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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外求助无门,男人又是个完全靠不住的,家里女儿只知道吃吃吃,哭哭哭,吵吵嚷嚷不要坐牢,然后躲在家中足不出户。
她一个人忙里忙外,忙前忙后,出门买东西还要提前观察周遭环境,看看有无凶神恶煞的不明人士在楼下来回晃悠,反复确认形势,直至安全无虞才敢下楼。
这苦逼日子,过得跟老鼠似的,躲躲藏藏,不敢招摇过市。
实在是要疯掉了。
没有景瑶出门协调,小语家属压根看不上景梅的做派,狮子大开口,索要一千万赔偿款。少一分,法庭见。
一千万,把她全家卖了也不值这个价钱啊。
绞尽脑汁,殚尽竭虑。
卖房子?
不成,以后住哪里。
拿出所有积蓄?
不成,以后谁给她养老,贾欣欣靠不住。找贾志国?
哼,他那个破市能值几个钱,有四十平方没。
景梅黔驴技穷了,最后,还是得找景瑶帮忙。如今,只有景瑶能够帮她,一千万,对柏家来说,零头而已,眉头不带皱一下下就出来了。
人家是有钱,一千万不算什么,但是,人家凭什么借给你。
柏慕航的行事准则,我赚的钱,上养老,下养妻儿,兼带做慈善。你我非亲非故,你有什么资格找我要钱。
某一次,景梅打电话给景瑶,柏慕航接的,如实原话告知景梅。叙亲情,可以。其他功利性目的,没门。
自此,景瑶的号码,景梅再也没有拨通过。
你不仁,我不义。
景梅心想,你们逼我的,闹大了,别来求我。
景梅决定向媒体求助,利用公众舆论的力量逼景瑶就范。
当然,话留一半,说一半。贾欣欣推人的事肯定要瞒着,只能抱怨,抱怨攀了高枝的景瑶六亲不认,数典忘祖,忘恩负义。
景梅找到本城最大的报社,一把鼻涕一把泪,在主编办公室里哭了一个多小时。如泣如诉,声声讨伐自己的外甥女,飞上枝头忘祖宗,不孝不善。
以前外甥女困难的时候自己如何帮她,现在呢,举手之劳,她却不理不睬。到后来景瑶手机都打不通了,更别提见面,明显要跟她这亲姨妈断绝关系。
主编大叔看着自己新买的抽纸,一小时内全部阵亡,光盯着纸盒和地上一堆纸垃圾去了,不满和厌恶在心头酵。景梅说的话,他左耳进右耳出。
等到景梅哭够了,说畅快了,擦鼻涕,调整心情,唤了他两三声,他才回过神。主编惋惜瞄了眼空纸盒,心里叹两声默哀,这才拨了拨镜框对上景梅。
“景女士是吧,看得出来你很伤心很难过,我表示深刻同情。不过你这些鸡毛蒜皮的亲属纠纷,完全可以找居委会抱怨。我们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主流纸媒,报导的都是焦点热点时事。您已经浪费了我一个小时和一盒抽纸,为了避免更大的浪费,您起身,往左走,出门,打车,回家,睡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你,你,”景梅指着主编,手指颤抖,身子也在微微颤动,大脑气到蒙,好半天才挤出话来,“不识抬举。我告诉你的是大新闻,我是柏氏总裁夫人的姨妈,多少人求我爆料我都没松过口。我亲自上门找你,是给你家报社面子。不识好歹,有你悔的。”
主编眨了眨眼睛,镜片闪着幽光,微笑,“慢走,不送。”
景梅灰头土脸走了,不甘心,接着走访好几家报社杂志社,结果大同小异,拒绝刊登景梅所言的惊天j□j消息。
“景女士,你知道报导柏家秘辛要承担多大的法律责任,付出多大的代价吗。如果你所说的这些只是自己瞎编杜撰,目的是抹黑柏家,柏家将保留起诉权利,不惜花重金澄清事实,并将爆料者和刊登消息的媒体告上法庭,告到你哭爹喊娘跪地求饶为止。很抱歉,你说的新闻,不值得我们为此冒险。”
自从景瑶带浩仔逛街的照片曝光后,柏慕航砸巨资将媒体行业里里外外进行了大整顿。
收购,控股,打压,各种手段,整得传媒巨头个个闻风丧胆。只要是有关柏家的秘辛杂谈,一律拒之门外,敬而远之。
景梅偷鸡不成蚀把米,怄到快要吐血,一路骂骂嚷嚷。感觉世界全都灰了,黑了,没有明天,没有未来。
在外忙碌奔波了大半天,景梅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太阳西斜,脚底沉重到跟灌了铅似的,又酸又软。景梅弓着背,腰酸到直不起来。
偏偏回家也不安宁,外面栽跟头不说,家里这个始作俑者更让人来气。
贾欣欣半躺在沙发上,跷着二郎腿,脚丫子极有节奏的摇摆抖动。水果盘搁大腿上,垃圾桶放在沙发边,贾欣欣拿起一粒葡萄,举远了,再张嘴。手臂划出弧线,葡萄嗖的掉进嘴里,然后嚼两下,果肉吞进肚,歪头,把皮和籽吐到垃圾桶。
那悠闲惬意的模样,简直是不知人间疾苦,只图今朝安逸的享乐千金小姐。
外面受的委屈,愤恨,以及奔波的疲惫刹那间全数涌上景梅心头,泛着红丝的双眼圆睁,抄起手中钱包就往贾欣欣身上打去。
“吃,吃,吃,小祸害,你还有脸吃,全家都要被你吃垮了。”
景梅打得即兴,贾欣欣始料未及,还没起身就被景梅打趴下去。
果盘猝然翻倒,嘣咚掉落地上,葡萄散落一地。
紫莹莹的葡萄,亮晶晶的骨肉,在贾欣欣眼前摔得稀烂,贾欣欣一边抱头躲避景梅的追打,一边叫着葡萄。痛心疾首的样子,比自己被打了还惨烈。
“只知道吃,家都快吃没了,一千万,把你卖了都凑不齐零头。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遇到你们这对冤家父女,一个个非要把我气死榨干才安生。你个猪脑袋,从小到大为你操了几多心,供你读大学,你给我读五年还毕不了业。脑子笨也就算,最怕笨人不安分,到处招摇惹事。你有本事啊,本事大啊,推一下都能把人推到半死不活。你怎么不作死啊,整天扮神装鬼,神经兮兮,你就该进精神病,让医生好好治一治。一千万,卖十个你也不够。让我死了吧,咱俩同归于尽,这日子没法过了,都别活了。”
“妈妈,好痛,好痛!”
景梅发了狠劲,下手没个轻重,暴风骤雨般扫向贾欣欣。
贾欣欣抱着脑袋东躲西躲,位置处于下风,掩住了胸部,背部又被袭击。
“妈妈,别打了,你快把我打死了。”
贾欣欣实在痛得厉害,侧腰部的伤口刚刚愈合,感觉又要撕裂了。
景梅打红了眼,声音嘶哑,“打死你,打死你就没这些破事了。”
当私欲遮蔽了你的心智,贪心会使你一错再错。膨胀的贪欲,将简单变得复杂,轻松变得沉重。什么都想得到的结果,是什么都得不到。若是任其继续往负面发展,你将为之付出惨重的代价。
贾欣欣的过失伤人,是性格使然,而性格的养成,天生因素占的比例不大,主要是从小耳濡目染。
父母的言行举止,对孩子性格养成起到重要作用。若非景梅的溺爱和放纵,以及长久以来灌输的物质功利思想,贾欣欣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好逸恶劳,贪慕虚荣,谎话连篇。
可惜,女儿不省事,母亲也不见得多么明理。事情发生了,景梅只会把责任归咎到他人身上,从来不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
景梅打累了,瘫坐到地上喘粗气,一双铜铃大眼依旧恶狠狠瞪着贾欣欣。
贾欣欣匍匐在沙发上,起先的嚎啕大哭转为低泣呜咽,抽抽搭搭,又痛又委屈。
一时间,房间里除了景梅粗重喘息声,和贾欣欣抽噎哭泣声,再无其他。
就这样过了不知多久,手机响了,景梅从掉在地上的包里翻找出来。
是她。
赶紧按下接听键,景梅咳了咳,扯起一个笑脸,尽量露出欢快的声音。
“小蔚啊,总算联系到你了。这两天打你电话,不是忙音就是占线,你都忙些什么呢。”
“阿姨,实在对不住。这两天在外头出差,不是开会就是见客户,回到宾馆倒床上就睡,太忙了,抱歉,阿姨见谅。”
“没事,没事,你大忙人,赚大钱,应该的。”
两人你吹我捧,打了一圈太极,景梅见火候差不多了,用漫不经心的语调临时提出见面的想法。
电话那头静默片刻,丁蔚爽快道,“行啊,那就现在吧,正好没事。”
丁蔚报出自己所在地址,城内某家高级美体会所,要景梅到了后直接找前台,前台会带她到房间。
景梅立刻起身梳洗打扮,换了套干净衣服,整理清爽方才出门。景梅出门前恶狠狠交代贾欣欣老实看家,再整出幺蛾子,直接轰大街,断绝母女关系。
贾欣欣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委委屈屈目送母亲离开。等玄关处传来碰的关门声,贾欣欣嘴一瘪,哇一声嚎啕大哭,“我命苦啊,苦死了。”
会所比景梅想象中大多了,装饰奢华,摆件高档,一看就是专门为有钱人服务的奢侈场所。
景梅随着服务生七弯八拐,穿过两条走廊,总算找到丁蔚泡澡的浴室。
景梅打开门,眼睛接触到屋内陈设,倏地放出光芒。
乖乖,好大的浴室,水面上还漂着层层玫瑰花瓣,得花费多少钱啊。
丁蔚拨弄清水嬉戏,挑起数片玫瑰花瓣,拍打到自己肌肤上。
服务员关上门,悄悄离开。景梅则站在玄关处,傻傻看着,心头无比羡慕,一时忘了动作。
丁蔚回头,见到来人露出笑脸,指着池边的椅子,亲热招呼,“阿姨来了啊,快坐,我马上好了。”
景梅连忙摆手,“你泡你的,慢慢来,不急。”
61。阴谋的味道
池边放了一瓶香槟;丁蔚大半身子浸在水中;香肩微露;伏靠在岸边;倒了杯香槟;递给景梅。
景梅赶紧探身接过高脚杯,小心翼翼捧着手上;像是端着宝贝。杯中液体是那种很清澈的澄黄色;如琥珀玲珑剔透的色感。景梅忍不住尝了一口,舔舔唇。嗯,不错,爽口醇滑;回味中;唇齿留香。
对奢华生活的艳羡,和自身境况的愤愤不平,嫉妒羡慕恨,又开始吞噬景梅日益扭曲的心灵。过度的贪心如铁锁,整日整日地将她囚禁,不得解脱。
丁蔚抿一口香槟,挑起的眼角瞥过景梅,唇微微扬起,默而不语。
等景梅将一杯香槟饮尽,面上染了层晕红,丁蔚才开始用慢条斯理的强调表示关心。
“阿姨是不是有心事,看起来忧心忡忡的。”
景梅酒量浅,又只顾埋头牛饮,这会儿体内酒意微醺,情绪也外放起来。
“哎,还能有什么事,家里有个讨债鬼,外面那个又没良心。被他们前后夹击围堵,我就是有三头六臂也顾不过来啊。”
“问题很严重吗?”丁蔚轻声问。
“严重,哪能不严重,”景梅呵呵笑,那勉强模样,比哭还难看,打了个嗝,呢呢喃喃,“就是把我卖了,把我全家卖了,还是解决不了。”
“阿姨别太着急,”丁蔚担忧劝道,“先沉下心,跟我说说吧,没准我能帮帮忙。”
景梅眼睛一亮,心里暗自痛快,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于是,景梅如泣如诉,哭天抹泪,把孩子如何闯祸,伤者家属如何敲诈勒索,景瑶如何置之不理,媒体如何冷嘲热讽,一五一十娓娓道来。景梅交代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不留半点遗漏,企图博取丁蔚的同情心,为接下来借巨资制造氛围。
“一千万啊,确实是笔大数目。”丁蔚垂眸沉吟,斟酌字眼,“就是条件比较宽裕的富庶之家,一下子拿出一千万,恐怕也难。”
“可不是,”景梅抹眼睛,附和,“我就算把房子卖了,拼拼凑凑最多一百万,九牛一毛,于事无补啊。”
丁蔚面色凝重,似是认真思考问题,小声嘀咕道,“有点棘手呢。”
“岂止棘手,我现在是无计可施了,听天由命了,”景梅愁眉苦脸,作苦大仇深状,咬牙恨语,“什么是患难见真情,狗屁。树倒猢狲散,雪上加霜,倒还是真的。”
景梅又何曾反思,景瑶家落难的时候,自己是怎么做的。换做是别人,早就羞于见人,哪会像她这般,在外人面前说自己外甥女无情无义,毫无悔改的意思。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知错不改,毫无觉悟,你倒霉,能怪谁。
丁蔚心中早就将景梅鄙视千遍万遍,不过因她是自己计划中的一枚重要棋子,这才放下架子和她周旋。换做平时,这样的人,给她擦鞋都不配。
“要不,你再去找你外甥女说说,总归是亲戚,哪来隔夜仇。就算她无动于衷,她婆家长辈总有明理的吧,难道由着她麻木不仁。”
景梅苦笑,“她婆家更势力,黄世仁,一毛不拔。有钱了不起啊,再有钱,人品不行,还是白搭。”
丁蔚冷笑,给你一千万,你就觉得人家是大善人,是活佛。一分钱不给,就成黄世仁了。见风使舵的小人,谁敢借你钱。
丁蔚虽然心里各种鄙视不屑,表面功夫却是做得格外到位。丁蔚凝着脸,与景梅同仇敌忾,“这样的亲戚,不要也罢。”
话一出口,景梅又开始愁了,“亲戚可以不做,但是钱不能不借啊,如今除了她,我还能找谁。她要是不管我,钱筹不齐,我女儿可得蹲大牢了。坐过牢的女人,出来后怎么嫁人。我就这一个女儿,虽然不靠谱,但我后半辈子只能靠她了。”
说来说去,还是最担心自己的利益受损。丁蔚暗哼,面上柔和,软声道,“阿姨别急,我们一起想想办法。我这里还有一百万的现钱,可以先借给你。不过你赔偿的数额太大,这一百万也起不了大用。想凑齐钱,还得琢磨其他招。”
丁蔚温言软语,景梅大受感动,感激的看着丁蔚,“姑娘啊,这次幸亏有你帮着出主意,不然,我可真要跳楼了。家里一个个都是吃软饭的货,哪里靠得住啊。”
丁蔚不在意笑笑,十分爽快说道,“没事,难得和阿姨投缘,能帮就尽量帮,做善事,不嫌多。”
这时,丁蔚搁在池边的手机响了。
景梅闻声看去,宽大屏幕上显示两个字,姨妈。
“阿姨,帮我拿下手机吧。”
“行!”
景梅拿过手机递给丁蔚。
丁蔚按键,接通,笑盈盈喊,“姨妈!”语气娇娇软软。
景梅旁边看着,暗暗点头,“这才是孝顺外甥女的典型啊,景瑶那丫头,比丁蔚,差远了。”
“什么,”安静听对方说完,丁蔚脸色陡变,声音凝重起来,“表弟被绑架了,报警了没,报警就撕票,那赶紧准备赎金啊。是钱重要还是人重要,钱没了再赚,表弟没了,悔死都没用 。。
。”
一阵“嗯嗯,哎哎”后,丁蔚挂断电话,表情已经不复之前的轻松,而是深沉肃穆。
丁蔚抬头看景梅,景梅正一脸关切的注视她,义正言辞愤慨,“现在的人啊,不晓得怎么想的,正正经经的活不找,偏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事。父母怎么教的,教出这么些没人性的祸害。”
这回,换丁蔚苦笑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正经干活来钱慢,又受罪,一夜暴富,谁不想。他们就是看穿我们害怕心理,怕他们撕票,不敢报警,所以才会这样气焰嚣张,绑架案屡犯不止。”
丁蔚看向景梅,“抱歉,阿姨,今天可能没空陪您聊天了。他们勒索两千万,我姨妈正急着筹钱,我得赶过去帮忙。至于那一百万,恐怕,”
“没事,”景梅连忙挥手,“我的一百万你慢慢筹,不急。”
一般情况下,为了表示同情和理解,正常人的第一反应不应该是取消借钱打算么。景梅生怕丁蔚反悔,赶紧先下嘴为强,反正,她的一百万不能跑。景梅此人,没心没肺的程度,令人发指。
丁蔚总算见识到景梅厚颜无耻的程度了,然而,她不生气。反正是做戏,空口说白话,谁都会。
丁蔚起身换衣服,景梅没自觉,端着杯子倒酒,自发自觉跟在家里似的。丁蔚面色微微冷凝,尽量让自己说出来的话平易近人,明里暗里催了景梅好几次,景梅才放下刚刚喝完的空酒杯,依依不舍的离开。
当天晚上,景梅闭了眼睛,久久不能入睡。
现在的绑匪太猖狂了,有恃无恐,还拽得二五八万似的,讨钱的比出钱的还嚣张。最匪夷所思的是,人质家属竟然不敢报警,因为绑匪可能撕票。为了成功救回亲人,他们只能忍气吞声一回,权当破钱消灾。只要人平安,便无所求了。
绑架一个人,分分钟的事,又不用太累,居然能赚到两千万。还真是,一夜暴富啊。
一夜暴富,两千万。
景梅脑海里只剩这两个词了,某个邪恶的念