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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里,光线昏暗。我坐在周梓严的旁边,而杰坐在周梓严的对面。跟着他们的我没有和杰讲太多的话,甚至没和周梓严讲话。三个人一直沉默着,气氛几乎是尴尬到了极致。可我依旧那样不识趣地跟着。反正尴尬是他们俩的,我习惯于在沉默中自得其乐。
“你叫思哲?”饭后我跟着他们在操场上散步,学校的广播里放着一些轻柔的音乐,杰突然开口问我。
“嗯哼,怎么了?”
他把微微握起的手放到鼻子下笑了笑,“没什么。名字很特别,人也特别。”
我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但从他的表现中我看得出他话里不会有太多褒义的东西。
“你应该是我们学校最特别的了,程大晗都没你特别。”我说这些无聊的酸话的时候故意瞥了撇周梓严,她却是一直低着头,看不到脸上的表情。
“程大晗。”杰轻轻地重了一遍,却没有问有关程晗的事,然后我们一起回了教室。和往常一样,我自觉地和杰换了座位。这是周梓严最初拜托我的。
我和唐秋白都没有质问周梓严的资格和勇气,唐秋白选择视而不见。而我,竟做不到。唐秋白调侃地问过我是不是对杰感兴趣,说杰不错。然后我白了他一眼说,我觉得你不错。他说,哎?眼光不错。
这种玩笑我只能和唐秋白开,也只会和他开。
我一个人坐在最前面,生平第一次那么浮躁不安。读题时不自觉走神,好多遍也读不完。于是我放下笔,侧头看向窗外发呆。我能听到周梓严和杰小小的声音,有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很可笑。然后我收回思绪,提起笔,深深吸了口气。
下课铃声响起,我趴下去,把脸全部埋进臂弯里,桌子上凉凉的感觉一点点地蔓延开来。然后听到一阵桌腿擦地的声音,我微微抬起头,杰居然把桌子移到了我的旁边。
“你……这是干什么?”我腾地坐起来,表情是夸张的惊讶。
“联络同学感情。”
“是明摆着找老班批斗吧。”我慵懒地回了他一句,又把头趴下去。然后想到,我该说的是:你这样会让另一个同学不舒服吧。可是,都关我什么事呢?
只听他回:“不会,今晚他开会。”
“哦。”我直起身子,翻出英语习题。
然后我意识到,这是个和杰好好聊聊的不错的机会,虽然不一定有助于融洽同学关系。我翻出个暗黄发旧的软面抄,用粗粗的笔在上面写下:同学,你离周梓严远点。一直不爱多管闲事的人,管起来,还真是有点儿叫人讨厌。
我把本子举到他眼前,他看了接下去,写了个英文单词:Why?
我耸了下肩,不写了。
隔了一会,他又把自己的本子递过来:是因为程大晗?
我抬起头用疑惑的眼光看他,周梓严跟他说了,还是他猜的?而他只笑了笑不再出声。隔天,我和杰去看了程晗,这是在杰的纠缠下才答应的。而之前疑惑的问题也得到了答案,他是猜的。
在第二节课结束的大课间,我和杰去了对面的教学楼。我在心里祈祷,让我们遇不到程晗。可是,居然没到他们教室就遇到了。
“哲哲,这么巧,正有事找你呢。”程晗向我走来。
“什么事啊?”
他看了看手里的东西说:“报纸上要写一版有关四川的东西,我想真实点,不要空范。你们班不是来了个四川同学吗,帮我了解情况,行么?”
“没问题。”声音不是来自我,而是杰。然后,他自我介绍起来,完全忽视我的存在。等他们介绍完了,我悄悄扯了扯杰的衣角,笑着对程晗说再见。
“那么急做什么?”杰问我。
我张张嘴,没说出原因。其实,我也不知道原因。
“说真的,你眼光不错。”杰突然对我说。
我侧过脸盯着他看。
“程晗不错。”他又接了一句。
第七章
我没有再说话,很多事只要是关于我,便不喜欢放在对话里,尽管我很想知道别人都看不出来的事为什么他那么肯定就说了出来。也许是最近表现明显了,再遮掩一下过去,就好了。
我会跟你说,在校生活永远都是这样的:单调、压抑。我不习惯长久地待在教室里,因为我总觉得教室里那是死寂而不是安静。可以写出故事的时间几乎都在晚自修,而有阳光的时间多半是给书本的。
晚自修的课间,杰和周梓严都出去了。我坐在座位上百无聊赖,只能看着窗外并不浓重的夜色。灯光到的地方有葱茏的墨绿,有时候还能看见站着聊天的人。小幅度的动作,猜不出表情。
“出去走走?”唐秋白敲敲我的后背。
我点点头,然后起身。对于男女同学的相处上,闲言碎语是少不了的。也许,闲言最多的是周梓严。我和唐秋白那样的君子之交早已经构不成话柄了,于是理解了,也就习惯了。
我和唐秋白在操场上闲逛,耳边有轻微的风。又一轮高考接近了,操场有很多成群的高三学生,嬉闹、喊叫。
“我们去那边。”我指了指那条被很高的植物隔出去的鹅卵石小路,对唐秋白说,只是不想那么早就沾染上那种压抑的紧张感。我和唐秋白悠闲地走着,散散地扯着些话题。
“唐思哲,你知道这条小路上什么人最多吗?”唐秋白问我。
“学生咯。”
“也对。不过,确切地说应该是情侣。”
“胡说”,这是到了我嘴边又被咽下去的话。因为,我转过头看到的已经证明那不是胡说。我止住脚步,就陡然间怔在了那里,感觉到心在一点点地皱缩。眼前的画面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没看到也许便不会有那么多压抑纠结的情感。
程晗和周梓严在接吻,这是最直接简单的直接地描述,也是我仅能给出的描述。我努力撤回自己的脚,转身。愣愣走在路上,我忘了脚底的凹凸感,甚至忘了唐秋白。一直走到操场边的露天看台上,我停住脚,转身坐下来。
唐秋白坐在我旁边,一直没有说话,像在配合我的心情和当时的气氛。
“我喜欢程晗。”我们轻轻吐出这些话,低下头。
“我知道。”
我突然抬起头看着唐秋白,他视线落得很远,没转身,扯了扯嘴角说:“很早之前就知道了,只是装着不知道而已。”
“他知道吗?”
“也许吧。”
有些东西也许就是不能被捅破的,捅破后就什么都不存在了。所谓,心照不宣。我们在那里坐了很久,直到上课铃声隐约响起。我深吸了一口气,耸耸肩,转头对唐秋白说:“我可不可以亲你一下?”
“干吗?”唐秋白立马把身子向外侧了侧,“你想毁我清白?”
“切~还毁我清白呢,你清白值几个钱哪?”我说着就要起身,然后唐秋白突然拉住我的胳膊,把脸凑上来。我呆呆地坐在原地,脑袋里白花花一遍,忘了呼吸。然后,脸上开始烧起来。我的初吻啊,艹。
等他放开我,我立马跑下台阶,向教室跑去。脸上燥热不断,心还在咚咚地跳。我跑到座位上坐下来,周梓严不在,唐秋白后来也没来。
我突然分不清心里的感受,为什么不是甩他一巴掌,而是这么紧张地跑了回来。我狠拍了拍脑袋,长舒一口气。然后看着自己的习题,发呆一节课,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面对唐秋白。
咚、咚、咚……我被惊得缓过神来,发现杰在敲我桌子。
“怎么了?”我茫然地看着他。
“应该我问你吧,喊那么多声都没听见,把你的号码告诉我。”杰一直把声音压得低低的。我在便利贴上写上号码,撕下来给他,脑子里一团浆糊。
接下来的日子,我总是有意无意地躲着唐秋白。就这样,很久,我们都没有正面地讲过话。我不知道他是否也和我一样怕尴尬,总之他没有太多的表态。我们稍稍远离着,相安无事。
杰是趁着这个空子走近我的,但是我们每一次谈话的开场白都是关于四川的那版报纸。可是,一直到最后,我都没法总结我所听来的事。可能是因为我笨,也可能是因为他说的事情太淡太零散。报纸那一版的内容最后还是周梓严写的,也许问过了杰也许没问过,却都不是重要的事。
杰和周梓严疏离了,莫名其妙的,像是我抢了她的朋友。
杰只和我讲他们学校那些细小却真实的事,杰说他们学校有很多地下团体,乐团、舞蹈团。大家抱着一腔热情,做着自己喜欢的事。其实,他说得很平淡,而我却异常羡慕。我们学校有着冷冷的外壳,内在也是凉凉的。看到最多的是一双双含着麻木的眼睛,毫无激情。
“你喜欢做什么?”我问杰。
“恩……我喜欢打篮球,初中还是校篮球队的”
“那现在呢?”
“到高中没参加,想养点书生气。”杰说着笑了笑,不正不经。
书生气……这三个字让我想到了一件事情,我一直疑惑的事。然后我问他:“你觉得你和郭敬明小说里的男主角有几分像?”
“问这个干吗?”
“没什么,你说说看。”
“没多少地方像的吧,小说里的人和现实差太多了,那里都是某种人格被无限放大了的个例,生活中几乎没有。首先,我就没他们特有的忧郁气质。但是,也不能说我从来就不会忧郁。”
我轻轻点头表示同意,接着又问下去:“那你和周梓严又是什么关系?”
“原来坑在这儿等着我呢。”
“嘿嘿。”我傻笑一下,“说啊。”
“同学兼朋友,没别的。不要乱想,OK”
“OK才怪。”我认真盯着他。
“也许她是想找个理由和你那个程大晗分手吧。”杰说的很小声。说完后,他伸了懒腰,慵懒地说:“今天采访到此结束。”
关于这个话题,此后我没有再追问过。当然,杰也不会主动跟我提。以我的想象力,也许已经足够窥见全貌了。周梓严在不自知地编织着一出虚幻的戏,拉进她想拉进的人,伤害着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否在乎的人。她不想玩了,亦或说对方不符合角色要求了,就被踢了。
而从我有意无意地躲着唐秋白开始,体育课上我就不再打乒乓,而是捧本杂志待在足球看台上,装淑女。那天,我没有看书。把眼光投射在足球场上。一个穿着暗蓝色运动服的男生独自在踢着足球,很孤单的身影。我一直看了他好久,像看一部没有剧情的默声电影。
在我发呆的时候有人拍了我的肩。我收回目光,看见抱着篮球站在我面前的杰。他穿着宽大的白色T…shirt,灰白色的宽松牛仔裤。
“打篮球去。”他朝篮球场扬了扬下巴。篮球场紧挨着足球场,比足球场显得空荡。
“我不会。”说着我就摇了摇头。
“没事,我教你。”
我没有再拒绝,跟着杰去了篮球场。我们去了拐角处那个空出来的篮框。
从拍球学起,拍球的姿势却是真的很难看啊。面对这个不算小的家伙,我没法搞出帅气。杰在旁边一直憋着笑意,然后装腔做势地鼓励我。
“呼……”在很多次运球失败后,我很泄气地坐在地上,很没形象。杰又把微握的手放在鼻子下,终于笑出了声。
“很欣赏你。”他说。
“你耍我呢吧,欣赏?我要补偿。”
“成,请你吃饭。”
“好!”我爬起来,拍了拍衣服。杰突然把球又扔给我。我接住球,“还来呀?”
“当然,还没上篮呢。”他冲我笑。
我表情很是可怜兮兮地看他,他收了收笑意,说:“不为难你了,喝点水。”他递过来一瓶水,换下了我手里的篮球。我长长舒了口气,拧开瓶盖。
从那瓶水温润地滑入喉咙开始,我和杰之间已不再有丝毫的距离感。但我还是习惯把“唐老”挂在嘴边,有时候会迷迷糊糊地叫错,我就冲杰尴尬地笑。
杰问过我,唐秋白和程晗我更在乎谁,我没回答出来。唐秋白是真实存在的,时间长了,让我养成了依赖,习惯着他的一直存在。而有时候习惯的东西却常常被忽略,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一直在忽略着什么。而程晗呢,总觉得他在梦里,遥远得虚幻,却又给着我真实的悸动。
为了兑现自己的诺言,杰请我吃了饭。很简单的一碗阳春面,这也是我的要求。
我们去的是学校附近的一家小面馆。招牌是深篮紫色的帆布制成的,陈旧。我们走进去的时候,老板娘用并不标准的普通话招呼我们。他们都是外地人,对我们学生并没表现出多少的热情。我和杰找了空位子坐下来。悬在拐角的电视里放着新闻。我没多大兴趣,于是看向店外,看那些来往的陌生人。
“喂。”杰把手放在我眼前晃了晃。
“怎么了?”我回神。
“我发现你很喜欢走神发呆。”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尴尬地笑了笑。
第八章
然后,我认真地和杰聊起天。内容多半都涉及生活琐事,我们谈起各自的口味。我说我喜欢比较清淡的东西,杰说他刚好相反,口味很重。我想起,这应该是四川人的普遍特点。
说话间,老板娘已经把面送了上来。我和杰向她说了谢谢,然后拿起筷子。
“要辣椒吗?”杰问我,接着就在碗里加了很多辣椒。我被吓得愣愣地看着他的面,慢慢地摇了摇头。
“要不,试试?反正什么都有第一次。”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已经给我加了辣椒。
“试试。”杰似乎在很诚恳地笑,但我总觉得他在偷笑。
我皱着眉看了碗里的面很久,深呼吸,夹起来往嘴里送。麻麻的感觉从嘴唇蔓延开来,舌头似乎也肿胀了起来。然后,眼泪很配合地刷刷往下掉。
杰开始颤颤地笑,“你很可爱的。”
可爱?第一次听到这种评价,我不受控制地呛了一下,然后才知道这一呛是呛得有多不是时候。辣味呛入鼻孔,变成满世界的辣。我开始猛烈地咳嗽起来,拿面纸捂住嘴,眼泪泛滥不止。杰帮我拍背,我依旧猛烈地咳。
然后他急起来,“喂,思哲,没事吧,要去医院吗?”
慢慢地止住咳嗽,我有气无力地摇头。
“吃饭被呛去医院,该多丢人哪。”我无力地笑。
“对不起。”他说着就拿起纸巾帮我擦眼泪,红果果被辣椒呛出来的眼泪。我没有拒绝,尽管那动作有说不出的暧昧。
那顿饭没吃完就结束,杰说,不能吃辣就失去了人生的一大乐事。像不喝酒,人生永远没有醉也是。我能吃辣便是从那时开始的,一点一点,到多,到浓。
杰到我们学校,大约两周。
周日,空中有浓厚却稀落的云。周围有很难被忽略的丝丝闷热,偶尔刮过微风,树叶颤颤地动。我坐在银杏树下,手托扶着画板。把下巴搁在画板上边缘,静静地发呆。杰说得对,我喜欢走神。可是,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走神得毫无理由和目的。
杰无声地在我身边坐了很久,而我一直没发现。也许是觉得太没劲,他稍稍叹了口气。
“不累吗?”
听到声音,我放松身体,侧过头。迎上他的眼睛,里面有些微的感伤,我以为是错觉。
“你怎么来了?”
他又轻轻吸了口气,撑起靠在椅背上的身体,“找你聊天来了。”
“聊什么?”我冲他笑了笑。
“明天我就走了。”杰好像很是努力地在用平淡的语气说。
我有点愣住,半晌说:“这……这好啊,以后……我就轻松了。”我话刚说完,他就很是认真地看住了我,“真的?”
“假的。”我小声低头说。
“明天下午去送我?”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说,虽说是问句,却怎么听都像是陈述句。
“可是……”我没有说出明天有课这四个字,而是“哦”了一声。
到次日下午,我如约向老班请了假。穿着那一身醒目的蓝白校服,拦了出租车赶去车站。到了车站,杰正站在外面等我。看见我来,忙向我招了招手。
送别,怎么着都是要有伤感情绪渲染一下的。我跑到杰面前,两人相对而立,半晌无言。然后,他突然把手伸到我面前。
我一愣,不是很明白地耸了下肩。
“我都要走了,没有礼物?”
“我……忘了。”我很为难地看他,然后他也看着我,没有半丝想要给我台阶下的意思。我大概扫视了一下自己,然后摘下了挎包上的纯白色绒绒的兔子。那是我和小夏逛街时看见的,而且是我抢过来的。
“只有这个了。”我把兔子拿到他面前。
他接过去,很满意地笑笑。
“那我的东西呢?”我看着他把我的兔子塞进口袋。
“我没准备。”
“啊?”
“走,进去吧。”杰不管我的反应把我拉进了候车厅,候车厅里零零散散地坐着人。杰把我带到老班的所在地,还有他的小姨,一个卷发微胖女子。加上我有三个人送他。而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