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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命 作者:之釉(起点vip2012-08-13完结)-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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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门外传来李辅国的声音:
    “太子殿下,您有监国之责,得赶到九仙门与群臣相见。”
    李豫抹去泪痕,打开房门:“皇帝驾崩,命某柩前即位。”
    是日,朝廷发布诏令:国丧期间,举国居丧,音乐、嫁娶,官停百日,军民一月,违者严惩。
    诛谋逆者,驸马都尉张清贬硖州司马,弟张延和郡主婿鸿胪卿张潜贬郴州司马,其舅鸿胪卿窦履信贬道州刺史。
    宫廷政变,串儿他们一无所知,每日做着小买卖,跟波力说说话,听竹汐说说心事,倒也惬意。只是一直等候的封诰没等来,却等来了李亨驾崩的消息。
    串儿伤心不已:若不曾认识,自不会心痛。有谁会去关心一个陌生人的生死?若不曾相识,就没有回忆,而今一吃馄饨,一煮酸菜鱼,一看见屋角的竹筒,就会想起这个忘年交。
    但愿,你在天堂安好;但愿,你有机会穿去现代,看看现代的发展,知道自己所处的时代不过是历史,已是过眼云烟。
    到了现代,去体会一下什么是自由恋爱,再不必为了巩固自己的政治地位,一而再地离婚。找份体面的工作,养家糊口,生儿育女,尽享天伦之乐。
    杳娘担心地搂着串儿:
    “串儿,好孩子,别伤心。我们串儿是个善良的孩子。”
    串儿破涕为笑:“我在伤心圣上驾崩,阿娘一个劲地夸我干什么?”
    “阿娘夸串儿善良不好吗?将来若是发现阿娘有做得不对的,串儿要原谅阿娘,好不好?阿娘有时候会一时糊涂,但阿娘是真喜欢串儿。”
    “阿娘,你怎么了?又开始胡言乱语。无论你做什么,串儿都不会生气,好了吧。阿娘拿些素服出来,我要为圣上戴三天孝。你们不会反对吧?”
    萧翁走过来:“不会反对。圣上真是不错的君主,我们全家都为圣上服丧。”
    三日后,天气阴,东南风。
    竹汐过来找串儿:
    “串儿,香药店晚间守铺子的胡叔家中母亲去世,阿娘今晚代他看香药店,你来陪我,好不好?”
    杳娘推她:“去吧,这么近,阿娘也放心。把波力带上。”
    洗漱之后,串儿便去了竹汐家。
    萧家刚准备睡觉,薛家大郎来了:
    “萧翁快去给看看,我娘亲吃晚饭时还好好的,突然就晕迷过去。”
    “伍阿婆?”
    “是。”
    萧翁背上药囊,跟眉娘说道:“今晚你喝的药放了帮助睡眠的,你们只管睡,不必管我。我将门锁上,忙完自己回来。”
    眉娘催促他:“只管去。”
    夜已深,四周静悄悄。
    一波黑衣人来到萧家屋子前:
    “这门由外而锁,没人?”
    “有。刚才在那边墙角还听见咳嗽声。”
    “他家有个大夫,估计出门诊病,方从外锁门。”
    另一波。
    “好象有人。”
    “管他的,今天一定要动手。这是皇后娘娘临死发出的最后命令,做完也好全了主仆之情。往后各奔前程去吧。”
    “他们在做什么?有味道。”
    “好象是火油。你们从那边倒,帮他们一把。难得有同盟,加快速度,免得功败垂成。”
    很快,大火燃起,浓烟滚滚。
    杳娘被浓烟熏醒,跌跌撞撞地冲出门,去敲隔壁:
    “阿娘,快起来,起火了。阿娘啊咳咳咳,嗯哼,阿娘,吭吭,开门。”
    杳娘急了,拿了院子里的木凳使劲撞击门,门闩被撞开了。原来,眉娘稀里糊涂地习惯性栓上了门,只是栓得不严实。
    杳娘冲进去,却见眉娘已经熏昏在床,偶尔会无意识地咳嗽几声。她一把将眉娘拖下地,拽着向外努力挣扎。
    风助火势,火光冲天。
    前几日刚用完了木柴,现在屋前屋后堆满了木柴,风力加上木柴的火力,已是将萧家包围在熊熊烈火中。
    眼看就要将眉娘拖出门口,木板房梁耐不住火,夸落下来,刚好砸在杳娘头顶,她还来不及叫出声,便倒了下去。
    待周围的人赶来救火,待萧翁闻讯赶回家中,待串儿哭喊着跑回来,已是回天无力。
    杳娘眉娘,已经成为两具烧黑的焦尸。
    串儿刚跑到跟前,两眼一黑,便向后倒去。
    朦胧间,她看见杳娘的背影,搀扶着眉娘,正蹒跚着前行。此时,他们衣着光鲜,衣锦着翠。
    “阿娘,阿姆,别走,别抛下串儿。阿娘,您不要串儿了吗?阿姆,您不喜欢串儿了吗?”
    杳娘眉娘没回转身,杳娘的声音遥遥传来:
    “我对不起你。你自去那富贵窝寻你的娘。我们走了。”
    阿姆“咯咯”笑了两声:“真是好笑,我的生命就这样结束了。”
    看他们要离开,串儿一跃而起,想要抓住:
    “不要走”
    “咚,”串儿头撞在什么上面,醒了过来。不知道是谁抬了短榻放着自己,怕自己摔下来,用高高的直背椅子拦住。刚才自己的头就是撞在椅背上。
    萧翁沉默地坐在地上,守着用白布遮掩的两具焦尸发愣,他根本不敢相信,就这么一会儿,就是天人永隔。
    串儿哭泣着扑了过去,头在地上磕得“砰砰”响:
    “阿娘啊,阿姆啊,快起来啊。串儿今天不该出去啊。你们不是要看着串儿嫁人吗?不是还等着享串儿的福吗?串儿已经长大了,享福就在眼前,你们怎么不耐心地再等等啊。我的娘啊,我的阿姆啊呜呜呜。”
    “娘啊娘,你们都不在了,叫女儿怎么活啊。等等串儿,串儿要追随你们去啊。”
    说着,也不管什么方向,便一头碰去,唬得竹汐一把拉住她:
    “串儿串儿,别这样。你想让你母亲亲走得不安,更心痛吗?你还要照顾你阿翁呢。”
    串儿呜咽着抱住竹汐,不顾额头火辣辣的疼:
    “我这心里痛啊,象刀子在绞,痛得我喘不上气。啊啊啊,我的娘啊,阿姆啊,你们回来吧。”
    在邻里的帮助下,天刚亮,就在失火的地方搭好了灵堂。
    嚎啕大哭了几个时辰的串儿哑着嗓子,一身素白,跪在灵堂前,不时哼哼几声。这一跪就是三日不眠不休不食,累了就坐在地上歇息,歇过劲又跪着,不时往盆里扔纸钱:
    “不够尽管说啊,串儿给你们烧来。”
    因杳娘眉娘仪容尽毁,早早地装了棺,选了七日后的吉时安葬。
   
                  第96章惊闻
    第96章惊闻(求收藏!求粉红!)
    串儿终于体力不支,倒在了灵堂边。
    陆家薛家鱼家都主动前来帮忙。
    莼娘竹汐看串儿晕倒,一边叫喊着,一边扶起她,看着她青白的小脸,深陷的眼眶,难受得直掉泪。
    莼娘将她抱在怀里轻拍着:“傻孩子,真是个倔孩子啊。”
    竹汐端来熬得浓浓的米汤:“阿娘,串儿定然是饿晕的。得给她灌些下去,才能慢慢恢复体力。”
    莼娘拿了竹筷撬开她紧咬的唇齿,将米汤一点一点灌了进去,不一会儿灌下了大半碗。
    “咽下去就好,否则,可怎么得了啊。”
    说着,莼娘又抹起了泪。
    竹汐拉拉她的衣袖,低声道:
    “阿娘,您是来帮忙的,就别添乱了。快把眼泪擦擦。”
    萧翁走了过来,从怀里掏出药膏,轻轻抹在串儿太阳穴、印堂、风池穴。莼娘喃喃道:
    “萧翁,串儿三日不眠不食不休,您这是要将她唤醒么?恐怕她这小身板根本无法支撑了。不如”
    萧翁摇摇头,老泪纵横:
    “这孩子,真是倔。这药有安神的作用,可以让她睡一觉。萧某早已将她视为亲孙女,岂能做那对她不利的事?”
    长长叹气;随意地坐在地上,黑瘦的萧翁双眼红通通的:
    “萧某到现在也无法相信,她们就这样离开了?这一定不是真的,根本无法想象啊。这一定是做梦,噩梦。想来想去,完全无法相信这是事实。某不敢哭,怕一哭就成了事实,只能憋着。没顾得上串儿,她就这么悄悄地耗着,她这是想心痛死萧某啊。”
    莼娘一时呆愣住了,看着呜咽的萧某,不知该如何劝解,如何表情?
    竹汐机灵地用热水拧了软布来,上前递给萧翁:
    “萧阿翁别伤心了,现在这一切还得靠您支撑呢。眉阿姆一定希望您保重身体,照顾好你们的家,否则,她会心疼的。唉,眉阿姆那么温柔善良的人,却”
    竹汐伤心地走到一边抹泪去了。
    莼娘瞪她:“有你这么劝的吗?还是把串儿先送到奴家歇息吧。天气虽然不冷,可躺在地上恐怕还是容易受凉的。”
    萧翁点点头,跟陆正川招呼一声,然后抱了串儿跟着竹汐送到鱼家去了。
    第五日。
    郭晞回了京,进宫交了差,而后兴冲冲地带了俩长随赶往崇贤坊,准备跟杳娘就回家一事细细商量。
    走到萧家门口,看着烧得只剩断壁残垣的院子,半晌无语,心中隐隐掠过一丝不安。
    回身用眼色示意他身边的长随,两人便走了开去。
    脚步迟缓地走进门,便有人前来招呼:“不知是哪一家的?”
    郭晞紧皱眉头,推开那人,恍惚地向里面走去,却见里面搭设了简易的灵堂,一白衣素服的小姑娘正跪在那里哭着,嘀嘀咕咕地烧着钱串子。定睛一看,竟然是串儿。
    “串儿,你为谁服孝?你阿娘呢?不是说好了过几日回家么?去叫她出来啊。把你这身不吉利的服饰脱掉。”
    串儿抬头看着他,整个人已经脱形,只剩一双大眼睛骨碌碌地转。她有气无力地伸出食指竖在唇间:
    “嘘阿娘睡着了,你别吵到她休息。”
    郭晞两眼酸涩,呼吸急促起来,蓦地大吼:
    “你说什么睡觉?快叫她起来。”
    串儿两眼空洞地看着他:“你明白的,是不是?何必装不明白。”
    指了指其中一口薄木棺材:“阿娘睡在那里,她走不动,唉,也不知道她疼不疼?她被火生生地烧去了皮肉,不知道她疼不疼啊?”
    郭晞站住脚:“火?怎么烧起来的?”
    “三天前的丑时左右,突发大火,轰,什么都没有了。”
    串儿说完,又低头开始烧纸钱串,嘴里不断念叨着:
    “不够尽管说啊,串儿给你们烧来。”
    郭晞用衣袖抹了把眼泪,蹲下身子,按住串儿瘦弱的肩:“串儿,你阿娘已经不在了,马上跟阿爷回家吧。你阿娘生前已经同意了的。”
    串儿低着头:“阿姆的活命之恩,串儿还没报答,串儿不能忘恩负义,串儿要照顾阿翁。”
    “阿爷答应你,你回郭家,一样可以照顾你阿翁。阿爷会安置好的,不会让他有任何生活上的忧虑。”
    “不要。人除了需要物质上的照顾,更需要精神上的安慰。串儿不回。”
    “可郭家,才是你的家。你忍心让你的阿娘成为无主的孤魂野鬼么?”
    “阿翁给她找了地方安葬,怎么会成为孤魂野鬼?有串儿时时祭奠,怎么会是孤魂野鬼?你想骗我?你以为我是小孩子?”
    郭晞耐心地劝说:
    “你阿娘是嫁入郭家的女子,萧家既非你阿娘的娘家,也非她夫家,怎么可能容纳她的亡魂?出嫁女的亡魂娘家也是不能容纳的,若夫家不容纳,可不就是孤魂野鬼。”
    “什么乱七八糟的,把我头都绕晕了。我不管,阿娘哪儿也不去,串儿也不去。”
    这时,在鱼家暂歇的萧翁走了过来:
    “串儿,这是?”
    串儿突然很心虚:“一个食客。”
    郭晞站起身一抱拳:“某郭晞,乃杳娘夫君,串儿的亲爹。正月十四才与她们娘俩重逢。”
    郭晞深深一礼:“郭晞谢过萧翁对杳娘母女的救命大恩。虽然杳娘去了,但是,若没有当年萧翁贤夫妻的救命大恩,她哪里能活到现在,还将串儿养大?郭晞今后一定将您当长辈敬着,为您养老。”
    萧翁连忙扶起他:“不敢不敢。你也姓郭,认识郭子仪吗?某曾在他麾下做大夫,他倒称某一声萧兄弟。”
    郭晞诧异道:
    “正是家父。哎呀,那是萧叔当面了。对了,家父曾经讲过,来萧叔家喝过酒,原来竟是这里?那他是不是也见过杳娘?”
    萧翁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只是杳娘蒙了面,他没认出来。当时还有先帝。”
    郭晞躬身一礼:“小侄想接杳娘家去安葬。刚才正跟串儿说呢,她不同意。”
    “正好正好。唉,我正发愁呢。杳娘虽与我有父女情分,可她是已嫁的女子,若不能到夫家安葬,那必然会成为孤魂野鬼,那就太可怜了。”
    串儿喃喃道:“还真有这说法?”
    萧翁点点头:“她嫁了人,就是夫家的人。咱不能让她死了还独自飘零。我还想着安葬了老婆子,到蜀地找儿子去。串儿能回家,我可放心去了。”
    郭晞奇道:“不通知他们回来奔丧么?”
    “本想着让他们回来,哪怕上炷香,也是个安慰。可路途遥远,眉娘也等不得。萧某一人孤寂,就带上眉娘的眼,帮她看看儿子,然后再去北方看看小女儿去。”
    端来木凳:“什么都没有了,这些还是从邻居那里借来的。幸好他们热心,也不嫌忌讳。咱这里规矩,凶死的七日后必须下葬,今天是第五日了,你看?”
    “小侄明白。马上派人前来帮助打点,真没想到,苦苦找了这么些年,转眼却是天人永隔,这叫什么事啊”
    郭晞越想越难受,眼睛一红,泪流了下来:
    “郭某在战场上也见惯生死,可这心里就是难受,又酸又疼。”
    用手背抹了泪:“让萧叔见笑了。”
    诚恳地对萧翁说道:
    “萧叔,无论人成什么样了,还是要装殓好才成。我着人安排上好的四寸之棺,五寸之椁,配上防腐药水,用锦缎绫罗装裹,先找地方寄放了,将墓室修葺好再下葬,您看如何?”
    萧翁一时无语。
    串儿虽然觉得人都死了,再风光也享用不到,可好歹是个安慰。
    “阿翁,您就应了吧。”
    萧翁犹豫地点点头:
    “那后日先寄放到以前住的和平坊老屋吧。”
    郭晞点头:“小侄会派人前去守护,定不会让眉姨孤独。您要去蜀地,请容小侄派人相送。”
    萧翁摆手:“大可不必。”
    串儿撅嘴:“阿翁,您不去,串儿就不回家,跟您一起去蜀地。”
    萧翁瞪她:“你这丫头,又犯倔。阿翁听你安排,好不好?你拿主意也是拿惯了。”
    郭晞羡慕地看着串儿跟萧翁:“这样才对。”
    这时,俩长随过来耳语几句,郭晞脸色大变。吩咐他们一人回府找管事安排人过来帮忙,一人去找坊正。而后转头对萧翁道:
    “萧叔,刚才小侄的长随在四周反复查看过了,说有火油的残痕。”
    萧翁惊诧地睁大眼,串儿也扑了过来,异口同声问道:“什么意思?”
    郭晞皱眉道:“就是有人先浇了火油,然后点火,所以才烧得如此彻底。”
    串儿捏着骨瘦如柴青筋外露的拳头:
    “就是说,并非意外,而是有人纵火?”
    郭晞眼色一冷:“是。”
    串儿回身看着灵堂,全身冰冷,脑袋发懵,两手不安地扭着:到底是谁?
    阿姆这几十年都在民间,平淡生活,不可能与人结下生死大仇;
    阿娘不过是一门妾,也不可能对别人有什么大的影响。
    难道,是因为自己?
    一定要查明白。若果然是自己的原因,而令阿娘阿姆丢命,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若果然是因为自己,那,自己就去天上陪伴她们。
    望望天,将眼泪吞进肚,咸咸的滋味,让串儿的心都苦了。
   
                  第97章 如意
    第97章如意(求收藏!求粉红!)
    未时中刻,郭府派了两名管事前来,带了二十个奴仆听候调遣。郭晞简单交待两句,跟萧翁招呼了一声,看了看串儿,欲言又止,最终带了两名长随并坊正,向长安县县衙赶去。
    一众仆妇首先在灵堂右侧为串儿铺上坐席,安了孝褥。
    一圆脸婢子上前扶她在孝褥上坐好,拧了温热的手巾给她擦脸:
    “娘子先坐一会儿,跪得久了,小心一会儿腿麻。莫要一直哭,伤了眼可不好。”
    又端来热汤水喂她:
    “这汤是从家里带过来的,没有油荤。阿郎说了,这几日您不能食荤。娘子还是要将息自己,不可太过伤神疲累。”
    串儿象木偶一般任她摆布,略嫌呆滞的眼神只在她脸上打转。这个婢子穿了翠绿衫裙,圆脸红fen粉的,鼻子嘴唇无一不精致,眼睛又圆又亮,随着她的一举一动,自然流露出挡不住的青春气息。
    抿了一口汤:“嗯,不错。”
    就着婢子的手喝了一小碗:
    “是什么熬的?不油不腻,清淡适口,唇齿留香,只是略有苦味。”
    “婢子只知道放了丹芝,至于还配了些什么,婢子就不知道了。”
    “他让你今后跟着我,服侍我?”
    如意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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