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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睡前用床头的卫星电话与之娴通话,“我已经到了,一切都好,勿念。”
“之雅一天在我耳旁叨念百八十次,想做到‘勿念’也难。景色怎么样?别忘了我有双听力极佳的耳朵。”之娴打趣。
“无忧岛真是人间天堂,很多景致美得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之娴,真希望你能跟我一起来这里!”若有好友比肩,自己的快乐怕要加倍了吧?
“我也希望啊,方法有很多。嗯……等你变成岛主夫人派飞机专程来接……或者我变成女巫骑着神奇扫帚腾云驾雾而去都可以……”
雪泠被她逗笑,“一定一定,谨遵叶大小姐吩咐!”
“对了,”之娴又瞬时转换话题,“神秘主人现身了没有?何时要你上工?”
“今天刚见第二面,明天开始我的‘陪伴’生涯。”
“不如早点就寝,打足十二分精神再去应战。”标准的叶氏用语,包含了其主人浓浓的关心。
雪泠欣然称是,又聊了几句后挂断电话。
此时她心境平和,不久便恬然睡去。
次日雪泠早早醒觉,比闹钟所定的钟点整整提前了一个小时。
女佣阿英再度掐算准确地奉上早餐,她草草用了些,一时也顾不上细思陈府仆佣掌握时间的神奇。
梳洗完毕后选件素色衬衫与长裤换上,头发简单地在脑后束成马尾。刚走到门边,便听到叩门声。是均叔吧,她边想着打开门。
果不其然,均叔以赞许的目光打量着已准备停当的雪泠,“檀小姐早!本是梅姨不放心要我过来提醒一下,如此看来是多虑了。”
雪泠微笑,“均叔,我们这就过去吗?”
他点头,“也好,少爷也早早醒了,正用早餐呢。”
从这里隔过一间便是陈煦的房间,面积比雪泠的略大些,卧室的左侧毗连一早餐室,阳光极为充沛。
陈煦正坐在桌前静静用餐。
雪泠跟着均叔走过去站在他身侧,双手不自禁地在身后攥握成拳,手心微微濡湿。
陈煦的早餐极为简单,一块厚厚的燕麦黑面包,一小碗浓稠的山羊奶酪和一小盘新鲜橄榄油拌制的蔬果沙拉。
不经意间,她的视线扫过陈煦所坐的椅子,竟是……轮椅!
一时震撼莫名,萨尔兹堡壁炉前他膝上所覆的羊毛毯,以及澄碧湖畔凉亭中他岿然不动的身影登时浮现在脑海中,原来……如此!
均叔却在这时递过一份各国报纸的要闻摘录,示意她为陈煦阅读。
雪泠忙收摄心神,清清嗓子,专心读了起来。
不外是新闻时事、政经动态等,总有种感觉自己像那种政要名流身边的“伴读”,唯一好过蝴蝶梦中女主人公的便是主人并非那般刻薄难缠。
读了一会儿,却感到这清晨一份小小的摘录并不简单,其包罗之广、内容之精、层次之分明超出她想象。也许陈氏集团的全球策略多少会参考这些资讯吧,看得出其后定有若干精英人士费了一番心思。
陈煦进餐的姿势极为优雅,胃口却欠佳。当他拿起雪白的餐巾沾沾嘴放下时,桌上的食物还剩下大半未动。
这时均叔送上一份刚传过来的急件,陈煦接过,低下头翻看。
雪泠便得以稍歇,忍不住去打量陈煦的侧脸。
他有一双浓黑的眉毛,斜入鬓角,彰示着主人极富主导的个性。也许是缺乏户外运动,所以面色极白。挺直的鼻梁是希腊式的,自古至今几乎所有美男子都有的那种,侧影极美。唇很丰厚,只稍嫌欠些血色。
如果眉心再有一点朱砂痣,便像极了武侠小说中的欧阳明日,那可是之娴的最爱。她不禁微笑,若赛华佗重生,也不过如此吧!
只是……她想到轮椅,“可惜了!”心随意转,一时不留神竟脱口而出。
陈煦和均叔都转头看她,惊得雪泠持报的左手微微颤抖,忙举右手攫左腕,上臂尽量贴近身体,才止住那阵阵自心底而涌的寒意。
她,竟如此怕他!
接受这份“陪伴”的差使前,这可是万万想不到的。雪泠在心底苦笑。
一片静谧。仿佛看到陈煦在唇角现出一丝微笑,眨眼间又消逝于无形,难于捕捉。
“均叔;向各地的分公司通知下去,十点召开电话会议。”陈煦淡淡地说,丝毫不显被冒犯的神情。
“是。”均叔毕恭毕敬地回答,转身出去,临走抛给雪泠一个担忧的眼神。
“继续吧。”陈煦说。
雪泠一怔,旋即明白他要她读报,忙接着吟读。
却不同方才,只感觉两道目光压过来,继而脸色微绯,额上也隐约沁出些薄汗。
均叔不一时回来,随行的却有医生模样的人等,料来是做每日的例行检查。
接下来的事情令雪泠大吃一惊,只见陈煦略扶下桌边,不靠任何人扶持,竟自己缓缓地站立起来。
陈煦并没有要她停下来,她的声音却再度曳然而止。
太过惊讶的缘故,亦是不够沉稳。
上工的第一天便如此出糗,难保主人家不笑话。
她汗颜,只觉面上越来越热。
这时再接着读下去只有更加凸显刚才的失仪,便只好静候着,暗中希望陈煦切勿责难。
抬眼间,她与陈煦四目相对,这次却明白看到对方眸中的笑意,继而听到他轻快的笑声响在耳畔。
惊讶的不只她一人,均叔与医生亦如此。
看来这陈煦是不常笑的。雪泠低下头,在心中做着结论。呵,之娴,还好你教会了我苦中作乐的妙招,她犹自嘲地想着。
陈煦和医生走向里间,雪泠回过神待跟上去,却听均叔吩咐,“檀小姐请留步,在这里等一下吧。”
望着陈煦身着的晨褛她这才醒悟,怕是检查完身体要更衣了吧。如此脸上更加发烧,心里暗暗责备自己的唐突鲁莽。只在房门关上那刻才稍霁,依稀望见陈煦最后的步履渐乱。这天之骄子,难道为了一时意气而在自己面前逞强?
不会的吧。她摇摇头,否定了这种不切实际的猜想。
半个小时后陈煦身着玄色便装出来,极为丰神俊朗。身形略显单薄,高度却绝不输陈曦。
一行人便往三楼去,陈煦的书房兼临时办公室。
十点钟电话会议准时召开。那尊贵的主人一步也不需动,只几台高科技仪器在书桌四周投射出几面影像屏,各地分公司正襟以待的主管便跃然其上了。
雪泠在旁看得咂舌。如此场景,只在星战等好莱坞电影中见过,未料到现代科技已发达若此。
会议讨论的都是各公司运营中遇到的重点难点课题。各主管有备而来,汇报材料一份比一份详尽,析解精妙,计划案也不失完备周到。
陈煦大部分时候不发一言,手中永远在看与汇报者所讲无关的文件内容,并不见如何仔细倾听。间或打断某人的长篇大论简短作结束语,淡淡几句话四两拨千斤,颇有些“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味道。
两个小时的会议,中间他只喝了一杯矿泉水,还有几颗不知是否维生素的药丸。
会议尾声,陈煦已带疲态。均叔面呈忧色,雪泠见他暗暗吩咐医生在外面候着。
这才真正意识到陈府众人包括柏年时时担忧的原因,虽然看不大出来,但陈煦他……病势想必不轻吧?
午餐后,一个钟头小睡。而后医生再来做检查,接下来处理公文至六时。休息一会儿,七时晚餐。之后主人大发慈悲说不再需要“陪伴”,于是她如释重负地回到自己房间。
一整天随侍下来,雪泠发现要她做的事情并不多,更与柏年安排的那些繁复课程扯不上丝毫联系。她,更像是那种皇帝身边的带刀侍卫,不,御书房的宫女也许更为妥当。总而言之,与之前想象的大不相同。
如果她不是那么怕他,可能会做得更加容易。
雪泠摇摇头,甩开纷乱的思绪,披上件外套出来,打算去庭院走走。
刚下到大厅,只见梅姨神色慌张地引着医护人员往楼上去。
是陈煦吗?方才还见他好好的。
雪泠情不自禁地跟着迈出一步,却被柏年喝止,“别去!”
她扭转头,凝视着柏年。
他苦笑,半边脸上呈现一道纹路,“我是为了你好。”
她略点头,目光仍与他对视,“……一切听吩咐行事?”
柏年沉默,须臾,侧过身子轻道,“你很聪明,雪泠。本不必我多说什么。”旋即抬步欲走。
雪泠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有丝歉意,轻声说道,“谢谢!”
柏年身形一窒,到底没有回转过来,不一时便消逝在走廊尽头。
他,似乎也有满怀说不出的苦衷。雪泠想着,一边拉紧了外套。
打开大门,清新的空气夹杂着花草清香扑面而来。
雪泠深吸口气,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不管怎么样,她已无法回头。这份差事再难做,总不见得比以前打零工时更难熬。相信自己,总比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要好得多,不是吗?
次日雪泠被告知不用“陪伴”。
反而是柏年陪她尽游了岛上几个著名景观。
玩得累了,一到晚上便酣然入睡,直至翌日清晨有电话将她唤起。
是梅姨,“雪泠,准备一下。半个小时后车子在大门等你。”
她登时睡意全无。车子?陈煦要去哪儿?
匆匆洗漱了出来,只见均叔站在车子旁边等她,体贴地拉开车门。“檀小姐,请!”
雪泠以微笑掩饰内心紧张,低头坐进车子。
轿车驶动,陈煦就坐在她身边。一袭白衣的他姿容清减,略带倦态,只那一双眼睛依旧精光摄人,让人不敢直视。
“陈先生……”
“叫我陈煦。”他打断她,神情淡然。
雪泠望了眼前座的均叔,心下忐忑,咬了咬唇角,“您……”半是折衷半是倔强地不肯对陈煦直呼其名,“……要听我读报吗?”
本来是要问他身体好些了没,想到柏年的警告又曳然而止,顾左右而言他。陈煦的目光扫过来,探究中似乎一切了然于心。于是,她又脸红了,似乎一见到陈煦便如花痴少女般过多分泌女性荷尔蒙。
约有三十秒钟的时间,他没有回答,于她却仿佛过了半个世纪。
终于听到了那一声“好”,雪泠如释重负,忙拿起身侧的报纸读了起来。
不知是道路平整抑或是司机水平高超,行进中竟无甚颠颇,不会影响到她阅读。慌乱的心绪,渐渐也在读报声中平复。
陈煦很安静,不发出一丝声响。转弯时雪泠借机偷瞄,他甚至在闭目养神,似乎对窗外一切美景视而不见。
半小时后,他们到达了目的地。
那是在岛的北侧,雪泠生平仅见的最美丽景观。
海面平静无风,自天际至眼前,由深沉的蔚蓝转为温暖的葡萄紫色,继而是月牙形港湾里的一泓碧水。
他们身在鹰嘴状峭壁的最边缘,极目望去,一望无际的大海尽展眼前。
视野是那样辽阔,以至于你的视线完全不受任何事物的阻碍,仿佛人已悬空,只余眼前大自然最出色的杰作。
“天上……人间!”雪泠再度呢喃出声,眼眶禁不住微微濡湿,就像当初在飞机上俯瞰无忧岛那样。
均叔像梅姨他们那样动容,唯有陈煦沉稳依旧,视线飘忽地望向左侧。
雪泠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一块天然岩石矗立在峭壁一侧,上书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天上”。她心中一凛,下意识地转头往另一侧看去,心下默念“人间”!
天上……人间!
怪不得梅姨等动容,“有缘人”……缘来由此!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均叔轻触她肘尖,雪泠才醒觉,转过头来。
陈煦已安坐在一张轮椅上,海风中脸色愈见苍白。
她走过去轻扶住轮椅,“对不起。”
陈煦牵动嘴角,“你若毫不动容,才真要说声对不起。”
雪泠望着他,不觉呆住。
从没见过男子笑的那样“美丽”。
美丽?对,以它来形容陈煦的浅笑,一点也不为过。
他们要去的地方就在峭壁中央。
那是自崖顶拾级而下,沿临海一侧的悬崖挖凿出的几间房子,下可直通海底,玻璃墙外可看到五颜六色的珊瑚礁与大小鱼群游弋。
此刻他们身在顶端阳光最充沛的一间,环形落地窗外,“天上人间”的美景一览无余,别无阻挡。
陈煦手捧一杯热茶,脸色红润了些。
均叔退了下去,只余雪泠一人。她刚想拿张开司米薄毯覆在陈煦腿上,忽听他面向窗外说道,“我是因为这片景色而买下了这里。”
她步伐一缓,走过去立在他身侧,“很美的岛屿,让人能够忘却忧愁。”忘尘无忧……所以,叫无忧岛?
雪泠忍不住望着陈煦的背影,暗暗奇怪自己许多想法与他不谋而合。
像……天上人间,还有……无忧岛。
陈煦却不再说话,望着窗外陷入沉思。
雪泠借机打量了一下四周。相对岛上其他华丽寓所,这里显得素净了些。冷色调的装潢,却于清冷中予人一丝暖意,别具一格。
并无别地随处可见的古董家私,只墙上一副行书字画作为装饰,“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字迹与“天上”、“人间”两块大石上的似乎同出一人之手。
她默默吟读着,胸臆间忽然充满一股莫名的豪情,畅美难言。
“拙墨顽劣,见笑了。”陈煦静静地说,依旧没有回头。
雪泠心惊。他,读懂她的心语?
“心理学比读心术更可信,简单的推断而已。”陈煦再次开口。
雪泠哑口无言,一时也不敢妄动心思,只盯着他后脑乌黑的发。
这时均叔进来,“少爷,三少爷已经到了,正满世界找您呢。”
“曦就是这副急脾气。”陈煦平淡的声线中不掩对幼弟的慈爱。
“柏年少爷正陪着呢。无忧岛三少爷还不太熟,约摸小半天才能找过来。”
陈煦却笑了,“小半天?均叔,你也太小瞧陈曦了,别忘了他可是野外生活的专家。”
“您的意思是……”均叔小心瞧着陈煦颜色。
“告诉厨房准备午饭,别忘了陈曦最喜欢的红酒猪扒,两人份的,给我们的大胃王。”
“是。”均叔释放些紧张,舒展着面部纹路地退下去。
雪泠则消化着刚才谈话带来的信息。陈曦来了吗?这么说他当初并未出发来岛上喽?平白害自己担心他痴缠。
又差点自打嘴巴,高兴得也太早了吧,那娇客一时三刻便到,又有什么分别?
“有件事不知檀小姐能否答允?”陈煦拨动下轮椅,转过身来对她说。
“嘎?”雪泠仍不习惯看到他坐在轮椅上。如此俊美的面容,与那冷冰冰的金属圆圈一点都不相称。“……什么事?”意识到自己发呆后她急急补充,一边漫不经心地想着,昨天发病很严重吗,为什么一夜之间他便虚弱得要以轮椅代行?
“希望你能暂时充当我堂弟的女伴,助他在长辈面前脱困。”
“您是说……陈曦?”
“对。在萨尔兹堡你们应当见过。”
尽管不明白原因,雪泠仍是本能地想拒绝,“请您原谅,我怕自己难以胜任。”
“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
“……我会一直在场。”他淡淡的一句,却让她无法再婉拒。
“需要我做些什么?”她低声问,心中升起浓浓的无力感。
“微笑既可。”他说,一边对她微笑着。那笑容似乎是某种保证,瞬时驱走了彷徨,令得她精神一震。
陈煦……他原是不常笑的吗?可是他笑起来,是这么的……还是不要想了,免得自己成为经常性发呆症患者。她甩甩头,强令自己收回思绪。
厨房送上可口的姜饼和贝母犁水,时间便在静静食啖中悄悄溜走。
果不出陈煦所料,陈曦在正午时分便寻到了这里。
“大哥,你明知道我心急如焚,还故意躲在这里不见我!”陈曦明朗的声音,先人而至。
随即见他一身米色休闲服,大踏步走进来。
“嗳,你可说到点子上了。就是为了治你这个‘心急’的毛病。”陈煦好整以暇地道。
“大哥!”陈曦声音渐高,又似是强自按捺。
“呵……”陈煦轻笑,“不就是要你带人过去见见嘛,有这么为难?倒让人瞧轻了陈三少!”
“咦?大哥,你都知晓啦?”陈曦挠挠头,神情放松了些。
“是。我有耳报神呢。”
陈曦含笑望了身后的均叔一眼,“是呀……耳报神,哈!”
“咄!竖子不足与谋!”陈煦笑骂他。“你言行无状,早触怒宗族长辈,多人向我说项。”
“大哥快帮我想想办法,我可不要到家族企业里去工作!整个人似装了铁皮套子般,箍得人喘不过气来!”
“哦?你这小子,算准了我会帮你?
“你是陈家的‘煦日’嘛,这点事情对你来说,举手之劳而已。”陈曦神情认真地说。
陈煦但笑不语,均叔适时上前,“少爷,午餐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