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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扶他林回来,陈清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不同的是,他给自己点了一颗烟。
“怎么弄的?”
你看,该来的问题总要来。
陈清伸着腿,任蔚蓝给他上药,咬紧牙关死不开口。
“问你呢。”
“不是说了摔了一跤嘛。”
“信了我现在干嘛还问?怎么摔能摔到这儿?”蔚蓝按了按陈清的小腿。
“哎呦!”
“你要说你崴脚了,我勉强还能信。”
“嗯,那就是崴脚了。”
“现在改口?”
“对,现在。”
“你当我智障?”
“那你要我说什么啊?!”陈清有点儿难以抑制自己了,本来这几天他就倍受煎熬,现在他还这么逼他,“你非要我说我打算找小姐结果被人打劫嘛!”
“什么?”蔚蓝一下儿僵了。
“问啊,问啊,你问啊!”陈清是真有些气极败坏了,他实在都有些不敢相信他刚刚在盛怒之中喊出了那些原委。
“你怎么非要我难堪!”
陈清说完,收回了腿,放下了裤管,碾了烟,伸手就关了床头灯,“我要睡了。”
“……你说……你去找小姐?”蔚蓝注视着那未曾被掐灭的烟蒂。
“嗯。”陈清闷在被子里吭声。
“找鸡?”
“你用不用说那么难听!”
隔着被子,他的喊声都是闷声闷气的。
“你到底……怎么想的?”
“你管我!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行了,你现在都知道了,让我安静睡觉成么?”
棉被一把被掀开了,虽然卧室黑着灯,可客厅的灯光透进来,足够陈清把蔚蓝看的一清二楚。
你难以去描述他脸上的表情,那表情太过于复杂——既有不能置信的怀疑,又有一脸震惊的诧异,还有……还有就很微妙了。夹杂着愤怒、不甘、耻辱、鄙视……等等,等等。
而超脱这表情之外,蔚蓝他也不是静止的。他动了起来,他将他按了下去,他的体重压在他的身上,他的脸近在咫尺。
“你……你干嘛……”没来由的,陈清战栗了。他没见过蔚蓝这副模样。
然而现在害怕实在是过早了,接下来他才该去怕。
他的睡裤被蔚蓝很粗鲁的扯了下来,他的手大喇喇的盖住了他私密的部位。
“蔚蓝!”陈清本能的开始抵抗。
“你不是想要做么?我帮你做。”
“你说什么胡话!”
“总好过你出去找鸡吧?”
“蔚蓝!”
任陈清怎么推搡怎么抵挡,力量间的悬殊马上分出了伯仲。蔚蓝单手束缚住了陈清的双手,腿压住了陈清意图踢打的势头。另一只手轻而易举的握住了他被浓密毛发遮掩着的私处。
“你疯了你蔚蓝!”
“疯也是你让我疯的。”
他说这句的时候,出乎意料的,陈清从中听出的居然是平和。
而这句之后,蔚蓝也不再跟他交谈了,或者该说,他不让他们再有交谈的可能。他吻住了他。
这让陈清错愕不已。那委实是吻。情人间那种的吻。他不仅咬住了他湿润的唇,他的舌头还探进了他的口腔。
毫无疑问,蔚蓝很会接吻。他细腻的翻搅着他的舌头,舔舐着他的牙床、口腔内侧,以及每一颗牙齿。
而与之相配的,他的手力道适中的握着他的那话儿缓缓而动,既不轻也不重。
陈清一开始还能冷静的抵挡与推拒,可是这抵抗随着时间的推进却越来越没说服力。他的命脉被人掌控,他的呼吸被人强迫的调整着节奏,他的身体因为太久积压的欲望令他如同一条案板上的鱼。
蔚蓝与他太接近了,他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浴液味道,他能感觉到他每一次呼吸的热度,他能体味到他真切的体重,他……
完全不敢相信的,他在他手中射精了。那种快感不受大脑抑制的爆发了出来,爽而疲惫。就像他每一次射精那样。可这次的对象……
他,是蔚蓝。
屋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静,只有他或者他的呼吸声。
没过多久,那份体重离开了,随之离开的还有蔚蓝的背影。
他什么也没对他说,他只留给他一声门响,在他脑思维一片混乱之中。
这前后也不过就是一刻钟的时间,最长也超不过二十分钟。
这段时间里,他其实还听到了一些其他响动,比如水声,比如衣服的摩擦声,比如钥匙的叮当声,比如……比如……
这段没有人声的空白不超过二十分钟,也不超过蔚蓝在他身上停留的时间。
你真蠢。”蔚蓝点燃了手中的香烟,靠在椅背上审视着后视镜中的自己。
你从来都不是个脑子一热就要做什么的人。蔚蓝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香烟的气息缓缓的弥散开来。你上次脑子热起来还是十八岁,舌头都捋不顺的告诉陈清你喜欢他。年岁累积着,可你这次更离奇了。
又能怎么样呢?你生气又有什么立场呢?
你确实还不如那街边的流莺,至少对方是个女的。
你如此迁怒能有什么意义?
再是如何,陈清也不会考虑你。
不对不对。
哎呀,居然出现反驳的声音了。
你不要听他胡说,你怎么能被自己的懦弱打倒呢?又一次,又一次想被懦弱的自己打倒吗?蔚蓝你不是耶稣基督,你也不是观音如来,这么多年来你这样折磨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啊?你喜欢他,可除了告诉他之外你还做过什么?默默站在他身边?如同神明一样不计回报?你傻不傻啊你!陈清在意过你吗?你为他倾注那么多感情他能领悟到半分吗?终究还不是你像个小丑一般看他娶妻生子?你啊,你别不承认自己的懦弱,他要结婚你只会傻笑着说好啊好啊祝你幸福,你只会自己拖着行李逃离这座城市。可是,蔚蓝,蔚蓝你放的下吗?好好,你说放的下。放的下你又为什么要回来?你回来又想默默安慰他默默陪伴他吗?你别装了!你不是个孩子了,你也不是个少年,你成年了,你学会如何生存如何思考了。别再藏着掖着嘴上说什么你不求回报,你看看我,看看,你的内心,你最潜在的内心。你看到机会了,你听说陈清的遭遇你的悲伤一点儿都不真挚,你其实笑了。那对陈清来说的绝望在你这里是希望,你卑鄙的惦念他越悲伤越好越脆弱越好,你就在这个时候放下所有回到他身旁,围着他打转。你就希望他尽情的依赖你,看他无法失去你你就暗自开怀。别否认,你想趁虚而入,你看到了朦胧的一扇门,你想着推开它走进去。你怎么不该生气呢?你比不过他明媒正娶给他生养孩子的妻子,你还比不过街边的流莺么?再者来说,若只单从情感上来讲,有谁比你更爱他么?
你快闭嘴,快闭嘴!
你个卫道士你不要游说他!你想让他趁虚而入吗?你的目光真短浅!就算他这样得到陈清,那可能是稳固的关系吗?好吧,他脆弱的时候依赖你、贴紧你,可是他振作起来之后呢?你太可笑了,他振作之后还会大踏步的离开!他根本就不是一个会去喜欢男人的人,但凡有一点点可能,他陈清能够这么多年都不觉悟吗?到那个时候你让蔚蓝怎么办?你觉得他还可以笑着离开吗?你到底懂不懂蔚蓝?到底懂不懂?你配做他的内心吗?蔚蓝他从来没想得到什么,他不过是单纯的喜欢陈清,喜欢看他笑喜欢看他一帆风顺,他默默的闷不吭声的喜欢他,他也试图告白过,拒绝之后他还是令自己平静了,回归到一个应有的位置!
你才闭嘴!什么叫应有的位置?他就是缺乏一份魄力,就是你,懦弱,让他活的这么憋屈!刚刚也是你在捣乱!你为什么不让他占有他?你为什么不给他一个生米煮成熟饭的机会?你傻死了你,这样陈清才会去正视蔚蓝!他才会明白他有多爱他!他不是普通朋友,他也不想做普通朋友!他从来不是一个可以笑着祝福他幸福的普通朋友!
你该死,你才该死!你为什么让他对他那样?那样又能得到什么?你到底懂不懂什么是感情?感情是用心去付出的,想要收获的当然也是心!你当蔚蓝是禽兽嘛!好吧,他可以是,但对陈清他根本做不到!
你别傻了!你到底还要怎么霸占这副躯体?你到底能不能遵从我的想法?我是内心,最最真实的内心!我是人,我有最基本的宣泄要求!我不想再被你们,诸如道德、情感、理智压抑在一个昏天黑地的角落里!
烟烫伤了手指。蔚蓝猛然发觉它已燃烧殆尽。他放下车窗,扔出了烟蒂。
蔚蓝蔚蓝,你究竟想要什么呢?怎么连你的内心都在打架?
手指覆盖上脸颊,那上面有淡淡的烟草味道,有淡淡的扶他林的味道,还有着……陈清的味道。这些味道似乎怎么洗也洗不清,记住这些味道的是脑而不是单纯的神经末梢。
蔚蓝渐渐冷静了下来。他不得不去面对现状。他已经是这般年纪,他已经是这般阅历,他已经付出的不知道还能再付出什么。继续下去是全然没有意义的。抛开内心的两面性不谈,最为理智的看待,他现在的行为种种都毫无意义。我们做事总免不了目的性,蔚蓝你的目的性是什么呢?毫无疑问是想要得到陈清。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他几乎都从不曾正视你。你已经很失败了。你不该再垂死挣扎,你也没道理迁怒于陈清,这都是你自己的决定。你从来都没学会如何把手放开,而恰恰是因为这样,你总不能从头开始。别去说你离开过,真的离开了,你怎么现在还会在他身旁?若你能正视这一切,你不会把自己的生活弄得这么糟。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其实没什么不好。别去怕失去陈清,你根本就未曾得到。也别去想维持什么友情,你们的友情早已在你爱上他的那一刻终止。
这一切都该盖棺定论了。
你或者全力以赴去追逐你所要的他,或者坦然放手,给你自己一条活路。不是没有人会去爱你,是你总不给别人这个机会。你把它留给陈清,但你要看他是否想要拾起,对么?
蔚蓝打了个喷嚏,他知道花粉又在捣鬼了。升上车窗,他发动了停滞许久的车。总要有个地方睡觉,首先得去找家酒店。
陈清呆滞的在床上躺了很久。而后他坐了起来,洗了个澡,点了支烟。
这支烟抽完,他打开了那个房间。那个他一直逃避又一直心心念念的房间。
樱子的泰迪熊孤零零的坐在窗台上,落土了。陈清将其拿过来,拍打了一番。女儿每次都要搂着它入睡。你不能将它抽走,抽走樱子就会醒过来。
说起来,这只泰迪熊年代很是久远,那还是他与妻子蜜月时候去斯洛伐克购买的。妻子月月一眼就喜欢上了它,她说:买一个吧,以后我要把它给咱们的女儿或是儿子,它可以当他心灵的伙伴。
陈清抱着小熊缓缓的坐到了床上,他又随手从女儿的小书架上抽出了一本书。翻开厚厚的封皮,扉页上“绿野仙踪”几个大字映入眼帘。
真可惜,他还没有给她读完这个故事呢。
樱子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尾了。
陈清天真的以为融入女儿的氛围他就不会去想蔚蓝。这会儿,事实告诉他——那不可能。他根本无法去忽视他。
他觉得自己身上哪儿哪儿都是蔚蓝的味道,他的浴液味道,他的烟草味道,他清新爽快的味道。他也还能感受到他的体重,他的轮廓,他的呼吸。甚至,他吻他的触感犹在。
陈清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唇。单薄又湿润。
他还在喜欢他。毋庸置疑。所以他会那般的表现出来。
天啊,这么多年过去了,蔚蓝却始终还是那个对他说我喜欢你的蔚蓝。陈清几乎难以去想象这些年蔚蓝究竟是怎么过来的。始终,他都是站在他身边,让他依靠令他信任。陈清本能的是想去忽略这些的,可怎么蔚蓝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这般的提醒了他?
天下没有白来的午餐,就如同哪一天也不会下起钞票雨。你得到什么,都是需要付出的。然而,他却这样白吃了很多年蔚蓝的感情,白用了很多年蔚蓝的耐心。且,心安理得。还天真的以为这将可以永远持续下去——你就想这样白白霸占着蔚蓝。就在不久之前你规划今后生活的时候蔚蓝都作为一个附属在里面,你甚至有些蹬鼻子上脸,你企图牢牢的将他锁在你自己的生活中无欲无求始终陪伴。你忘记了蔚蓝是个独立的人,男人,他有他自己的事业有他自己的生活。
现在好了,报应来了吧?
被蔚蓝紧紧攥过的手腕这时候隐隐作痛。陈清知道那不是皮肉的疼,而是内心发出的一种疼。
他不得不去正视蔚蓝的感情了。他再也不能毫不负责任的对他说:咱们都是男的,我不知道,如何达到你所谓的我喜欢。
你其实内心里一直都知道:你不能达到,而不是不知道如何达到。你不是同性恋,你不喜欢男人,你喜欢的是女人。
你看待蔚蓝从来都是朋友而已。哥们儿、伙伴。你隐隐知道他要的是什么,但你拿不出手。
可与此同时,你又很难离开他。你惊慌失措的问他:我们还是朋友,对吧?那一点儿不假。那很恰当的烘托出了你害怕失去他的心情。
然而,你现在是不是能明白了呢?你肯定会失去他。你给不了他所想要的。
但,与此同时你又那么不甘心。你甚至暗暗谴责蔚蓝他是个同性恋,他若只是一个普通男人那该多好呢?可如果真是了,他还会这么的对你付出对你好吗?
陈清混乱了,非常的混乱。毫无疑问蔚蓝今天的一反常态令他们的关系如履薄冰。他就那样走了,空留他和这安静的房间。
泰迪熊被陈清抱得暖烘烘的,他将它双手托起置于眼前。
蔚蓝你为什么不能像它这样就安静的陪在我身边,不言不语,只给我温暖就好了?我知道这要求非常的过分,可是,可是你曾经都是这般给予我热度的。现在,你干嘛要将它推翻?
是,我是做了不好的事。陈清这么想着,抱回了泰迪熊低头看了看自己红肿的小腿。蔚蓝轻轻涂药的感觉似乎犹在。
你也许觉得我肮脏、龌龊、令人丢脸,甚至那愧对于我的人格。可……我确实有那样的欲望,而这种欲望肯定不是你所能排解的。你若是个女人,我相信我肯定会特别的爱你、疼你、呵护你,对你忠诚与你组织一个家庭。可你不是。你不能因为如此就责备于我。你是个男人,你就是这般性别的存在,我只能当你是朋友,亲密无间的朋友。我不可能,像你喜欢我那般去喜欢你。我做不到。
夜色越来越深,陈清从女儿房间的窗户望出去,街上除了闪烁的霓虹和偶尔开过的私家车,再无其他生机。
那些霓虹交织在一起勾勒出了这座城市的轮廓,而那些流动往来的车作为妆点让这座城市不会太过于孤寂。
蔚蓝你去哪儿了?你还回来么?回来之后,我们又要怎么去面对彼此?
你不能陪我再打哑谜了,我也不能再去陪你假装我们从来都很简单。这是不是说,我失去你了?在我失去了太多东西之后,终于连你我也失去了。我又变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留给我的还是迷惘与孤独、阴冷和潮湿,以及失落跟对于天亮之后的种种不安。
我不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我只是……我只是想维持现状。我承认我很自私,可我从来都是这样的人,你知道的。蔚蓝你真的不该逼我。
蔚蓝在酒店并没有休息好,他将近破晓才睡去,醒来却出奇的早,还不到九点。满打满算也就睡了四个小时不到。他简单洗漱了一下就去了单位。有个案子需要大幅度修改,让他一直耗到三点多。一闲下来,他便又去思考上了“生活”的问题。显然,目前这么一个情形之下他是没办法再与陈清继续这么过下去,于是几经踌躇,他还是决定搬出来。想必,这也正是陈清所想的吧?
这么决定之后,确定单位再没其他什么要紧事,蔚蓝便提前离开了。现在驱车回去也就不到五点,陈清应该还在单位。这样比较好,省的碰面大家都尴尬。
我知道你想问,蔚蓝是又退缩了么?这个我还没法回答你,恐怕连蔚蓝本身也没法回答你。他就是这样,权衡不出对策的时候便就先退下来。这是性格所决定的。
驶进小区,泊车上楼,果然房间内安静的只有水泵的声音。成群的热带鱼游弋着,穿梭在一丛丛的水草间。蔚蓝换了鞋站定,先给它们喂了些食饵——这个陈清总忘记,然后他扯了张纸潦草的写了一句:记得喂鱼,但别太频繁。
纸条捏在手里,蔚蓝不免想起了总喜欢写便签的Ben,后来他们基本没有联系过。只有最初的时候Ben写过一些邮件过来,他答复的都是模凌两可。对于情感上的质问,他实在说不出什么来,倒是有嘱咐他房租交到了明年中旬,水电费的单子记得按时收取等等。Ben回信问他:Lenny你是对谁都会这么关心么?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