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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考虑一下……」来者阴沉地一笑,沉声道,「不过请在今天傍晚之前,让我们知道答案。如果你们夫妻伏法认罪,我们依约定放过千鸿一派其他的人,他们的拒捕之罪,一概不究;但如果你们继续拒捕,我们就依照法令,所有参与、目观之人,都一律——极刑处置!」
留下这句话,来者冷笑一声,扭头离开。
洛少轩怔在原地许久,头脑一片空白,几乎没有任何意识。
京城云南,相距迢迢几千里。以黎雪现在的身体,要她伏法归京,恐怕撑不了半日。
如果认罪,死的人将是他还未出世的孩子;
如果不认罪,继续与朝廷作对下去的话,到时候,死的人又何止千百?!
两者之间,孰轻孰重,傍晚之前,洛少轩必须要自己掂量出来。
◆◇◆◇◆◇◆◇◆◇
摆在黎雪眼前的是一碗棕色的汤药,药很苦,闻气味就知道。
「什么意思?」
黎雪望了望那碗药,又望向洛少轩。半刻钟前,洛少轩端了一碗汤药进来,摒退众人。沉默了整整半刻钟,洛少轩终于说话,他叫黎雪把药喝下去。
「这是什么?」
黎雪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又问,声音异常冷静。
洛少轩把药碗端近,在黎雪床边坐下,字字清晰道:「把孩子打掉。」
「什么?」黎雪没听清楚。
洛少轩又说了一遍:「把孩子打掉,我们不要这个孩子。」
「不要?……」
这两个字,黎雪听得非常清楚。她的声音先还很小,但眨眼过后,却突然爆发出来,扑上前去,揪住洛少轩的领口,拼命摇晃他的身体,大吼道:「为什么不要!你说为什么不要!」
洛少轩的身子虽然被黎雪摇得东倒西歪,但他端着药碗的手却异常平稳,汤药只洒出了一小点。洛少轩腾出一只手,扼住黎雪的手腕,把她拉开一段距离。
黎雪愣了愣,停止了刚刚疯狂的动作,静静地看着洛少轩。
洛少轩缓缓开口道:「你把药喝下去,傍晚时候,我们——伏法认罪。」
「伏法认罪?」黎雪冷冷一笑,不可思议地望着洛少轩,「我们犯了什么罪?」
洛少轩低声道:「我是反叛,你是拒捕。」
「那我们的孩子呢……那我们的孩子呢?」黎雪竟一下哭了出来,她直直望着洛少轩的脸,泪水就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淌,「我们的孩子又犯了什么罪,你为什么要杀他?」
这一问,竟把洛少轩也问得说不出话来。
黎雪哭吼道:「你是他的爹,你为什么要杀他?如果其他人想杀他,你应该保护他,但现在……为什么是你想杀他?为什么……」
「黎雪……」洛少轩搂过黎雪的肩膀,劝说道,「你拒捕已经身犯重罪,现在东厂承诺只要我们两人伏法,就饶了千鸿一派其他人的死罪。当时拒捕的命令是你下的,你就应该为自己的行为承担责任。但如果你还怀着孩子要被押到京城,到时候,死在路途上的,不仅是这个孩子……还有你……你知不知道?黎雪……不仅是孩子,连你也会死……」
「我不喝……」黎雪打断洛少轩的话,望着洛少轩的眼睛,呆滞地摇头。
洛少轩一急,搂住黎雪肩膀的手蓦然用力,声音大了起来,「孩子没了可以再生!但黎雪……如果你死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你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黎雪发疯似的挥开洛少轩的手,只听『啪』的一声,那碗汤药被打翻在地,黎雪也大吼起来:「我只知道我是他的娘,我不准任何人伤害他!任何人都不能杀他!你也不行……就算你是他爹也不行!」
「黎雪!」
洛少轩大吼一声,摇着黎雪的肩膀。
黎雪怔怔地回头望着他,满脸都是泪水。
洛少轩怔住,匆忙移开视线,他不敢和黎雪对视。
洛少轩起身,走到门口,把门拉开,门外候着一名小婢女,婢女端着托盘,盘上放着一碗一模一样的汤药。
洛少轩把第二碗汤药拿到黎雪面前,低声道:「喝了……」
黎雪气急一挥手,『啪』的一声,第二碗药也打翻在地。
洛少轩不怒不火,又从门外拿来了第三碗同样的汤药,在黎雪面前站定,咬了咬牙,他说:「黎雪,不要逼我给你灌药……」
「给我灌药?……」
重复一遍,黎雪竟大笑起来,她蓦然起身,从床上扑了下来,扑到洛少轩身上。洛少轩没有防备,被她扑倒在地。黎雪捡起地上的一块瓷碗碎片,放到手腕上。
黎雪道:「洛少轩,如果你真想杀了我们的孩子,不用喝药,我有一个更快的办法!」
说着,竟拿着那块尖锐的碎片,向手腕割去!
「黎雪!」
洛少轩大吼一声,及时拉住她的手腕。黎雪咬牙痛哭,挣扎着把那碎片往手腕割去。洛少轩反拧过她的手腕,一把把她抱了起来,放回床上。
黎雪揪着洛少轩的衣服,不放他走,她把头靠在洛少轩的胸前,不停地问:「为什么……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11
正午已过,千鸿一派总舵府内死气沉沉,气氛压抑。
洛少轩还在黎雪房间内,房门紧闭。一排端着药碗的丫鬟候在门口,皆满面愁容,锁眉不语。房间里,黎雪的哭声没有停歇过,时而还夹杂着瓷碗坠地的脆响。黎雪每砸一次碗,门外的小丫鬟们都被吓得缩一下脖子。
岳凌楼走过来,问离门最近的那名婢女道:「你这是第几碗药?」
婢女道:「第五碗。」
话音刚落,只听房间内又传来『啪』的一声脆响。
紧接着,洛少轩拉开了门,正想从婢女手中接过第五碗汤药,却突然发现了门口的岳凌楼。岳凌楼望着他,不说话。洛少轩的嘴唇动了动,似是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开口,只端过托盘,就想再次阖门而入。
在洛少轩转身的瞬间,岳凌楼拉住了他的胳膊,把他拉出门外。
阖上门,岳凌楼从洛少轩手中夺过托盘,交到婢女手上。洛少轩不解地望着岳凌楼,岳凌楼却从却掏出一个小纸包,塞到洛少轩手里。
洛少轩摩挲着纸包,问道:「这是什么?」
岳凌楼道:「蒙汗药。」
洛少轩一听,手竟抖了一下,皱眉不语,望着岳凌楼绷紧的脸。
岳凌楼冷冷道:「如果你真想杀了那个孩子,就必须把黎雪迷昏。」
闻言,洛少轩震惊,握住纸包的手蓦然收紧,把纸包拽入手心,手背上筋节凸出。
岳凌楼道:「你还在犹豫什么?你不是已经决定了么?现在时间已经不多了……只有这个办法……」
「我……」
洛少轩只说出一个字,就再没法说出其他的话。他后退一步,背靠门扉,毫无神采的双眼望着岳凌楼,下意识地摇起了头。
岳凌楼不由分说,从洛少轩手中夺过纸包,撕开倾入碗里,端着药碗对洛少轩道:「如果你下不了手,就由我来。只要你点个头,我就把这碗药给黎雪灌下去。等她醒来的时候,孩子已经不在,一切已成定局,她也没有办法。」
说着,岳凌楼上前一步,想要掀开靠在门板上的洛少轩。
「不……」洛少轩竟突然站直,条件反射地挡住了岳凌楼。
「让开。」岳凌楼道。
「不行……」洛少轩还是摇头。
「让开!」
岳凌楼一声吼去,推开洛少轩的肩膀,想要硬闯进屋。
洛少轩竟一掌朝岳凌楼的肩膀打去!
岳凌楼没有躲避,被打得身体后仰,手中药碗翻倒坠地,瓷碗裂成碎片,汤药四下流淌。洛少轩怔怔望着自己的手掌,似乎还不相信,刚才情急之下他攻击了岳凌楼的这个事实。
岳凌楼捂住肩膀,竟冷笑一声,但那笑容却说不出的苦涩。他说:「洛少轩……你若真想杀了那个孩子,有千千万万种办法可用,我不信你想不出来?你明知道黎雪不肯喝药,你还这样逼她……你不仅在逼黎雪,你还在逼你自己!」
「我……」洛少轩嘴硬道,「我没有……」
「你没有?」岳凌楼还是冷笑道,「如果你真想杀了那个孩子,为什么要拦我?为什么要打翻药碗?你明明就是在自己强迫自己!你虽然在逼黎雪喝药,但你自己也害怕黎雪真的把药喝下去……既然这样,你又何必浪费时间?……既然这样,又为什么不想想其他办法?……傍晚之前,我们应该还能想出办法!」
「其他办法?」洛少轩苦笑,捂住了脸,用嘶哑的声音说,「事到如今,还能想出什么办法?难道继续跟朝廷对抗下去?……最后还是死路一条……而且死的人更多……」
「你冷静一点。」岳凌楼拉下洛少轩捂脸的手,皱眉道,「你现在已经全乱了,如果你冷静下来,一定有办法的……」
「冷静?……我现在怎么才能冷静……」
面对越来越慌乱的洛少轩,岳凌楼二话不说,端过一碗药就朝他脸上泼去!小丫鬟们吓得连连尖叫,而岳凌楼却异常冷静,面无表情地端起第二碗药。如果洛少轩还不清醒,他就再泼,泼到他清醒为止!
不过好在被水这么一泼,洛少轩的眼中还真恢复了一些神志。只见他抹了一把脸,朝门边的小丫鬟了挥了挥手道:「把药都端走,好好伺候夫人……让她情绪稳定下来……说我会另想办法……」
小丫鬟们求之不得,急忙退下。
见状,岳凌楼才松了口气,欣慰地对洛少轩一笑。随后,两人穿过庭院,来到前堂,西尽愁等在那里,提醒他们离傍晚最多只有三个时辰,东厂的人已经在蠢蠢欲动。黎震也在场,不过远没有西尽愁镇定,他在堂内踱来踱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这时,千鸿一派又有一人神色紧张地踏入大厅,他把堂内之人匆匆环视一圈后,竟视代帮主黎震若无睹,上前禀告洛少轩道:「姑爷,兴和城的地方官府已经出动,总舵府外方圆两百米没有任何行人,所有退路已被封锁,府邸外全被官兵包围……」
「够了……」
洛少轩略一抬手,阻止那人继续讲下去。情况非常明显,东厂锦衣卫已经不再担心扩大影响。他们联络地方官府,并由官府出面,包围了千鸿一派。如果到时候洛少轩和黎雪不束手就擒,整个千鸿一派都会被剿杀。
但那人并没有住口,他继续对洛少轩道:「姑爷,还有……我们刚才在外面抓到两个鬼鬼祟祟的人。他们年纪不大,也不像官府的人,说是想要找人……」
闻言,洛少轩只得叹气。怎么又冒出两个人来,难道还嫌不够乱?
正在这时,只听从门口传来一个扬高的女声:「什么叫抓到『两个』鬼鬼祟祟的人,由始至终,鬼鬼祟祟的人就只有他『一个』!」
说罢,女子一个巴掌打向了身旁少年的头,少年『哎哟』一声,被推进厅内。
岳凌楼和西尽愁两人同时认出,这一男一女正是月摇光的两名手下——庭阁和沈开阳。这会儿,同样认出西楼两人的庭阁和沈开阳也吃惊地张大了嘴巴,诧异道:「怎么你们?」
洛少轩指指沈开阳,问岳凌楼道:「认识?」
岳凌楼点头,简单介绍道:「是北极教的。」
关于北极教的复出,以及月摇光的事情,岳凌楼向洛少轩提过一些。所以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洛少轩并不特别吃惊。况且,他现在已经心力憔悴到没有吃惊的力气了,只当那两人是来寻找岳凌楼的,略一点头,算是把这件事处理完毕了。
谁知沈开阳把堂内众人扫视一圈后,奇怪道:「咦?大家都聚得这么齐,怎么就是不见我们要找的人……江城呢?难道他还没到?」
「江城?」洛少轩回忆着这个名字,知道他是天翔门的,于是对沈开阳道,「如果你们要找他,恐怕是找错地方了。没事儿的话就快点离开,现在这附近很危险……」
「没找错,没找错。」沈开阳笑吟吟的,还摇了摇扇子道,「荆希唯在广州闹分裂,江城就奉了天翔门主的命,拿了玉鸿翎想到你们千鸿一派来搬救兵镇压。他肯定会到这里来的,我就在这里守着。因为我也奉了我们教主的命,绝对不能让你们被搬过去……」
沈开阳得意洋洋的,但话还没说完,就被庭阁揍了一下。庭阁把他提到一边,小声教训道:「傻小子,别人什么都没问,你怎么什么都说出来了。现在江城未到,你倒替他当了传话人!」
听沈开阳几句话,洛少轩也了解个大概,苦笑道:「现在已是火烧眉睫之时,千鸿一派自身难保,哪有工夫过问天翔门的纷争。就算江城来了,千鸿一派也绝对不会去广州……两位还请快点离开吧,这里确实危险……」
「大哥,你说真的?」沈开阳睁大眼睛望着洛少轩。
洛少轩叹道:「真的是危险,你难道没有看到外面那么多官兵?所以你们还是快走,不然会被无辜波及。」
「不是跟你说这个。」沈开阳皱皱眉头,「我是问你,你说千鸿一派绝对不会去广州是不是真的?」
洛少轩愣了一下,道:「骗你干什么?」
「太好了,庭阁姐,我们的任务顺利完成。」
「嗯。」庭阁一脸疲惫,提着沈开阳的衣领,对洛少轩道,「既然有你一句话,那我也放心了。我们就此告辞,不再打扰。」
洛少轩急忙点头,巴不得他们快点走,好商量如何应付府外的东厂锦衣卫的事。
但是,沈开阳却突然挣脱庭阁,冲上前来,对洛少轩道:「大哥,其实事情我在外面多少也听说一点,不就是朝廷想抓你们两个人吗?你答应不去广州,帮了我们大忙,我看你又是好人,所以给你出个主意。」
见他信心满满的样子,洛少轩也不禁好奇他会出什么主意了。
沈开阳道:「一方面,你们必须要交人出去,对方才肯走人;但另一方面,你们又舍不得交出人去……这可怎么办呢?我想了好久,终于想出来了,干脆找个你舍得的人交出去,以假乱真,蒙混过关。这一招就叫做——偷天换日!」
——偷天换日?!
不仅是洛少轩,连岳凌楼也为之一振。
——是啊,偷天换日!如此简单的方法,怎么先前就没有想到?
岳凌楼急忙问洛少轩道:「那些锦衣卫有没有见过黎雪?」
洛少轩摇头道:「没有。我们的人日夜守在外面,那十名锦衣卫根本没有机会见到黎雪的真面目,他们最多只知道黎雪怀有身孕。」
岳凌楼沉吟道:「听起来……倒真有机会蒙混过关了……」
洛少轩随即摇头道:「不行!如果这件事被查出来,又是一项大罪!找人冒名顶替,这和拒捕的性质是一样的。不行……这个办法绝对不行……」
这时,西尽愁走上前来,徐徐道:「其实,偷天换日的确可以尝试一下。因为照现在种种迹象看来,这次东厂抓人,不像是朝廷的意思,倒像是某人幕后操纵了这一切。首先一点,那些锦衣卫不到最后关头,根本不主动跟官府联络,也不准官府插手此事,只跟官府的人说了几句话,官府的人就不敢过问了。这可能是因为那幕后之人身份极高,官府的人不敢得罪,只能听之任之。既然这次行动不是朝廷的意思,那么那张圣旨的来路……就值得怀疑……」
闻言,洛少轩也寻思起来,沉吟道:「你的意思是那圣旨……」
西尽愁道:「是伪造的!」说着,嘴角便浮现出一丝笑意,「伪造圣旨——这项罪名应该也不轻吧?」
洛少轩一愣,总算明白了西尽愁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设法查明圣旨的真假,然后反咬他们一口?先找人顶替黎雪,再在押送途中把圣旨弄到手,有了罪证,对方必定也不敢轻举妄动。」
西尽愁道:「如果那真是一道假圣旨,你和黎雪都是无罪之身,又哪有拒捕的罪名?有的,就只是那幕后之人伪造圣旨的罪名了。」
洛少轩道:「但如果那圣旨是真的……」
岳凌楼听不下去了,打断洛少轩的话道:「你还觉得那有可能是真的吗?!——就这样决定了,现在立刻把府里的丫鬟集中起来,找和黎雪身材相似的人去假扮!」
「等等!」洛少轩阻止道,「这祸本就是黎雪闯出来的,和府中的丫鬟无关,怎么能让她们去顶罪?况且长途跋涉,路途奸险,这次行动本身又极其危险。如果那些锦衣卫连圣旨都敢伪造,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们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