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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就像是一把剑狠狠戳入李氏心窝,她掩面大哭起来,边哭边道:“明珠,姐姐一定给你报仇!这么多年,我日日不得安睡,很快,很快泽儿就要成功了!待我儿入主未央宫之日,姐姐一定替你手刃那对狗男女!”
狗男女?你他妈骂谁呢!
原本好好蹲在房梁上的连三差点没跳下来,她转着手里的柳叶刀,乌溜溜的眼珠半点儿不错地盯着老王妃,恨不得一刀甩到她那碍眼的脸上!
哼!还想等到刘泽入住未央宫?分分钟削死你信不信!
☆、第六十三章
关于李明珠和自个儿父母年轻时那一段;连三只是隐约知道一些。她脑中从不将那些情情爱爱放心上,于是便也只觉是李明珠求而不得;这许多年过去了,心下依旧怨怼。谁知接下来楚太妃同李明珠的对话,彻底点燃了她心中的怒火!
“……虽说泽儿已有了儿女,但毕竟是庶出,当不得正经子嗣。”李明珠似是对刘泽这个外甥颇为上心,话里话外都是关心他的生活;“泽儿如今年纪可是不小了,姐姐还是早些替他娶个正妃才是正理。青州那头,家里合适的嫡女就十六丫头,她那儿还有两年才及笄呢;这年纪实在是差太多了,咱们泽儿等不起。”
楚太妃摇摇头,“眼下顾虑不到这许多呢,还是等大局稳下来再提罢。我也不是没替他瞧过,只是那人品出众的呢,家世上却不够;家世显贵了,姑娘却又一般般。我实在是看不上。族里虽说只有十六丫头一个嫡出的算是年纪近,但庶出的却不少,我忖度着,不如就先提个庶出的当侧妃,待十六丫头长成了,再嫁过来不迟。到时候便是十六丫头生不出也不怕,两个姑娘在呢,横竖只要我的孙儿有咱们李家血脉就成。”
李明珠知道姐姐一向考虑周全,闻言便不再多说,转而笑着问起姐姐近来京中的新奇事。
楚太妃心疼妹妹被拘在这方寸大小的清心庵受苦,此时见她眼中满是好奇,心中揪了一下,面上却笑得妥帖,将那新鲜有趣地捡了与她说。
说到时下风头正盛的京中名媛,李明珠忽然问道:“姐姐,他……他的女儿也快要十五岁了,出落得如何?”
楚太妃当然知道那个“他”是谁,顿了一下,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承认:“出落得极好。”
听到这里,李明珠有些恍惚地笑了笑,“我就知道该是极好的……他那样的人,便是我断了他子嗣生机又如何,韩秀秀还是给他生了个女儿……他想来也不是那么在意儿子,一家三口也能过得很好……”
楚太妃冷笑着打断她的话:“呵,还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种呢!”
李明珠瞪大眼睛看姐姐,摇头不信,“我虽厌恶韩秀秀,可也知道她不是那样的人!”
“明珠啊,你还是太天真。”楚太妃弹了弹指甲,笑道:“当初安国公府得了三姑娘时你已经来了这里,很多事你不知道。别说连世珏再不能有孩子,就是韩秀秀——”她的声音陡然降低,阴测测的,“我也给她下了药!”
李明珠怔在当场。
“他们怎么配有孩子?!”楚太妃握住妹妹的手,紧得让李明珠害怕。
“那、那……那女孩儿是……?”
楚太妃冷哼一声,十分不悦,“最近我也隐约听得些风声,八成是刘延那小子的种,真是便宜安国公府了!白捡了个公主回去养,这些年也不知得了多少好处去!”
蹲在房梁上的连语涵之前还愤怒无比呢,此时却撇了撇嘴,鄙夷楚太妃的智商——刘延说她是公主她就是了?那刘延还喊过她小祖宗呢!
从楚太妃口中得知了这样的陈年秘辛,连三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爹娘的亲闺女了。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她肯定不是刘延的闺女,要不上辈子爹娘怎会容许她进宫?刘延也不是傻的,怎么可能还宠她宠成那样?
同妹妹依依惜别后,楚太妃戴上兜帽离了清心庵,一路上净捡小路走,弯弯曲曲的,她和两个仆妇却走得很熟悉的样子。
连三跟了一段,走到一段没有岔路的地方时,她从树影中跃过,脚下轻点几步就到了楚太妃前头,站定在路中央,手中把玩着柳叶飞刀,微微笑道:“太妃娘娘,别来无恙否?”
“你、你……”显然,楚太妃被神出鬼没的连三吓了一跳,但她很快就镇定下来,恢复了端庄大方的姿态,“这不是永宁郡主吗?郡主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跟着伺候的人呢?”
“我在这儿等您呐!”
连三呲了呲小白牙,手中银质的柳叶刀转个不停。阳光透过树荫稀稀疏疏地照下来,有几缕落到了小银刀上,刀面反射出闪耀的光,衬得小姑娘的牙更白了。
楚太妃的眼神不由自主就被那柳叶刀吸引去了,瞄了那锐利的刀锋几眼,她冷静地打量眼前这漂亮得不似真人的女孩儿,在这略显阴森的环境下,那张莹白小脸上的笑显得愈发诡秘,浓黑如墨的双眸瞧得她的连心都紧了紧。
“郡主等我做什么?”楚太妃静下心,挂起温和的笑问她。
连三打了个响指,语声娇俏:“我来找您报仇呀!”她边说边笑,笑得灿烂无比,手下却眨眼间就飞出两道银光——
“嘭!”“嘭!”
楚太妃身后的两个仆妇几乎是同一时间倒地,脖上透出银色柳叶刀的手柄,那薄如蝉翼的两把小刀几乎是没入咽喉。连三的动作实在太快,她们的眼睛还大睁着,似是不知自己为何突然就死了。
楚太妃脸色大变,退后两步,警惕地盯着连三,手不自觉抚上喉咙,就怕她猛然出手,叫自己死得跟那两个下人一样不明不白。
连三歪着头看她,耳朵动了动,轻轻一笑,手心翻转,又现出两把跟之前一样的柳叶小飞刀,“你家的暗卫要来了,唔……我不杀你——”
“啊!”楚太妃发出一声凄厉之极的惨叫,踉踉跄跄退后几步,双手触到脸颊,想要往上触碰,却停住,因得那震惊与剧痛再不敢向上,尖叫不绝于耳。
“哎呀,吵死了。”连三掏了掏耳朵,轻巧地跃上旁边一棵树,“你给我娘下了药,害我没有弟弟妹妹。这么多年下来,利滚利的,只拿你一双招子可是便宜你了!”
楚太妃还在抱脸尖叫,连三侧耳听了听,显然是有人过来了,她也懒得再留,利落几个纵身就消失在了树林深处。
之后的发展果然不出连三所料,楚太妃根本就不敢提自己究竟是被谁所伤,对外只含糊称是在上香途中遇见贼人、受了惊吓,反正她平时也是深居简出的,能见到的人极少,这会儿倒方便了楚王府把事情压下来。
连三弄瞎了楚太妃一双眼睛,心里狠狠出了一口恶气,回去之后她谁也没说,自己在心里偷着乐。任她楚太妃再智谋过人,再会算计,也挡不住连三这种想做就做不计后果的行动派。打落牙齿和血吞,她就是活该!
可是这事给连三带来的愉悦没持续太久,就在她去相国寺给外祖母祈福后一个月,寿阳侯夫人重病不治,撒手人寰。
寿阳侯府撤下没多久的白幡,又再次挂上。
寿阳侯在侯夫人去世那天就昏迷了,昏昏沉沉了几天,却在发妻出殡前一日清醒过来,撑着病体下床亲自主持妻子的葬礼。
只是几天,寿阳侯就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精气神,原本精神矍铄的老人变得瘦骨嶙峋。韩氏扑在老父怀中哭得声嘶力竭,寿阳侯怔了许久,这才颤巍巍地抬起手,轻拍着背安慰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
连三把自己锁在房里,屋内昏暗得渗人,她一个人坐在床上呜呜咽咽地哭。
她做事从来随性,不计后果,有时就算结果很糟糕,她也不会升起一丝疑似后悔的情绪,再糟糕又怎样?她有的是底气面对糟糕的结果!
可是这回,她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后悔——如果当初她拦住韩林越,不,只要她当初不插手韩林越的任何事,现在的韩表哥就依然是好好的,外祖母也好好的。
都怪她……
*
一连这么久没见到小心肝,刘延总觉得哪哪儿都不得劲,心里空落落的,时常面对一堆奏折批着批着就走了神,回过神来再看那堆得像小山的奏折堆,止不住地头疼。
这几天他得知连三的外祖母寿阳侯夫人去世了,料想她必然十分伤心,心下忧愁不已。往日孟雨晴来未央宫时他还会做做样子,可这会儿他满腹愁绪,连敷衍都懒得敷衍,直接让人把她赶了出去。
正当刘延纠结着到底是给她写封信去还是亲自出去看她一眼时,及时雨李邕出现了。
“李邕参见陛下。”及时雨一向板正的脸色有些不好,“陛下,自打寿阳侯夫人入土后,郡主就把自己关在房里,现下已经一整天了!”
“什么?!”刘延猛地站起身,怒道:“为何不早来报我!”
李邕垂着头不知该如何回答,其实是他觉得最近连三似乎在同圣上怄气,他自己揣度着,想来小主子是不乐意自己去打小报告的,所以当连三刚把自己关起来时,他只是忧心忡忡地守在门外,压根儿就没想起自己头上还有个皇帝。
“你们是怎么照顾姑娘的!”刘延怒气冲冲地走下台阶,甩袖大步向外走,“朕去瞧瞧怎么回事!若是姑娘有个好歹,你们通通提头来见
☆、第六十四章
从小受标准皇子教育长大的刘延;自然是会武的。但他习武只是为了强身健体,真要论起水平来;说是三脚猫亦不为过。揣着一身三脚猫功夫的陛下翻墙进了安国公府,并在几个强壮暗卫的帮助下成功飞越重重庭院,最终在连三闺房外站定。
还在皇宫里时,李邕就传了口信让人清场,院内的闲杂人等该下药的下药,该放倒的放倒;等到刘延来了,院内只余一片寂静黑暗。
刘延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进去,屋内没有一丝光线,他摸摸索索着往前走;运气很好地没有踢到凳子也没撞到案几,花费了比平时多几倍的功夫,才走完这短短一段路,终于顺利地摸到了雕花大床的边。
站在床边,他却有些犹豫了:似乎……应该先点盏灯才对?
这么想着,刘延又转过身,重新摸索着往回走,打算出去寻个灯盏来。
“谁?”是连三的声音,鼻音有些重,含含糊糊的娇软声音,似是刚睡醒。
“是我。”
长久的沉默,久到刘延以为她又睡着了,怀疑方才那声只是梦呓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是连三下床了。她走了几步,不知做了什么,墙角一侧突然放出柔和的光,照亮一室。
刘延寻眼望去,却是一个嵌着拳头大夜明珠的台座,原来连三方才是去把那罩着夜明珠的玄色灯罩取掉。
连三坐回床上,半靠在围着软绸的床栏上,揉了揉眼睛,问他:“你怎么来了?”
多时不见,刘延觉得她对自己的态度似乎有些生疏了,心下委屈,几步上前蹲在床边,头靠着她膝盖,仰头道:“你将自己关在屋里一天,水米不曾沾牙,我很担心,就出来看看你。”
连三半勾了唇,“李邕告诉你的?”
“嗯。”刘延诚实地点头,半点儿犹豫都没有就把忠实的属下卖了。
又是一阵沉默,连三推了推他的脑袋,淡淡道:“你坐吧。”
刘延看了她一眼,起身在床边坐下。“涵儿,我是不是有哪里做得不好,惹你生气了?”她这态度不对劲,刘延有些着慌,不停地回想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坏事。
连三依旧是语气淡淡,言简意赅,“没有。”
“那、那……”那你怎么对我这么冷淡呢?
他不好意思将这话说出口,但连三却能听懂,她似是很疲惫地揉了揉额角,垂着眼沉默了一会儿,“我觉得很累,京里很没意思。如果你还愿意对我好,就让我爹外放,去江南去哪里都好……”
“你!”刘延被她这话气了个倒仰,胸口不停起伏,“你想走?”
“对,我想走。”
刘延一手捂着心口,另一只手狠狠将她带进怀中,恨恨道:“你成心要气死我是不是!你走了我怎么办?咱们不是都说好了吗,我的皇位给你,什么都给你,你做什么还要走?!”
“我不想当女皇。”连三第一次对他流露出轻蔑的表情,“我讨厌这里。”
“涵儿,好姑娘,别这样……”刘延真的是慌了,紧紧搂着她不肯松手,央求道:“这里怎么会没意思呢?那么多人,你喜欢跑马就跑马,你喜欢上林苑咱们就去那儿狩猎,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好不好?宝贝儿,咱们别再说这样的话了好不好?”
连三冷笑一声,扭过脸不看他,“不好。”
刘延眼圈都急红了,抱着个水晶玻璃人儿不敢乱动弹,想再说什么,却发现自己连喉头都哽住了,张嘴就是哽咽:“……那你同我说……怎么就讨厌这儿了?总得有个缘故……”
连三这会子是真不耐烦瞧见他,为了挣开他直接用了内力,一下跳下床,自己坐到了离他远远的一张圈椅上,冷冷道:“楚王一家子糟心的很,时不时就能听见他们的事儿,还有孟雨晴,我嫌耳朵烦。你要是还顾念着我们之间那点情意,就麻溜儿地给我爹外放,我们一家人出去透透气,等刘泽死了再考虑要不要回来。”
这冷心冷肺的话哟,简直比刀子还利!刘延登时眼泪就掉下来了,捂住脸不再说话,只从那大掌中偶尔能听到一丝抽泣。
他身份尊贵如此,却哭得像个孩子般伤心,饶是再铁石心肠的人呢,见了少不得有几分心酸。可连三就不,她抱着手臂稳稳坐在那儿,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负心样。刘延还待从指缝里偷偷瞄她的神情,这一看——假哭也成了真哭!
连三在想什么呢?
她心里想着:我连着死了表哥和外祖母都没哭呢,你哭个什么劲儿?亏你之前还信誓旦旦地说什么看不上孟雨晴,这下假戏真做了又来我面前哭,鬼知道你这眼泪掉的真心还是假意!
刘延抹了抹脸,又凑到连三身边,掰着她的肩膀让她看自己,哀哀凄凄地央求:“你不喜欢刘泽一家,我尽早收拾了他们好不好?你再等等,明年开春前,一定就叫他们再也不能出现在你面前!涵儿,你信我……”
“哦?孟雨晴你也舍得收拾么?”连三的语气很是嘲讽。
刘延灵光一闪,他一直就觉得哪里不对,这下似乎有点眉目了。“怎么不舍得?”
见她不说话,只是冷着脸不看他,刘延鼻子也不酸了,心口也不疼了,俯下头凑到她脖颈间亲昵地蹭,软声道:“涵儿,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每回召孟雨晴侍寝我可都没碰她,有种药,服下后会叫人陷入幻境,我每次都给她用这种药。涵儿,你要相信我,我是清白的!”
连语涵的表情有一瞬的呆滞,但很快她就恢复了正常,一把推开不停冲她耳垂喷热气的俊脸,站起身绕开他,保持一定的距离,这才昂首道:“我管你是不是清白的,你就是诛了她九族也跟我没关系!不论你同不同意,我都是要走的。”
话里的坚决之意叫刘延心都灰了,他自己坐上了那张圈椅,再次埋首于手掌间,又气又恼,抬起头边抹泪边恨道:“好,好!你走吧,你爱走多远走多远!就留我一个人死在这里好了!”
连三脑子里一团乱,懒得再看他,转身就上了床,“啪嗒”两声,还把床边帐幔的挂钩打掉了。细密华美的蝉翼纱层层叠叠垂落,挡住了刘延看向她的目光,也遮住了她无声落下的泪。
*
寿阳侯祖籍颍川,韩氏算是颍川大姓,族人在当地支系繁多,根深蒂固。寿阳侯这一支是嫡支分出来的,按规矩,寿阳侯夫人去世后应入祖坟。但是先头也有这种在异地去世的例子,多是等到夫妻俩都去了,这才由子孙扶灵回乡。
本来寿阳侯夫人这里也该是等寿阳侯寿终正寝了,由儿孙迁棺,将两人棺木一道送回颍川祖坟中。
可自打发妻去世后,寿阳侯就有了油尽灯枯的前兆,整个人瘦得都脱了形。他直白地告诉儿女自己再无生意,并执意不下葬妻子的棺椁,停灵七日后出殡,只是送到了陵区暂停,他自己在那儿守过了七七,亲自扶着发妻的灵柩回家乡。
既然父亲执意如此,韩舅舅也无法,本来就在家中丁忧,这下直接嘱咐妻子看好侯府,自己领上嫡长子跟着回颍川去了。
在京外送别老父时,韩氏隐约明白这是最后一面了,几次哭倒在地,连世珏将她掺起,自己却也是泪流满面。
寿阳侯爷同后辈挨个儿说了话,待到连三面前时,老人家拉住她的手,笑着落泪,“咱们涵儿生得这样好,也不知要便宜哪家去!”
连三想笑,却发现脸上全是湿漉漉的水迹,冰凉且僵硬。她握了握外祖父的枯皱的手,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