酒醉的阳光之下,完全暴露自身,以及自杀未遂,混着记忆,和我又一次拉开了距离。
我一头扎向网络,那是解决空虚的最好去处,很有隔岸观火的感觉,却能获取太多火里的内容,使得情感被过度削减,虽能把心掏空却依然陌生。暧昧的人们,成天玩着分分合合的宿世感情,还是可以有自持的保留,甚至可以在巨大的忧郁面前,谈笑自若。
时装、酒吧、网络、WTO,生活基本所剩无几。思想的阳痿,物质的膨胀,躲到哪里?总觉得不该这样抱怨,毕竟丰腴的时代应该更明白珍惜,不免有无病呻吟的嫌疑。借着一个世界的沟通,我们可以先锋,可以个性,更可以自恋。太多前所未见的名词、动词让人应接不暇。底蕴变得浑浊,我们已经看不清之乎者也的脸,那些时代突然变得迂腐,陈旧。
我是应该高声赞扬我们的便捷和迅速,还是应该感叹它的机械和麻木。两者皆有。我却没法摆出相应的姿态,最后,只能承认,我自己的落伍和愚蠢。杞人忧天不过如此。
看着头顶天旋地转的天花板,我还是那样的厌倦。精神上逻辑的一个来回,竟然让我有那么多的愤怒。我从未正面表达过这样的激烈,因为我看到自己虚弱的现实形态,依旧能和这样的时代挂钩,沉迷于黑暗和怪异,在摇滚中进一步沉沦,在梦和幻觉里迷失。每一次看到那些沾染了黑色的文字,就能让心颤动不停。大概是因为自己和这样的时代气息贴得太近,才让我内心里充满恐惧,害怕有一天,自己终究不能逃过时代的强大,被同化,被简化,被俘虏。一味沉醉其中,最后落个自失下场。
就是这样的心境,这样的态度,生活仿佛岌岌可危。我已经不存于世,答应过VO的生活,还是一副破败不堪的模样,站不起来,躺不下去,一个落单的人,逃无可逃。一次逃跑,两次相遇,三次哭泣,无数次的无眠。
我还是决定走。生活无论是什么样的神态出现我面前,还是不能完全满足。我恨透了自己的虚弱。我的强大只在行走中,我的归宿也在于此。刚好在网络的一个角落,搜索到一个喜欢的乐队在北京的专场,即使明白,那对于一个城市来说,并无新鲜,也许只是隔了一个星期或一个月的演出,但它作为我充分的理由,及时的选择了离开。我给EO留了条,简单而仓促。
EO:我去北京,几天后回来。帮我照顾柯本。
结尾
就是那样没有任何的理由,我两手空空,只带着一颗残缺的心,眺望着北方的那个城市。
生活不容许一走了之,这我已经明白。我自己来历不明,就不能去无踪影,所以我给EO以承诺,给自己内心一个期限,希望还来得及回到他的身边。
VO曾说过,城市过于庞大,就容易失落,当时,我也只是淡然一笑,我说,失落是这个时代的特征。就那样,我坚定地相信了,我不会受到任何的冲击,我只感动于自己。
北上的人群很杂乱,我在香水和腋臭中穿梭,行色已近淡然。我清楚地算过,只要我撑不住生活,并且尚能支撑自己的开支,我就是在路上。所以对于火车,以及火车上的各色人物,已能了然于心,做到沉默中带有和气。我直接爬上了上铺,决定一觉抵达目的地。
我千里迢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