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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姊,你的身子还好吗?是不是受了风寒?有没有找大夫看看呢?」我再斟了一杯茶水在她的杯子里。她的脸色不是很好,摇摇欲坠的身子好像随时都要支撑不住。
「死不了的,小旃,我。。。。。。我拿了孩子,就在昨天。」她凄凉的笑了笑,嘴角间带著自嘲,「我喝了药,是刘嬷嬷托人煎好拿来的,喝完没多久,肚子痛得紧。我知道就这样子孩子没有了。」她自顾自的说著,淡淡的语气背後不知道是经历了多大的痛苦,我听得心惊肉跳。
刘嬷嬷是绝对不可能让予儿留下那个孩子的,那个不知道父亲是谁的孩子啊!是不是终究会变成母亲的负担呢?
就再他小小的心跳开始扑通扑通跳动的时候,他就必须被迫离开,不是他选择的,但是却是他必须面对的!我捏住胸口,心脏扑通扑通的声音似乎跟那个不知道在哪里的孩子重叠了。
「感觉真奇怪,我把那个小孩丢掉了。」我知道她说丢掉了是把孩子打掉了,流胎流掉了,但是对於这个词汇还是很敏感。这几年来我始终没有再见过我娘,有时候我会忍不住想她是不是就这样毫无牵挂的把我丢掉了呢?每当自己这样想的时候,都会开始恨自己,我讨厌自己竟然想要编排自己母亲的不是。
我没答话,因为我不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我能说些什麽。我何德何能,又有什麽立场去安慰她?
唐旃 之 柒
一直到予儿离开,我都显得闷闷不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给我的冲击实在不小,心里面好像有种不知名的力量揪著,闷痛著。想起了什麽,但却努力的压抑,我想要的平静跑到哪里去了?
我翻出书本,在桌上研了墨,想要藉著练习功课让自己纷乱的心情平缓下来,沾著墨的毛笔首先在白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这是我每天必须练习的。唐旃两个字我已经可以写得很漂亮了,连教书的先生都这麽说,完结旃字的最後一横,我呆呆的看著自己的名字,沉默了好半晌。
他应该不会恨我吧?。。。。。。予儿的话还在耳边回荡,会不会呢?那个被遗弃的孩子,会不会报持著悲伤的恨意呢?一个一个的问号不断的冒将出来,我疲於应付,最後便不再去思索任何一个环节,我要的平静,是必须靠著放弃和宿命换来的。
这天,刘嬷嬷派人到书阁来,打断了教书先生正在讲解「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的解释,教书先生老大不高兴,捻了捻胡子,说道:「天色尚早,怎地这个时候跑来打扰?」他非常讨厌别人打断他的讲解,所以愤怒的表情可见一斑。
「单先生,对不住。刘嬷嬷要我们带唐旃公子上前院去,说是有急事。」那来人陪笑道,教书先生的脾气他是领教过的,每每他要从书阁带小公子姑娘去,多半会遭先生抱怨牢骚一番。
「今天就先到此为止了吧!」教书先生挥挥手,自行阖上书页。
「唐旃公子,你跟我来吧!刘嬷嬷在前院後厅里等著你呢!」来人边说,边接过我手中的书籍。前院,从那一夜至今已经五年的时光,这五年来我从未踏足到暖春楼的前院,现在刘嬷嬷找我不知道有什麽事,非得要我中断课堂到前院找她不可。
正在思索间,一句话适时的蹦入我的脑海,「自然也有人喜欢男人。。。。。。」这是予儿那时说过的话,会吗?会是这样的吗?这一天终於要到来了麽?我的脊椎开始有些麻痹,一路麻到头皮。轻轻打了一个哆嗦,没有人发现。
刘嬷嬷所在的小房间,正是五年前的那天晚上,我最後一次看著母亲背影离去的那个地方,我直挺挺的站在刘嬷嬷面前,低著头,还是可以感觉她的视线在我身上逡巡著。「唐旃哪!这麽急著找你,没吓著了吧?」她顿了一顿,看看我的反应,「本来是要让你学点接待客人的招数才让你来,可是实在是没法儿,今个儿有位爷儿要你好好招待,非你不可,可别丢了咱们暖春楼的脸啊!」
「可是我。。。。。。」我嗫嚅道,怎麽招待法呢?我根本一无所知啊!
「别可是什麽了!模模喳喳的。人家爷儿要你干什麽你就干什麽,够清楚了没有?带小公子去房间里头等著,後面隐密的那间,我去招呼著那些爷。」後面的那些话是对身边站著的仆从说的。
唐旃 之 捌
带著我来的那个汉子又带著我离开,避开大厅上热闹的人群,净捡羊肠小径走,不一会儿就到了一间小阁楼。他领著我进去,房间不大,里头虽然昏昏暗暗的,倒是很整洁,正中央摆了一张茶几,一张床和一些饰物,陈设和我睡的那间并没有太大的差异,只是。。。。。。
我第一眼望见的就是正对著大门的那张床,那是我那张小床的两三倍大,水蓝色的纱帐飘逸的垂落在床沿,床铺里头的情景看得若隐若现,隐约可以看见里面放置的是两个枕头和一床被褥。
咽了咽口水,我艰涩的开口:「我。。。。。。」
那大叔打断我的话,催赶似的把我轻轻推进屋里,「唐旃公子,你就先在这里等著吧!爷儿马上就要来了。」他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然後就关上门,匆匆忙忙离开。
我又再环顾了一次小房间,心情有点杂乱,踌躇在门口边,脚步就是不敢再往前一步。一股想要逃跑的惧意从心底蔓延开来,後面就是门,我只消拉开门,冲出去就可以。。。。。。
门外传来一阵人声,可以听得一个的说话声,但是断断续续的:「。。。爷,往这边走。。。。。。你放心。。。。。。漂亮的小公子。。。。。。」说话声音越来越近,直到房间门口,「就是这里了。」
我惊惧的看著门,後退了两步。
门被推了开来,率先踏进房间的是一个个头壮硕的大爷,後面还有位大叔就立定在门边并不进来,後面的那人说道:「大爷,请您好好享受。唐旃公子,快招待人家黄大爷!」他见我站定不动,便出言叮咛,随後他便带上门离开。
我将视线从门边拉到那黄大爷身上,他带著浓浓的酒味,两只眼睛灼灼然的盯著我,那是贪婪的眼神。「怎麽站著不动哪?」他缓步移动到我身边,低头看著我,伸手挑起我的下巴,酒精的刺激味道随著鼻息喷在我的脸上,我依然讨厌别人的这种观赏似的视线,想移开面庞却被牢牢的捏住。
「哟!你是新来的小相公啊!是不是还不懂得怎麽做呀?」他见我没动作,一只手就拉开我的衣襟,让我半个胸膛全暴露在外面。我惊得呆了,双脚在这个时候却钉在地上动弹不得,他那只拉开我衣襟的手从缝隙伸进抱住我的身子,充斥著酒味的嘴唇贴上我冰冷的颈项,捏住下巴的手则企图松开我的腰带。
「不。。。。。。」我失声说道,心中的警铃直响,企图挣扎的身子却在那人的怀抱之中动弹不得。他将我压倒在桌上,腰带已经被他解开,他将手中腰带随手抛在地上,侵略的大手又想要拉开我的裤子。
「不要!」奋力的推开他,这次竟然奏效,他跌坐在地板上,而我则是趁机拉上衣衫,推开门就往外头冲。该逃去哪里我一点都不知道,只是盲目的奔跑,尽可能的逃离那个人和那个房间。
我喘息著,纵使根本不知道前方会通向哪里,我还是义无反顾的往前,我知道我迷路了,可是我不愿意停下来。这对我来说是个陌生的地方,走廊上一根一根梁柱在往後退,握住胸口衣衫的手在冒著冷汗,却不放开。
唐旃 之 玖
「哎呀!」我狂奔著,煞不住车迎面撞上了一位公子,两个人双双跌倒在地上。
那位公子立刻站起身子,掸掉了身上的灰尘,「你没事吧?」他望著我,把手伸出来拉了我一把。他的眼神透著讶异的光芒,我猜他是因为看见了我这个样子的缘故。
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是十足的狼狈了,半敞开的衣衫,仓皇的模样。我低声的道了声谢。
我身後的方向传来了一些声音,在走廊里可以听得清楚,「唐旃公子,唉!你可是在这里啦!」那是暖春楼刘嬷嬷负责传唤的一位大叔,我曾见过他,但是却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我猜他是因为方才那位黄大爷的事情出来找我的,他紧紧拉住我,好像在确定我不会再逃跑。
我望著那位公子的脸,「救救我。。。。。。」喉咙发不出声音,只有唇形。。。。。。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为什麽会对那位公子说这话,他看来才不过十四五岁,我根本不能确定他有没有办法帮我,不过我就是莫名奇妙的把求助的眼神投注在他身上。
「唐旃,别丢人现眼!」熟悉的声音,刘嬷嬷从那位爷後面走了出来,「欧阳公子,您怎麽跑过来这里了呢?让您看笑话了。」她向那位公子陪笑,脸色一下子变得职业许多。
「我不小心迷路了。」那位欧阳公子回答,目光还是落在我身上。
「万贯,带唐旃公子下去吧!唐旃今天不济事了,黄大爷那里便找禄公子去招待。」刘嬷嬷不耐烦的挥手,要那大叔赶紧把我带走。
那万贯赶忙连拖带拉的把我带走,我回头看了刘嬷嬷和那位公子一眼,刘嬷嬷正殷切的招呼著欧阳公子回大厅去。
四周黑漆漆的,我从极度的乾渴中醒来。想要摆动四肢却发现双手被紧缚不能动弹,从身上、背上传来如锥刺的疼痛,「呜。。。」我低声呻吟,眉毛全皱在一起。一阵一阵的痛感让我忆起发生了些什麽事。
刘嬷嬷对於我逃跑的事情感到非常的生气,她吩咐说要好好给我点教训,於是就变成了现在我的这付模样。「真不知道我养你这几年究竟是干什麽来著的!」她愤怒的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我有点想笑,却笑不出来。五年前,娘把我卖到这里来之後,我就名符其实的成了暖春楼、成了刘嬷嬷的财产了,她要我干什麽我就得干什麽,那些爷不过是替刘嬷嬷执行职权罢了!要我躺就躺、要我趴就趴,要我笑我可不能哭丧著脸,不然下场就是这样。
嘴里弥漫著咸腥的味道,是我自己的血,舌头好像有点麻痹了,所以连活动也无法,喉咙里一切的器官都像是要枯萎,乾涩的黏在一起。
有一点点微弱的光源,应该是蜡烛之类的火光摇曳著,凭藉著这些光亮我开始让眼睛习惯黑暗,这里不知道是哪里,空荡荡的什麽东西都没有。我的手被绑缚在上方架著的横梁上,全身的重量都支撑在那个双手腕,双手已经几乎没什麽知觉了。我站直身子,让双脚去支撑重量,这一牵动,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全都疼痛得抗议。
唐旃 之 拾
脸上除了刘嬷嬷盛怒之下赏的那巴掌之外并没有受伤,我当然明白这是为什麽,这张脸可是她重要的财产,为了招徕客人,可不能受伤。
我感到非常的困倦,痛感已经麻痹了感官神经,也许我不是自愿睡著的,大概是昏厥了吧!总之,等意识再度回到身上的时候,我已经开始习惯伤口所产生的痛楚了。我不知道从发生事情到现在过了多久,精神一直停留在恍惚的阶段,我非常的渴,肚子也饿到疼了,缺水的身体完全欲振乏力,水。。。。。。我想到的辞汇只有这一个。我疯狂的想著水,水!我想到那杯在冬夜倒给予儿的冷茶水。
已经没有力气再站起来了,我任凭著被缚住的手支撑著。
视线又开始模糊,我彷佛听见儿时和弟弟两人在溪边玩耍,流水像是银铃一般在我们的耳边缭绕。。。。。。
「小旃。。。小旃。。。。。。」我听见有人叫著我的名字,半朦胧间,我看见娘的脸,在夕阳西下的时分,她的一只手环抱著衣篮子,要我和弟弟回家吃饭。
「娘,是你吗?娘。。。」这五年来我没有一刻不想著你!娘,你终於来了,你是来带我回家的吗?我们一家人终於可以团圆了吗?
「小旃,你醒醒啊!」有个力量晃动著我的身体,我看见娘的脸和另外一个姑娘的脸重叠在一起,然後娘的脸就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个姑娘担忧的表情。
「予儿姊姊。。。。。。」我虚弱的叫唤那个姑娘的名字,室内变得光亮,我半眯著眼,予儿的脸在光亮的环境下我应该是看得很清楚,但是疲累的身躯让我的目光一下子又模糊了。
「你要喝点水吗?」予儿从随身带著的小提篮里面拿出一个小壶,倒了一杯清澈的液体在杯子里,正要凑进我的嘴。。。。。。
冷冷的声音,熟悉的可怕。「予儿,不准给他。」刘嬷嬷走进屋里,她看见了我贪婪的望著水杯的神情。
「可是,刘嬷嬷,这样下去小旃会死的!」予儿急切的说道。
「不用你来告诉我。」刘嬷嬷斥道,她走近,从予儿手中拿过水杯,「与其养一条不听话的狗,还不如杀了他比较快,不是吗?我可没有多馀的精力去陪他瞎耗。唐旃要不听话,我就乾脆让他死了吧!」
她转头望著我,眼神是冷漠的。「你听到了吧?怎麽样,是要乖乖的活下去呢?还是。。。。。。这可要你自己决定。」她举起水杯,从我眼前将杯子里的水慢慢的倒在地上,清澈而漂亮的水线在我眼前划过,变成地上染著污渍的肮脏泥水。
「怎麽样呢?水可就只有这麽一些啊!」刘嬷嬷又再问了一次,这次,她执起予儿带来的水壶,水线从壶口慢慢的增加我的煎熬。
「我。。。。。。我听你的,我全听你的。。。。。。你要我怎麽样,我便如何了罢!」我屈服了,卑微的屈服了,乾涸得眼中连半滴眼泪也流不出来。我逃不过她的掌心,逃不过宿命的安排,就像是蝼蚁,懦弱的乞求生存的出口,终究,我会像地上那些肮脏水一样染脏我的身子吧!
娘啊!这是你一开始就知道的吗?你明知道事情会是这个样子,却还是遗弃我了吗?我亲爱的娘亲哪!
唐旃 之 拾壹
刘嬷嬷得到了她满意的答案,将剩下半壶水的水壶交还给予儿,「等你伤好了吧!」这句话,就是我的命运了。
予儿送刘嬷嬷离开,随即在我身边坐下,她先一口一口的喂我将剩下那半壶水喝完,然後替我解开手腕上的绳结。我坐在地上,口还是一样很乾,但是比之前好上太多了,精神也振奋了不少,看著自己的手腕有一道深深的淤血印子,手指头不听使唤的颤抖著,麻木得失去知觉。
「还是个笨小子!」予儿说道,她总喜欢说我是笨小子、傻小子之类的,只是这次少了之前的嘻笑,被浓浓的心疼掩盖。她没继续说下去,从身上脱下披肩替我披上了,然後搀著我走出那个房间。
我的脚有点抖,站不太稳,身子有一半的重量全靠在予儿身上,她倒也不在意,只是慢慢的扶著我,沿著走廊回到我的房间。我这时才知道原来那个黑暗的房间是在地下,由一个石阶梯通往的,难怪如此的黑暗,分不清楚白天黑夜。石阶的位置也很隐密,远离了大厅喧闹的人群,我这付狼狈的模样才不至於被其他人看到。
这个时候是白昼,应该是早晨时分吧!
她让我在床沿上坐下,然後轻轻揭开她披在我身上的披肩,纵横交错的伤痕盘据在我的背上和胸膛上,血迹已经乾涸,伤口多半也已经不再流血了。予儿叹了一口气,端了一盆水和乾净毛巾,轻轻擦拭我的伤口,把沾染的血渍清理了一番,白净净的一盆水很快就就变得暗红。伤口还有些刺痛,但是已经好很多了,她托一个小姑娘帮她拿来药箱,只见她从药箱里面拿出一罐白瓷瓶,沾了点药膏,轻轻抹擦在我斑斑的伤口上。
把伤口都包扎妥当,那个小姑娘从厨房端来了一碗粥,一壶水,放置在桌上,然後予儿跟她道了声谢,小姑娘便离开了。
「小旃,你先吃一点东西吧!」予儿柔声说道。
「予儿姊姊,你怎麽会知道我。。。。。。」我先喝了些水,这才感觉嗓音似乎回来了。
「我听万贯那些人说有个小公子被处罚了,一问之下才知道是你。」予儿说道,找了件衣裳帮我披上,「你被关了好几天我才知道的。」
原来已经过了好几天了,不过,实际上过了几天我还是不知道。
「为什麽要这个样子?你逃不掉的,为什麽还要逃呢?」予儿的声音带著责备和无奈,是啊!根本就逃不掉,那就像是我拉著衣服夺门而出的时候一样,我能逃到哪里去呢?
我苦笑了一下,「因为我害怕吧!我害怕即将会发生的事情,所以我压抑不住自己,逃走了。」这是唯一能够解释的原因,我害怕,因为害怕,所以。。。。。。
「我也很害怕呀!」予儿低声的说道,非常模糊不清的声音,她也许不是说给我听的,而是说给自己听的。我听到了,却不能回覆她。
「你啊!搞不好一辈子都是笨蛋!」顿时,她扬高了音调,瞬间将郁闷的气氛一扫而空。她走到书台,上面已经放了张白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